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8)
唇;颀長秀美的脖頸沿喉結而下,直到微敞的領口,幹淨整潔的白襯衫顯得人有些單薄瘦削,袖口卷在臂間,巴黎水墨綠色瓶身輕盈握在他秀長纖細的指尖。
不需要任何修飾,就已經成了一幅完美的畫面……
“啧啧,不愧是男神……”,寧凝感慨了幾聲,不由自主的悄悄拿起工作用的相機,咔嚓一聲,記錄了下眼前的畫面。
“咳咳咳咳……”,霍汐聽見了快門聲,猛然轉頭,發現已然來不及阻止被偷拍,一口水嗆在喉嚨裏,咳個不停,“你今天到底怎麽了?跟狗仔隊一樣,喝個水都不安生……”。
“嗯,照的真不錯,我打算把這張照片洗出來幾套,放大,賣給你的女粉絲們,賺個滿缽滿谷……”,寧凝低頭檢查預覽窗裏的照片,露出滿意貪婪的神情,似乎已經可以預計這有多受歡迎。
冷不防的,他從身後環過來,雙臂将她束縛在懷中,下颌輕輕落在她的肩膀上,這突然起來的親昵舉動,令寧凝渾身一僵,不知他意欲何為,才要掙脫,卻見他趁這個空檔,一把将相機搶走,高高舉起,“啊,拍的還挺好嘛!你洗出來放大一百寸,貼在自己床頭好了,睡覺、換衣服爺都注視着你,開心吧……”,他笑容玩味,言辭輕佻。
“嘶……”,寧凝假裝打了個冷戰,“開心?惡心死了!我就知道你又拿我尋開心,相機還我!我才不要你照片,貼床頭只能辟邪!”,她踮起腳,奮力上前拼搶,奈何人家霍汐人高腿長,自己半點優勢都占不到,只好嘴上刻薄來緩解心中怒氣。
霍汐左躲右閃挪了幾步,卻奈何被寧凝纏的太緊而不得脫身;突然間,他蹙起眉頭,目光淩厲的瞥了一眼,轉身掐住了她的臉頰,“我今天煩躁透了,你打從進門就得意洋洋的挑釁,大放厥詞,了不起的很啊……”,他氣勢壓迫,語帶威脅,掐住臉頰的雙手使勁晃着。
“你心情不好,不要拿我撒氣啊!完全沒有得意洋洋什麽的,都是誤會,誤會啊!我給你賠禮道歉還不成嗎?小的知錯了,少爺高擡貴手……”,寧凝內心憋屈,有意反抗,卻礙于臉面都捏在人家手裏,本着識時務者為俊傑的真理,開始跳着腳求饒。
“知錯了?嗯?說句好聽的,爺就放過你!”,他笑容邪惡,半眯着眼睛,嘴角挑起,露出尖尖的小虎牙,繼續晃悠着掐住寧凝臉頰的手。
“求你了,求你了,我再也不賣你照片了!再也不罵你辟邪了,再也不罵你惡心了!少爺大人有大量,少爺洪福齊天!我臉疼啊,快放開,不然沒法要了啊!”,寧凝眼中泛起淚光,除了發熱的痛感,她更痛苦的,是對容貌的憂慮;所以,徹底放棄了尊嚴,毫無顧忌的對霍汐溜須拍馬。
“嗯……”,霍汐假意考慮了片刻,點了點頭,佯裝嚴肅的放開了手,“下次小心一點……”,只是寧凝不知道,轉過身,他就咬住嘴唇,極力忍住了內心快要澎湃的笑意。
幾經努力,終被釋放,寧凝趕忙跑到冰箱的鏡面櫃門前,踮起腳左右照着,“霍汐!混蛋!我臉都紅了!”,她捂着熱騰騰的臉頰,帶着哭腔的叫起來,幾個指印赫然在臉,面前罪魁倒是神情無辜,絲毫不覺自己犯下辣手摧花的罪行。
