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少年楊戬
水克火。
水龍珠與金烏魂魄在哮天犬的肚子裏鬥法,哮天犬一會兒變成白色,一會兒變成紅色,像是一個閃光燈。
苗知塵問楊戬:“怎麽辦?它會不會爆體而亡啊。”
楊戬說:“應該不會,我們靜觀其變吧。”
楊戬駕馭着雲朵緩緩降落,又回到了那個村子。
兩人把哮天犬給圍住,在它的上方投下大片陰影。哮天犬打滾,用爪子撓被子,楊戬握住哮天犬的爪子,哮天犬就收了指甲輕輕地刮楊戬的手心。
楊戬将仙力注入哮天犬的體內,幫它緩解水火不容所引起的痛苦,他讓仙氣順着哮天犬的四經八脈游走,說:“你是有靈根的,當懂得現下水龍珠與金烏魂魄在你體內相争,既是你的危機,也是你的際遇,若是把握住了,将兩股力量吸收,你便是一步登天亦非難事。”
哮天犬的眼眶濕漉漉的,點了點頭。
楊戬說:“跟着的我仙力走。”
哮天犬:“汪。”
楊戬與嘯天犬都閉上雙眼,他們專注于仙氣的運轉,周身都泛起白光。
苗知塵盯着楊戬,忽覺這少年楊戬與那高冷的二郎真君又對得上號了。
苗知塵不敢打擾他們,就在旁邊守着,他用帕子幫楊戬擦汗,又拿起把扇子扇起風來。扇着扇着,苗知塵打起了瞌睡來,小雞啄米地點着頭,重心向前一倒,就倒楊戬懷裏去了。
苗知塵一下就醒了,在确認了自己沒有打擾到楊戬和嘯天犬後又開始打扇。
他盯着楊戬的側臉出神,十七歲的少年尚未成熟,臉上殘留着青澀稚嫩,卻已然出落得一副好相貌。楊戬的睫毛很長,鼻子很挺,唇色淺淡,膚色白皙,像是一尊精致雕刻的瓷娃娃,若他不開口講話,或使出他那通天本領,倒頗有幾分惹人憐愛的弱柳扶風。
弱柳扶風……苗知塵被自己的形容詞雷得外焦裏嫩,哪個弱柳扶風的少年能扛得動大山殺得死金烏?他一定不能讓楊戬知道他曾在心中用過這個形容詞,否則他就死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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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戬忽然睜眼,苗知塵頓感做賊心虛,往後一退,從床沿滾到了床底。
楊戬:“……”
苗知塵灰頭土臉從床底爬出,讪笑道:“真君,你和哮天犬完事了?”
楊戬豎起食指,“噓——”
兩人不再出聲,都望向了哮天犬。
哮天犬蜷縮成一個球,有規律地吐息,他被苗知塵剃掉的狗毛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重新長出,比起之前的灰撲撲,它的毛發變得鮮亮而順滑,竟有了威風凜凜之感。
苗知塵特想戳一戳哮天犬,見楊戬點頭應允了,他才小心地在撫摸哮天犬的背,手感非常棒,令它愛不釋手。他把哮天犬的毛順着摸,摸完了又倒着摸,摸得在調息中的哮天犬一個不耐煩“嗷嗚~”就咬住了苗知塵的手腕。
哮天犬咬得很輕,它收起了自己的牙,這就不會傷到苗知塵了,它哼哼着又吐出了苗知塵的手,說:“你好煩吶。”
