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便宜夫君 這種事豈有兒戲的,想說就說……
(1)
續命燈?楊翦聽了這個名字就覺得不是什麽正路。
令狐狐一聽扭頭就走, 楊翦跟上,他認得這條路,是通往那道石門的。
而這次令狐狐輕車熟路, 走到石門面前用機關開了門, 果然見裏面煙霧缭繞,清脆的鈴铛聲清脆而詭異, 上官涫坐在中央的一個蒲團上, 她的周圍點着九九八十一盞油燈忽明忽暗,映照得人影在石壁上忽長忽短, 長绫飄飄搖搖, 若說這裏是黃泉路的入口都可以相信。
再看上官涫的模樣更是駭人,數日不見上官涫竟然看上去枯老了幾十歲, 頭發竟然銀白如雪, 手指像枯樹枝一樣握着一只拂塵, 原本平整光潔的臉也變得像一個老妪一般坑坑點點皺紋交錯。
“你師姐這是怎麽了?”楊翦不禁低聲問。
就是這麽小的聲音還是沒有逃過上官涫的耳朵, 本來緊閉雙眼的上官涫突然雙眼睜開。
“站在那裏!”上官涫低吼。
令狐狐連忙伸手攔住楊翦, “不要再上前了, 會吹滅了師姐點的續命燈,那就糟了。”
上官涫:“可查到惑衆門是誰放的火了?”
令狐狐:“還沒有,但再假以時日, 應該能查到如意坊的主人了。”
上官涫猙獰地笑:“你不是故意拖時間,要害死我吧?”
令狐狐目光從容:“師姐放心, 我一定會把你的功力還給你的。”
楊翦側目:“功力還能給來給去的呢?”
令狐狐心想, 那還不是拜你所賜, 為了查自己妹妹的死因,就設計出了飛鴿爆料的點子,害得惑衆門陷入了衆矢之的, 還被人燒為廢墟,至今都找不到真兇。
那日,令狐狐在濃煙廢墟中絕望痛哭,上官涫出現收留了她,還接來了司徒圖夫婦。
原來司徒圖夫婦在插刀教過得也是極為不如意,岚繡鳳當年力排衆議嫁入惑衆門,和娘家鬧得頗不愉快,懷着身孕回到娘家避難更是遭到了不少的白眼,嫁出去的女兒帶球回來不算還拖着個夫婿,這算嫁出去還是倒插門?更何況本就名聲不好的惑衆門如今更是艱難,多虧了上官涫不計前嫌。
收留之恩已經讓令狐狐兄妹感激涕零,更何況上官涫還看在了往日情分将功力給了令狐狐。
當時令狐狐也和楊翦有着一樣的疑問,功力還能給來給去的?
上官涫只是冷笑着回答:“別人不能,你能。”
“我?”令狐狐更加迷惑。
上官涫:“我的‘試金石’之術,為什麽獨獨你沒有中招,你可曾想過?”
“師姐,你不會說我天生遺傳了惑衆門的什麽血脈吧?”
上官涫大笑:“哈哈哈,哪有不勞而獲只靠血脈的,我問你,你可曾在惑衆門發現了我遺留在那裏的藥蠱?”
藥蠱?……
上官涫繼續提醒:“一些黑色的,刻着惑衆門字樣的小罐子。”
令狐狐恍然大悟,難道……是她平時用來裝花草膏的那些瓶瓶罐罐麽?
司徒圖從令狐狐幼時就不許接觸惑衆門的武功,只想讓令狐狐平安長大然後風光嫁人,徹底脫離惑衆門的名聲,所以令狐狐平時百無聊賴只能将興趣轉移在種植花花草草、研制各種花草膏上面,小時候就在角落撿到了很多看着普通其實很結實的黑色小罐子,正好适合使用,這一用就是多年,感覺很順手。
“那就是我原來在惑衆門的時候練藥蠱時候用的。”上官涫得意。
“可是我打開的時候,裏面是空的啊!”令狐狐不解。
上官涫:“那些都是我的心血之作,我走後掌門夫婦必定把我的東西都丢開了,保存不當藥蠱已經消散了,若是裏面還有東西,你就不用我傳功力給你,你直接就可以達到我的多半功力了。”
雖然接納了令狐狐兄妹,但上官涫顯然還是對令狐狐的爹娘心有餘恨,不肯再稱呼他們為師父師娘,只以掌門夫婦來稱呼。
“只可惜那些瓶瓶罐罐也在大火中損毀已盡了。”令狐狐惋惜。
聽完這些,楊翦才明白了令狐狐為什麽突然會了武功,而且兵器和上官涫一樣也是長绫,招招狠辣頗有上官涫的風格。
上官涫依然端坐在續命燈中間,布滿血絲的眼睛盯着令狐狐,厲聲說道:“記住,查清楚如意坊,那場大火必定和他們有關。”
令狐狐:“是,我在如意坊數日,已經摸清楚,如意坊主每個月要親自開封釀造‘暗香浮’,我只需找到這‘暗香浮’的酒引在何處,便可找到他。”
這時突然傳來一聲嬰兒嘹亮的哭聲,令狐狐大喜。
“我嫂嫂生了!”