“活該……”,他再次肆無忌憚的嚣張笑起來,眼見她馬上就要發飙,卻不慌不忙的俯□,扶着寧凝脖頸,輕柔吻向她臉頰。
寧凝的心跳驟然停拍,她不知這位不按牌理出牌的大少爺又在唱什麽戲,臉上越來越熱,好像血管都發脹,顏色緋紅快要滴出血來。
她只覺得動彈不得,一舉一動全在他掌控之中,這吻似是融進了無限情意,若再不停,只怕自己要血脈噴張而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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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他親夠了,直起身得意的笑了笑,望着不知所措的寧凝,滿眼都是惡作劇得逞的快意。
“霍,霍汐,你能不能別動不動就耍流氓!拿我開玩笑有意思嗎?我們談談吧!”,寧凝終于緩過神,她咳了咳,努力鄭重起神色,拍着桌子,要和方才的登徒子講講道理。
“不談,不聽!”,他答的倒幹脆,絲毫沒給對方任何機會,轉身快步回了房間,把頭埋在松軟的羽毛枕裏,再不肯起來。
寧凝長出口氣,她覺得怒不可遏,像是一拳打在棉花上,找不到發洩的出口,左思右想都覺得自己吃了大虧,若不報了此仇,今晚怕是都別想睡個好覺。
“霍汐,你別裝死啊!快給我起來,咱們好好談談!”,見霍汐充耳不聞,寧凝抄起堆在地毯上的毛絨玩具拍着他的後背,拍了幾下,她卻陡然發現有些不對勁,等看清手中的‘武器’,卻又忍不住的爆笑出聲,“哈哈哈哈,這不是電影《泰迪熊》裏那只會說髒話的熊嗎?哪搞來的?”。
“喜歡送你……”,霍汐趴在枕頭裏,發出的聲音悶悶的,“訂婚典禮定在這個周六,你想好沒有?”,他猛地抓住她的手腕,坐起身來,眉頭微蹙,神情有些不可捉摸的郁結。
“這問題,你問過我不止一次了。霍汐,你到底在糾結什麽?已經答應國慶的事情,我是不會突然反悔的。還是,你自己在猶豫和糾結,想要退出?所以才反複的追問我的意見,希望能到個期冀的答案?沒關系,如果你後悔了,可以直白的告訴我,我替你去拒絕國慶!”,寧凝追問着霍汐的心思,心裏泛起不易察覺的惆悵;可她既是察覺了他的為難,就再無法坐視不理。
“沒有!沒有!不是你想的那樣……”,意外的,霍汐一改平日的溫和淡然,顯得頗為煩躁,“我開始覺得怪怪的……”,他看着寧凝的眼睛,遲疑了片刻,還是決定把心中的疑惑告訴她。
“你今天到底在煩什麽?”,寧凝放下玩具熊,在床邊坐下來,探頭審視着霍汐的神情,靜靜等待他的傾訴。
“你知道,在我們的訂婚儀式上,寧國慶會向諸位股東和重要客戶、生意夥伴們宣布将他手中股份的百分之八十贈予你當做嫁妝,這就成為了夫妻共同財産;如此一來,你會自動成為寧宏的最大股東,而你宣稱不擅長做生意。而我,則以丈夫和委托人的身份,正式替你加入董事會,從此參與寧宏集團高層們對企業的決策!”,對于兩人成婚之後所要經歷的變動,霍汐一字一句解釋的清晰無比,他很認真,沒有半點玩笑的意思。
