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農飛英
此時天色将亮,新一輪的站崗侍衛正在過來的路上。而值了一夜班的人則迷蒙着眼睛,抱着懷裏的長矛,似睡未睡,将醒未醒。
魏紅玉守在外面等了一會,等到帶着獵狗巡邏的人完全離開之後,她一個翻身,從布滿倒刺的籬笆上越了進去。
她和太真族交過很多次手,也探過知道他們的習慣。這次她根據地形,直接來到了太真族首領,阿蔔得勒的營帳內。
阿蔔得勒此時剛從外面回來,一路絮絮叨叨,“白天怎麽了,我就不信這深山老林的,又有我的人把守,還能有外人進來。”
他身後跟着一個身着黑色束裝的男人,聞言低聲道,“這事沒得商量,必須在辰時停工。時辰到了,我得帶人走了。”
“不過是一群該死的俘虜而已,好死不如賴活着,讓他們幹活,也算是延長他們壽命了,說不定他們內心還感謝我呢,你何必在意。”阿蔔得勒攔住他道,“難不成那個傳說是真的,你真的愛上了大興的女子,才愛屋及烏厚待大興俘虜的?”
那年輕男人淡淡地看了他一眼,在他熱烈打趣的目光下,依舊冷漠道,“關你屁事!”
阿蔔得勒好似忍了他多天,聞言拍案而起,怒道,“農飛英!你別以為我給你兩天好臉色,你就不把自己當人看了!老子聽你的話,那是給蒼神面子,別拿着雞毛當令箭,老子當年在外闖的時候,你還不知道在哪裏玩泥巴呢!”
“那你可以試試看。”農飛英道,然後看也不看阿蔔得勒,直接走出帷帳,向外喊道,“倪昆!帶人,走了!”
倪昆遠遠地應了一聲,開始大張旗鼓地叫着帶人離開。
聽到外面熱鬧的聲音,阿蔔得勒氣的一腳踢翻了桌子,暗中罵了農飛英幾句之後,又滿身怒氣地走了出去。
等了好大一會兒,确保周圍都沒有聲音之後,魏紅玉才從暗處走出來,繞過營帳後面,準備去遠處那個礦洞裏一探究竟。
沒想到剛到陰暗處,她的腳步就停了下來。
農飛英倚着一根樹幹,正悠閑地擦着他的劍,聽到聲音之後他頭也不擡,只是伸腿攔住她的去路,道,“好久不見啊,魏小将軍。”
他和之前在營帳的狀态完全不一樣,現在則完全放松,甚至還有一絲散漫悠閑。
魏紅玉道,“你不在勾陳軍營裏待着,來這裏幹什麽?”
農飛英反問她,“那你呢,你不在大興的軍營裏待着,來這裏幹什麽?”
魏紅玉道,“不是你讓我過來的嗎?你放走當月,讓他活着離開這裏,等他回到了天金城之後,肯定會上報城府,而現在我父親不在,其他人又被占着位置,那能來的,不就只剩下我了嗎。”
農飛英笑道,“只是我沒想到,你來的這麽快。怎麽,阿蔔得勒床底的味道還好聞嗎,我可老遠就聞到他身上的膻味了。”
被他這麽一提醒,魏紅玉好似又聞到了那股令人作嘔的味道。
她憋口氣,直言道,“說吧,你想告訴我什麽。”
農飛英放下劍,看着遠處的礦洞口,道,“金礦的事情當月應該和你說了吧。這下面确實是個金礦,是大興的牧民發現的,卻被阿蔔得勒中間攔截據為己有,啧,我這麽正義的一個人,這事可看不慣。”
魏紅玉聞言冷笑一聲,諷刺道,“你從來不管這些閑事的,是怕阿蔔得勒得到金礦之後,反咬一口會做什麽危害勾陳的事情吧?”
被她這麽挑破,農飛英完全不在乎,道,“和你打交道就是省心,我實話告訴你,阿蔔得勒現在已經秘密聯系上了烈焰的人,準備大批量的購買炸|藥。他買這些做什麽,我想你應該比我更清楚吧。”
阿蔔得勒的野心一直都很大,這些年被勾陳的戰将蒼神,和大興的大将軍魏國仁前後夾擊壓着,所以才隐忍至此。如果他現在擁有了金礦,并且已經有了和烈焰聯合的趨勢,那夾在烈焰和太真中間的勾陳,會首當其沖成為兩國的目标。
聽他這意思,是想在阿蔔得勒正式和烈焰合作之前,勾陳先和大興一起,把他的計劃扼殺在搖籃之中。
魏紅玉道,“這是蒼神的意思?”
農飛英搖頭,臉色有些許的變化,“我師娘生孩子,他回家帶孩子去了。”
魏紅玉:“...蒼神還真是..老當益壯。”
老兩口加一起得有七八十歲了,果然,戰神就是戰神,生命力就是不一般!
