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見生母夜抓老鼠
三個人在京郊墳場笑了一場, 在城外找了家便宜旅店住了一個晚上,等第二天早上天還沒亮,一起摸進了城。
衛景明換了身衣裳直接去當差, 臨走前吩咐薛華善,“你這兩天趕緊把京城的路跑跑,雖說是看大門的, 也不能不知道地形, 到時候被你手底下大頭兵笑話。”
薛華善撓撓頭,“大哥,我做個大頭兵就算了,怎麽還讓我管人, 我不會管人啊。”
衛景明想了想,“你莫要急, 我這兩天幫你打聽打聽,要是能找人帶帶你就好了。”
等衛景明走了後,薛華善和顧綿綿一起出門,二人把安居巷到薛華善當差的路來回跑了一遍,回來後就開始跟着鬼手李一起學功課。
當天晚上, 衛景明帶回來一個好消息, 他和五城兵馬司一位正七品副指揮使邱大人搭上了關系。邱大人無辜被牽連進一起案件, 虧得衛景明查案查的清楚, 還了邱大人一個清白。衛景明利用辦差時機, 和邱大人說了幾句話,邱大人立刻答應幫助薛華善。
薛華善撓撓頭, “大哥,要是沒有你,我都不知道要怎麽辦了。”
衛景明囑咐薛華善, “五城兵馬司那個地方,平時看着不重要,就是個看大門的,一到京城內亂關鍵時刻,最容易被人利用。有些人反水,首先在內部排除異己,內讧起來,砍人頭跟砍菜瓜似的。”
說完,他悄悄指了指皇宮的方向,“那位年紀大了,太子雖然位置穩,但底下皇子們也不是全部都老老實實,東宮裏的娘娘們争的也厲害。自來奪權,先要控制京城和皇宮。禁衛軍和五城兵馬司一到權力争奪時,就是香饽饽。你去了裏面只管當差,不要管人家的黨派之争。”
薛華善點頭,“我曉得了,多謝大哥指點。”
衛景明拍拍他的肩膀,“莫要害怕,跟你做衙役差不多,就是看大門,把你手底下的人管好,按照舊歷給他們排班。”薛華善這個差事好在他大部分時間不用值夜,而那些大頭兵都是輪流排班。
顧綿綿在一邊道,“衛大哥,大哥,咱們要不要給我爹再去一封信?”
衛景明點頭,“自然要去。”
三人一起寫了封信,火速發往禹州府青城縣。
過了兩天,薛華善去西門報到,開始了早起晚歸的當差生涯,家裏又剩下顧綿綿主仆和鬼手李。
最近家裏孩子越來越多,鬼手李罕見地開始調整作息,晚上睡的時間越來越早,等到了八月,他變得和正常人一樣,白天只下午睡一會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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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綿綿十分享受現在的平靜日子,但平靜又很快被打破。
八月初七的晚上,鬼手李忽然表情凝重地對顧綿綿道,“換身衣裳,跟我出門。”
顧綿綿心裏一驚,“師叔,我們去哪裏?”
鬼手李實話實說,“去見你娘。”
顧綿綿捏緊了手裏的帕子,衛景明道,“師叔,我跟着一起去吧。”
鬼手李搖頭,“我去和方副統領商議陛下陵寝之事,你不适合到場。你媳婦算我半個徒弟,我帶着她還能說得過去。”
衛景明不再強求,拉住顧綿綿的手安慰她兩句,“綿綿,你別怕,那是你親娘。你去見見她也好,看看她到底是個什麽意思,下回方家再來人,我們也好應對。”
顧綿綿點點頭,“我跟師叔去了,你看好家裏。”
說完,她火速回房換了身衣裳,跟鬼手李一起消失在黑夜中。
鬼手李帶着顧綿綿一直往城外走,等出了京城大門,他仍舊沒有停下腳步。顧綿綿這些日子跟着衛景明學了些拳腳功夫和運氣方法,體力大增,走這一截子路絲毫沒覺得累。
