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眼浮華

第28章

? 廟會很豐富，我被陸光喂了不少小吃點心，逛完一趟下來，肚子都撐着了，哪想宋璐又纏了上來，我倆只能又陪着她逛了一圈小飾品的攤子，她轉溜了一圈，竟然買了兩只大紙袋的東西，有絲綢絲巾，有耳環，還有高跟鞋......

我不得不感嘆這廟會還真把所有東西都搬來了，怪不得人這麽的多。

但我現在哪還有什麽心思買東西，腦袋裏裝滿了季木森要跟喬霜訂婚了的事實，但我始終不能相信季木森怎麽會這麽快就決定訂婚，他們才好了沒到半年啊！

怎麽一晃神，季木森就要跟喬霜訂婚了呢！

我想不通，怎麽也想不通，回去的時候，我們又一次經過季木森的攤子，這一次喬霜不在，只有季木森一個人坐在椅子上跟人談價錢，顧客手裏拿了一把桃木梳，翻來覆去的看。

“這挺好的，送給女朋友，她一定會很開心的。”宋璐彎下腰拿過那位顧客手裏的桃木梳，“女孩子一定會很喜歡的，而且這老板的雕工很好，你看這裏還有朵小桃花呢。”

那位顧客湊近了一看，驚嘆道，“還真是啊！我剛才還沒發現呢！真好看！”

“買了吧。”宋璐忙推銷道。

“好吧。”顧客滿意的笑笑，對季木森說：“老板，能幫我包起來嗎？”

季木森木讷的點點頭，從小櫃臺的下層掏出一只小木盒，遞給他，“這個盒子送你，剛好跟梳子一套的。”

“啊！謝謝啊。”顧客忙接過小木盒子，把錢放在小櫃臺上。

我看着遠去的顧客背影，覺得很難過，那個小盒子我是看着季木森一點點做起來的，我還清楚的記得他故意在盒底雕了一朵荷花，我問過他為什麽會想到把花刻在裏頭，當時他滿不在乎的說我樂意呗！我愛刻在哪兒就在哪兒！再說了，這裏只有我們知道，嘿嘿，一般人還真發現不了的。

而他現在卻把只有我們知道其中秘密的盒子随意轉手送給了一個陌生人，我猛地推開擋在我身邊的陸光，見他要追上來，我回頭笑道：“我忽然發現有樣東西沒買，我去去就回，你們先走好了。”見陸光還想追上來，我趕緊擠進人堆裏，左右亂蹿，很快連我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哪個方位。

但我知道之前那個買木梳的人在哪裏，他也被擠在人超多的人流段，走的也不容易，我也不管不顧了，管他們怎麽罵我，我還是使勁兒的往那個人的位置擠。

一路擠過去，我耳朵都快要聾了，等我擠到那人面前，我們已經過了那個人流段，我跟他打招呼，“哎~你好。”

他愣了愣，“你是.....”

我指了指他手裏的木盒，笑笑，然後他明白了，“我買梳子的時候，你就在我旁邊。”

我點了點頭，還是笑看着他。

“有什麽事嗎？”他一定是雲裏霧裏的，所以他問我的時候有些不确定。

我其實很不好意思，但還是硬着頭皮開口問了，“你能把手裏這個木盒子轉賣給我嗎？”

我看到他的表情變了變，握住木盒子的手似乎緊了緊，“怎麽？那老板是後悔了？要讨回去？”

我忙搖了搖頭，扯了一個謊，“你還記得剛才跟你講話的女孩子嗎？”

他點了一下頭。

“其實是她讓我過來的。”我抓了抓後腦勺，“她其實一眼就看中了，正好她要生日了，我想就......”

“啊！這樣啊！”那個人爽朗的笑了，“原來她是你女朋友啊！”

我低下頭，不好意思的說：“她還不是呢，正想跟她表白。”

“啊！你要用這個跟她表白嗎？！”這個人實在是太咋呼了，看上去斯斯文文的，沒想到這一靜一動差別這麽大。

我“嘿嘿”笑笑，點了一下頭。

我還打算再用一下苦情計，沒想到那人特別的豪爽，連帶着梳子也沒拿走，直接把木盒塞進我手裏，“給你了，祝你成功！”

“啊？”我傻眼了，“你梳子不要了？”

“不要了！我看你未來女朋友也蠻喜歡這梳子的！”那人擺擺手。

這下，我是真的不好意思了，“這怎麽可以呢。”

“沒事兒！反正我也沒有女朋友！”

“那你怎麽買梳子？”

他忽然支支吾吾起來，“哎呀，這個麽，就是麽，哎呀，你問這麽多幹什麽啊？”

“送你了就是送你了！”他說這句話的時候瞪了我一眼，然後突然撒腿就跑。

好奇怪的一個人！我對他只有這麽一個想法。

但我非常感激這個奇怪的人，看着手中的小木盒子，莫名其妙的笑了，可我的眼睛卻酸了，抽開盒蓋，伸出手指摸了摸盒底那朵荷花，心酸的不得了。

手攥着木盒子，想着反正也還早着，我索性去了河對面又去逛了一圈，還買了一只鳳凰畫糖吃，小時候我最愛吃這個小零嘴，每次跟木森出去玩兒，他都會帶我去賣畫糖的地方，他都嘴甜的要了老師傅的家夥自己畫一只鳳凰給我。

