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溫言很是懷疑蕭景和的腦子有問題,知道就知道,還要問出來,這不是找抽是什麽。
“你是不是有病?”溫言皺眉問。
蕭景和一愣,這怎麽還罵他呢?他道:“我好好的同你說話你罵我作甚?”
無語的別過臉,溫言擺了兩下手示意玄參出去。
他小心看了眼二位主子的臉色,默默出去帶上了門,人卻還在外面守着,果然不大一會裏面就是一陣噼裏啪啦。
“你天天發什麽瘋?東西砸壞了不要錢是吧?”
“我要瘋了那也是被你逼瘋的,你說你怎麽對我阿兄意見那麽大呢,還調查他,你想幹什麽?”
“那是要跟你争皇位的人你能不能長點心?一味相信外人會出事的。”
“誰是外人?再說我壓根就沒想過争皇位!”
“你說什麽?”
再後來便聽不清什麽了,玄參不用猜也曉得良娣開始動手了,他搖了搖頭從懷裏掏出小本子開始寫,被茵陳逮了個正着。
兩個人也是好一陣撕扯才叫茵陳把本子奪了去,她一頁頁開始翻,柳眉倒豎罵玄參:“天天不幹正事淨在編排主子,當心我告訴良娣!”
最後還是玄參答應她下次出宮帶她去玩這才作罷。
等到蕭景和出來那便是一刻鐘之後的事了,同往常一樣捂着臉跑出來,二話不說回了崇文殿。
溫言才是真的被氣得要死,她苦心綢缪給蕭景和鋪路,他倒好,直接一句無意皇位。
還有那個蕭景知到底給他灌什麽迷魂湯了,三番四次替他說好話。
溫言想了想,是該幹正事了。
蕭景和的禁足正式解除,今日他也該上朝去了。這是蕭景和最痛苦的時候,在大殿上幹巴巴的站那麽久,朝臣說些什麽他聽不懂也不想聽,每每都是參見陛下完了以後一路神游直到退朝。
跑出去三四個月回來又是成婚又是禁足,他都有些倦怠了,早上死活不願意起來。
“我不想去上朝。”蕭景和用被子把頭蒙住,悶聲道。
溫言也不慣着,使了些勁把被子掀開,“你起不起來?”
又是面若寒霜,氣勢凜冽,到了這種時候,蕭景和還是很有眼力見的,“起。”
今日又是委屈的一日。
大梁上朝分了大朝會,朔望朝會和常參三種,今日蕭景和要去的便是常參。常參一般又是五品以上的職事重要者來,這種時候蕭景和通常是縮着脖子當鹌鹑,因為一旦沒有什麽重要的事要上奏,那些個人就會把目光投向他。【1】
蕭景和認真反思了一下最近的行為,并沒有什麽出格的地方,這才安心下來。
進了紫宸殿,蕭景和才發現人都來齊了,齊刷刷的把他看着。
許是跟着溫言臉皮混的厚了些,他也沒有不自在,自個跑到前面去站着了。
恰巧蕭元清跟謝禀都站在邊上,蕭景和從中間過,二人倒是很一致的翻了個白眼,這廢物又來作孽了。
蕭元清是真的服蕭景和,朝會之上最亮眼的非他莫屬,站在那麽顯眼的位置還時不時的打瞌睡,有一次還直接在殿上睡了過去,倒在地上,這哪裏是一國儲君該有的樣子?
每次他都是最後來,也是不怕衆目睽睽了。
熬到蕭嵘來了,宋內侍揚聲一句:“有本啓奏,無事退朝!”
奏,快奏啊,奏了我便能睡了。
蕭景和心理活動極其豐富。
他在前面抖擻着身子,晃個不停,蕭景成站他後面只想一腳踹過去。
“啓禀陛下,近來河東之地發了水患,災民四竄,哀鴻遍野。臣參河東節度使玩忽職守,放任災情不顧,私扣糧饷,禍亂邊疆!”
蕭景和正欲稱好,猛然發現有什麽地方不對勁,僵硬的回頭看了眼蕭景成。
果然一張小白臉被氣得鐵青。
蕭景和忍了忍沒嘲笑他,暗嘆謝禀真的是什麽都敢說,誰都敢參。河東節度使那可是汝南袁氏嫡子,蕭景成的親舅父啊。
要不怎麽謝禀讨人厭呢,你說他一個門下省侍中,做好分內的事便足矣,非要搶人家禦史臺的飯碗,能不招人厭嗎。
蕭景和撓了兩下眼皮,決定今日不睡了,看戲!
“回陛下,此前早已上報河東水患致使許多百姓颠沛流離,朝廷派人下去赈災,時隔許久,災情竟無太大好轉,臣聽聞河東節度使不用心赈災反而建高樓,如此作為,實在有辱朝廷顏面,臣請奏将河東節度使緝拿回京!”
謝禀可不管是什麽人,敢犯事他第一個參,敢禍亂大梁統統不能放過。
要不是接到好友的書信,他都不敢相信如今河東災民已然過萬數!
蕭景成因着關系在,只能心裏幹着急而不能說些什麽,袁氏倒也有不少門生站出來說話。
“啓禀陛下,此乃謝侍中一言蔽之,河東節度使治下嚴明,數年來河東之地素來安然,阻擊西戎更是立下大功,若貿然給河東節度使定罪,只怕會傷了忠臣的心!”
