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郁聆山把許識的空飲料瓶丢進了垃圾桶,然後一撩頭發,把桌上的酒杯拿起來,剩下的那點紅酒一飲而盡。
喝完她也沒看許識,而是撐着茶幾,把臉埋進手心裏,任頭發自然散落。
“對不起。”郁聆山說了這麽一句。
許識已經被吓傻了,她臉紅心跳加速,還沒完全反應過來。
幾秒後,郁聆山擡起了頭,就只這麽簡單的一下,又吓得許識抖了一下。
郁聆山手扶着酒瓶,輕輕笑了一聲,小聲道:“我喝多了。”
許識沒有說話。
郁聆山又說:“你信嗎?”
許識咽了一下口水,根本不知道回答什麽問題地應了聲:“嗯。”
郁聆山轉頭看許識,指了另一個方向:“你要不要去洗手間躲躲?”
許識:“哦。”
說去就去,許識把腿上的毯子丢開,站起來往洗手間去。
但走了兩步發現自己鞋子沒穿,又回來穿鞋,再走幾步,她突然踉跄一下,差點摔倒。
“慢點。”郁聆山在身後說。
許識胡亂應了聲哦,就沖進了洗手間裏。
這會兒她的臉比上次還紅,直接紅到脖子以下看不見的地方。
她開了點水潑在臉上,然後突然的,郁聆山靠近她的那個畫面,在腦子裏播放了。
0.01倍的那種播放,連郁聆山盯她唇看的神态,都記錄得一清二楚。
畫面停在郁聆山再次湊過來的那段,仿佛又發生了一次,許識憑空後退了一下。
然後她抿了一下自己的唇。
許識出去已經是五分鐘後的事了,她本想先在牆邊探了一眼,但沒想到郁聆山一下子就看見她了,她只好走出去。
郁聆山又重新靠在了沙發上,毯子一半落在肚子上,一半在許識剛才坐的那邊。
許識從走廊到毛毯邊,郁聆山只短短地看了她一眼,好像她真的只是單純地上了個洗手間,剛才根本沒發生過任何事那樣。
整個人神态自然,甚至還有點困。
許識脫了鞋子,掀開毯子,和郁聆山隔着半個人的距離坐下。
坐好後,她聽郁聆山突然笑了一下。
許識突然緊張。
郁聆山:“我以為你要回去了。”
許識抿了一下嘴:“答應你留下來吃晚飯。”
“是,”郁聆山笑意更深了:“是的,沒錯。”
她又說:“我們小只言出必行,真好。”
許識聽不出來她這句話的意思,陰陽怪氣的,不知道是誇獎還是諷刺,她只好笑了一下。
郁聆山突然嘆了一聲:“真不公平。”
許識:“什麽?”
郁聆山不回答這個問題,而是問:“你會讨厭我嗎?”
這個問題許識聽懂了,她說:“不會。”
郁聆山:“為什麽?”
許識也不知道為什麽,好像很莫名其妙,好像也解釋不通,但她就是不反感,甚至還覺得親了就親了吧。
她還想,她要是介意的話郁聆山一定很尴尬,這不行。
“你喝多了,”許識幫郁聆山解釋這個行為:“喝多了是會做很多奇怪的事,沒關系。”
郁聆山聽後笑了起來,她轉頭看許識:“許小只,我看不懂你。”
許識小聲嘀咕:“我才看不懂你。”
郁聆山又笑了:“什麽?”
許識知道郁聆山聽到了:“沒事。”
郁聆山把桌上的酒杯拿起來:“挺好。”
許識沒有問郁聆山挺好指什麽,許識心底在害怕,怕某件事繼續進程下去,她預感她控制不住,或許也預感不想控制。
後來郁聆山又靠過來了,這次她沒有親許識,直接在她懷裏睡了過去。
許識覺得這部電影好長,怎麽怎麽也播不完,等郁聆山深睡,她點擊遙控,發現這個竟然是三個多小時的電影。
郁聆山這會兒已經不在她懷裏了,她往下滑了些,枕在許識的大腿上。
或許這才是最舒服的姿勢,郁聆山睡得好香。
許識把毯子拉過來,盡量不動腿地蓋在郁聆山身上。
被子到肩上時,許識不經意地瞥到了郁聆山的唇,她吸了一下鼻子,再咽一口口水,把視線收回來。
她把郁聆山的整個身體都蓋住,也靠着沙發,閉起眼睛聽這個催眠的電影。
漸漸的,許識也睡着了。
不過很快,許識被一個電話吵醒。
吵醒的不止有許識,還有她腿上的郁聆山。
鈴聲很響,許識迷迷糊糊的趕緊接起來,看了眼是媽媽打來的電話,小聲喂了一聲:“媽。”
媽媽疑惑:“你在睡覺?”
許識:“嗯,怎麽了?”
媽媽問:“在哪裏睡覺?”
許識看了眼又重新閉上眼睛的郁聆山,準備離開客廳,找個地方打電話。
“朋友家。”
許識扶着郁聆山的腦袋,準備站起來,但郁聆山拉住了她的手,不讓她動。
媽媽:“哪個朋友?”