“所以,現在勾陳軍中的主事人換了?”她問道。
農飛英并沒有上她的當,道,“軍事機密,無可奉告。”
魏紅玉也沒想套出什麽話,道,“這事我知道了,我會告訴父親上報給朝廷的。不過我還是想進去看一看,我長這麽大,還沒有見過金礦呢。”
農飛英嗤笑一聲,似是嘲笑她沒有見識,似是看破了她的心思,知道她并不全信自己的話。他道,“現在不行,這會白天的人剛值班,正是精神的時候,你到午時之後再來吧,別從這進,有狗。”
他伸劍指了一下兩人斜後方的位置,“從那進,前兩天那幫奴隸,也就是你們大興的人挖錯方向了,掏了個洞出來,不過此事知道的人不多,我就找人用樹枝蓋住了。阿蔔得勒目前還不知道,你趁早進去。”
順着他指的方向,魏紅玉果然看到了一些樹枝異常繁茂的地方。
“多謝,那我先走了,告辭!”
“等下!”農飛英攔下她,從懷裏掏出一個小藥瓶扔到她手裏,“給那個犟骨頭的,每日一次,每次一粒,助他複原。”
魏紅玉有些奇怪地接過,“你沒吃錯藥吧,還是今天被阿蔔得勒氣糊塗了,那人可是我大興的人,是你以後的敵人。你現在救了他,小心以後死他手裏啊。”
“關你屁事!”農飛英說完,皺眉看向另外一邊,“來人了,你該走了。”
魏紅玉朝他拱了拱手,轉身翻了出去。
當月在洞裏睡了一會,整個人精神狀态好了許多。察覺到洞口有異,他抓着弩|箭緊盯着,看到是魏紅玉他才放下心來,“少将軍!”
魏紅玉在他身邊坐下,抓着水囊仰頭喝了一通,才抹淨嘴巴,“累死我了,你怎麽樣。”
當月道,“好多了,少将軍呢,沒有被人發現吧?”
“我是誰啊,”魏紅玉自信道,又迅速拐彎,“當然被人發現了,就是審你那個,勾陳小将農飛英,我和他曾經有兩分矯情,把我放回來了。”
“啊?!”當月吓了一跳,掙紮着想要看她的傷勢,又被她扶着坐下,“少将軍那你有沒有事啊,那混蛋下手可狠了。”
“我沒事,諾,這是他托我給你帶的藥,說是當時形勢所逼,不打你你這小命可能就沒了。”魏紅玉拿出那藥瓶遞給他,“回去找大夫先檢查一下再用。”
當月‘哼’了一聲,“我才不用他的東西呢,垃圾敗類。早晚有一天,我要剝他的皮喝他的血,然後把他狠狠地踩在腳下!”
魏紅玉挑眉,“那是以後的事,現在最重要的是你的身體。這時候我估計白亦該到天金城外了,等會我回去,找人過來接你。城裏你是回不去了,我會過去給闫大人報信的。”
“好,多謝少将軍。”
***
金雕在軍中認識的人不多,除了它的主人魏紅玉之外,熟悉的也就只有馬廄的飼養員老劉,和白亦夏容兩人。
它不知道白亦的蹤跡,一路跑回馬廄之後,開始胡亂闖,到最後老劉控制不住它,魏紅玉又不在,才叫來了白亦。
白亦發現它脖間的布條之後,金雕才安靜下來,走到一旁開始吃草。她拆開布條看了一眼,又迅速的合上,對老劉道,“不知道哪扯來的東西,時候不早了,我先回去睡覺了。”
老劉道,“可是今天少将軍騎着金雕出去的,現在它回來這麽暴躁,是不是少将軍出事了,白副将,咱們要不要出去找找?”
白亦道,“不用,老大那樣的人,才不會出事呢,放心吧,你就在這好好的照顧金雕,我去營帳裏看看去。”
老劉點點頭,擔憂地牽着金雕回了馬廄。
白亦轉過身,臉上的笑容頓時僵硬下來,她打開布條反複确認了一遍,确定是魏紅玉的字跡之後,才匆匆去找夏容商量。
夏容和她不同,白亦是孤兒,所以大部分時間都跟着魏紅玉住,夏容有家,下了值之後就回了家住。
此時夏将軍不在,夏夫人也去城中出診去了,夏利不知道跑去了哪裏,整個院子都是黑的。只有夏容的房間還亮着燈。她繞過院牆直接跑到了夏容的房間。
夏容正在換衣服,聽到動靜迅速抓劍,看到來人才收回手,“神經病啊你,大半夜的來找我幹嘛?!”
白亦把那個布條遞給她,“金雕送回來的,老大遇到麻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