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聯系
華燈初上,秦家大宅卻始終沒有等到它的另一個主人。
秦母打給祁容的電話一個也沒有打通,令人心生不安的是接送祁容的司機和保護他的保镖也聯系不上。
秦母心急又擔憂的聲音傳到卧室,落進安靜在卧室中等待的陰影耳中,室內的溫度瞬間如墜冰窖,黑泥般陰郁的情緒在他的體內翻滾,肆虐的暴怒一眨眼擴散到整個房間,白熾燈忽閃着迸射出火花,靜置的玻璃杯炸裂開,碎玻璃片散落一地。
空氣沉甸甸的,所有東西無形中都被壓得搖搖欲墜,令人毛骨悚然的陰寒充斥着屋子。
祁容失蹤的一整夜,除了一個“不許報警”的短信外,沒有任何他的消息。
不知他在何地,也不知他是否還活着。
整整一夜,那道陰影不倦不休瘋魔似的找遍了整個容山市,但是祁容卻仿佛人間蒸發一般,從世間消失了。
直到黎明乍現的時候,一夜燈火通明的大宅中突然接到了綁匪的電話……
沒有窗戶,沒有開燈,不遠處的洗手池中,年久失修的水龍頭還在滴滴答答的滴着水,規律又折磨,除此之外,只有祁容自己淺淺的呼吸聲。
白色的自鎖式尼龍紮帶勒進他的手腕皮膚中,他掙紮數次無果,反而被磨出一道道血痕,微微着滲血。
綁架者估計給他用了一些肌松劑,掙紮後更深沉的無力感蔓延到四肢百骸,他舔舔幹燥起皮的唇,微微喘息着,在椅子上一動不動。
不知過了多久,好像再次睡着的祁容驀地耳尖一動,睜開清醒的眸子,視線穿過黑暗的周圍盯向某個方向——他聽到腳步聲漸近。
祁容指尖虛軟地掐了道增強五感的法訣,門外的交談聲落入他的耳中。
“曹先生,這次多虧您我們才能順利抓到他,那什麽,您說的那個辦法真的能成嗎?”一道嗓音輕浮的中年男聲恭維道。
“當然能成,他們就是八字相合才結的婚,而且現在朝夕相處、又是法律肯定的伴侶,通過他這個媒介對你侄子作法以我的能力來說輕而易舉。”
祁容詫異,這其中一個聲音他感覺有些耳熟,細細思索,他的目光落在空空如也的手腕上,那裏原本挂着一串佛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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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了,這是之前想要騙他佛串的人。
祁容感覺不對勁,總不至于這人到現在還在惦記他的那串佛珠吧?不至于吧……
其實很至于。
門外響起開鎖聲,“吱呀”一聲門由外向內推開,兩道腳步聲一前一後進來,最後停在有些狼狽的祁容面前。
曹凡嗤笑着在祁容跟前晃了晃那串佛珠,手指撚動珠子發出不規律地聲音,面上帶着一抹得意。
“又見面了,這位……”他陰狠地打量着祁容,黑沉沉地眼珠中仿佛淬了蛇毒,皮笑肉不笑地說:“這位可憐倒黴的兔崽子。”
說到最後咬牙切齒,一字一字,眼睛直勾勾地盯着祁容。
祁容卻只是漫不經心地擡眼瞥了他一眼,不等他說完,走神似的盯着腿上的一個點。
态度極不配合。
曹凡感覺自己的一翻表演給了傻子看,臉色不郁地黑下來。
想炫耀的人不領情,顯擺也無人捧場,曹凡心中的得意突然就消散了,一直惦記又好不容易弄到手的佛串也沒了吸引力。
心中頓生煩躁。
他仿佛看到祁容擡起那張可惡的臉對他露出一個嘲諷的笑,嘲笑他睚眦必報,嘲笑他無能,嘲笑他小肚雞腸。