鬼手李不說話,顧綿綿也沉默無言。叔侄兩個又走了近半個時辰,終于在城郊一處院子裏停了下來。
鬼手李上前敲門,出來一位中年男人開門。顧綿綿眼尖,一眼就認出此人是個太監。她低下頭,跟着鬼手李往裏去。
到了院子裏,顧綿綿被攔下,那中年太監對鬼手李道,“李/大師請進,此人留下。”
鬼手李點點頭,看了一眼顧綿綿,顧綿綿乖乖按照太監的指示到一邊角落裏站立等候。
鬼手李進去後,并沒有人招呼顧綿綿,她獨自一人站在廂房廊下,看到正房西屋兩個人影打在窗戶上。其中一個是鬼手李,另外一個,應該就是方貴妃。
顧綿綿怔怔地看着那個人影,心裏不知道是悲是喜。原來她想到親娘還會有些難過,自從她恢複上輩子記憶,對尋找生母之事看淡了很多。
我與她,大概天生少了些緣分。
初秋的夜裏有點涼,顧綿綿開始自己在體內運氣,身上漸漸感覺有些熱了。窗臺上的兩個人影偶有晃動,鬼手李中途還揮手把什麽東西扔了出去,看樣子是起了争執。
這樣等了好久,屋裏兩個人像是達成了什麽協議,鬼手李獨自出來了。
顧綿綿連忙迎接了上去,“師叔。”
鬼手李難得溫和地對她笑了笑,“你進去見見你娘,我到廂房歇歇。”
顧綿綿很想說好,但一個字卡在脖子裏怎麽也說不出來。鬼手只說了三個字,“莫要怕。”
說完,他一個人去了西廂房,旁邊有人斷了茶水點心進去。
顧綿綿在院子裏站了有半刻鐘的時間,終于邁開了腿。她一鼓作氣,直接走進了正房西屋。
迎面一位中年婦人坐在那裏,婦人和顧綿綿一樣穿的男裝。但看相貌,雖然有了年紀,也是這個年紀裏難得一見的美人。
方貴妃看着眼前的姑娘,穿着一身黑衣,臉蛋又嫩又美,兩只眼睛怔怔地看着自己,仿佛在分辨眼前之人是誰。
方貴妃心裏有些感嘆,她走的時候,女兒剛剛三歲,肉嘟嘟的小臉整天笑眯眯的,讓娘梳小辮,讓娘做好吃的,不高興了就窩在她懷裏一聲聲地喊娘,看到娘臉上的疤,還會用小手捂着吹一吹,一邊吹一邊說娘不疼。
方貴妃的眼神有些濕潤,她強忍住心裏的悲傷,臉上帶着笑,輕輕喊了一聲,“綿綿。”
顧綿綿覺得這聲音很陌生,她剛才在腦海裏拼命想小時候的事情,卻什麽都想不起來。
方貴妃又喊了一聲,顧綿綿勉強給了個笑容,然後叫了一聲娘娘。
方貴妃心裏一陣悲涼掠過,她的女兒和外頭那些人一樣,叫她娘娘。
雖然心裏難過,方貴妃卻一點沒表現出來,指了指旁邊的椅子,“坐。”
等顧綿綿坐下後,她又解釋道,“外頭人不知道你是我女兒,剛才有些怠慢你。”顧綿綿在西廂房廊下站了好久,沒有人給她端杯茶。
顧綿綿并不在意這個,她仔細看了看方貴妃,細聲問道,“娘娘,您過的好嗎?”
方貴妃嗯了一聲,“還算好,你過的好嗎?”
顧綿綿點頭,“還不錯,本來我在青城縣過的好好的,眼見着就要嫁人了,來了個什麽舅舅,非要抓我上京城,要不是衛大哥在,我現在不知道被人送到哪裏去了。”
方貴妃嘆了口氣,“你舅舅有些魔怔了,我原說在京城給你挑個好人家,他非要說東宮是個好地方,我不同意,他就私自行動。你放心,有我在呢,他不敢随便把你送進東宮。”
顧綿綿看向方貴妃,她臉上那道疤已經非常淡了,通身的氣派一看就不是普通人家出來的。
顧綿綿岔開話題,“娘娘,宮裏好嗎?”
方貴妃點頭,“宮裏有宮裏的好,民間有民間的好。你來京城住的習慣不習慣?”
顧綿綿點頭,“師叔很照顧我們,我過的很好,娘娘不用擔心我。”
方貴妃嘆了口氣,又問道,“聽說你爹給你定親了?”
顧綿綿點頭,“衛大哥很好,我很喜歡他。”
方貴妃沉默,她看了看女兒絲毫不輸給自己的容顏,試探性地問道,“綿綿,你想不想過人上人的日子?”