“這怎麽了?有什麽不對嗎?反正我既不是國慶的親女兒,也從來沒在乎過他那點家産。你是名正言順的寧宏集團少爺,雖然,頂着的是女婿身份,繼承家業也沒什麽不對啊?我不明白問題的結症在哪裏……”,寧凝個性單純,參不透商場中複雜的局面,自然也搞不清霍汐在糾結什麽。
“沒這麽簡單的。你知道我為什麽不和寧國慶相認?首先,有我個人的想法和原因,這個不重要;重要的是,霍小姐不想蹚渾水,所以她堅決不出面承認我是寧國慶的親兒子。寧宏集團多大的影響力?如果我和他相認了,必然會是軒然大波,包括我,包括你,包括我媽,甚至包括你媽媽,你繼父等等,都會被掀老底!這裏頭有人痛苦,有人受傷,有人平靜的生活被攪亂,是很麻煩的;并且寧國慶的對手也會借此來打擊他,從中漁利。所以,寧國慶沒辦法,他讓我去和你假結婚,維持現狀的基礎上,還能不讓財産旁落。以前我覺得無所謂,可現在,你要明白,一旦這事情對外公布了,你我就都在風口浪尖了!我是沒關系,也不在乎,可你能承受之後接踵而來的麻煩嗎?所以,我在想,你現在全身而退還來得及……”,霍汐的聲音漸漸平靜下來,他把所能預見的利害關系掰開揉碎講給寧凝聽,希望她不要糊裏糊塗的卷入是非,考慮清楚未來的波折。
寧凝陷入沉默之中,她目光偏向地面,不知有沒有把霍汐的話,聽進心裏,“國慶,應該是遇到大麻煩了……”,過了好陣子,她輕輕嘆口氣,講出的話,卻是對寧國慶處境的擔憂。
“你不要管他!老狐貍一個!要是他不曾有你這個女兒呢?他日子就不過了?我讓你考慮的是,你的承受力,和對未來的把握……”,霍汐有些着急,他搬過寧凝的肩膀,強迫她與自己四目相對,好像這樣,她就會清醒過來。
“不是還有你呢嗎?加入董事會的人,是你,又不是我。再說,就算有了麻煩,少爺你也不會棄我于不顧,對吧……”,寧凝不曾領會霍汐的憂慮,她目光清澈,笑的開懷。
霍汐蹙起眉頭,望着眼前沒心沒肺,絲毫沒半點緊迫感的女人,半晌,他緩慢的長嘆口氣,擡手揉了揉寧凝的頭發,“嗯……”。
“好了,你也不要憂心忡忡,兵來将擋水來土掩,是自古的道理,既然知道要面對的事情不容易,就養好精神早點休息吧……”,寧凝輕盈起身,伸手胡亂的揉着霍汐的頭發,和他道了晚安。
待踏出霍汐的房門,寧凝的臉色從方才的歡快飛揚中逐漸冷下來,她小心翼翼的嘆了口氣,生怕他會有所察覺。
她早有預料,今後所處的環境會是何等殘酷和嚴峻,真相每顯露一點,就會陷入更大謎團。可她勝在洞悉世事,心境澄澈,心知自己入了設好的局,這時候想退縮,早已插翅難逃。
夜半,霍汐在坐在寬大的飄窗上,望着窗外蕭索的樹木和點點繁星,陷入沉思……
作者有話要說:下章霍汐小爺就要正式和寧凝訂婚了,他既然已經和寧凝表明憂慮,可還在愁雲密布的想什麽捏?難道還要不曾告訴寧凝的其他真相嗎?下章就揭曉,霍小爺擔心的另一個重要真相。
訂婚宴上,重要的不速之客會出現,寧凝又怎樣面對曾經的所愛?