上官涫卻還是那副猙獰的樣子:“呵呵,生老病死人間常态,誰能逃得過!”
“師姐,我去看看。”令狐狐告知上官涫。
而上官涫卻慢慢閉上了眼睛,并不理會,仿佛與她無關,只是狠狠地說道:“我的續命燈可堅持不了多久,看到藍鳥召喚,不管事情辦完沒有,一定要趕回來,記住沒有?”
(2)
令狐狐和楊翦趕到産房外,只見穩婆疲憊地抱着一個包裹,包裹中傳來咿咿呀呀的聲音。令狐狐大喜:“我嫂子呢?”
不等穩婆回答,令狐狐便急不可待地沖了進去。
楊翦知道外男不便入內,于是站着逗弄孩子。
穩婆笑:“這家子沒人看孩子呢,都沖進去了,怎麽一個小公子竟然被冷落在這裏。”
楊翦看着喜歡,給了穩婆銀子打賞:“來來,我是姑丈,我來抱。”
穩婆這才覺得勞累值了,眉開眼笑。
令狐狐沖進了産房,看到的卻是司徒圖伏在岚繡鳳的身邊大哭,而岚繡鳳雙目緊閉一動不動地躺着。
“繡鳳啊!你受苦了,你就這麽不要我了!”司徒圖大哭,“你就忍心讓孩子一生下來就沒有了娘的庇護嗎?”
旁邊的郎中滿頭大汗:“別……別難過……”
令狐狐覺得天塌了半邊:“嫂嫂死了?”
司徒圖轉身哭着抱住令狐狐:“妹妹啊,我不該領那個天譴,我不該害了繡鳳害了我的孩子,我的孩子,他怎麽和你一樣從小沒娘啊,他該怎麽辦!”
“有我,哥,有我,我一定重建惑衆門,我一定保護好我的侄兒!”令狐狐也不由得落淚,對于一個剛出生的孩子來說,沒有什麽是比失去娘更悲慘的了。
“你們倆有完沒完……”岚繡鳳虛弱地睜開眼睛。
司徒圖吓得和令狐狐抱得更緊,兩人驚訝地看着郎中。
“我我我……說了……別……別難過……人人……沒事……就是睡着了……”郎中費勁地說。
令狐狐:“郎中您這是……”
郎中憨笑:“我……我我天生……口吃……”
令狐狐:“……”
司徒圖:“……”
安頓好岚繡鳳,剛生下來的孩子也由一早就找好的乳母帶着,令狐狐這才安心下來。
楊翦看棘手的事情都解決了,這才腼腆地問道:“狐狐,剛才你說我……是你的夫君,這句話……”
“權宜之計。”令狐狐說。
楊翦:“這種事豈有兒戲的,想說就說?”
令狐狐想了想:“哦,那,對不起咯?”
楊翦氣得咬牙:“你到底要怎樣才能原諒我?我可以賠你十座宅子重建惑衆門。”
令狐狐:“我自己能重振惑衆門。”
“你不要忘了,你的這身武功,遲早是要還給上官涫師姐的,你早晚還是那個柔弱的小姑娘。”楊翦提醒,“來,這裏有堅實的肩膀給你依靠。”
令狐狐笑着一拍楊翦的肩膀,楊翦突然感覺到一股強大的內裏,下意識地以內力相抵,令狐狐笑:“呦呵,這麽一試,你楊門還真是厲害呢!”
話音一落令狐狐突然袖中伸出赤色長绫,那長绫看似飄忽其實力量十足,楊翦本能地拔出長劍抵擋,卻感覺這長绫飄忽不定,能以柔克剛,心中暗叫好功夫,不愧是惑衆門,若不是名聲不好,也能拼的上是一派大家。
兩人你來我往比劃了起來,從內堂打到了廳堂,漸漸打到了門外的樹林中。
令狐狐終究是臨場較少,不如楊翦久經沙場,一個虛晃令狐狐連人帶長绫一起被拽到了楊翦的懷中。
楊翦:“說,你剛才承認我是你的夫君并不是兒戲。”
令狐狐狡猾地一笑:“打贏我再說。”
楊翦接招才發現手中長劍已拿在了令狐狐的手上,自己意亂情迷地大意了。
令狐狐一劍刺來,楊翦雖然躲過但心中一驚,哎?一劍霜寒?她居然會了這招,雖然生疏可是有模有樣,顯然是那天他們在楊門的密室中發現了劍譜時,令狐狐一目十行地看了,學了個表面。
楊翦贊許:“倘若功力是你師姐傳給你的,但是這個偷學技藝的本事,可真是天分了。”
令狐狐一個恍惚,想起上官涫以前說的話,令狐狐的爹娘不準她學惑衆門的功夫,恐怕也是看出她和上官涫一樣,是這方面的天才,所以心存忌憚。難道上官涫師姐說得是對的?
這一個走神讓楊翦有機可乘,又抓住了令狐狐的手腕:“你知道這‘一劍霜寒’誰才可以練麽?楊門的掌門和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