顧綿綿擡頭看向方貴妃,緩緩道,“娘娘,人上人也是一輩子,人下人也是一輩子。我雖然不像娘娘一樣富貴,但吃喝不愁,夫婿上進。他才十七歲,就做了正七品,憑他的本事,早晚也能讓我人前顯貴。就算他一輩子是個正七品,我覺得也挺好的。娘娘,我爹是個衙役,我小時候過的就挺好的,如今成了七品官家眷,我沒有什麽不滿意的。”
方貴妃微笑,“你高興就好,等你成親的時候,我會托人給你送些東西,希望你不要嫌棄。”
顧綿綿點頭,“多謝娘娘,我也勸娘娘幾句,多為自己考慮些。方家百年大族,想要延續榮光,光靠娘娘怎麽夠,家中子弟也要使勁才對。”
方貴妃苦笑,“哪裏是那麽容易的,當年方家過于顯赫,家中子弟過慣了富貴日子。現在沒有了軍權,族人又衆多,難免良莠不齊,總少不了拖後腿的。你舅舅是嫡長子,自幼将家族當做自己的責任。我也勸過他,他不肯聽,反倒拖累了你。”
顧綿綿搖頭,“我還好,衛大哥一直護住我。就是方侯爺曾派一些人到我家裏捉我,我爹受傷了。”
方貴妃聽見顧季昌受傷,沉默了好久,低聲問了一句,“他還好嗎?”
顧綿綿點頭,“尚好,爹做了縣尉,有二娘和弟弟陪着她。”
方貴妃聽見二娘二字,了然入心。她這麽多年從來不去打聽顧季昌的事情,何曾不是因為怕聽見他續弦。如今從女兒口裏聽到這個消息,心裏反倒松了一口氣,不再多問,“那就好。你舅舅莽撞了,回頭我想辦法把家裏那些暗衛都拔了。我今日是和李/大師商議陛下陵寝之事,不知道你要來,連個見面禮都沒準備。”
顧綿綿又搖頭,“娘娘曾疼我三年,我感激娘娘,只要娘娘過得好,我就放心了。時候不早了,我先回去了,娘娘早些歇着。”
說完,顧綿綿起身就要走。
方貴妃又喊了一聲綿綿,顧綿綿停住腳步。方貴妃走到她面前,忽然拉住她的手,“我在宮裏,看似風光,其實不過是陛下手裏的一顆棋子。這個副統領,就是幫陛下打理一些雜事,平日連宮門都出不得。因着我的副統領身份并沒有過明路,也無法約束你舅舅,你自己要小心,遇到急難之事,就到這院子裏來找剛才那位大太監。”
顧綿綿點頭,“我知道了,多謝娘娘。”
方貴妃又道,“你們剛站穩腳跟,定要謹小慎微。陛下如今老了,猜疑心重,我平日從來不和諸位皇子來往。你的身份,說不定陛下已經知曉,我不敢靠近你,就是怕他拿你做文章,也怕諸位皇子發現你的存在以此來攻擊我,一旦我的地位不穩,太子地位不穩,諸皇子相争,朝廷大亂。綿綿,你外祖父生前以安定天下為己任,我既然接了他的衣缽,就要為這朝廷和天下考慮,太子繼位,朝綱穩定,百姓才能安穩。綿綿,我選擇了為天下百姓,卻獨獨對不住你。”
顧綿綿看着方貴妃,“娘娘,你受苦了。我也是天下百姓之一,娘娘既然為百姓,也是在疼我。”
方貴妃的眼淚終于忍不住掉了下來,她鼓起勇氣伸出手,摸了摸女兒的臉,“我兒,你是個懂事的,娘多謝你能理解娘。”
須臾,她又苦笑,“我在宮裏還算有幾分體面,要是你舅舅把你送給哪位皇子,陛下說不定就會懷疑我想支持那位皇子争奪太子之位。若是把你送給太子,陛下也可能懷疑我和太子勾結,希望他早日歸西,我自己換個皇貴太妃當當。你舅舅敢這樣抓你,就是吃定了我不敢管你。如果可以,你趕緊成親生個孩子。”
顧綿綿瞠目結舌,“娘娘,我一個小女子,哪裏有這麽重要?您在宮裏這麽為難嗎?”