19危機暗湧
周二 AM 10:00 寧宏集團高層例會
機場項目投标開始,項目也正式更名為‘AMC項目’,确切的說,不到八點鐘的時候,集團各位高層就已經嚴陣以待,今天的會上,諸位股東會悉數到場,是決策發展的重要時刻,誰若掉以輕心,都會有丢飯碗的可能性。
寧國慶高坐總裁位,他是集團的最高決策者,同時,亦是最大股東;可以說,寧宏是由他一手創辦,他的權威從來無人敢挑戰。
在霍汐才加入集團的時候,還曾有人好心的告誡他,在寧宏集團當中,寧國慶說一不二,集團某些高層領導見到他甚至‘連話都說不利落’,做工作彙報常常要揣測着他的心情來決定內容。
可寧國慶私下裏曾經坦言過,這對他來說壓力重大,是種變相的束縛,他永遠都沒有機會犯錯,因為一旦出了差錯,就會改變整個集團和所有員工的命運。
霍汐在高層當中職位并不高,盡管如此,也已經是別人十幾年甚至都未必會爬到的位子,況且他來歷不明,留洋海外的毛頭小夥空降集團,毫無任何顯赫背景與資歷,在短短一年時間內,升職可謂急速來形容,難免被人诟病和指摘。
投影燈亮起,霍汐開始為諸位高層和股東們梳理一季度業務狀況,并展示下季度計劃,具體從每一部分産業直到整體戰略,成本、費用、收入配比等全部要清晰呈現,再由信息工程部的電腦提取成流程與節點,這關系到龐大集團中每個具象環節的運轉。
“AMC項目對集團發展至關重要,這次悅威投資會在項目中承接監管土建工程,而我們則勢必要拿下之後的經營和管理權。項目位置西北毗鄰首都機場,南可靠天津港,處在京津唐都市圈核心,可謂是離首都最近産業開發區,銜接京津。通過地塊運作,計劃打造一體化住宅、娛樂、商業中心……”,在財務運營總監彙報了財務狀況報表之後,鐘顯達的助理站起身,開始口如懸河的暢談起對AMC項目的計劃和預期。
鐘顯達的意思很明确,他對這個項目信心十足,認為是挽救集團頹勢的一棵救命稻草,如果項目達成,僅僅大型主題娛樂這一項,保守估計一年盈利就在五億以上。所以,他的建議是将目前可調動的資金和人力全部投入到這個項目之中,成立專門的項目小組時時跟進,确保最終達成目标……
股東們議論紛紛,這無疑是極度大膽的決定,贏則皆大歡喜,輸則萬劫不複,寧宏甚至要面臨重新洗牌。大家把目光投向寧國慶,畢竟他才是真正的掌舵者,手中握有絕大部分股權,以及真正的決策權。
可他仍是認真聆聽,毫無表态之意,面沉似水,波瀾不起,叫人猜不透他真正的态度……
“抱歉,我認為,資金投入過大,風險大于利益所得,我們可不可以把計劃再保守化處理……”,突然,霍汐打斷了鐘顯達助理的發言,他目光淩厲,直看向鐘顯達,提出自己的反對意見。
一時間,四座皆驚,寂靜無聲,高層與股東們面面相觑,人人都在觀察着旁人的反應,他們猜不透,這個初出茅廬的年輕人,到底何等的本事與信心,敢如此直言不諱的在會上,直接拂了寧宏集團副總裁的面子。
顯然鐘顯達也沒想到霍汐會毫不留情的當場否決他的提議,面部神經抽搐起來,無法遏制的怒火直沖頭頂,他望向寧國慶,認為霍汐區區小輩能如此膽大妄為,全是他的授意和指示。
只可惜,寧國慶并不打算接招,他依舊一副老神在在的摸樣,還叫秘書給他泡了杯茶,大有隔山觀虎的态勢。
