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綁架
這一日的容山市,與之前萬萬個普通的日子一樣。
孩子上學,大人們工作奔波,老人們忙着去趕早集。
但是如果有人注意,就會發現今日梵音寺的鐘聲沒有響起,山腳也設了路障不接待往來的游客和香客,偶爾有幾輛低調的四圈車停靠,車牌號吓人。
徐玄然終于舍得換下他那身風騷的中式長衫,一聲靛色偏藍的道袍,頭上挽着道髻,手持拂塵,儀式感滿滿。
他盤膝坐在榻上,阖目凝神,周圍佛香氤氲缭繞,獨處靜室,身前一方古樸莊重的國師印,好像定海神針定住周圍的氣場。
吉時将至,靜室外響起一聲“铛——”的佛鈡聲,于梵音寺之上一圈又一圈蕩漾。
他倏地睜開眼,不見多麽急,身影一掠已經打開了房門,刺目的光從他的四肢軀幹旁穿進室中,陽光下數不清的粉塵好像點點金粉。
梵音寺的僧人們已經開始誦經,八字真言引得鼓膜一陣陣嗡響,另一側榮壽觀的一心觀主吟唱起道樂。
法壇之下,或是一身西裝革履的體系人士,或是一身長衫的玄學人士,俱目光灼灼地望着前方,氣氛嚴肅莊重。
佛鈡再次敲響,法事正式開始!
三炷香敬天地,步正罡踏星鬥,走禹步請三清。
帝鐘的悠長之聲越傳越遠,與佛鈡之聲隐隐相合,道樂與誦經聲此起彼伏。
法事開始了……
祁容從容站在臺下,沉靜的眼中倒映着如湖微漪的無形氣場。
容山市突然卷起一陣大風,如果從高空向下看,就好像疾風從草場邊緣開始進攻,所過俱是異象。
街道上的樹木嘩嘩作響,湖泊潭水平生波瀾,整座城市的氣場如鯨吸水般在梵音寺上形成一道漩渦,漩渦正中心就是法壇,而與疾風相反的是位于正中央、卻筆直向上的煙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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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容眼中的景象在場鮮有人能看到,但是除此之外,天際雲彩仿佛被攪碎,一場大風煙柱卻絲毫不偏,深山之中不見鳥鳴獸吼,還有如此肅穆的氣氛的感染。
身處其中,自會說服自己。
随着法事的進程,容山四處,一個個布置好的點聯系起來,點連點,線相交,最後将整個容山市籠罩在內。
随着國師印最後一舉鎮下,誦經聲與吟唱聲同時落下句號,一陣和煦的微風伴着太陽雨洋洋灑灑拂過容山市……
祁容伸出手接住太陽雨,手心暖融融的,大陣成型的一瞬間,一道金色的功德之光落在他身上。
與之前秦君晏給他的不同,這是真正屬于他的。
吸收了那些功德之光,祁容的靈魂與身體終于完全契合。
一種舒适到即刻就想睡下的感覺湧上心頭,以致于祁容在徐玄然過來還他三清鈴的時候,沒忍住打了個哈欠,眉眼間泛上一層倦意。
徐玄然知道祁容最近有多麽累,那真的是勞心勞身,把每一分精力都榨幹了。
如今見他如此,他反而松了口氣。
“還以為你是鐵人,原來也有熬不住的時候。”他打趣一聲,而後嘆口氣說:“接下來估計就是走過場的社交場合了,你這次名聲已經打出去,完全不需要再露面,累了就回去休息吧。別硬撐。”
祁容揉揉眉心,倏而淺笑:“既然如此,我就告辭了。”
“诶,等下。”祁容走出幾步,徐玄然想起什麽又叫住他。
祁容回頭,疑惑道:“怎麽,還有事?”
“嗯。這次容山的事情多虧了你,估計再過兩天容山這裏的事情就會傳遍國內大江南北。”徐玄然心中不禁感嘆,果然明珠是無法遮掩的,遲早會被發掘。
他在心中感嘆一下,接着說:“我之前說過,像容山這樣的例子國內并不少,多年前的動亂,各地風水局多多少少都需要修繕,最近更是因為……某些原因,氣運低迷,出問題的更多。
有你這次的成功經驗,想必很多地方的人會請你出手。
所以我想,你要不要與我合作?你負責法器,我負責除了法器以外的事情,我們會是金牌搭檔的。”
祁容心中一動。
一個優秀的風水先生需要法器發揮自己的本事,同樣,一個法器大師也需要水平夠高的風水先生來不使明珠蒙塵。
徐玄然伸出手,頗為認真地直視着祁容的雙眼。
兩贏的事,何樂而不為?
祁容痛快地握住他的手,鄭重道:“合作愉快!”
下了山,剛上車,祁容就忍不住困意在後座睡着了。
多日來的疲憊,和靈魂徹底契合的舒适,一瞬間就把他打倒在地,在看見來人是每日接他的劉叔後,他放任自己沉入了一場酣甜的夢裏。
他睡着之後,駕駛座上的劉叔通過反光鏡看見他疲憊的睡顏,眼中兀地閃過一絲不忍與掙紮。
“祁先生,抱歉,我得救我老伴。”
說完,他臉上的精神氣突然散了,整個人蒼老許多。
低調的轎車停靠在無人的路邊,一只手帕捂住祁容的口鼻,氣體的麻醉藥物随着呼吸湧入肺部,祁容陷入更深的夢境中。
車輛在街道上兜兜轉轉,而車上的人早已不見蹤影。
秦家大宅。
祁容離開後,秦君晏下了最後的命令,魚兒已經咬餌,是時候收網了。
下完命令後,他一天一小時的清醒時間也到了尾聲。
在祁容還沒有登上容山山頂的時候,他就已經沉睡,理所當然的,在祁容被綁架的時候,他還在沉睡。
祁容感覺自己一覺睡了好長時間,醒來的一瞬間他甚至辨認不出自己到底是在哪裏。
直到意識回籠,他迷迷糊糊的表情倏地褪去,打量四周,他發現自己被綁在一把椅子上,周圍一片昏暗和寂靜,唯有水滴一滴滴落在盥洗池上的嘀嗒聲。
他被綁架了?
祁容恍然。
對,如果按照原本的時間線,這段時間差不多是秦君晏已死,秦家內亂,原主被綁架後意外身死的時候。
沒想到如今劇情走向早已經改變許多,最後兜兜轉轉,還是回到了最初的軌道上。
難道這就是劇情的不可抗力?
祁容望着昏暗的房間,露出一抹苦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