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宮包郵

第33章 少年楊戬

騰雲駕霧的後遺症讓苗知塵恹恹地提不起精神，而金烏也不知躲去了哪裏，一直沒有升起，他和楊戬二人就暫且在這個廢村裏住下了。

沒了太陽，氣溫直線下降，幸好這村中有幾戶人家家裏有過冬的厚衣服，苗知塵這才沒被凍死。

苗知塵雙手揣進袖子裏，望着黑漆漆的天，說：“神仙打架，凡人遭殃，這溫差起碼有幾十度，估計不少老弱病殘撐不過來的。”

“嗯。”楊戬說，“玉帝從不把凡人的命當命的。”

苗知塵說：“天這麽一直黑着也不是辦法，氣溫會越來越低的，玉帝到底什麽時候才會放出金烏啊？”

楊戬說：“你等等。”

楊戬到了院子裏，挑山扁擔往地上一放，大地震動，然後他扛起扁擔，一座山的虛影顯現，楊戬将山托在手中，大喝一聲，把那山朝天上推去！那山如同火箭般飛射，與空氣的極速摩擦讓它化作一道逆飛的流星，筆直沒入了夜幕。

苗知塵驚詫不已，問：“你在做什麽？”

楊戬說：“我告訴玉帝，若他偏袒金烏，那我便讓他償命！”

苗知塵瘋狂鼓掌，這魄力，這霸氣，帥呆了！

此時是人定，正值深夜，兩人打算先睡一覺，待次日清晨再看太陽是否升起。可就在苗知塵脫了衣服躺床上時，他聽到了微弱的狗叫聲。

苗知塵要下床，楊戬把他按回去，說：“我去看看。”

苗知塵往床上一倒，豪放地拉開領口，露出大半胸膛，朝楊戬抛媚眼道，“奴家必定脫光了等二郎回來。”

楊戬：“……”他開始懷疑自己的交友标準了。

楊戬與金烏之戰驚吓到膽小的星辰，這天幕之上連一顆星子也無，使得這黑夜暗得伸手不見五指。幸而楊戬夜能視物，白日與黑夜對他而言區別并不大。

楊戬順着狗叫聲而去，在一間屋子的門口尋到了一只黑狗。

這黑狗是條小狗，它有氣無力地趴着，肚子扁扁的，顯然是餓極了。待楊戬走近，小黑狗就費力地爬起，圍着楊戬的腳邊轉了一圈，去蹭楊戬的褲腿，發出奶聲奶氣的“嗷嗷”聲。

楊戬半跪着，撓了撓小黑狗的下巴，小黑狗就乖巧地用舌頭舔舐楊戬的掌心，楊戬說：“你與我有緣，我便收了你吧。”

小黑狗：“汪汪～”

楊戬抱着小黑狗回了屋，苗知塵睡得迷迷瞪瞪，眯縫着眼瞧見那條小黑狗，剎那就清醒了。

這狗不就是哮天犬嗎？！

“此狗頗有慧根，若是修行，定有所成。”楊戬推斷道，“它應該是這村子裏的一戶人家養的，後來這戶人家為了尋找水源跟着村子裏別的人走了，便把這條小狗給留下了。”

苗知塵說：“有道理。”

苗知塵從楊戬手中接過小黑狗，小黑狗不太高興地掙紮，想回楊戬的懷裏。可如今的哮天犬尚且未開靈智，又才幾個月大小，哪裏掙得過苗知塵。

苗知塵嘿嘿怪笑，提起小黑狗，這小黑狗的肚腹處有星星點點的白色，想來該是會随着它長大而跟着擴散。

“二郎，這條狗褪色呢。”苗知塵指着小黑狗的肚子說道。

楊戬不确定地說：“這是天生的顏色吧？”

苗知塵說：“不，就是褪色，啧啧啧，這可怎麽辦哦～一條會褪色的公狗以後是找不到母狗的，萬一連小雞雞都褪色了那就要孤獨終老啦。”

楊戬：“……”

小黑狗委屈地捂住自己的白肚子。

給小黑狗留下了童年陰影後苗知塵對楊戬說：“你給它取個名字吧。”

楊戬說：“便叫哮天犬吧。”

苗知塵拂開哮天犬的爪子，戳它白花花的肚皮，“哮天犬哮天犬，嘿嘿，我會可勁兒欺負你的。”

