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軟禁與相思 事出反常,必定作妖
何昊飛從一大早就覺得楊翦有些不對勁, 但是他心裏想着楊翦平日裏總是數落他性格毛毛躁躁地沉不住氣,于是何昊飛又耐着寂寞繼續觀察了幾個時辰,這次斷定——楊翦就是不對勁。
首先楊翦沒有像往常一樣練劍, 其次吃飯都心不在焉, 托着腮茶飯不思,還悶聲不吭的, 這都是懷 春的女人的模樣才對, 最重要的是!總覺得楊翦這個人看着別扭,哪裏不對。
經過了這幾個時辰的觀察, 何昊飛終于找到了問題的根源, 楊翦還能哪裏不對!他身邊少了個人啊,少了個令狐狐啊!
難怪不練劍, 少了個令狐狐在旁觀戰啊。
“三少主, 令狐狐呢?”何昊飛果然沉不住氣, 一句話直戳楊翦的心窩。
楊翦雙眼無神, 空洞地看着前方, “不知道。”
何昊飛驚訝:“不找找?”
楊翦:“不敢。”
何昊飛:“……”
楊翦:“一大早, 我就不知道觸了什麽黴頭,今天諸事不宜。”
話說一大早,楊翦剛在偏房換好了練功服準備練劍, 令狐狐就一頭闖了進來。
令狐狐劈頭就問:“你什麽意思?”
楊翦:“啊?什麽什麽意思?”
楊翦見令狐狐表情愠怒,心中的理智不停提醒自己, 前方是坑, 肯定有事, 小心應付,不然肯定被令狐狐給炸了。
令狐狐眉毛一挑:“你不知道?”
楊翦:“不……不知道啊……”
令狐狐:“我再問你最後一遍,你什麽意思?”
楊翦:“我沒什麽意思啊……”
令狐狐:“好, 你覺得和我呆着沒什麽意思。”
楊翦:“……”
令狐狐閃電般離開,還丢下一句話:“你好好想清楚,不然別找我。”
何昊飛聽完楊翦的訴苦之後大驚失色:“三少主,你忘了司徒圖說的女人的心理了嗎?如果吵架千萬不能讓女人去冷靜一下,否則事态會嚴重一萬倍。”
楊翦感覺自己已歷盡滄桑,“你一言我一語,才叫吵架,我這個不是吵架吧?是莫名其妙就被罵了一頓啊……”
何昊飛想了想,好像也有道理。
突然楊翦拍桌而起;“不對!事出反常必定作妖,去她房間看看!”
楊翦這才想起來令狐狐詭計多端,沒準是轉移視線,她鬧這麽一出,重點不見得是‘什麽意思?’這句話,很可能是‘別找我’。
她胡鬧就是為了讓楊翦不要來找,那麽她在幹什麽?
踏進房間,楊翦一看心就涼了,令狐狐果然人去樓空,消失不見。
何昊飛也跟着進來,一看這個情形只得安慰楊翦:“三少主,別擔心,令狐狐姑娘走不遠,應該就是悶了花園子裏逛一逛。”
楊翦:“不,她肯定溜了。”
何昊飛:“不會吧,楊門也不是那麽容易出的去的。”
楊翦臉色鐵青:“你忘了嗎?她脖子上戴着掌門劍!”
令狐狐确實是溜了,只因天蒙蒙亮的時候,她被吵醒了——
睡眼惺忪之間,令狐狐聽着仿佛是窗口有響動,頓時吓得清醒了,莫非薪兒的鬼魂來了……
令狐狐就算再喜歡解謎,畢竟也只是個小姑娘,那天薪兒的事,也是令狐狐第一次見到屍體,自然是吓得不輕,雖然薪兒的死和自己無關,令狐狐還是莫名地害怕。
窗戶的異響依然在,令狐狐想去叫偏房中的楊翦,可是黑乎乎的走到偏房?……那可怕程度也沒有降低多少啊……
“令狐狐!你要知道,人不是你殺的,你有什麽好心虛的?”令狐狐給自己壯膽,一步一挪地走了過去,把心一橫,開了窗戶。
只見窗戶棱子上,撲棱棱地站着一只鴿子。
“鴿子又出現了!”令狐狐驚訝,神秘人又要開始爆料了?
