第3章 ☆、無時無刻的僞裝2
3 無時無刻的僞裝(2)
警方的調查和取證到中午還沒有結束。清月去食堂吃午餐的時候,發現餐廳裏一群警察正圍坐在一起吃飯。她的餘光只在他們身上停留了一秒,就立即轉開了。她照例沉默地走到窗口點了一份平日裏早已習慣了的配菜,然後,拿了一份免費的湯。
她是不喜歡喝湯的那種人,之所以去取,是因為取湯的地方同警察離得非常近,她的動作不急不緩,耳朵卻仔細地分辨着每個音。她需要知道警察調查取證到哪一步了。
“靠!這裏的飯菜真難吃。怎麽什麽事都不順?根本找不到罪犯的任何線索,難不成是被害人自己跑去那樣偏僻的工廠,然後朝着自己的胸部和腹部捅了兩刀?”一個警察邊嚼着飯邊抱怨着。
“喂!你也給我文明點,這裏可是學校!給人家小朋友聽見了多不好!”旁邊另一個警察提醒着,安清月猜想此刻一定有警察的眼睛盯住了正在端湯的她,但是,她依舊平靜地埋着頭,根本不打算擡起來。
“啊?安清月?真的是你。”忽然,一只大手拍在了她肩膀上。原本只把注意力集中在旁邊的警察身上的安清月被吓了一大跳,差點打翻了手上的湯。
她擡起眼睛瞥了一眼來人,果真是魏寧,除了他,還能有誰呢?
“很少見到你一個人來食堂吃飯啊。”魏寧微笑着,一邊想拖着她往他那群哥們那邊去,“一起坐吧。”
“我可不想和你那群朋友坐在一起。”她直截了當地說,“你去陪他們好了。”
“不要介意嗎,只是開個玩笑。”魏寧洩氣地說,“事情都過去一年了,不要在意了,好不好?”
“我沒有在意。”清月斜了他一個白眼,“只是不習慣和許多人坐一起罷了。”
“那好那好。”魏寧無奈地妥協,“那我搬過來和你坐一起,可以吧?”
清月不理他,自顧自地找了個位置坐下。不一會,魏寧果真端了個盤子走了過來,坐在了她對面。
“你明顯還在生我的氣。”他一邊小心地嚼着飯,一邊偷偷地擡起眼睛瞧着清月,“真的只是個誤會,我可以對天起誓。”
清月不理他,默默地吃着飯,他這句話不知說了多少遍了,自從那之後,每見到她一次,就要說一次。
“你別不理我啊,清月。”這也是每次必上演的一幕。
只是,這次她不想再這樣同他耗下去,索性說個明白:“誤會?如果不是你默認或者同意,謠言會傳的這麽活靈活現?”
“真不是。”魏寧一下子急了,“我……我也不知道會傳的這麽離譜。”
“現在知道離譜了?”清月忽然像聽到了笑話一樣擡起頭來,“當初你的哥們是如何身臨其境一般描摹我和你怎樣怎樣的時候……你怎麽沒有辯駁一句。”
“清月,我也不想這樣的……”魏寧又急了,手忙腳亂地放下筷子,“其實呢……”
“其實怎樣?”
“其實呢……其實呢……其實呢……”其實了半天,魏寧依舊是一句話都講不出來。
清月不耐煩地站起身:“我吃飽了,你慢吃。”
說起來也很好笑呢。清月這樣想着,當初,如果不是魏寧故意或者默許,他的哥們又怎麽可能傳出那樣離譜的傳言,說什麽約會了一天就去了酒店開.房,甚至把性.愛的細節都描摹的淋漓盡致,真是叫她哭笑不得。
清月冷哼一聲,以前看來是如此肮髒的傳言,與她如今犯下的罪孽真是不值一提了。
下午的課一如既往的無聊。警方在盤問了葉笙的班級以後,就撤了出去,據說是要進一步去調查校外的關系。
三點半之後,清月今天的課程就結束了。她一個人無所事事地往學校的畫室走去,撐起了畫架,拿起了鉛筆,腦袋裏卻像短路了一樣什麽都畫不出來。
那個男人說,五點鐘準時會來接她。
她又想起了第一次去那個男人家裏時的情形。
那是在葉笙被殺死後的第二天晚上,他的屍體還沒有被發現,她一個人蜷縮在被子裏。
從學校回到家裏以後,就一直躲在房間裏哭。因為在學校裏,無論如何都要強裝作鎮定和冷靜,所以,一旦回到了家裏,就再也無法控制住自己情緒的宣洩。
她覺得自己的世界像是忽然間崩塌了一樣,變得支離破碎。總是有什麽東西壓在她心頭,要她不得不想,不得不警惕,生怕出一絲疏忽。
被丢在被子上的手機響了,他以冷漠到冷酷無情的聲音說:“二十分鐘內到××路轉角,第三幢房子。”
她服從了,因為不得不服從,即便她的母親在一個多小時後就會回到家裏,她只希望能盡快解決盡快回去。
因為相距幾個站的緣故,她乘了公車,等了五分鐘,上車又開了十分多鐘,等找到指定的房子的時候,已經将近二十分鐘了。她以為那個男人會約在一間旅館裏,然而,她看到的分明是一幢居民住房。
外頭深沉的夜色籠罩着她,她沒有披外套,因為走得急的緣故,甚至連臉上的淚痕都沒有擦幹淨,眼睛紅得像是被人打了一拳。她就那樣孤獨而無助地立在夜色中,覺得全世界都遺棄了她。黑暗中像是有無數雙猙獰而嘲笑的眼睛,直洞視她心底的最深處。她害怕被人看穿。
她沒有摁電鈴,而是用削瘦的手一而再再而三地敲着門。
門被打開的時候,裏頭也是一片漆黑,沒有開燈。她被一個大力拉了進去,然後,便聽到了門合上的聲音,就像把她內心唯一的希望都被關在了門外一樣,她又細微地顫抖了起來。
然而,那男人沒有再碰她,他漆黑而模糊的身影往裏屋走去,那裏亮着一盞昏黃的燈,正好能看清他模糊的輪廓。他回到那邊的躺椅上,繼續方才的姿勢,拿起一本書仔細地看了起來。
她輕手輕腳地挪了過去,聲音低得幾乎聽不見:“要我來做什麽?”
