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隕落的帝姬11
“染衣姑姑!”
青衫狐貍精扭着腰,裝模作樣地朝着座上的極美仙子盈盈一拜,想習得面前這女子的半縷風情。
如今孤墳野冢的狐貍誰不知道染衣大名,這染衣本也是孤墳冢裏靠啃些殘屍過活的狐貍,有一日外出山間覓食,回來就有了大神通,也不知道得了什麽機遇,竟能一步步登入天宮,位列仙子,這在野狐相傳中可謂十分勵志,也因此,十只狐貍精,九只崇拜染衣,還有一只沒開靈智。
若是自己也能像染衣姑姑一般,被青華帝君看入了眼,那豈不是也能一步登天!
青衫狐貍美滋滋想着,一雙媚眼不安分地四處打量,尋找帝君是否在此。
“說。”
染衣輕撫着自己美輪美奂的指尖丹蔻,眉眼未擡,神色冷漠地開口。
“姐妹們差了那顧南宣,在凡間尋到了六禦仙姬,卻不想碰到了觀世蟬子...姑姑,那仙姬身上果然有魔氣!半點靈力也用不上,都半殘了!”
染衣心頭一跳,竟然是觀世蟬子!難道自己的黃泉一魂也是觀世所殺?
觀世蟬子出現是為了什麽而來?
染衣嘴角緊抿,隐隐已知曉答案。區區觀世蟬子,也敢來妨礙與我!
“染衣姑姑!姐妹們受了不少傷,可得多給些仙丹妙藥啊!青華帝君今日沒陪姑姑麽?”
青衫狐貍狀似天真地讨要好處,套起帝君的消息來。
下一瞬,就見狐貍精們極為崇拜的染衣仙子來到自己跟前,掏出一柄仙家寶劍,劇痛傳來,心髒被活生生剜了出去。
狐貍精瞬間倒地,現出原型。
染衣用劍挑了還在跳動的心,一口吞了下去,接着一腳将逐漸僵硬的狐屍踢進旁邊的仙池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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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鄉野賤狐,果然難吃!”
摸去嘴角的血跡,望向九重天宮的最高處,那裏是六禦大帝的居所,仙界周知,六禦大帝生性多情,最愛游歷人間,尋那些美貌女子,成一段才子佳人的奇談佳說。
染衣露出詭異的笑容,這次,她親自來!她倒要看看,殺一個六禦仙姬,到底能有幾多阻撓!
...
顧南宣醒來時,外面正是繁星月上,雲中闕沉在一片月色寂靜中,燈火闌珊,間或一縷清風拂過。
“南宣師兄!你總算醒了!”
承钰端了一碗湯藥走進房內,将湯藥放到顧南宣手邊的小幾上。
“涼些就能喝了!川芎長老說了,喝上三日就成!”
顧南宣未言語,伸手摸向自己後背,不出意外,那裏有一道新長出來的凹凸疤痕。
“我怎麽了?”
他嘗試聚起靈力,往日,以他的金丹境,可禦風而行,不必打坐,也能感知天地靈氣。而如今,他一絲靈力也感受不到。
承钰緊了緊手,到底還是決定告訴自己的師兄。
“你被邪物侵蝕了...道骨...如今,道骨受傷嚴重,修為會大損...不過!師祖說了,只需要好生調養修生,假以時日,定能恢複從....”
啪——
承钰話還未說完,顧南宣已經一掌揮落了小幾上的湯藥。
“是堕魔的六禦害我!”
顧南宣眼神通紅,面色隐隐透着瘋狂。
“師兄!你胡說什麽!你這命還是小師祖救回來的!你可知...”
“什麽救我!什麽小師祖!她已經堕入魔道了!難道你們都察覺不到麽?還是你們有意包庇?”
承钰看着面前狀如瘋魔的人,往日沉穩清朗的師兄似乎在江南省城執劍出現的那一刻就消失了,剩下這個不知受了什麽蠱惑的男子。
“師兄,我且問你!你如何得知小師祖入魔一說?你又為何會與狐妖一道出現在省城?那邪物你又是如何沾染上的?”
“你質問我?”
顧南宣眉頭緊鎖,滿眼都是對面前這個相處十餘載的師弟的不滿。
“是。若是你沒出事,我丢下小師祖,或許小師祖也不必...”
承钰握緊了雙手,師兄脫離危險之後,師祖将他和川芎長老秘密召去,告知了六禦仙姬已是修羅鬼道的事實。
“怎麽?你以為你入了內門,就可以對我發號施令了麽?”
“師兄,我,我從未說過這樣的話!”
“哼!”
顧南宣冷笑一聲,像是發洩一般拿出自己的佩劍。
“我自知天賦不高,無情無欲,苦修五十載,而你這個後來之人,卻先我一步進入內門!什麽首席!不過是個外門弟子!我不服!”
這是顧南宣隐在心底的心緒,他出身高貴,便是因機緣得以求仙問道,也心存高人一等的心思,只不過,他心知修道修的是心,這些貪嗔癡念,正是他要放空的。
然而與染衣的相遇,望着自己傾慕女子,周邊皆是帝君仙君的人物,他第一次感到了身份上的不滿足。
對地位的渴望浸透了他,若是他也有雲中師祖的地位,或許就不必靠那些書信馨香來思懷一個女子。
血紅布滿顧南宣的雙目,陣陣黑氣聚到他的印臺,接着舉劍就朝承钰刺了過來。
阻礙他和染衣的人,都去死!
承钰大驚,師兄這副模樣,已俨然是生了心魔!如今對方修為大退,道骨受損,在這種時候迎來心魔,極有可能會廢丹。
“師兄!你生了心魔!快清醒過來!”