“豈敢一言蔽之,若是沒有真憑實據,某也不會上奏。”謝禀冷眼給那人,不屑發聲。
蕭元清想了下,沉吟片刻上前,“回陛下,此事臣以為還是需要先行查明,若是真如謝侍中所言,自然要治河東節度使的罪,若不然,此番前去赈災也無妨。”
蕭景和一個白眼過去,老狐貍,兩邊都不得罪。
蕭嵘覺得有道理,便問:“那謝卿以為誰去最合适?”
“臣以為此人身份要尊貴,如此能震懾河東節度使,行事更為方便,但也不可是氏族中人,畢竟汝南袁氏地位特殊,所以,當擇諸位皇子中一員。”
蕭嵘:“那便讓太子去吧。”
蕭景和:“??”
衆朝臣:“??”
蕭景和一片茫然,什麽是他了,怎麽就是他了,他才剛回來又要出去!
蕭元清一時啞然,他沒想讓蕭景和去的啊,他去了除了添亂還能幹什麽?他本意是以為蕭嵘會叫蕭景知去的。
底下一片議論,顯然對這個決定都不是很滿意。誰去都行,蕭景和不行,這不是鬧着玩嗎,要是他去了,沒準便和河東節度使一塊貪污去了。
“好了,朕意已決,太子明日啓程。”蕭嵘最後拍了板便退朝。
蕭景成恨恨的看了蕭景和一眼,蕭景和恨恨的看了蕭元清一眼。
作孽!
從紫宸殿出來蕭景和還是渾渾噩噩的,河東啊,袁氏的地界啊,他去了還有命回來嗎?他同袁氏的關系差成那個樣子,河東節度使能好好招待他?不可能的。
悲傷情緒再看到候在殿外的溫言的那一刻起爆發。
也顧不得什麽體統規矩,蕭景和撲進溫言懷裏便開始叫喚:“阿言,我要死了。”
衆朝臣一片白眼過去。
溫言有些不好意思的把他拉出來,柔聲問:“怎麽了?”
“陛下派我去河東赈災,河東節度使是袁氏的人,袁氏沒一個好東西,你是我要是去了回不來可怎麽辦?山高路遠的,沒準半路便會被人暗殺,等你再見到我時,只剩一具森森白骨了。”
溫言:“你想的還挺多的。”
蕭景成和袁氏衆人恨不得揍他一頓,什麽玩意當着他們面這麽說話。
蕭景和難受的要死,又不是去江寧那邊游玩,快樂自在的,把他派到袁氏地界去做事怎麽可能做好嗎,也不知道他阿耶怎麽想的,讓他老老實實當個廢物頤養天年不好嗎。
罪魁禍首蕭元清被他逮過來,蕭景和揪着領子問他:“中書令,你可否給本宮一個解決方法,啊?”
蕭元清才是真叫無辜,蕭嵘不按常理出牌怎麽能怪他。
嘆了口氣,他道:“殿下啊,你把溫良娣這位智囊帶上不就萬事大吉了嗎?”
他是看明白了,蕭景和是空架子,背後捅刀子這種事得溫言上。
“對啊,本宮怎麽沒想到?”蕭景和笑起來,拿手彈了下蕭元清的官帽,“行了滾吧,沒你事了。”
誰給他的膽子,明明之前還很怕他來着。
憋着悶氣蕭元清跑了。
“所以如今怎麽辦?”溫言問他,到底發生了什麽她也不是很清楚,只能回了東宮再做打算。
“先去甘露殿找陛下同意你跟着去,剩下的事我路上跟你說。”
蕭景和如同小媳婦一般挽着溫言手臂,這會也不要什麽面子了,一個勁粘着溫言。
溫言還是第一次來甘露殿,蕭嵘也是第一次見到這位兒媳婦。
兩人互相打量。
“你說你要帶她去?簡直胡鬧,派你過去是做事的,不是兒女情長游山玩水的,朕不同意。”蕭嵘覺得蕭景和就是沒事找事,誰出去赈災還要把妻兒老小帶着。
蕭嵘看她的眼神讓她有些不舒服,上位者對于無名小卒的蔑視,溫言懂,但還是不爽。
“啓禀陛下,殿下夜間睡不好,總是需要溫言陪着的,此去河東耗時久矣,若是還未到便染了惡疾,許是會耽誤事情,溫言若是跟着去,也不必耗費多大陣仗,不過是多帶兩個人,再若不便,溫言也可扮作男兒郎,省去諸多麻煩,還望陛下明鑒”
溫言不卑不亢說着,蕭嵘遲疑一會才道:“那便由你們去,你不必扮作兒郎,太子良娣如此像什麽話,婦人瑣碎,莫給太子添亂便是。”
“是。”
蕭景和大喜過望,也顧不上行禮,嚷了句:“多謝陛下。”拉着溫言便回了東宮。
溫言想起蕭嵘的态度,似乎明白了什麽,笑道:“我覺得,殿下的勝算更大一些了。”
“你說什麽?”
“沒事。”
一個疼愛兒子關心兒子身體的父親,總歸不會虧待他的。
原先溫言以為蕭嵘是真的厭了孝章皇後和蕭景和,有意捧殺他,所以讓他當太子卻不給該有的顏面,現在看來好像不是這樣。
真心實意立太子也未可知。
--------------------
作者有話要說:
【1】參考唐朝朝會制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