方貴妃又摸摸女兒的臉,“宮裏是個吃人的地方,多少人進去了不是死了就是瘋了,我萬不能讓你成為他們争奪的棋子。”
說完,她從懷裏掏出一塊玉佩,“當年我給你留下一塊玉,這玉原是一對,這一只也送給你,娘希望你和你的小夫婿白頭偕老。”
不等顧綿綿說話,她把玉塞進女兒手裏,又拉着她的手一起來了西廂房。
方貴妃對鬼手李行禮,“大師,兩個孩子的親事,就托付給你了。”
鬼手李連忙起身,拱手道,“娘娘嚴重了,我是壽安的叔叔,原該我先求親才是。”
方貴妃笑道,“大師人品貴重,本宮再沒有不放心的。本宮平日出行不便,且陛下近來連我也開始猜疑,若是我女兒遲遲不嫁人,他說不定就要胡亂點鴛鴦譜了。”
鬼手李點頭,“既然娘娘吩咐,我回去就給兩個孩子辦婚事。”
方貴妃點頭,“事從權宜,簡單些不要緊。”
顧綿綿在一邊一句話插不上嘴,聽說要辦婚事,她心裏又歡喜又失落。歡喜的是她終于能和衛大哥長相厮守,失落的是爹不能參加自己的婚禮。
方貴妃又轉頭看向女兒,“等事情辦完了,讓女婿給你申請個诰命,遇到大節,你也能進宮,到時候我們就能光明正大地坐在一起說話。娘對不起你,沒能好好疼愛你,希望你的夫婿以後能對你一心一意,他要是敢對你不好,娘拼着這個貴妃不做,也要把他腿打折。”
顧綿綿心裏忽然湧起一陣悲涼,她娘這一輩子,實在是太不容易了,年少時家被抄,自己戳爛自己的臉,流落市井生個孩子,又被迫抛夫棄女,到皇宮裏守十幾年活寡。
顧綿綿心裏嘆了口氣,“娘娘,你別總是為我們操心,也顧惜一些自己。”
方貴妃的眼底又變得濕潤,她哽咽了一聲,“好孩子,我原來還擔心我們一見面,你就要問我當日為何要抛棄你,誰知你是個這麽懂事的好孩子,不僅沒有責怪我一句,還說這些暖人心的話。你和你爹真像,是我這輩子福緣淺薄,不配有這麽好的丈夫和女兒。”
說完,一向剛強的方貴妃又掉下了眼淚。轉瞬,她又恢複了平靜,“時辰不早了,你們去吧。”
鬼手李先拱手告別,顧綿綿回頭看了方貴妃一眼,也跟着走了。
等叔侄兩個出了大門,方貴妃忽然捂着臉無聲地哭了起來。
顧綿綿離開小院很遠之後,終于開口問鬼手李,“師叔,您剛才和娘娘發生争吵了嗎?”
鬼手李嗯了一聲,“咱們這位陛下,總是不服老,還想把地宮再擴建一番。他也不想想,再擴建,萬一建到一半他嘎嘣死了,到底埋還是不埋。再說了,建地宮又要征民夫,勞民傷財,非明君之道。”
顧綿綿心裏也痛罵皇帝,又問,“師叔,您答應了嗎?”
鬼手李搖頭,“算是答應一半吧,先把事情攬下來,慢慢找材料,等找齊了再建。按照陛下的意思,地宮得再擴大一倍,那豈不是影響風水。我已經讓貴妃娘娘回禀,不宜擴建那麽多。先拖着他,要是能拖死他,這些東西給以後的皇帝用,也不用浪費。”
顧綿綿聽到他這樣節儉,心裏又覺得好笑。她不好明說老皇帝快死了,只能安慰鬼手李,“師叔別擔心,您一心為民,老天爺不會為難您的。”
叔侄兩個一邊說話一邊趕路,到了城門口,出示了方貴妃給的通行令,順利回到家中。
剛進門,衛景明和薛華善都迎接了出來。
鬼手李揮揮手,“都去睡吧,無事發生。壽安,明日你想辦法在這附近再買一套小宅子,讓你媳婦和她兄長搬出去住。”
衛景明吃驚,“師叔,為甚攆他們走?”
鬼手李像看傻子一樣,“新娘子在這裏發嫁?”
