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産房沖煞 令狐狐是姓令狐叫狐呢,還是……
(1)
令狐狐等人快馬加鞭趕往十芳山顏幫, 楊翦看着令狐狐騎馬英姿飒爽、身手矯健,總覺得和以前有些不同。
令狐狐的馬也有些不同,毛色均勻體态健美, 在陽光下竟然閃着淡淡的金光, 應該是駿馬奔跑出得汗。
聽說過汗血寶馬,第一次見汗金寶馬的。楊門如此財力雄厚, 都沒見過這種馬, 惑衆門應該也沒有這個手筆,很大可能是顏幫的。
上官涫的妖術多, 不知道喂了這馬吃了什麽東西。
正胡亂地想着, 幾人經過了一片樹林,忽然聽到必經之路上有打鬥聲, 令狐狐等人連忙勒馬。
“來不及管閑事, 繞道?”令狐狐眉毛一挑。
楊翦看了看前路, 說道:“繞道是水路, 要多費一天的時間才能到顏幫了。”
何昊飛補充:“那還要保證能找到船, 不然只能在岸上等, 船也未必能載馬,下船之後……”
令狐狐沒有絲毫猶豫立即打算:“不必水路,去看看前面什麽事。”
三人再次催馬前行, 看到幾個身穿铠甲的人圍住一個青年男子,男子看上去已經身負重傷, 地上密密麻麻地躺着不少人的屍體。
“又是骊王府的人!”何昊飛低聲說。
何昊飛說得沒錯, 身穿铠甲的人就是骊王府的侍衛, 現在武林中人對他們都已經很熟悉,一言不合就四處抓人,但這樣當場殺人的情況真是不多。
那重傷的男子顯然支撐不了多久, 已經陷入了絕望。
令狐狐皺眉:“那個男的是我嫂子娘家——插刀教的人,我哥嫂成親的時候他跟着一起送親,所以我見過的。”
楊翦略一猶豫:“骊王府的人,倒不是打不過,就是纏上了的話,一時三刻不得脫身。”
楊翦的意思很明白,他和何昊飛兩個人抵擋那一隊人,打個平手很容易,打贏還把人救下來,要費點時間。
令狐狐一雙妙目含笑:“需要那麽麻煩嗎?”
說完令狐狐一扯衣角,扯了一塊布下來,利落地往臉上一圍,使了個輕功躍起,直沖骊王府的人而去。
楊翦:“……”
何昊飛:“三少主,這令狐狐不是不會武功嗎……她一直是騙咱們的嗎?”
楊翦一時也百思不得其解,但還是手按腰中長劍:“先幫忙再說。”
眼見那個重傷男子已經閉眼等死,骊王府的侍衛揚手舉刀,令狐狐手中飛出一道赤色長绫,輕輕一卷,骊王府的侍衛刀便脫手。只見長绫柔柔軟軟的,卻勁道十足,一橫掃倒了侍衛若幹,其他人剛想抄刀而上,楊翦和何昊飛也都飛身趕到,刀來劍往還映着飄拂的赤色長绫。
令狐狐看上去對陣經驗不足,但勝在長绫實在淩厲,不消半刻,骊王府的侍衛們就被他們三人打得東倒西歪。
“不能留活口!”令狐狐一凝眉,長绫落處,骊王府的侍衛們紛紛應聲而倒。
不久前還是個嬌滴滴的小姑娘,突然就畫風突變成了一個心狠手辣的江湖老手,這讓楊翦和何昊飛驚詫不已。
楊翦心想若不是昨夜趁令狐狐喝醉酒之後仔細檢查過她的臉,無比确定這就是令狐狐的話,還真是懷疑這是誰假扮的。
令狐狐卻根本無懼楊翦和何昊飛疑惑的目光,從容地上去扶起那個重傷的男子,開口自報家門:“惑衆門,令狐狐。”
男子本來以為死定了,此時驚魂未定,看着令狐狐說出家門,這次知道是被救了:“惑……惑衆門,太好了,是我家大師姐的夫家!我是插刀教的——”
說完男子噴出一口鮮血。
“骊王府為何要殺你?”令狐狐看出男子命不久矣,質問重點。
“我們掌門,和很多師兄師姐……都被殺了……”說到此處,男子終于不支,癱軟倒下。
楊翦吩咐何昊飛,“扶上馬,帶回顏幫再說。”
何昊飛領命剛要上前,令狐狐揮手制止:“不必,救不了了,上了馬也受不了奔波,一樣是死,我們走。”
令狐狐說完徑直翻身上馬,一番雷厲風行讓楊翦和何昊飛看呆。
的确,這個男人确實活不過一時三刻,帶上馬是個累贅,上馬颠簸沒準加速死亡,這番話說出來的确顯得絕情,可是就這麽丢在這裏,一般人也做不到這個決斷,然而令狐狐做得到。
三人又迅速上路,不曾停歇直奔十芳山顏幫的地界。
剛進十芳山,就湧出無數鬼臉面具人來,楊翦記得上次來顏幫的時候,就是遭遇了這些鬼臉面具人的圍攻,他們應該是顏幫的弟子們。
果然,這次鬼臉面具人的态度和上一次比大不相同,都是恭恭敬敬地列陣并閃出一條路來,只見小簪從中閃了出來,快步走上前迎接。
“小姐,你看到信號啦!”小簪面色焦急。
令狐狐一皺眉:“我嫂嫂,生了麽?”