“哇,你會講話啦!”苗知塵去扯楊戬的袖子,“二郎,這條狗會講人話啦。”
楊戬說:“哮天犬頗有資質,他在我的引導下以水龍珠将金烏魂魄化解,并吸收了金烏魂魄所蘊含的仙力,能講人話并不奇怪,便是幻化為人也是正常的。”
楊戬話音一落,哮天犬就在一團白霧中變成了一個穿着黑白肚兜的小孩兒。
小孩兒胖乎乎的,手臂上全是肉,像是蓮藕,他動了動自己的短胳膊短腿兒,對楊戬張開手,撒嬌道:“抱抱。”
苗知塵先楊戬一步把哮天犬抱起了,“喲,變成人類小孩兒挺可愛的嘛。”
“煩。”哮天犬用小肉爪子去推苗知塵的臉,苗知塵偏頭就在哮天犬的小手手背上親了一口,哮天犬受到驚吓,一癟嘴,哭了。
哮天犬越哭,苗知塵越起勁兒,老去掐小孩兒那肉呼呼的臉頰,哮天犬煩不勝煩,又變回了狗,往旁邊一跳,脫離了苗知塵的魔爪。
哮天犬奶聲奶氣地說:“你這個人類太放肆了。”
苗知塵說:“呸,我那是喜歡你才捏你的呀。”
“才不要你的喜歡呢!”哮天犬可煩地踩了苗知塵一腳,扭着小屁股小跑到楊戬的身後,躲着,“我有主人的喜歡就夠了。”
楊戬說:“你們都別鬧了。”
哮天犬熬過難關,已近黃昏,太陽快要下山,楊戬想趕緊再獵殺一只金烏。哮天犬對楊戬言聽計從,楊戬要做什麽,它自是要跟着做的,苗知塵更沒理由落單,兩人一狗就又乘上了雲。
上了雲後,苗知塵方才想起一事,“真君,哮天犬把金烏魂魄給消化了,那水龍珠呢?那麽大一顆珠子總不能消化了吧。”
“這個……”提到水龍珠楊戬頗是尴尬,這本是苗知塵的寶貝兒,若非是他的緣故,也不會進了哮天犬的肚子,“水龍珠并沒有消化。”
苗知塵說:“诶,那我還能取回珠子嗎?”
楊戬說:“能。”
苗知塵問:“怎麽取?”
楊戬說:“拉出來。”
苗知塵:“……”真君你是想要逼死潔癖患者嗎?!
哮天犬擡起後腿撓自己的耳朵,苗知塵就瞥到了哮天犬隐藏在狗毛下的菊花,簡直想一頭撞死在豆腐上。
金烏已死三只,剩下的七只全都神經緊繃,深怕楊戬來找她們麻煩。它們分為七個方位,密切監視楊戬的一舉一動,因此,當楊戬乘雲飛天之時,金烏們齊齊煽動翅膀,卷起飛沙走石,用以制造混亂好逃跑。
漫天的大風刮得苗知塵和哮天犬挂在雲邊,楊戬不得不一手抓住一個,防止他們掉下去,金屋門觑準時機,飛入浩瀚宇宙,隐沒了蹤跡。
天黑了。
“我感覺我和哮天犬都成豬隊友了。”苗知塵盤腿坐在雲上,狂揉哮天犬,把哮天犬揉得攤開四肢,露出白白的肚皮,“真君,我覺得你不帶着我們會比較好。”
哮天犬不贊同地說:“不,主人去哪裏我就要去哪裏,我才不要和你這個家夥獨處呢。”
苗知塵撓哮天犬的下巴,他的力度用得剛剛好,哮天犬享受地“咕嚕咕嚕”,幸福的蠢樣子半點沒有日後天界戰狗的霸氣。他回想了下《寶蓮燈》中成年哮天犬的大狗臉,好吧,這條狗就從未霸氣過。
楊戬說:“我不能不帶着你們,萬一金烏用你們來威脅我會很難辦。”
苗知塵說:“金烏落地,世間将成烈火煉獄,它們不會這麽做吧。”
“不一定。”楊戬說,“與自己的修行和生命比起來,它們并不覺得人間界的生靈算什麽。”
楊戬說得雲淡風輕,苗知塵卻從他的話語中聽出了凄涼無奈,以及那掩飾不住的憤懑。他的父兄,可不都是死于神仙之手嗎?