衛景明旋即大喜,“聽憑師叔安排。”
鬼手李自去睡覺,薛華善見妹妹神色沒有多大變化,自己回了房,只有衛景明仍舊拉着顧綿綿的手叨叨,“綿綿,你和貴妃娘娘說的怎麽樣?”
顧綿綿把他拉進屋裏,“娘娘有她的難處,我大了,不想去追究過去的事情。”說完,她又把方貴妃交代的一些話告訴了衛景明。
衛景明臉上的笑容也淡了下來,他心裏比誰都清楚,老皇帝時日無多,等太子上位,朝廷必定會來個大清洗,這是自己的機會。但老皇帝死之前,朝廷肯定不穩,各處勢力暗中角逐,自己說不定還會遇到波折。
他拉拉顧綿綿的手,“綿綿,你別怕,咱們盡快把婚事辦了。”
顧綿綿甩開他的手,“你快去睡覺,明日還要去當差呢。”
衛景明嘿嘿笑,趁顧綿綿不注意,在她臉上啪啪親兩口,然後火速逃走。
一覺到天明,吃早飯的時候,鬼手李掏出黃歷冊子,挑了個好日子,“就在十一天後吧,是個好日子。”
顧綿綿有些臉紅,這也太快了。
衛景明連忙道,“我今日就去買宅子。”
鬼手李點頭,“莫要說出去,到時候就咱們自家人在家裏慶賀一番。等你們以後有了娃娃,再大肆慶賀也不遲。”
說完,他從懷裏掏出一張五百兩的銀票給衛景明,“不需要買太好,和這院子差不多就行,這錢應該夠了。”
衛景明也不矯情,收下銀票,一臉喜氣地看向顧綿綿。
天哪,顧綿綿羞的滿臉紅通。一頓飯還沒吃完,顧綿綿就提前告辭了。
衛景明辦事行動力強,當天下午,他就拿回來一張房契,就在離這裏半裏路遠的如意巷,近的很。
衛景明把房契給薛華善,“華善,爹不在京城,綿綿這邊就是你做主了。”
薛華善呆了呆,“大哥,我不能要。”
說完,他自己忽然反應過來,“我替綿綿收着。”
顧綿綿低頭不說話,在桌子底下踩了衛景明一腳,死呆子,為甚當着大家夥的面說。
衛景明的臉扭了扭,又恢複了正常,抱着酒壺給鬼手李倒酒。
有了宅子,第二天上午,顧綿綿就帶着翠蘭去看宅子。
小小的院子,正房廂房倒座房都有。青瓦黛牆,院子裏還有一叢竹子,看起來很是清爽。
翠蘭小聲問道,“姑娘,我們以後就住在這裏嗎?”
顧綿綿點頭,“我們晚上住在這裏,白天去師叔那裏。”
翠蘭又歡喜起來,“姑娘,這回屋裏寬敞多了。”
顧綿綿看了她一眼,“京城寸土寸金,在我老家,這樣院子最多二三十兩銀子,京城卻翻了二十倍。能有這屋子住,我就很滿意啦。”
翠蘭連忙解釋道,“姑娘,我并不是嫌棄屋子小。我一個人能住一間耳房,不知道多高興呢。我想的是,等姑娘和姑爺成親了,到時候姑娘說不定就有了诰命,就要和各家官眷們來往,住在太爺那裏,總是不便。”
這倒是真的,鬼手李不喜歡和外人來往,但顧綿綿和衛景明總少不了交際。
顧綿綿看過了宅子,帶着翠蘭把屋裏屋外打掃了一遍,又折回安居巷。
薛華善對宅子沒有任何想法,他的心思都在差事上。衛景明見顧綿綿說喜歡那宅子,火速帶着大家連夜搬了家。
說是搬家,也沒多少東西,兄弟兩個齊動手,來回兩三趟就搬完了。
鬼手李看向衛景明,“這幾天讓你媳婦他們先過去,等成過親,你們就住在那邊吧,我老頭子一個人住習慣了。”
衛景明有些不情願,“師傅,等我們成過親再搬回來吧。”
鬼手李搖頭,“莫要做小兒女态,離得這麽近,随時能過來,非要守在一個屋子裏做甚。”
薛華善想想自己是個光棍,對鬼手李道,“大師,等妹妹完婚,您老人家要是不嫌棄,我過來伺候您。”
鬼手李揮揮袖子,“随你。”
說完,他又去倒騰自己的東西。
當天夜裏,顧綿綿就住進了新宅子。她自己住了西廂房,薛華善也不肯住正房,反倒把正房空了出來。
當晚,顧綿綿睡到半夜,忽然,門外傳來敲門聲。
顧綿綿以為是翠蘭,回道,“有事明日再說吧。”
敲門聲繼續,顧綿綿奇怪,趿着鞋到門口來開門,手剛碰到門栓,顧綿綿停下了手。
不對,門外不是翠蘭。翠蘭不會這樣悶不吭聲敲門。
顧綿綿心想,難道來了賊?不對,賊怎麽會這麽客氣。
顧綿綿往袖子裏放了幾根針,輕輕打開了門。
門剛一打開,門外一個人影嗖地就進來了,然後就摟着她鋪天蓋地一陣啃。
顧綿綿氣得拿腳去踹衛景明,衛景明輕輕躲過,又把她箍在懷裏,順帶把門帶上了。
過了好幾息,顧綿綿掙紮開來,低聲抱怨,“大半夜的過來做什麽?”