小簪聲音顫抖:“已經生了一天一夜,都沒有生下來呢……”
(2)
顏幫——
女人凄慘的嚎叫聲遠遠傳來不絕于耳,聲音已然是沙啞。
司徒圖在廳堂中愁眉不展來回走動,胡子拉碴頭發淩亂,兩腮的肉都深陷了下去,看上去十分憔悴。
令狐狐等人快步走來,令狐狐見司徒圖如此模樣,手足連心也眼眶濕潤:“哥,嫂子到底怎麽了?”
司徒圖雙眼無神,見到妹妹才終于情緒崩潰,這麽大一個人哭得像個孩子,“狐狐,狐狐,你嫂子會不會,她會不會……在裏面已經一天一夜了……”
小簪看着也在抹眼淚。
令狐狐強穩住心神:“請郎中了嗎?”
司徒圖:“郎中、穩婆都請了,重金把他們留在這裏,也是忙了一天一夜。”
楊翦看這裏亂成一團,沉吟了片刻,轉頭對何昊飛吩咐:“給我哥診過病的懸壺堂,裏面有金牌神醫,你去請來,用咱們楊門的帖子去說話會方便些。”
何昊飛領命:“是!”
令狐狐往裏走:“我進去看看。”
小簪連忙攔:“小姐,你還是沒出嫁的女孩兒家,穩婆不準進的,剛才把我也攔了出來。”
令狐狐:“她攔得住我?”
于是令狐狐健步走了進去,內堂中果然看到幾個婢女在端盆送水的來回忙活,令狐狐剛要進,就被一個上了年紀的老太婆給攔住了。
“姑娘家家的,避諱!”穩婆說道。
“男人不能進,未嫁的女人不能進,那裏面的事情如何得知呢?”令狐狐問。
穩婆:“姑娘,并不是我故意阻攔,這生産的地方,是有沖煞的,不但對裏面的産婦不好,也會影響你嫁人的運數。”
“很好。”令狐狐冷笑,一把拉過楊翦,說道:“我不是姑娘,這是我的夫君。”
楊翦:“啊?”心想這個當口,笑出來不合适的吧……
令狐狐瞪:“夫君,說話。”
楊翦:“我是她夫君。”
穩婆禮貌微笑:“好,那這姑娘姓甚名誰八字為何?”
楊翦慌了,他知道令狐狐的名字是她爹娘亂起出來的,他都不知道令狐狐這個名字,是姓令狐叫狐呢,還是姓令叫狐狐呢……
令狐狐不等楊翦回答,直截了當:“要不要我們現在睡給你看呢?”
穩婆只得說:“哎呀,說話這麽粗俗,真是嫁了人的了……”
令狐狐不理,徑直入內,這次穩婆無話可說,不再阻攔,只是吩咐:“男人可是實在不能進的。”
令狐狐入內,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只見岚繡鳳渾身被汗水濕透,頭發一縷一縷地粘在臉龐上,人已經被疼痛折磨得脫了相,嘴唇上都是被自己要出來的殷紅的血印子。
令狐狐上前拉住岚繡鳳,不想岚繡鳳的手像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緊緊握住。劇痛之下的人手勁格外大,令狐狐被捏疼但一聲不吭。
“嫂嫂。”令狐狐柔聲呼喚。
岚繡鳳本已神志不清,突然聽見親人的呼喚這才猛然睜眼,“狐狐,為什麽……為什麽我這麽難……這孩子折磨得我……”
令狐狐:“不要說這些,想辦法是正經,已經去請懸壺堂的金牌神醫了,馬上就到,嫂嫂你只需堅持片刻。”
岚繡鳳痛哭不止:“我等不到了……”
令狐狐:“嫂嫂,你信我。”
岚繡鳳看着令狐狐一臉倔強,這丫頭平時柔弱,确實外面的事都是她擋了不少,只是惑衆門最近的幾次被圍攻,就都是她出面的。
岚繡鳳莫名覺得心中一寬,再湧來疼意,竟又奮力忍着,還肯喝一些湯水了。
令狐狐來到帳外低聲問穩婆:“到底什麽情形?”
穩婆見識了剛才令狐狐的沉着,早已心中服氣,于是也壓低聲音回答:“最難辦的一種情形,橫生倒養,十分危險,試着想用手正過來,但是不行,怕強行轉會出危險,只能看她自己的造化了……女人啊……哎!真是鬼門關走一遭。”
令狐狐:“什麽鬼門關,生老病死必經之路,遇到事情就解決事情,不要說這種喪氣的話。小簪!快去看懸壺堂的郎中抓來了沒有?”
又過了片刻,何昊飛真的帶來了懸壺堂的郎中,果然也真的是抓來的,一進門何昊飛就把手中擒着的一個郎中給推了進來。
楊翦立即問:“是不是金牌神醫?”
何昊飛:“咱楊門的帖子好使,放心,肯定是金牌。”
郎中進了産房中,令狐狐覺得心中稍安,這才問小簪:“師姐呢?”
是啊,上官涫呢?從進了顏幫,就不見上官涫,她既然願意在惑衆門的一片廢墟中把令狐狐接到顏幫,也願意收留司徒圖夫婦,也就是之前的恩怨暫時放下了,可是怎麽岚繡鳳的生死關頭,卻絲毫不見上官涫呢?
小簪面露難色:“小姐,師姐還在續命燈的法陣中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