哮天犬：“嗷嗚～”

鍋中有剩飯，楊戬熱了熱就盛了一碗，加了點青菜和肉沫，端來給哮天犬吃。

哮天犬兩條後腿在苗知塵的手臂上一蹬，“嗷嗚”蹦下床，整張狗臉都埋進了碗裏，吃得特別歡，邊吃還邊沖楊戬搖尾巴。

苗知塵抓住哮天犬的尾巴不讓它搖，哮天犬沖苗知塵“汪汪”叫，苗知塵對哮天犬做鬼臉，哮天犬就哼哼着不管它了，自己吃自己的。

哮天犬吃飽了，就化為了跟屁蟲，楊戬走到哪裏它就跟到哪裏，片刻不離。到楊戬寬衣歇息時，哮天犬也跳到了床上，要和楊戬一起睡。

這個村子的屋子普遍偏小，都只有一張床，因此苗知塵和楊戬二人是同床的，哮天犬這往床上一鑽，就蹲坐到了苗知塵的胸上，大有要和苗知塵搶床位的架勢。

哮天犬雖然體型小，可一點兒也不輕，少說有個十幾斤，踩得苗知塵胸悶氣短。

苗知塵翻身坐起，哮天犬腳下一打滑，“骨碌骨碌”滾到床尾，哮天犬“嗷嗚嗷嗚～”地表示它的不滿，硬塞進苗知塵和楊戬之間的縫隙裏。

苗知塵抓狂道：“你沒洗澡啊！”

楊戬說：“算了，它就是一條狗。”

苗知塵說：“你不能因為它是一條狗就縱容它！不洗澡就上床是不對的。”

楊戬說：“咱們今天也沒洗澡。”

苗知塵說：“但咱們沒在地上打滾！”

楊戬說：“好了，不好和一條狗計較了，睡吧。”

楊戬按住苗知塵的肩膀，強硬地讓他躺下，一指彈滅蠟燭，速度入睡。哮天犬狗随主人，也飛快睡着，睡着睡着就變成四肢朝天，爪子在空中胡亂揮舞。苗知塵使壞地抓住哮天犬的前爪，哮天犬動了兩下沒動得了，幹脆就不動了，讓苗知塵把自己的爪子握着。

苗知塵輕笑，他們這情景可不就像是一家三口麽？他是嚴厲的父親，楊戬是慈愛的母親，哮天犬是搗蛋兒子。他想象了下楊戬穿着圍裙拿着奶瓶給哮天犬喂奶，頓時笑瘋了。

楊戬睡意朦胧地說：“快睡。”

苗知塵應道：“好好好，睡睡睡，哈哈哈。”

楊戬：“……”

不出楊戬所料，玉皇大帝貪生怕死，翌日就送出了金烏來當替罪羔羊。

金烏展翅高飛，悲鳴陣陣，卻喚不起楊戬半點憐憫。

一有了太陽，這天就又熱了，苗知塵脫到只剩一條褲衩，仍是熱得直冒汗。哮天犬比他更不耐熱，吐出舌頭，四肢大敞的趴着，鼻頭濕漉漉的，像是一只狗形毛毯。

苗知塵用腳尖碰了碰哮天犬，哮天犬慢吞吞地挪開，再趴下，“瞧你這一身狗毛，沒被熱死也是個奇跡了。”

哮天犬：“嗷嗚～”你才要被熱死呢混蛋！

苗知塵提議道：“真君，要麽我們把哮天犬的毛給剃了吧。”

楊戬問：“不好吧。”

“有什麽不好呀。”苗知塵歡快地從抽屜裏翻出一把小刀，說，“難看點總比熱死的好，來來來，真君你把他按住。”

“好吧。”楊戬在苗知塵的期待中無奈同意。

哮天犬擡頭看向那二人，親昵地蹭蹭楊戬。

苗知塵獰笑着一刀下去，刮下哮天犬的一撮毛，哮天犬動了動耳朵，不明所以，想站起來，苗知塵卻在它背上一按，把哮天犬按趴下，哮天犬搖了搖尾巴，不動了，然後它就遭到了慘無人道的對待。

苗知塵三下五除二，把哮天犬的毛給剃了個精光，只留了臉上的一圈，他把刀子一扔，拍拍手，說：“完工了。”