鐘顯達畢竟也是久經沙場,片刻就收斂了情緒,爽快豁達的笑了起來,“霍汐,年輕人血氣方剛,容易意氣用事,不懂輕重沒關系,可切記自命不凡、倔強倨傲并沒半點好處。你是總裁的準女婿,急于出成績表現自己,這我可以理解。但是,不能拿AMC項目來試膽,這項目關系重大,關乎寧宏的未來,不是小孩子過家家……”,鐘顯達自認大度,拿出長者領導的架勢大加訓誡,言辭中全是鄙夷蔑視。
他的話一出,全場嘩然,霍汐和寧凝的關系在訂婚典禮前全是保密,沒想到鐘顯達會捅破這層窗戶紙。霍汐明白他的意思,此舉無非是要讓自己成為股東和高層們的衆矢之的,所有對企業的建議,都會被認為是投機取巧,小人得志的無知言論。
鐘顯達,真可謂笑裏藏刀,棋高一着。
“正因為不是小孩子過家家,才不能拿寧宏集團日後的發展去賭,如果一旦資金鏈斷裂,或是無法收回預期成本的話,那企業員工的未來誰來負責?”,霍汐無視他人議論和眼光,直面鐘顯達,泰然自若的把問題推到核心關鍵。
“這項目是經過缜密的考察和運作,根據以往的經驗,不會出現你所擔心的狀況。況且,我們還有王牌在手……”,鐘顯達冷哼一聲,暗笑霍汐的無知與幼稚,在他看來,這些擔憂,根本就是多餘。
“王牌?石部長?把企業命運押寶在旁人身上,你的勝算和籌碼又能有多少?”,霍汐也輕聲冷笑,他對于鐘顯達私下裏的聯絡和算計,他心知肚明,“
“用不着你來揣測。霍汐,以你在集團中的位置和資歷,似乎沒有對核心決策的發言權……”,鐘顯達眉頭緊皺,他似乎對于持續的解釋和對決有些不耐煩,直接以職位高低堵住了霍汐之後的質問。
兩人正争持間,秘書小姐卻優雅的道了聲‘抱歉打擾’,端着黑色檀木托盤,從門外款款而入,将托盤中寬大精美的信箋放在衆人面前。
镂空燙銀的請柬除了彰顯奢華考究外,沒有任何細節與訂婚訊有關,只簡明扼要的表清了時間地點,以總裁私宴的名義。
衆人看的莫名,不知寧國慶毫無征兆,憑空設下宴請,到底葫蘆裏賣的什麽藥?可又不敢拂逆了他的意思,只得在私下中交頭接耳,竊竊私語。
“做項目至關重要的是現金流要平衡,如果資本鏈出現斷層,對我們來說,是最大的沖擊和隐患,你到底怎麽想的?”,霍汐坐在寧國慶辦公室的沙發上,詢問他對此事的看法和意見。
“副總裁既然說有王牌和高招,就不妨讓他大膽去做,稍安勿躁,靜觀其變……”,寧國慶不以為意的笑了笑,将面前的小盅茶推到霍汐面前,讓他收斂焦躁的情緒。
霍汐眉頭輕蹙,眼前的局勢,如霧裏看花,局中諸位各懷鬼胎,要在其中尋個平衡,絕非易事。
寧凝和霍汐的訂婚典禮,最終選在了頂級豪華精品酒店的宴會廳舉行,長安街旁第一高樓,融入東方美學和現代時尚的設計,京城景致一覽無遺;直到宣布主題之前,嘉賓都無從所知這場宴會的目的何在。
寧凝早就參透這訂婚禮的主角不是自己,也不是霍汐,他們兩個都是陪寧國慶演大戲的配角罷了。
所以,對衣飾打扮都顯得意興闌珊,放棄了之前寧國慶訂好的禮服,只選了一條以立體花瓣裝飾,款式簡潔的Chloé連衣裙,搭配蕾絲蝴蝶結高跟鞋,來表示對霍汐的尊重,以及對訂婚禮的配合。
“今天,承蒙諸位貴賓賞光,寧某人不勝榮幸,寧宏集團能有今天的成績,離不開諸位的大力支持……”,這是寧國慶一手策劃的筵席,想當然的,他必須要在重要時刻現身,出其不意的亮出今天的底牌。