可是他再也不會給我親手做鳳凰畫糖了。

走出小溪河，手裏的畫糖正好吃完，扔了長竹簽，一擡頭，看到了木森。

“小衍，你剛才跑那麽急，去哪裏了？”他手裏搬着把椅子，看來是撤攤了。

我下意識的把手藏到背後，“又去逛了一圈。”

“那你怎麽不跟陸光他們一起去？”木森的臉上都是汗水，亮晶晶的。

“哦。我想要一個人逛逛。”我心不在焉的回到，對于會碰到季木森，這讓我心慌。

季木森抹了一把臉，“小衍，我撤攤了，你幫我一把，把那小櫃子跟我一道搬回去吧。”

我低頭踢了一腳地上的石頭，并不是很想跟他一道走，手裏還有那木盒子呢，不能露餡了。

“怎麽了？不願意嗎？”他離得我很近，我甚至都能聞到他身上的汗味。

“喬霜呢？她去哪兒了？”我裝作在找尋喬霜的身影，搖晃着腦袋。

“她早回去了，她家裏有事，所以就陪我一段時間。”季木森撩起衣服的下擺擦了擦臉，我眼珠子都快要掉出來了，眼睛跟強力膠似的黏在他結實的小腹上，他擦了好幾回，我也看了好幾回。

真好看。

“你看什麽？”季木森的手掌在我眼前揮了揮，“小衍，你不會真的這麽狠心吧，要我自己搬回去？”

撒嬌了，示弱了，季木森一旦用這招，我就受不了，只剩下幹點頭。

他高興的摸摸我的腦袋，他伸手去拉我的手，我側過身，躲過了他，“你在前面走。”

他疑惑的看了我一眼，但沒有多說什麽，走在前面，我瞄了他幾眼，又偷偷看了看小木盒子，可沒讓我想到的是季木森居然會轉身，速度極快的奪過我手裏的木盒子。

季木森拿着木盒子，問我：“這不是我剛賣出去的麽？”

“你眼花了！”我飛快的搶過木盒子，把它緊緊地攥在手裏，推着季木森往前面走，“快點快點，都這麽晚了。”

“好了好了，別推了！”季木森腳步踉跄的往前走着，嘴裏念念叨叨的還是那個木盒子。

把東西都運回作坊後，我想走，季木森拉住了我，他坐在床上，就這麽牽着我的手，眼神黯淡，他問我，“小衍，你是生氣了嗎？”

我幹笑，“你說什麽啊？我生哪門子氣啊！”

“我要訂婚了。”他把我拉的更近了，他兩腿分開，我正好嵌在他的兩腿之間，忽然他抱住了我的腰，把臉埋在我的肚子上。

一瞬間，我感到血液倒流，整個人就跟塊木頭似的，他又說，“小衍，我要訂婚了，所以你生氣了。”

“你什麽意思啊？你訂婚我為什麽要生氣啊！”我不敢亂動身體，只是加重了喘氣聲，季木森這個姿勢對我來說簡直要命，他要是再蹭蹭，我一定會可恥的硬了。

他環住我的腰，擡起了臉，就像只哈巴狗，可憐兮兮的望着我，“我讨厭陸光！我也生氣了！”

“你這又是在唱哪出啊！”季木森的話題轉的太快，剛還我生氣呢，怎麽一下子他又生氣了。

“我不喜歡陸光，我看見他牽你的手了，我不喜歡，我不喜歡別人牽你的手！”他越講越激動，而且雙臂越來越用勁，我感到腰間的力量在逐漸增大，我有些受不了了，“木森你松手！腰被你勒斷了！”

松了一些力道，但他還是抱着我，又再次把臉埋在我的肚子上，我輕輕地拍拍他的腦袋。

過了許久，我說：“木森，恭喜你訂婚。”

這已經是我最大的祝福了，還好他現在看不清我的面孔，不然他會吓壞吧，哪有說恭喜擺出一副哭喪臉的。

也不知道怎麽回事，我一說完恭喜，木森就跟發瘋了似的，把我猛地抱住甩在了床裏，然後又把薄被蓋在我的身上，連同薄被一道把我抱在懷裏。

“陶衍，你是不是喜歡我？”他的臉貼的我很近很近，我都能看到他眼角邊的一個小黑痣，我好像是失聰了，聽不見他問了什麽。

“小衍，你是不是喜歡我？”耳邊又響起季木森的聲音。

“我當然喜歡你啊！你是我最好的兄弟啊！”我綻開我這輩子最燦爛的笑容，想要粉飾內心極度的不安，當我說出那句“你是我最好的兄弟啊！”的時候，我感到一陣惡心，我真的是太假了。

“是啊！我們是最好的兄弟啊！”季木森把臉埋在了我的頸窩裏，灼熱的呼吸打在我的脖子上，我害怕，我彷徨，季木森好像不是個徹徹底底的傻子啊！

兀長的沉默時間後，我本以為他睡着了，他翻了一個身，像是在嘆息，“那我在生氣什麽啊，你說過的，我們是最好的兄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