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許識完美诠釋什麽叫笑容逐漸消失,她完全沒想到郁聆山會提這個要求。
郁聆山此刻雙腿交叉坐在沙發上,手撐着下巴看着許識,在許識看來,她就是一副等着親的樣子。
這一瞬間,許識腦袋裏那些小雨說郁聆山的話,一句一句地竄了進來。
她愣了半晌,問:“郁老師,您是同性戀嗎?”
空氣靜置了兩秒。
而後,郁聆山笑出聲來:“什麽?”
許識這才意識到自己說了什麽唐突的話:“對不起。”
“為什麽這麽問?”郁聆山停頓半秒:“你是不是聽說了我什麽?”
許識抿了一下嘴:“沒,沒聽說什麽。”
郁聆山點點頭:“那就是有,”她下巴揚了起來,看着許識:“說說,我倒要聽聽別人怎麽說我的。”
許識咽了一下口水。
郁聆山:“說。”
許識想了想,緩緩道:“說你在姬圈很吃香。”
郁聆山:“還有呢?”
許識:“沒有了。”
郁聆山:“說。”
許識完全不敢撒謊:“還有那個,有個短頭發的老師,她在追你。”
郁聆山啊了一聲:“誰啊?”
許識:“我不知道她叫什麽,今天坐第三排的,穿花衣服。”
“不知道呢,”郁聆山腦袋歪了一下,又拿起一顆草莓:“你知道什麽是姬圈?”
“知道,”她說完又補一句:“昨天剛查的。”
郁聆山問:“是什麽?”
“女同性戀的圈子,”許識說完又不确定了:“是嗎?”
郁聆山揚眉:“問我?我第一次聽。”
許識不太确定郁聆山是真不知道還是假不知道,她也不敢再問了,這氛圍讓她覺得有點尴尬,也後悔沒事問這個問題幹什麽。
郁聆山也沒有再聊下去,許識心裏咳了聲,往她那邊走,在她跟前蹲下。
郁聆山的香水味一下子就飄了過來,清清爽爽有點蘭花的氣味,特別好聞。
她問郁聆山:“親哪裏?”
郁聆山手撐着下巴,看着許識的眼睛:“你想親哪?”
許識不自禁地咽口水:“沒想親哪。”
郁聆山把左臉偏了過來,食指輕輕在上面點了兩下。
原來是親臉頰,許識稍稍松了口氣。
郁聆山的手指很長,指甲很幹淨,不像她這兩天見到的其他老師,指甲上全是粉粉花花的美甲,許識盯着她的指甲看,心裏想着是要緩緩親過去,還是一下子親過去。
郁聆山的手指還放在臉上,她親過去會不會親到她的手。
要是親到她的手該怎麽辦?
“我家有個小朋友,和你差不多大。”郁聆山突然開口說話。
許識有點不好意思下嘴,索性就就停在這等郁聆山說完。
她繼續道:“她一喝了酒就喜歡親我,你知道這是為什麽嗎?”
許識當然不知道為什麽,但她有其他話可以應:“我這麽大的不是小朋友。”
郁聆山終于把手指從臉上收回去了,但仍舊撐着下巴,也問許識:“你不是小朋友是什麽?”
許識說:“我是大朋友。”
許識被自己逗樂,但又馬上覺得和郁聆山開玩笑不太合适,于是咳了一聲收斂起來。
郁聆山又說:“你沒有回答我的問題,你說她為什麽親我?”
許識想了想:“她應該是喜歡你。”
不知道這個回答有什麽好笑的,郁聆山幾乎是立馬就笑了起來,笑得還挺開心的。
許識是笑不出來的,她還在想要怎麽親過去。
怎麽弄啊……
“怎麽,”郁聆山又拿起一顆草莓:“就親個臉要醞釀這麽久?”
許識:“不是。”
郁聆山咬下半顆:“沒親過別人?”
許識搖頭:“沒有。”
郁聆山表情一下子就有興趣了:“別人的臉蛋也沒親過?”
許識搖頭:“沒有。”
郁聆山又問:“那嘴呢?”
不等許識回答,郁聆山眼睛一眨,突然伸手捏住許識的下巴,腦袋一歪,整個人都湊了過去。
郁聆山的呼吸一下子就過來了,溫溫熱熱的還帶一絲草莓的香味,許識吓了好大一跳。
“不躲?”在唇和唇幾乎要碰到的時候,郁聆山問她。
許識連忙後退一步,也瞬間把憋着的氣吐了出來。
郁聆山輕輕笑了一下,說了句“好了不鬧了”,就把手上剩下一半的草莓往許識嘴邊遞。
許識有點被吓懵了,郁聆山喂過來她就吃,等到嘴裏了她才發現自己吃了什麽。
郁聆山問:“甜嗎?”
許識誠實回答:“有點不甜。”
郁聆山被逗笑了,用手勾勾許識的下巴:“太乖了吧。”
許識把草莓咽下去,不知道該說什麽。
郁聆山又說:“以後我吃草莓尖尖,你吃剩下的,可以嗎?”
許識下意識就想說可以,郁聆山卻幫她回答了:“當然不可以。”
許識:“……”
許識好難……
郁聆山沒有再為難許識,還給許識喂了一口草莓尖尖,自己把剩下的那部分吃了,然後又當着許識的面把裙子脫了。
是的……
郁聆山的身材是真的好,或許是許識心術不正吧,她偏過頭去的時候發現牆邊有一塊瓷磚,它正好能看見朦朦胧胧的郁聆山。
許識只躲了瓷磚半秒就不躲了,好像不是明目張膽地瞧着,她就能把自己說服。
“給我拍照了嗎?”