然而對方已經理智全失,眼前的承钰就是他潛意識中嫉妒的那人,只不過因染衣誘發罷了。
“只要我得到至高地位,我就能與染衣相守!”
顧南宣嘴裏喃喃念着,手中的劍也毫無章法,承钰擋下一擊,聽見了這句話。
“染衣?你是說染衣仙子?”
這話似乎激起了對方更多的神往。
“染衣!只要我也做了仙君,就能配上仙子!就不必只靠些書信日日思念。染衣...不管是六禦仙姬還是誰,你想要誰的性命,我都取來給你!”
顧南宣瘋魔的言語令承钰心底升起涼意,自己的師兄竟然癡戀染衣仙子,還要幫對方取六禦仙姬的性命?
簡直瘋了!為了一個女子?!連師門同宗都不顧了麽?
一個手刀将胡亂使劍的顧南宣劈暈,承钰将人放回了榻上,看着撒了一地的湯藥,一時間有些愣怔。
清雅的琴聲就在此時從六禦仙姬的小樓中傳來。
這琴音音色古樸,如滴水穿石,在人的心弦間回響,帶來一股遺世而獨立的漂然之感,承钰驚詫地發現天地靈氣不斷朝雲中闕湧來,周身沐浴在充沛的靈氣中,星光下沉寂的鳥獸開始傳來陣陣快活地鳴叫。
是雲中師祖在奏琴,這是難得的機遇,承钰趕忙摒棄雜念,在房中盤腿坐下,吸納這琴音引來的蓬勃靈氣。
雲悠歪在小幾上,看前方露臺上,星色中的月下仙人,修長分明的手指帶過一串音階,宛如溪水在石間躍動,下一秒,又彙入江河,月明星闊,曠遠神馳。
雲中師祖已經沐浴過了,新換上的衣袍有些松垮,露出喉結下一小片肌膚,仙家不需要入眠,即便入眠也是一種入定,幾日來,雲中師祖便在外間如此入定。
此間是六禦仙姬自己的居所,雲中師祖的居所在正殿才對。
琴音漸漸變了音調,原本高遠清冽的意境,漸漸染上了一絲低靡,接着,遁入一派風月暧昧之意。
琴音頓停。
雲中師祖雙手按壓在伏羲琴上,靜下來的房間內傳來一絲喘息的聲音。
雲悠起身走了過去,入眼便是對方緊閉的雙目和額頭的薄汗。差距到有人靠近,對方睜開鳳目,一縷猩紅閃過。
“師尊在想什麽?”
這副心魔盤桓的樣子實在危險,奏樂往往能反應一個人的思緒,也極易誘發心魔。
雲中師祖抿了抿唇,未言語,一抹豔色卻染上俊隽的面龐,帶着微微薄汗,無端誘惑了世人。
雲悠坐到對方身側,伸手去撫琴,卻被對方一把抓住了手,神色莫測,定定看着自己。
對方抓得很緊,雲悠不适地動了動手,想要将手抽回來,這一動,雲中師祖也跟着動了起來,一把将人扯進自己懷裏。
“別動。”雲悠還未掙紮,對方已攬了自己的腰身,從背後整個環住了。
這個姿勢,在雲中師祖教導幼年的六禦仙姬時并不陌生,練字也好,練琴也罷,雲中師祖也曾這樣手把手教。
但現下卻暧昧無比,雲悠想要轉頭,一絲觸感卻從頸側傳來,帶着成年男子氣息不穩的熱氣。
一瞬間她就意識到對方在做什麽,他在親她的後頸!
酥酥麻麻的感覺從四肢傳來,自從黃泉裏再度凝聚肉身,雲悠自己也判斷不了這具身體是否還有常人的五感,現在證明了,與常人無異,甚至有些敏感。
修羅道,納七情,入六欲,不問天界清修,但從本欲行事。
後頸的吻還在繼續,停在那朵殷紅的彼岸花上,甚至傳來了一股濕濡感。
“師尊!”
清吟的女聲染上了一絲糯意,對方不僅沒停下,還漸漸朝下深入。
等雲悠抓住一絲清明,想止住這場突如其來的親近的時候,卻發現自己的上衣已經被扯下了一半,背後男子已經帶了明顯的粗喘,那吻已經來到光潔的脊背處,更要命的是,雲悠察覺到了抵在裙下的異樣。
雲中師祖動了欲!
“停下!”
對方沒停,而是将雲悠壓向前面的伏羲琴,欲要更進一步。
雲悠轉過頭,入目卻是男子猩紅的鳳目,已全然失去了理智,被心魔攝了神魂,只想發洩這股欲念。
伏羲琴被推落在地,九霄環佩發出叮鈴的清脆響聲,令男子的動作頓了一頓,眼中似乎清明了一瞬,接着又被茫然的欲念淹沒。
雲悠被翻了個身,壓到伏羲琴邊。
上衣已經大開,熱絡的吻不斷落在有些蒼白的肌膚上。
雲悠覺得自己又見到了那個心魔夢境。
夢境中,她便是那位年歲最小的帝姬,與都中人人仰慕的絕華才子,相遇在春宴上,他亦師亦兄,極盡所能地寵愛自己,所以她信任他所有的循誘。
這一次,染衣沒有出現,兩人拜過了堂,本朝沒有尚公主就不能入仕的規矩,皇帝偏愛妃嫔之子,欲廢太子,帝姬尊重他去求大業,在經歷皇權事變之後,太子順利登基,兩人迎來琴瑟和鳴的日子。
老垂故去之時,那人磨搓着兩人雞皮粗糙的手,說:
“所求圓滿已得,若是能帶你一起走,多好。”
她淚眼婆娑,輕輕回了一句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