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樓之天下為棋

第10章 ☆、芳草連天斜陽外

? 若說那件事以後，沐雅與黛玉之間有什麽改變的話。那就是沐雅愈發的張揚了，宛如火紅的玫瑰，帶刺卻明豔動人。而兩人之間的相處卻是愈發的自然了，或許是說開了的緣故，有些不必要的遮遮掩掩便省去了。這并不意味着兩人之間沒有秘密。相反，她們的秘密還很多。并不是完全透明才是最好的，每個人都是很獨立的存在。只是都知道了對方是怎樣的人，清楚對方的意圖，所以相處起來有個底。

之前黛玉表現得一直太規範，規範得令人挑不出什麽異心。但沐雅清楚，她不會是這種安分的人，最初的相見她眼底的放肆是騙不了人的。當知道她堪稱膽大包天的心思時，沐雅的第一反應是震驚，仔細想想竟然覺得這才是她，她本來便是該這個樣子的。而自己也被刺中了心底深處的蟄伏的欲望，所以沐雅放縱了對方。給她，也是給自己一個希望。當兩人意見達成統一時，行動便方便了起來。很多事情，黛玉不方便去做。沐雅可以，因為她才是主子。

無論什麽時候人才都是最難求的，而人才往往自傲，不輕易服人，更何況是女人。所黛玉一開始就沒打算能拉到已有些名聲的人，即使才子落寞也不是那麽好拉攏的。沐雅她們的女子身份便是第一大難題。想要成功就必須付出千倍百倍的努力。黛玉建議沐雅的是培養自己的嫡系力量。從無到有，一開始便使之偏向于自己。落魄才子自然也是好的，但要确定能否真正為她所用。

兩人便以一種緩慢的速度發展自己，前面便有說過，皇帝還在壯年，她們有的是時間。待到野草成燎原之勢，還有誰人可以阻攔。笑到最後才是贏家。

世家與寒門永遠處于一種尴尬、敵視的關系。世家看不上寒門。寒門瞧不起世家，卻又無法不自卑，無法不嫉妒。世家多少人？卻居于權力頂端。寒門多少人？仍大多碌碌于塵世。這并不只是所謂關系門第的原因，也因為很多寒門子弟并沒有足夠的學識與見解，不是因為天賦，只是後天養成的環境。那如果在他們年幼之時，便給他們這個機會，在他們心裏刻下深厚的痕跡，那會怎樣？但做這件事，不可張揚，需要時機。沐雅需要等待一個可以能夠趁機攪渾水的機會。這只是政治上，而武力的影響是更直接的。軍力是保障，但不是沐雅現在能沾手的。財力上的支持是基礎，這點黛玉便能解決。誰也不知道她到底聚集起了怎樣的勢力，而沐雅也只是知道她的一部分而已。

黛玉想着許久未見惜春她們了，略有些想念。還有繼母前些時候生了個女兒，黛玉覺得自己也該回去看看。央求沐雅，沐雅當即決定兩人一同出宮，反正沐雅也不算小了。但還沒得及出宮，又聽說了一個大消息。河洛公主沐婉喜歡上安陽長公主沐彤的丈夫南平王世子，并口口聲聲說與他相愛，求父皇成全。沐雅整個人都不好了，黛玉一愣之後卻是微微笑了起來，“公主，是個好機會。”沐雅死活沒有想到有什麽好機會，沐婉這次簡直丢盡皇室的臉好嗎？“聖上一向偏疼河洛公主殿下，而長公主是太子的嫡親姐姐。”黛玉提醒。“可父皇不至于偏愛河洛至此吧？”沐雅條件性反問。“真的不會嗎？聖上為河洛公主破了多少例。”黛玉想起這位公主的事跡便不得不佩服，實在是一個奇人。已四歲稚齡一首詠白海棠才驚四座，天才之名從此傳出，也從此聖寵不衰。簡直堪稱閨中女子的傳奇，只可惜年紀愈長，愈發出落得菟絲花一樣。柔弱便算了，還整天情情愛愛，這些年來不知與多少王孫公子傳出暧昧。有點才華，便自以為天下無雙，一直拿眼睛頂看人。男人當他是仙女，女人只當她是狐貍精。沐雅顯然也想到了沐婉的問題，然後真的不确定了，“父皇，不會真的這樣做吧？”“是一定會，您再查查南平王世子的反應，是否是非河洛公主不可？”即使不一定會，也要使皇帝為自家愛女出頭。“太子與長公主感情甚篤，一定不會袖手旁觀。即使在一時忍了，可長公主因為河洛出事，甚至抑郁而亡呢？”沐雅便也笑了起來，這次确實是個好機會。皇帝與太子關系愈發緊張，其餘諸位肯定不會不把握機會趁機下手。河洛，看樣子還真是一個福星呢？不過承王、常歆他們倒是便宜了。出了這種事，也只能壓後處理了。有的是機會，她會好好招待他們的。