被自己的想象戳中了痛腳的他惱羞成怒,氣紅了眼,氣得他一把掐斷了好不容易弄到手的佛串。
伴着佛珠落到地上掉聲音,他眼睛通紅地上前掐住祁容地脖頸,力氣大得連人帶椅子都拖動了一下。
“我讓你笑,tm的,老子掐死你,讓你再敢笑我!”整個人呈現出一種神經質的執拗。
一旁秦家二叔被他突然的動作吓了一跳,連忙上手拉他,嘴中大喊着:“曹先生,現在他還不能死,我們還沒有作法,也沒有用他威脅秦君晏,你別沖動!”場面一片混亂,祁容額上青筋鼓起,窒息感一波波湧上來,眼中充血,眼前發黑,但是他閉上眼,眼底又有一絲笑意掩下。
在場其他兩人都沒有注意到,在佛串四散的時候,祁容指尖一動,氣機牽引将一顆飛出去的佛珠收入掌心,與此同時,他也看見了上面的記憶。
從他如何被綁架,到曹凡得意的把玩佛串,到他走過這座廢棄工廠的每一處,甚至還有他停靠在隐蔽處的車子和車牌號。
突然發瘋的曹凡還沒掐幾秒,就被秦二叔生生拽下來了,喘着粗氣,一雙泛着紅血絲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祁容。
祁容在他面前頗顯狼狽地咳嗽着,整個人看起來沒有一分攻擊力。
佛珠落在地上四處彈跳,沾上了灰。
曹凡揪着祁容的領子,陰鸷道:“我的東西我如果不給,誰都不能搶,我願意施舍你們,你們就該跟哈巴狗一樣跟我搖尾乞憐,求着我給。不經我允許動了我的東西,呵,我剁了你的爪子。記得了嗎,小兔崽子?”
祁容咳嗽着,不給他一點反饋。
曹凡松開手,擦着手逐漸平靜下來,這是秦二叔才松了口氣,上前問:“時間差不多了,我們跟那邊聯系?”
曹凡輕嗯一聲,懶散地說:“你自己聯系就行,我吃早飯去,等晚上做法你再叫我。”
“诶,好。您辛苦了,快去歇着吧。”秦二叔恭敬道。
曹凡轉身離開,祁容剝離了一道陰氣彈到他身上,但是不等近身,那陰氣就無聲無息地泯滅了。
祁容心道一聲果然。
等曹凡離開後,秦二叔才一臉嘆息地打量着祁容狼狽的模樣,假惺惺地說:“真可憐啊,侄媳婦。你說你幹嘛想不開嫁給秦君晏那兔崽子沖喜呢,關鍵是還成了,這就是你的不對了。唉,你也別怪我,是他不給我們留活路,你要怪就怪他吧。”
他哀嘆着,卻利索地拿出膠帶封住祁容的嘴,而後他拍拍手,外面的手下陸續進來,安裝各種設備。
最後,電話撥出去,“嘟嘟嘟”幾聲,對面接了起來。
“你是誰?是不是你綁了小容?”秦母的聲音從電話裏傳出來。
秦二叔調整着頸上的變聲器,說道:“很好,你們沒有報警。”
“果然,你們抓小容做什麽?”
“秦女士不必着急,我們自然是有事相求,對你們來說也不難,一億黃金或者鑽石,讓他對象親自送過來,不準報警,否則……”電子音怪異又陰森。
秦母皺起眉,渾身冷飕飕的,這時,一雙手從她身後接過電話,沉聲道:“你的條件我們可以同意,但是你得先讓我們見見阿容。”
祁容坐在椅子上,親眼看到秦二叔露出一副果然的表情,他擡起頭對着祁容比劃了一個割脖的手勢。
“好啊!”他一口答應,而後對屋裏的手下揮揮手。
秦母的手機上突然彈出一個視頻的窗口,一點開,秦母忍不住捂住嘴,而秦君晏手指握住手機用力到發白。
“來,跟你老公和婆婆打個招呼。”滿是惡意的電子音從視頻中傳出來。
視頻中,低頭被綁在椅子上的祁容一點點擡起頭,目光望向攝像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