苗知塵拍了拍楊戬的肩,敞開懷抱,說:“要來一個愛的抱抱嗎?”
楊戬:“……”他默默轉身,不理苗知塵了,耳朵泛起微微的紅色。
太陽從東方升起,苗知塵他們此時的方位偏東,下方正是一個小村子,于是他們幹脆就換了住處,打算在這個村子裏歇息一夜了。
這個村子規模很小,統共才十來戶人家,有不少空房,他們就進了一間,在此安頓。
不一會兒,有人來敲門,這是個頭發花白的老頭兒,他駝着背,拄着拐杖,問:“你們是誰?”
“我們是過路的。”苗知塵充當起了外交角色,“我們要去東邊,走得累了,就來這裏歇歇,老丈,這村子的村長是誰啊?我們正想去見見村長讓他把這房子借我們住一晚呢。”
老頭兒說:“我就是村長。”
“那太好啦。”苗知塵笑着從儲物袋中取出幾片肉幹遞給老頭兒,說,“多謝村長。”
老頭兒把肉幹收了,擺擺手,說:“東邊是去不了的,你們別去了。”
苗知塵問:“這是為什麽?”
老頭兒說:“在我們村子的東邊有兩座大山,一曰王屋,一曰太行。王屋山陡峭非常,處處都是懸崖絕壁,人若上去,一個不小心變回跌入谷底粉身碎骨;太行山則光滑無比,人連走的路都沒有,但凡向上走一步,就會滑下來。曾經村裏有年輕小夥子不信邪,非要越過這兩座山去東邊,可都有去無回。”他重重地嘆了口氣,“本來我們村子與東邊的村子互通有無,也可從東邊去到鎮上,可自從十年前有了這兩座山後,我們村子與外界的交流幾乎被斬斷了,好多年輕人受不了,都往外遷走,也就老人留下的多。”
苗知塵總覺着王屋太行這兩座山的名字挺耳熟,問道:“村長,敢問尊姓大名?”
村長說:“你們喚我愚公便可。”
苗知塵:“……”
愚公移山,講的便是一個老頭兒每天都去挖山腳,積年累月,誠心感天動地,上天便降下一陣風,把王屋太行兩座山給搬到了別處。
苗知塵看看愚公,又看看二郎神,大概明白移走這兩座山的人會是誰了。
愚公許是太久沒人陪他講話,拉着苗知塵就滔滔不絕,憤慨地說:“這兩座山讓我們村子的生活很不好過,從十年前起我就在挖山了,我要把這兩座山給移走!我兒子受不了這村子裏的清苦,已經到外面去了,待我把這兩座山給移走,那麽我的兒子,村子裏出去的那些人,就都會回來了。”
苗知塵說:“皇天不負苦心人,這兩座山很快就會不見的。”
愚公笑得滿臉皺紋,說:“借你吉言,你要不要來和我一起挖山啊。”
“這個……不必了吧。”苗知塵幹笑。
“村子裏的人都覺得我有毛病,年輕人,你是不是也嫌棄老頭兒我有毛病?”愚公失落地說,“他們都說我是不可能移走這兩座山的,可凡事不去做怎麽會知道做不到呢?你說對吧?”
苗知塵附和道:“對。”
愚公拉住苗知塵的手臂,說:“既然你說我說得對,那你就跟我一塊兒去挖山吧,今天先挖一個時辰。”
苗知塵:“……”
愚公年紀很大,力氣不小,拽着苗知塵就走,苗知塵又不好大力掙紮,怕把老人家給傷到,他向楊戬投去求救的目光,楊戬卻是勾唇一笑,對他擺了擺手,十分沒有義氣地進屋了。哮天犬則幸災樂禍,用屁股對着苗知塵轉過頭來吐舌頭。
苗知塵:“……”為何和他組隊的隊友都不靠譜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