這件事果然如黛玉所料發展，皇帝并沒有責罰河洛公主，南平王世子坦言自己對河洛公主是真愛，他們兩情相悅，還望聖上成全。皇帝被他們感動，責備長公主，善妒不堪為人婦。長公主當場比便氣暈了過去。簡直像是一場戲，沐雅他們也的确當成了一場戲來看。并不是誰都有她這份閑心，朝中一片混亂，生怕突然便波及了自己，遭及池魚之殃。誰敢看皇室的笑話？所以說權力這種東西當真神奇，也不枉一代又一代人前仆後繼。

雪上加霜的是長公主幾天後便去世了，皇帝難得有些愧疚，但看見太子那張陰沉滿含怒氣的臉，便怒了。他為君，太子為臣。他現在還沒死呢？太子便給他臉色。這件事又不是他的全錯，安陽也太不識大體了，這樣就受不住了。男人嘛，難免偷嘴，她哪裏管得過去。皇帝完全忽略了他罵安陽不堪為婦的話，已經搶了她丈夫還和丈夫口口聲聲說是真愛的女人是她的妹妹。

太子是真的對他無比失望，即使太子一貫溫和得近乎懦弱，但身為皇子的高傲到底是存在的。他實在想不通自己這個英明神武的父皇怎麽會這樣對他與安陽。她們都是他的女兒啊，可是皇帝竟然完全無視了對錯方，偏心對方也是夠了。如此想着，便愈發憤怒，連掩飾都不去掩飾了。“兒臣請父皇為姐姐做主。”語氣強硬，不容拒絕。

“河洛也是你妹妹。”皇帝本來有後悔之意的，也被太子的強硬态度給惹怒了。

“孤沒有那樣不知廉恥的妹妹。”太子冷冷道，實在不敢相信到了現在父皇還在維護河洛。

“你是不是也沒朕這個父皇了。”皇帝突然發怒。

“兒臣不敢。”太子也杠上了。

“不敢？”皇帝冷笑，“你希望朕如何處理，是殺了河洛，抄了南平王家。”

“這樣最好。”太子冷淡，“不過看您也不舍河洛，不如将她流放南海。”

“朕便如你所願！”皇帝的眼很冷，不帶一絲溫情，“跪安吧。”

“兒臣告退。”太子行禮，離開。

此事已河洛嫁與南平王王世子（不現在不能稱為世子了，已經被貶為平民了）流放南海，兩人一同貶為平民，南平王貶為一等侯，太子被皇帝徹底厭倦為結局。

沐雅悠悠一嘆，眼神裏透出幾分疲倦。安陽，可惜了。可她依舊不後悔自己所為。收拾好心裏，繼續征戰，走上這條路開始，她便沒有回頭的機會。倒一杯清酒于地，願你來生不要生于帝王家。

“公主，我在。”黛玉淺淺一笑，安寧平和，包容萬千。

沐雅眨了眨，輕聲嘆氣，“還好你在。”有些釋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