許識:“就是,朋友。”
許識再動了一下,郁聆山還是拉着她,還摟住了她的腿,許識只好乖乖坐下。
媽媽:“哪個朋友啊?你的朋友媽媽都認識吧。”
許識呃了聲:“是新認識的朋友。”
媽媽:“男生還是女生?”
許識:“當然是女生。”
許識以為這麽說媽媽就不準備追問,但沒想到,媽媽仍舊繼續:“女生的朋友,還是新認識的,誰啊?”
許識揉了一下頭發,半真半假地說:“這次不是報名比賽了嗎?她也是設計師。”
媽媽哦了聲:“中午在她家吃的飯啊?”
許識:“嗯。”
媽媽:“晚上呢?也在她家吃飯?”
許識:“嗯。”
媽媽停頓了片刻,幹幹笑了聲:“才認識的就關系這麽好啊。”
許識繼續圓下去:“志同道合,比較聊得來。”
“好吧,”媽媽終于松了嘴,問許識:“我要下載一個跳舞的視頻,這個要怎麽弄來着?你上次教了我了?就是那個網站,你記得嗎?”
許識:“記得。”
接下來,許識就憑空把這個事情解決了。
等媽媽弄好,許識問:“還有事嗎?”
媽媽:“幹嘛着急挂電話啊?”
許識:“不是,沒有。”
媽媽:“沒事了,晚上早點回來。”
許識:“知道了。”
電話挂斷,郁聆山也醒了,她壓着毯子支起身,看着許識的眼睛:“志同道合?和我聊得來。”
許識吐舌:“嘿嘿。”
郁聆山腦袋一歪:“什麽意思啊許小只,認識我很難以啓齒嗎?為什麽還瞞着你媽媽?”
許識呃了聲,突然發現自己回答不上這個問題。
是啊,她為什麽要瞞着?
“你媽媽催你找對象了嗎?”郁聆山又問。
這個問題好回答,許識點頭:“催。”
郁聆山挑眉:“不會還給你安排相親了吧?”
許識心裏怵了一下,但她還是老實回答了:“看過幾個。”
郁聆山啊了聲,拿起桌上的酒杯:“有滿意的嗎?”
許識搖頭:“沒有。”
郁聆山哦了聲:“所以,有滿意的會結婚嗎?”
許識越來越怵:“應應該會吧。”
“挺好。”郁聆山說完這話,仰頭把杯子裏剩下的酒全喝下。
許識沒想到的是,從這裏開始,一直到郁聆山做完晚飯,她都不主動和許識說話,回答許識的問題也極其敷衍,嗯嗯哦哦。
甚至在炒菜時,許識就說了句油放多了,郁聆山竟然直接罷工:“你來炒。”
許識大氣不敢出,馬上退出廚房。
可觀的是,郁聆山晚上做出來的菜竟然意外的好吃,比中午不止進步了一點點。
當然,這兩件事并沒有什麽關系。
為了讓郁聆山開心,許識吃了一口就給郁聆山豎起大拇指,用非常誇張的驚訝的表情說:“嗯,好吃,特別好吃,又香又好吃。”
郁聆山終于露出了這幾個小時的第一個笑容:“謝謝你啊。”
許識嘿了聲。
晚上就是許識培訓的第一節 課,郁聆山也知道這件事。
所以晚飯兩人沒怎麽拖拉,正好賀毅讓許識準備的東西郁聆山這兒都有,郁聆山就幫她裝好了放進背包裏。
“小朋友上課要乖,聽老師的話。”郁聆山幫許識背上包,說了這麽一句。
許識已經不想辯解她不是小朋友的事了,郁聆山說什麽都對,郁聆山叫她什麽她就是什麽。
所以她說:“好。”
郁聆山說她要去街上,所以順便就送許識過去。
後來又說樓上有熟人,來都來了,打個招呼,又順便和許識一起上了樓。
許識到了後,裏面接待的一個小妹妹就走了出來,她看到郁聆山似乎有些驚訝,客氣地喊了聲:“郁老師。”
郁聆山對她笑了笑:“許識就交給你了。”
小妹妹:“好。”
許識是第一次上這種課,不過她适應能力很強,老師說的也都懂,很快就能跟上大家的進度。
兩個半小時的課程一下子就過去,等大家走了之後,張老師走到了她身邊。
“怎麽樣?”張老師問她:“能适應嗎?”
許識點頭:“可以的。”
張老師似乎還想說什麽,但她突然擡頭看了眼後門,笑起來:“呀,郁老師來接你了。”
許識聞言往後門看,果然見郁聆山倚在門邊。
郁聆山和張老師招了一下手,算是打了招呼。
“行吧,以後有什麽問題來問我。”張老師對許識說。
許識背起包:“好,謝謝老師。”
“客氣。”
許識趕緊收拾包小跑過去,到了郁聆山身邊,她問:“你怎麽來了?”
郁聆山:“有吃宵夜的習慣嗎?”
許識搖頭:“沒有。”
“現在有了,”她說:“不會有人不喜歡吃小龍蝦吧?”
許識笑起來:“不會吧不會吧。”
郁聆山擡手:“走。”
許識立馬把手擡起來,讓郁聆山伸進來:“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