他沒有說話,直到讀完了正在看的一段話:“你看着辦。”
清月的身體止不住地顫抖,但是,她根本不明白這個男人話裏的意思。她想,只要她的身體對于他來說還有一點價值,那麽,她暫時就可以安全了。
她的長發有些蓬亂,像個屍體一樣朝着那男人走了幾步,然後,用僵硬的雙手解着他襯衫的衣襟,她屈辱地用雙唇吻上他的脖頸。
那男人皺了皺眉,用單手輕推開她,以低沉的語調說道:“我讨厭和別人這麽親近。”
她愣了一會,然後,又悄悄爬下他的身體,站在他面前一動不動。
男人原本瞧着書本的眼睛瞥了她一眼,視線沿着她的面頰往下挪,挪到最私.密的部位時,立即收回了視線,又回到了書本上。
清月忽然明白了他的意思,除了那方面的需要,這個男人并不希望同別人有肢體上的接觸。她的眼神偷偷瞧着牆上的挂鐘,模模糊糊卻依舊能分辨得出時間,還有半個多小時。
那男人仿佛也懂得了她的意圖,放下了書本饒有興致地望着她:“趕時間?”
她不想暴露自己的目的,便搖頭道:“沒有。”
盡管這樣說着,她還是意識到不速戰速決可不行了。她咬住下唇往他靠近,然後,平生第一次替一個男人解起了褲子。她覺得自己像一個妓.女一樣惡心,她們做.雞是為了錢,而她卻是為了掩蓋自己的罪行向一個男人出賣自己的肉.體。
她張開雙.腿坐在男人的胯上,沒有脫衣服,因為她知道這個男人根本不感興趣。她費力地扭動着身體,雙手卻沒有借力的地方,為了避免他讨厭的肢體接觸,只能在累到支撐不下去時抓住睡椅的扶手。但是,又害怕長發垂到他身上,盡力地仰着頭。
她在用自己的身體取悅他。
男人似乎非常滿意她的資質,只要一點點暗示,她就能明白什麽該做什麽不該做。就像現在這樣。接近高.潮時,他發出滿意的喘氣聲,可是,她的聲音卻接近嗚咽。
沒有什麽需要收拾的,激.情結束之後,她只需要重新為他拉上褲子拉鏈,搭上紐扣,一切就是這麽簡單。甚至,她也感到了一瞬間的歡愉,就像置身在天堂,真的可以忘記一切不愉快,然而,卻是在事後換來更多的厭惡與憎恨。她知道,這個男人不過是在利用她,什麽也不能給予她。
她又偷偷地瞥着牆上的挂鐘,還有五分鐘。五分鐘後,便是她母親下班的時間,因為公司離得很近的緣故,下班後步行十五分鐘就可以回到家裏了。當然,如果有順風車搭的話,甚至不消五分鐘。
“我送你回去。”男人忽然抓起衣架上的外套,邊往門口走去,邊說道。
她忽然覺得有些嘲諷,別人做.雞是有錢拿,她用身體去取悅這個男人,所以,也相應的可以得到搭車的報酬。
她不知道為什麽自己一而再再而三地想起這樣的一幕,或許她只是憤恨于那個男人的精明狡詐,居然這麽快就反主為客,要她主動去獻出自己的一切,盡管覺得惡心至極,甚至厭惡、憤恨,也不得不暫時屈辱。
她的世界脆弱的像個玻璃罐子,一旦被打破了,再怎麽縫補也回不來了。所以,再怎麽破也沒關系了。她只想親手把它砸的粉碎。當它滿是碎片的時候,她的心還會疼痛,等到砸的粉碎的時候,就再也不會有棱角來刺傷她的心了。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