楊戬默默地背過身去，對哮天犬的新造型不忍直視。

哮天犬的毛沒了，裸露出粉色的皮膚，像是一根煮熟的臘腸，它眨巴眨巴眼，去逮自己的尾巴，卻驚悚地發現自己的尾巴變了個樣子！哮天犬失聲尖叫，追着尾巴打轉，在瞥到自己光溜溜的屁股後它徹底崩潰。

我的狗毛呢！

哮天犬仇恨地瞪着苗知塵，“嗷嗚”着一個飛撲，撞得苗知塵重心不穩摔床上，哮天犬龇牙咧嘴就要咬人，苗知塵搬救兵，大喊：“真君救命啊！”

哮天犬被苗知塵的音量震得暈頭轉向，苗知塵就趁機推開哮天犬，滿屋逃竄，哮天犬就在後邊追，邊追邊試圖去咬苗知塵的衣角。

楊戬額角冒出十字青筋，一手一個把這一人一狗給分開，再一齊往雲上一丢，招來一股疾風把他們直送上天。

苗知塵和哮天犬都沒防備，被灌了一肚子的風，整齊劃一地在雲上打滾。

苗知塵說：“真君，你怎麽都不通知下呀？”

哮天犬：“汪汪！”吓死狗了啦！

楊戬說：“都閉嘴。”

一人一狗噤聲。

楊戬來勢洶洶，金烏拼命逃離，有只金烏卻是吓得無法動彈，僵直着翅膀直至往下墜去。

苗知塵驚道：“二郎，不能讓這只金烏落地！”否則它會造成連天火海，城鎮全會遭殃！

楊戬說：“你和哮天犬坐好。”

楊戬跳下雲朵，化作一道光去追那金烏，越是靠近，溫度便越高，烤得楊戬好不難受！他忍着這幾乎将他燒成灰燼的高溫，揮動挑山扁擔。

扁擔上轉瞬多出一座山來，楊戬以手劈下，巨大的光刃把這雄偉山峰一切為二，山底墜落地面，引起輕微地震，山頂撞向金烏，直把那金烏壓向截面，山底山頂彙合，渾然一體，将那金烏牢牢鎖住，碾成粉末。

金烏魂魄倉皇飛逃，沖苗知塵和哮天犬而來！雖說金烏魂魄已無多大威力，但若撞上，仍是能把人燒死。

苗知塵抱住哮天犬就跑，可這雲再大也有邊界，再跑他倆就要摔死了。

這可怎麽辦？！

就在苗知塵焦頭爛額之時，哮天犬尿了。

苗知塵：“……這麽沒有出息你真的能成為天界戰狗嗎？”

吓尿了的哮天犬“汪汪”叫着以示此乃意外，它不是故意要尿的。而就在它開口亂叫之際，那金烏魂魄“嗖——”地鑽進了它的嘴巴裏！

苗知塵：“……”

哮天犬：“……”

楊戬：“……”

這是什麽鬼發展啦！

吃下了金烏魂魄的哮天犬傻了，嘤嘤嘤嘤，怎麽辦，要死了啦。

楊戬按壓哮天犬的腹部，想把金烏魂魄給擠壓出來，可除了把哮天犬按得嗷嗷叫之外全無作用。

苗知塵擦了把汗，說：“也許沒事兒呢，人間不都說天狗食日嗎？”

“那是什麽？”楊戬問。

苗知塵說：“也是神話，現在還沒有，以後會有的。”

楊戬一腦門問號。

哮天犬的肚子裏火燒火燎的，十分痛苦。它發出可憐的嗚咽聲，用腦袋輕輕蹭着楊戬。

楊戬說：“你用水龍珠弄點水給它喝吧。”

苗知塵說：“行。”

哮天犬張大狗嘴，等苗知塵給自己喂水，苗知塵就把水龍珠當成水龍頭來用，直接把水灌給哮天犬。

水流太急，嗆得哮天犬直咳嗽，楊戬看不過去，要去接水龍珠，可水龍珠沾了水，濕噠噠的很不好拿，于是，在他們兩人交接的過程中，水龍珠“啪”地掉了，哮天犬一合嘴，吞下了水龍珠。

苗知塵和楊戬：“……”這條狗真是什麽都敢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