懶得搭理無謂的客套寒暄,寧凝百無聊賴的站在父親身後,随意打量着諸位光鮮亮麗,神色各異的來賓們。
過了很長時間,她都沒有反應過來,自己苦尋許久,曾經魂牽夢萦、朝思暮想,甚至糾葛成了心結的身影,就這樣輕易的站在眼前,神色淡然的與自己四目相對,毫無征兆,也沒有半點驚詫。
一種徹骨的寒涼從指尖直竄上頭頂,仿佛被凍在原地,周圍的一切都模糊起來,晃動的人影,與各種陌生的面孔,交彙成幻化的影響,悄然流淌。耳朵出現了尖銳的鳴叫,再聽不到任何清晰的聲音,只覺得心跳的無比劇烈,快要讓她無法承受的地步……
作者有話要說:艾瑪。。。在衆所矚目的訂婚宴上,千呼萬喚【誰呼喚了】的人終于出現了,大家都猜到啦,肯定是秦霄無疑啦。寧凝已經失去理智了,衆目睽睽之下,她又會作何表現捏?咱們的霍小爺會坐視不理麽?秦霄聽聞訂婚訊,能無動于衷咩?三個人的糾葛正式浮出水面,就在下章,咩哈哈~~~
還請大家多多支持啦~~~
20曾經滄海
秦霄站在不遠處,望着神情錯愕的寧凝,目光淡然,面沉似水,請柬上明明寫着總裁私宴的,在這種場合見到寧凝,确實令他始料未及,猜不透一向都不喜抛頭露面的她,為何會出現在這種商界聚會上。
他喉結一動,輕不可聞的嘆了口氣,心口如同被人緊緊束縛住,近乎窒息卻又無法掙脫,想要回避她的目光,才發現最放不過的,其實是自己。
“今天,有件喜事要和諸位宣布……”
寧凝心頭一凜,寧國慶終于要亮出王牌了,他為這出戲潛心安排了這麽久,等的就是鳴鑼擊鼓,粉墨登臺的這一刻,所有人都被玩弄于棋局之中。
事先毫無征兆,沒人知道這場看似尋常的宴會,到底是何目的。
所以,寧國慶的發言雖是簡短,可無異于在現場扔了一顆原子彈,轟然爆發,威力驚人,久久難以平息。
方才還喧嚣熱鬧的會場,赫然靜谧下來,來賓們瞠目結舌,面面相觑,不停的互相交換眼神,也誰也不敢當出頭鳥,來提出質疑和意見,仿佛這震撼的消息,把空氣都凝結住了。
縱橫商場幾十載,呼風喚雨易如反掌,稍微動動毫毛,就能讓商界風雲色變,威名赫赫的領軍人物寧國慶。在宣布女兒婚訊的同時,決定移交出他手中所握有的寧宏集團股份的百分之八十,作為嫁妝,贈送給唯一的繼承人,獨生女兒寧凝。
同時,也有意的透露出想要放手退隐,遠離世事,安心樂享人生的計劃和态度。
這是霍汐第一次看見,秦霄在慣有的淡漠冰冷之外,表現出其他情緒,且如此明顯和令人疑惑。
從聽聞寧凝即将嫁人的消息,再到寧國慶宣布退隐和移交手中股權,他的神情也跟着從震驚、詫異、不可置信,變成難以掩蓋的怒意,甚至可以感覺到他在極度壓抑忍耐着痛苦和憎恨。
霍汐難以揣測秦霄情緒的根源,若是舍不得曾抛棄的前女友另嫁他人,可他的目光又全然不在寧凝身上;眉頭蹙起,面沉似水,直直瞪視着發言臺上侃侃而談的寧國慶,神情複雜又陰冷。
“秦霄,秦霄,你在想什麽呢?”,石倩倩覺得無聊,撅起紅唇,使勁的搖晃起秦霄的胳膊,見他仍是無動于衷,索性踮起腳尖,猛然攬過脖頸,吻上他的嘴唇,全然不将周圍一種賓客放在眼中,“親愛的,你欠我這樣一個訂婚宴……”,她的臉上泛起甜膩的紅暈,雙臂勾住秦霄的肩膀,眯起眼睛,嬌俏的試探面前情郎的反應。