郁聆山在綁腰上蝴蝶結的時候這麽問許識。
許識趕忙把視線收回來:“拍了。”
她點開手機,準備給郁聆山檢查。
郁聆山卻說:“不看了,你坐那麽遠也拍不了好東西。”
許識點頭:“确實。”
郁聆山把衣服穿好再補個妝,順便也稍帶給許識弄點妝。
在許識塗了口紅抿嘴唇的時候,郁聆山盯着她的唇有點出神,許識以為自己抿得不均勻,就再抿了一下。
郁聆山笑了一下,接着一個擡眼,直接和許識四目相對。
她說:“如果我是同性戀呢?”
許識心突然揪了一下,然後一瞬間,她的雞皮疙瘩起來了,好像此刻說自己是同性戀的人是她而不是郁聆山。
“那,”許識有點結巴:“那怎麽辦?”
郁聆山:“你說怎麽辦?”
許識有點愣:“我不知道。”
郁聆山笑了起來:“你在緊張嗎?”
許識眨了一下眼睛。
郁聆山更笑了:“你緊張什麽?”
許識很想說我沒有,畢竟郁聆山是不是同性戀和她一點關系都沒有,但事實,她已經緊張到手心出汗了,很離譜。
郁聆山伸手幫許識整理劉海,嘴裏道:“放心,我是直的。”
許識莫名心虛:“嗯。”
郁聆山又說:“但你可以是彎的。”
許識趕緊搖頭,超大聲道:“我不是!”
郁聆山笑了一下,輕緩道:“別激動。”
郁聆山沒在這個話題上繼續和許識周旋,把許識的臉弄到她滿意後,她再從櫃子裏拿了兩個包,一個給許識一個自己拿着。
許識反正聽話就對了,而且她發現她聽話了郁聆山就會變得很開心。
她挺喜歡看到郁聆山開心的,也喜歡看郁聆山笑,她笑起來特別好看。
兩人一起下樓乘車,沒多久就到了酒店。
“晚上都誰?”進了門,許識問郁聆山。
郁聆山:“十多個,都是圈裏的。”
許識問她:“什麽圈?”
郁聆山:“姬圈。”
許識頓住:“啊?”
她本意是想問是郁聆山的珠寶設計圈還是吳老師的圈子,沒想到郁聆山這麽回答了。
許識疑惑:“不是見吳老師嗎?”
“是見吳老師,是我們圈子的,”郁聆山無奈:“和你開玩笑好費勁。”
許識哦了聲。
郁聆山又道:“明明你也不是不會開玩笑。”
她又又道:“就是不和我開玩笑。”
她又又又又說:“不和郁聆山開玩笑。”
許識完全不敢講話。
兩人到包廂時裏面已經坐了幾個人了,有面生的,有面熟的,許識跟着郁聆山和大家打了招呼就一起落座了。
許識以為郁聆山帶口中的和吳老師見面就是晚上這個飯局,她還在吃飯的時候偷偷合計着,一會兒怎麽樣趁大家都冷靜下來了偷偷去和吳老師喝一杯,怎麽樣要個簽名,然後怎麽樣等散場了迅速拍一張合照。
但她沒想到的是,這頓飯大家不是在熱鬧就是在熱鬧的過程中,吳老師身邊始終有人,她根本插不進去,而她更沒想到的是,這頓飯結束,換了下個場,竟然只有他們三個人。
然後他們到了一家茶館裏,郁聆山已經讓服務生離開了,她坐在茶幾前給大家泡茶。
一開始是郁聆山在和吳老師聊,想來是聊郁聆山的老師,說她最近過得滋潤,也拽的很,很難請,吳老師還說郁聆山師徒倆一個脾氣,後來不知道話題怎麽引的,吳老師很自然地就和許識聊上了。
也都是閑聊,問許識什麽是時候畢業的,問許識畢設做了什麽,說許識的導師他也認識。
後來聽說許識現在的工作,吳老師不遮掩地露出了可惜的表情。
然後他又聊到了下個月的一個比賽,問許識感不感興趣。
“感興趣的話我可以幫你弄個名額。”
吳老師話說得很随意,好像說的是個穿個拖鞋套個外套就能去的比賽,但“青介杯”許識怎麽不知道,四年才辦一次,參賽的都是什麽人?不是想去就能去的。
許識很心動,但她還是看了郁聆山一眼。
郁聆山笑了一下:“看我幹什麽?你自己的事。”
吳老師把茶放下一些,問郁聆山:“你管着她啊?”
郁聆山失笑:“我哪管得住。”
吳老師擺手:“沒事,沒讓你現在決定,想個一兩天吧,決定了聆山告訴我。”
許識點頭:“好,謝謝吳老師。”
也沒聊什麽,但這個時間還是走了快兩個小時,許識和郁聆山一起把吳老師的車送走時,腦子還恍惚着。
茶館周圍不太熱鬧,夜裏有點風,許識看着吳老師車的後車燈,心裏想,簽名沒要到,照片也沒有拍。
但她一點也不可惜。
“郁聆山。”許識叫身邊的人,聲音有點輕。
郁聆山眼睛盯着她自己的手機:“怎麽了?”
許識問:“你是不是知道我和應婕的事。”
“知道。”郁聆山語氣滿不在乎,好像也只放了一半心思在許識的話上。
許識咽了一下口水:“那你為什麽還……”
許識話說一半,突然不知道該什麽往下說了。
郁聆山這才把手機放下一點,轉頭看許識。
風吹得有點急,把郁聆山額前的頭發都吹到了她的臉上,她緩緩眨眼,也緩緩笑,對許識說:“你值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