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 隔天回去,陸光拉着我就問,你去哪兒了?急死我了!
我跟他說了回去路上碰到了木森就在他那兒睡了。
他看起來心情不好,整張臉擰巴在一起,憤憤的看着我,“你知不知我有多擔心,還繞着那河轉了好幾圈,愣是沒找到你人,我還以為你出什麽事了?!”
“對不起啊,害你擔心了。”我拍拍他的肩膀,看起來他真的氣得不輕。
他單手攬了攬我的肩膀,瞬得又露出了笑容,“還好你沒事。”
這一章算是翻過了,但我感覺陸光看我看得越來越緊了,但凡他沒課都會呆在我的辦公室,我去上課的時候,他就跟宋璐,沈浩文瞎侃侃,話多得要命。
這一點他倒是不像我觀念中的藝術家,我眼中的藝術家應該是帶點頹廢氣質而且還應該有孤獨症,而不是像陸光那樣只是打扮上有些藝術家的氣息,性格卻一點兒也不沾邊,他就整一個話痨。
基本上,我們都是三人行,宋璐經常邀請我們去她家吃飯,宋璐的母親也很好客,每一次打道回府之前,她都會再三邀請我們一定要經常過來。
宋阿姨看起來很孤單,這個家裏,只有她和宋璐,宋璐上班了話,就只有她一個人,我們每次去吃飯,她都一個人坐在沙發裏打毛衣,與我最初見到的濃妝豔抹相差很大,她其實不化妝的,也許那次是因為知道我要來,才特意化的妝。
相處多後,我才發現她跟母親其實有很多相似之處,大概以前她們的關系真的很好,我聽說好朋友處的久了,也會有“夫妻相”的,我跟木森也有些相像,曾經季叔就把我的背影認成了木森,還在我身後喊了好幾聲阿森。
我把這事告訴木森後,他還取笑了季叔好久,只是季叔他不知道,他們父子之間的關系僵的很。
這麽一想,我就想到季木森有把他要訂婚的事情跟季叔說麽?
這可是大事,尋思來尋思去,還真把這事給忘了,我該給母親寫一封信。
但是寫這封信之前,我還是先找了木森,他依舊是那個姿勢,弓着腰刨木頭,大片木屑灑在了地上,積起厚厚的一層。
我踩在一地木屑上,發出“沙沙”聲,季木森擡起頭看我,笑了,“小衍,你來啦啊。”
“是啊,想着好像是好久沒來看你了。”我拉過一把椅子,坐在不遠處看他刨木頭。
“是啊!你都有一個半月沒來看我了吧,你都忙些什麽啊?”木森一邊刨木頭一邊跟我講話。
“你跟季叔說了你要訂婚的事了嗎?季叔和季姐知道喬霜要跟你訂婚了嗎?”我故作冷靜的開口,他停下了動作,露出糾結的神色,我一拍大腿,指向他,“你果然沒通知他們,這麽大的事情你都不跟家裏人說的啊!”
“我訂婚,關他們什麽事啊!”季木森又狠狠地刨了兩下。
我冷笑道:“木森,你說這話也太沒良心了吧,我不管你跟季叔到底有什麽事情,但結婚這種事情可不是你和喬霜兩人的事情,那可是兩個家庭的事情,難道喬霜就沒有提過去見你的家裏人麽?”
季木森眼神瞬間被抽去了神采,拉開一個抽屜,翻了翻,拿出一根煙抽了起來,直到把一根煙抽完,很奇怪的,他把作坊門給關了。
“大白天的,你幹嘛關門啊?”我不耐煩的問,季木森這個傻子裝深沉自顧自的吸了一根煙,也不說話,存心是要堵我。
他緊閉着嘴走到我的面前,慢慢地蹲下身來,擡起頭來,他的嗓音很沙啞,卻莫名的讓我悸動。
“我不愛她,可是我卻要跟她訂婚了。”
我情不自禁的捧住他的臉,壓抑內心的躁動,拼命咬牙,才擠出三個字,“為什麽?”
“這有什麽為什麽呀。”他笑得像個孩子,伸手刮了一下我的鼻子,“沒有人規定不能和自己不愛的人結婚啊。”
“為什麽?”我固執的問他,“不愛,為什麽要結婚?”
“小衍,你知不知道好多人結婚都不是因為愛情的,合适自己的才最重要啊,就像我爸跟我媽。宋璐她很适合我,所以我答應她跟她結婚了。”季木森說話的時候眼中帶笑,就像是在開導我這個無理取鬧的小孩子。
“你不想結婚的,是不是?”我快被他這番強行解釋的話語給弄糊塗了,他說他不愛喬霜,他說喬霜适合他,所以他要跟她結婚,他們沒有愛情。
他緩慢的搖了搖頭,“我要結婚的,因為我的年紀到了,這個年紀的好多都當爸爸了,我已經晚了好多了。”
“什麽啊?那我不是也沒有嗎,不是有我陪着你麽,你這麽着急做什麽?”我着急的捧住他的臉晃來晃去,想把他腦子裏這奇奇怪怪的想法晃走。
他按住我的兩只手,“我爸急啊!”
一下子,我便沒了說辭,我的母親也急啊,只是她現在不敢施壓催我,她怕我發病。
“雖然我跟我爸不對付了好幾年了,但我心裏明白他很在乎我,我姐更加在乎我,我姐就因為我這婚事,她就一直拖着,她要強,一定要我先結婚再嫁人,為了我還給我存了買房子的錢。我也不知道怎麽到我家,這結婚順序就變了,倒是要小的先結婚了。可能在我姐眼裏,我就是個不靠譜的小屁孩吧。”他說得輕松,臉上一直洋溢着笑容,可這話聽在我的耳朵裏就跟針紮似的,難受,心疼。
我受不了了,我寧可他不要跟我說這種話,我寧可相信他是因為愛喬霜而訂婚,而不是這種額外的理由而訂婚,這分明就是在給我一絲無望的期待。
“你幹嘛跟我說這種話?”
“你是我最好的兄弟麽,不跟你說,我跟誰說啊,跟我姐說,她還不得打死我啊!”他站起來,拍拍我的頭頂,“吶,小衍,就拜托你跟我爸和我姐說一聲,我要訂婚了,下次把他的兒媳婦帶回家。”
我的心一抽一抽,悶得我喘不過氣來,他太殘忍了,居然真的要我通知他的家人告訴他的喜訊,這一切對我來說簡直就是一場煉獄。
見他要繼續去刨木頭,我抓了他的手,他回過頭來,看我。
“你有愛的人嗎?”我聽到我的聲音在顫抖。
他翹起嘴角,重新走到我的面前,彎下腰,一只手掌撫摸上我的臉頰,大拇指輕輕的摩擦我的嘴唇,看向我的眼神溫柔如水,這樣溫柔的季木森,我從未看見過。
一瞬間,我似乎明白了什麽,心中的那個結忽然就打開了,兩行熱淚刷的流了下來,打濕了我的臉,而季木森的臉也由此變得模糊不清。
只聽到他說——有啊,好久好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