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宮包郵

第32章 少年楊戬

第二天，太陽照常升起，十只金烏高挂空中，炙烤着這片已經歷了太多苦難的大地。

楊戬手持扁擔，頂着烈日就要乘風而去與金烏大戰八百個回合，苗知塵見機快，在楊戬剛起飛時縱身一撲抱住楊戬的大腿，兩人就“噗通”一聲，一起摔到了地上。

在摔倒時苗知塵迅速地和楊戬交換了位置，自己當了人肉墊子，那扁擔的一頭打到他的額頭上，痛得他眼冒金星。

楊戬給苗知塵揉額頭，問：“你在做什麽？”

苗知塵說：“防止你太沖動。”

楊戬說：“我沒有沖動。”

“好吧，我是騙你的。”苗知塵果斷改口，“我是想要占你便宜。”

楊戬蹙眉，問：“你為什麽要占我便宜？”

苗知塵說：“因為我喜歡你。”

咦，對話好像有點耳熟？苗知塵回憶了下，這不就是他在《寶蓮燈》中對楊戬說過的話嗎？在這一刻，他清楚地聽到自己的節操碎掉的聲音，在《寶蓮燈》裏他為了寶蓮燈對楊戬表白，在《擔山逐日》中他又因為挑山扁擔對楊戬表白，他到底還要表白多少次啊摔！

“你……”楊戬的臉刷地就紅了，他活了十七年，還沒人對他說過喜歡呢，他幾乎是手足無措地從苗知塵身上爬起，把扁擔朝苗知塵一扔，準頭沒找好，那扁擔就又砸到苗知塵額頭鼓起的包上，砸得苗知塵嗷嗷叫，楊戬顧不了那麽多，說着：“我要靜靜。”然後就返身回了溶洞。

苗知塵龇牙咧嘴地揉包，對楊戬的背影喊：“我小名就叫靜靜啊。”

楊戬頭都沒回。

苗知塵忍不住笑，調戲少年版二郎神真好玩。

苗知塵一個鯉魚打挺跳起，扛着扁擔就繞到了溶洞後邊去，在一個小坑裏用水龍珠蓄了水，與太白金星通訊。

苗知塵說：“快快快，我搞到扁擔了！”

太白金星高呼道：“我來了！”

一眨眼，太白金星就到了苗知塵面前，兩個人像是悄悄接頭的特務，迅速将真假扁擔給對換。

苗知塵掂量着新的扁擔，問：“你确定這是真貨了？”

太白金星說：“确定确定！”

“呵呵，這要又是假的我就把你胡子全拔了！”苗知塵扯住太白金星的胡須威脅，“我說到做到。”

太白金星說：“這是美髯，不要叫胡子，多俗氣！”

太白金星從把自己的胡子從苗知塵手中搶救出來，往後跳開，忙不疊地跑了，苗知塵一轉身，是楊戬找了過來。

楊戬問：“你在做什麽？”

苗知塵說：“哦，我不敢進洞去。”

楊戬問：“為什麽？”

“怕你揍我啊。”苗知塵笑得壞壞的，“萬一你害羞過頭……”

楊戬掐了個法訣，苗知塵就自動消聲了。

苗知塵：“……”他就不該得意忘形的！

苗知塵把真·挑山扁擔給楊戬，手足并用地比劃。

楊戬：“？”

苗知塵說：“唔唔唔。”

楊戬在苗知塵的喉結上一點，解開了法術，苗知塵說：“咱們去報仇吧。”

楊戬說：“好。”

楊戬将苗知塵往懷中一樓，腳踩虛空，拾級而上，過高的氣溫讓兩人都汗流浃背，但他們都沒空管別的了。

楊戬把仙力注入挑山扁擔，這平平無奇的扁擔就發起了光，挑山扁擔幻化出一層虛影，越變越大，幾乎将天都遮住。天上的金烏見此情形，微有騷亂，十只金烏慢慢聚攏，似在交流着什麽。

楊戬冷哼，他操控着挑山扁擔做了個挑的動作，虛影的另一頭就多了一座山——巫山！

苗知塵說：“二郎，你要用巫山壓金烏？”

楊戬說：“第一只金烏，自當孝敬我父母！”

挑山扁擔挑起巫山，剎那間，天地狂風大作，飛沙走石，十只金烏的光輝竟被塵土掩蓋。

楊戬肌肉緊繃，将巫山投向金烏，金烏慌亂扇動翅膀，發出嘶啞尖叫，妄圖逃離！然而巫山在天空中越變越大，鋪天蓋地而來，金烏們竟是逃無可逃！一只金烏撞上巫山底部，巫山迅速朝下壓去，那金烏絕望吶喊，別的金烏不敢營救，只争先逃命。

巫山着陸，底部綻放出萬丈光芒，明亮得能刺瞎人眼，此乃金烏的奮力一搏！楊戬和苗知塵都閉上眼睛，待他們再睜眼時，萬事已定。巫山距原先所在地偏離了十裏路，從荒無人煙之地臨近一座村莊旁，村莊的人見一座大山從天邊飛來，全都伏地跪拜，念念有詞。而那只金烏，在巫山之下灰飛煙滅，只有一縷幽魂從縫隙逃出。