望見眼前這一幕的霍汐,心裏陡然一驚,他本能的扶住身旁的寧凝,卻感覺到她在微微發抖,氣息也開始喘不勻稱。
寧凝打從見到秦霄的一刻起,整個人就頹然下來,她如石化般的呆立在原地,進退兩難。身體止不住的發冷,從雙臂凍結到喉嚨,她發不出聲音,也難以自控,腦海中近乎一片空白,只将空洞無神的目光落在秦霄身上。
她明白此時的狀況,萬萬不可意氣用事,所以苦苦的維系着平和的假象,只怕自己緊繃的防線一段斷裂,就會決堤失控,再難收場。
秦霄本是不着痕跡的望向寧凝,看見她痛苦壓抑的境況,如當頭棒喝,錯愕難當;兩人遠遠遙望,四目相看,千頭萬緒,無語凝噎。
寧凝與秦霄陷入往昔的愛恨糾葛,他與她之間,你來我往、眉目傳意的種種情形,都被霍汐盡收眼底。
不安緊張的情緒在霍汐心底蔓延,他神經戒備,故作輕松的環視了會場,慶幸在臺上的慷慨陳詞吸的寧國慶,吸引了大部分人的注意力,自己和寧凝,暫時還處于無人在意的安全角落。
現場賓客中,不乏居心叵測、唯恐不亂之輩,他們坐觀好戲,妄圖趁機漁利,一旦被逮到把柄,必然會落井下石,這也正是霍汐的擔憂所在。
他眉頭輕輕蹙起,看了看失魂落魄的寧凝,手上柔和的使了點力氣,攬了攬她的手臂,溫熱的暖意從皮膚滲入心頭。一瞬間,寧凝如同被解除魔咒,黯然的長嘆了口氣,眼睫輕輕一閉,豆大眼淚滑出眼眶,止也止不住。
許是看到二人的親密相處,秦霄的眼眶通紅,他粗暴的甩開石倩倩,赫然厲色望向霍汐,心口起伏喘息頗重。
秦霄失控的舉動,令霍汐陡然驚惶,他發現石倩倩已經開始察覺出氣氛的古怪,這位公主脾氣一貫霸道驕橫,現下正遲疑不定的打量着秦霄與寧凝,若惹得她不痛快,只怕這場子都要被連鍋掀翻。
‘秦霄啊秦霄,你就是個禍水……’,霍汐頭痛欲裂,咬着牙根在心中嗔怪着秦霄惹出眼前難以收拾的混亂局面。
“秦霄,下個月就是咱們相愛兩年的紀念日,是不是也要訂婚了……”
石倩倩溢滿甜蜜的一句話,打碎了寧凝拼盡全力所存留的理智,兩年,兩年是什麽概念?從她目睹秦霄出軌,到被告知分手不過才半年的時間,兩年前的他明明還在和自己卿卿我我,談婚論嫁,如何就與這個素昧蒙面的陌生女人相愛了……
巨大的沖擊和被欺騙的憤怒籠罩了寧凝,她無法遏制內心的沖動,曾經種種失落、痛苦、委屈齊齊湧上心頭,五味雜陳,百感交集,往前沖了幾步,想要和秦霄問個明白,誰知,卻被霍汐一把攥住了手臂。
“你放開!你為什麽攔我?你早就知道他是誰對不對?”,她回頭,擡眼質問霍汐,暗恨他為何早就知曉秦霄的動向與境況,卻一直将自己蒙在鼓裏。
“你別沖動……”,霍汐皺起眉,将寧凝拽到近前,背過身體,擋住了石倩倩正往這邊疑惑探尋的目光。
“我怎麽不沖動?是你的話,你會繼續假裝相安無事嗎?兩年!我被騙的,我被騙的……”,寧凝帶着哭腔的聲音抽搐斷續,話也講的語無倫次,她辛苦支撐的意志開始垮塌。
“你等我!”,霍汐神色鄭重,按了按寧凝的肩膀,安撫着她的情緒,轉身長嘆一聲,往秦霄的方向走去。
“秦總,多日不見,承蒙您今天肯賞光前來。抱歉打擾您和石小姐,關于AMC項目,我們集團內部前幾天進行了高層會議讨論,有幾個事情,想借這個機會,和您請教……”,霍汐言辭謙和有禮,他低聲和秦霄表達了想借一步深談的意圖,并不着痕跡的向場外望了望。