衛景明把她往自己身邊拉,“我想你了。”
顧綿綿本來在掙紮,聞言動作緩慢了些,“白天不是才見過面。”
衛景明用下巴蹭蹭她的頭頂,“家裏冷清清的,師傅又開始半夜幹活,我一個人睡不着,想來看看你。”
顧綿綿一伸手,就摸到了他身上的睡衣,還有那一身硬邦邦的腱子肉,她小聲嘀咕,“怎麽不穿好了再過來,跟跑反似的。”
衛景明咧嘴笑,“大晚上的,誰在意我穿的什麽。”
顧綿綿強迫自己拿開手,不去摸他那一身腱子肉,假裝若無其事地摸摸他的手,“你冷不冷?”
衛景明豈能不懂她的意思,綿綿不光喜歡自己的臉,還喜歡自己這一身上好的肉,就算時光輪回,她丁點沒變。
衛景明悶笑了兩聲,把臉湊近,在她耳邊悄聲道,“我不冷,熱的很。”那可不嘛,他感覺內火一陣陣往外冒,連小明都開始蠢蠢欲動。
黑夜中,顧綿綿紅了紅臉,“你快回去吧,明日還要當差呢。”
衛景明把她摟的更緊一些,“我早上走得早,晚上回的遲,一天到晚看不見你,我心裏想得慌。”
顧綿綿恨不得把他嘴巴堵上。
衛景明反手抓住在自己手心裏撓啊撓的小手,一把按在自己肚子上,“綿綿,你是不是早就想摸一摸?來吧,我給你摸。”
顧綿綿呆住了,她摸到了什麽?結實的小腹,還有在她手腕邊吹號角的小明。
顧綿綿火速抽開手,對着他的胳膊狠狠揪了一把,“快滾。”
衛景明哈哈笑,又迅速把她拉到自己身邊,攬在懷裏,“別生氣別生氣,我跟你開玩笑的。”
衛景明的雙臂非常有力量,顧綿綿雖然害羞,卻感覺十分安定,漸漸不再掙紮,把頭靠在衛景明的肩膀上。
衛景明一只手攬着她,一只手輕輕撫摸她的頭發,屋裏的氛圍安靜溫馨。
忽然,外頭響起薛華善的聲音,“綿綿,你屋裏是不是進老鼠了,怎麽大半夜這麽大的動靜?”
大老鼠衛景明被人打斷,還是不想走。
顧綿綿趕緊對着門外回道,“大哥,我無事。”然後又去推衛景明。
衛景明來的時候一進院子,薛華善就聽到了。他本來以為是什麽賊人,從窗戶那裏一聽,賊人蹑手蹑腳,還輕輕敲門。他立刻明白,來得是衛景明。
薛華善本來想直接攆他走,都塊成親了,還來幹什麽。想到妹妹忽然搬家,說不定心裏也有些害怕,讓他安慰兩句也好。
誰知衛景明進了屋這麽久都不出來,薛華善有些着急,只能出來趕老鼠。
薛華善知道,自己堵在門口衛景明也不好出來,只能囑咐顧綿綿,“我先回屋了,有事叫我。”
等薛華善回了屋,大老鼠衛景明蹑手蹑腳從西廂房出來,騰空一躍,很快消失在黑夜中。
作者有話要說:哈哈哈哈哈,兩條腿的大老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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