楊戬以縮地之術轉瞬到巫山腳下，随手一抓，把金烏的魂魄抓在掌心。

金烏魂魄乃是一個小小光團，依稀有着烏鴉的樣子，長着三只腿，它恐慌地用翅膀抱住自己的頭，用屁股對着楊戬，假裝自己不存在。

楊戬說：“回去告訴玉皇大帝，殺父殺母之仇，不共戴天！”

楊戬一松手，金烏魂魄就散為千萬光點，彙聚成一條光束，直通天宮而去。

苗知塵見此奇景，無比震撼，他幼時讀神話，只覺神話都無比誇張，想來那施法效果與好萊塢大片特技也并無不同。如今親眼見證，方知所謂特技比起真實的還原度不過十分之一。

苗知塵定了定神，問：“人類死後魂魄去地府，金烏的魂魄會去哪兒呢？”

楊戬說：“十萬萬年的修行方成一只金烏，此金烏身死，它的魂魄需得再修煉十萬萬年年才可再成金烏。”

苗知塵說：“真夠久的。”

楊戬說：“它們活該。”

苗知塵說：“說得對！”

一只金烏死亡，其它九只金烏全都亂了分寸，奔着不同方向飛去。楊戬毫不耽擱，駕雲禦風而行，追上一只金烏，當即便又挑起大山扔去，那金烏口吐人言，大喊：“上仙饒命！”

楊戬說：“我不是仙。”

大山高速旋轉，卷起超巨型龍卷風，金烏翅膀一歪，被龍卷風卷入，急促慘叫後便再沒了聲響。大山轟然墜落，巨響傳出萬裏，引起天地間的回聲！

又一只金烏死亡。

兩只金烏死後，天空一瞬間就成了暗夜，另外八只金烏已逃回洪荒宇宙，暫不敢現身。

楊戬還想再追，苗知塵卻趴在雲上狂吐，他是凡人之軀，根本承受不住這超過了極限的高速飛行，再加上暴曬與狂風，他的不适已到達極點，皮膚刺痛，內髒翻滾，他在一陣大吐特吐後，兩眼一翻，暈了。

苗知塵再醒來時是在一間房子裏，他聞到了粥的香味。

他動了動鼻子，坐起身，揉了揉太陽穴，不适感稍減。

楊戬端着一碗粥過來，問：“你好點了嗎？”

“嗯。”苗知塵點頭，問，“這是哪裏？”

楊戬說：“哦，是一個廢棄的村子，這裏的人都走光了，我便挑了間屋子住下。”

苗知塵問：“我暈了多久？”

楊戬說：“一天吧。”

苗知塵望向窗外，天是黑的。

苗知塵問：“現在是什麽時辰了？”

楊戬說：“日中。”

日中，二十四小時制中的十一時至十三時，正是正午，該是一天當中光照最強之時。然而窗外昏昏沉沉，與深夜并無兩樣。

苗知塵說：“日中怎麽天是黑的？”

楊戬說：“金烏躲起來了。”

“這也太膽小了吧？”苗知塵傻眼了，要是金烏全部躲避不出，那這個世界豈不只有黑夜？哦，這不是重點，重點是楊戬沒有金烏可殺，《擔山趕日》就無法完成了。

楊戬說：“放心吧，它們逃不掉的。”

苗知塵說：“它們都知道自己你在追殺它們了還敢回來？”

“呵。”楊戬冷笑，“若它們不回來，我就大鬧天宮，玉皇大帝那個膽小怕事的必定會讓金烏回來代他受罪。”

苗知塵說：“總覺得你應該和某只猴子很合得來才對。”

楊戬問：“什麽猴子？”

苗知塵說：“沒什麽。”

兩人說了會兒話，粥涼了。

楊戬把粥遞給苗知塵，苗知塵嘗了一口，贊道：“二郎好手藝。”

楊戬問：“是嗎？”他對自己的廚藝向來沒有信心。

苗知塵說：“不信你自己嘗嘗。”

苗知塵用勺子舀起粥，送到楊戬嘴邊，楊戬猶豫了下，就着苗知塵的手把粥給喝了，寡淡無味。

楊戬嫌棄地說：“不好喝。”

苗知塵說：“別這麽說嘛，在我看來這是人間美味呢。”

楊戬說：“你要求真低。”

苗知塵暧昧地眨眨眼，說：“不是我要求低，而是我珍惜二郎你的勞動成果啊。二郎給我熬的粥，自是天底下最好的。”

楊戬：“……”

楊戬拂袖而去，苗知塵哈哈大笑，他調戲楊戬調戲上瘾了。

說來也怪，在面對《寶蓮燈》的高冷二郎神時苗知塵廢話都不敢多說幾句，若不是有個哮天犬當調劑，他怕是和二郎神都說不上幾句話。可是，在面對《擔山趕日》中尚未成仙的少年二郎神時，苗知塵就很放松，好似沒什麽不能與他說的。

但這兩個故事中楊戬所扮演的角色不一樣，一個是他要幫助主角去打倒的反派boss，一個是喪父喪母可憐又有點中二的正面主角，他會對不同時期的楊戬有不同的感官那是很正常的。

苗知塵想，不管是哪一個故事，二郎神都很帥這一點倒是沒有改變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