“倩倩,我和霍總有生意上的事情想談一談,你先去吃點東西,等我一下……”,秦霄聰明絕頂,并非等閑,他瞬間領會了霍汐的暗示,溫柔的勸慰着石倩倩先行回避。
看來方才的失控,只是他一時的疏忽,才讓真情流露,片刻間,已然恢複了往日的淡定冷靜。
“不,有什麽見不得人的話,還不讓我聽?我要一起去!”,石倩倩撒起嬌來,搖晃着秦霄的手臂,執意一同前往。
“聽話……”,秦霄的臉色冷下來,他嘴裏的話柔情寵溺,可不容置疑的氣勢,讓人覺得毫無回旋之地。
石倩倩撅起嘴,憤怒郁悶的瞪了霍汐一眼,似是在暗恨他的不合時宜,攪亂了自己的歡會,可又不敢拂逆秦霄的要求,只好氣洶洶的坐到一旁的沙發上,等待他的歸來。
趁人不備的時機,霍汐把寧凝領進酒店的小型VIP間,既然她心中憤懑難平,委屈壓抑尋不到出口,不如索性單獨和秦霄問個清楚。
“呼……”,霍汐長籲口氣,将門輕輕掩好,走到不遠處的窗口,背靠牆壁,将雙臂架在窗臺上,修長的指尖輕夾着白色香煙,“我特麽真是個活雷鋒……”,他偏頭,将目光飄向中庭的花園,飄渺的灰煙,朝着微風裏散去,自嘲的苦笑,頗有些心酸,卻終是無可奈何。
有時候,太過奢求的渴望,真成現實的那一刻,反而會讓你不知所措;而太過眷戀,朝思暮想的人近在眼前,卻找不到了存在的意義。
眼前的秦霄,讓寧凝覺得模糊又陌生,千言萬語她不知從何開口。
‘她是誰?你什麽時候愛上她?你為什麽背叛我?你欠我一個解釋,你又是何時決定背叛我?為什麽,你不愛我了,連個真相都吝惜給?’
他比以前消瘦,臉色有些蒼白,濃密的睫毛覆蓋下,眼睛顯得愈發深邃,似不見底的黑曜石,薄唇抿起,蹙着眉頭的樣子,如同等待命運的審判。
寧凝心裏一酸,她就知道自己心軟了,不忍心去質問和責怪,仿佛剛剛的憤怒,就在面對他的一瞬間,化成了卑微的塵埃,消逝的一幹二淨。
她目光中溢滿了感情,說不好是往昔殘留的愛意,還是對他的辛苦太過了解,而舍不去的憐惜。緩緩擡起手,待到要觸摸到他臉頰的一刻,終于停頓下來。
“你和她,是怎樣……”
她還是問了,理智壓抑住了噴薄的情感,太需要一個解釋和理由,來與往事做個了斷。
“就是你看到和聽到的那樣……”。
他心心念念的人明明在面前,可與自己卻如彼岸之花與葉,花開一千年,葉落一千年,情不為因果,緣注定生死。
想到此處,他的心口緊緊糾纏在一起,如同擰了個死結,相知相識難相戀,恐怕此生,這結都再不會解開。
“那泰蕾莎呢?”
她再問,明明之前目睹了他的出軌,可對象卻全然不是方才那位千金小姐,看來曾被自己視為感情掠奪者的紅發德國姑娘,也無非就是個幌子而已。
“玩玩罷了……”
他答的輕巧,似是理所應當,女人的情感,是太過奢侈和浮誇的東西,誰把誰當真,誰又為誰真心疼。
“那我呢……”
她渾身顫抖發冷,鼓足勇氣,最後,問出了這個自取其辱的問題。我呢?曾經你發誓要一生一世相愛的我呢?後來,悄無聲息就棄之如敝屣的我呢!
“早忘了……”
最終,他回避了她的目光,聲音輕不可聞,卻字字清晰,似刀剜斧刻,紮在她的心頭。
“秦霄,混蛋……”,原本要落在他臉上的巴掌,因着她一念的不忍,握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