然而這次風格不太一樣,前幾次都是鋪天蓋地的鴿子,每只鴿子都帶着同樣的猛料,傳遍武林,這次……
令狐狐伸着腦袋往外看,嗯,只有這一只。
不管怎樣!令狐狐還是從鴿子身上找到了一個紙條,上面寫着——妹,山下樹林相見。
“我哥來了!”令狐狐驚喜。
令狐狐高興是因為,司徒圖如果來,那會不會是嫂嫂已經生了,前來報喜?不過算了算也不太對,嫂嫂躲回娘家避難的時候,是懷胎六個來月,如今不過月餘,就要生了嗎?不過不管怎樣,哥哥來找她,終歸是件高興的事情。
更何況還可以順便打探一下武林中的那些門派,有沒有為難惑衆門。楊翦平日裏把她保護的太好了,簡直如同軟禁,不讓她知道外界的煩惱,說一切有他,可是令狐狐始終放心不下。
令狐狐果斷決定不告訴楊翦,否則他必定會阻止她出楊門。于是就有了早上令狐狐沖進楊翦的偏房就鬧了一頓的戲碼。
楊翦必定如墜入雲裏霧裏,琢磨哪裏得罪了令狐狐就得大半天,這樣令狐狐早就溜了。
完美!
令狐狐忽略了一件事……襲月峰的高度,她連滾帶爬地下了山,覺得快死了。
拿着脖子上戴的掌門劍,倒是一路上暢通無阻,出楊門的時候也很順利。
輕車熟路地找到了約定地點小樹林。
輕車熟路是因為這片樹林是她當初找楊翦大鬧退婚的事,所約定的地點,想着這些,令狐狐的唇邊泛起了笑容。
等等!令狐狐在心裏呵斥自己,這笑容是幾個意思?有什麽好笑的。
這時突然傳來小簪的聲音:“小姐,小姐!”
小簪高興地跑過來,結果被令狐狐一把捏住了臉,扭來扭去地快被揉變形。
“小姐,真的是我,要不要我把你瓶瓶罐罐藏的地方說出來呀!”小簪掙紮。
令狐狐這次真的發自內心笑了:“小簪,果然是你,我哥呢?”
“掌門?掌門還在插刀教陪掌門夫人啊。”小簪往後面一指,“小姐,是她要找你。”
令狐狐一看,不遠處樹後停着一輛小巧的車轎,從車轎中款款地走下來一個女人,竟然是箕鳴煜的那個外室——謝柒姐。
謝柒姐可能是想要低調行事,車轎很素淨,她也沒有往日的豔麗,但仍穿着講究,俨然就是個貴婦人。
小簪,和謝柒姐?
令狐狐奇怪:“你們怎麽會在一起呢?”
小簪說:“小姐你被那個渣男擄去了楊門之後,我在楊門這裏苦等也不讓我進,于是我就想回咱們惑衆門看看情形,結果只走到半路就被避風山莊的人給帶走了。”
令狐狐:“咱們惑衆門怎樣了?”
小簪:“不知道具體,影影綽綽地聽說有人去鬧過。”
令狐狐看謝柒姐:“你們避風山莊的為何要抓小簪?”
謝柒姐:“唉,還不是因為我們莊主,得了相思病了。”
原來那日衆人出了顏幫之後,箕鳴煜因沉默不語被衆人取笑,是人都看得出來,箕鳴煜的沉默其實是羞憤,羞憤的原因就是在顏幫裏中了上官涫的“試金石”之後的失态。
其實當時幾乎每個人都中了“試金石”,都在幻境中看到了自己內心中最在乎的人,而且都痛哭流涕,極為失态。
可是只有箕鳴煜介意,首先,箕鳴煜忍受不了自己難看的樣子,他只能是優雅的、光鮮亮麗的、魅惑帥氣的,怎麽可能是那樣一把鼻涕一把淚的呢!
其次,箕鳴煜看到了自己的內心的那個人,竟然真的是令狐狐,這讓他慌了,他是誰?只養外室不設內室、辦酒宴開夜場的浪子啊,他心裏應該有成百上千的女人才對,怎麽就令狐狐一個?楊翦特麽的心裏還驗出來有倆呢……果然我不配做渣男榜第一麽,箕鳴煜被這個想法快逼瘋了。
于是箕鳴煜才會在那天和衆人出了顏幫之後郁郁寡歡不言不語,被取笑了之後才會那樣的驚慌失措,跳進車裏就跑了。
然而回到避風山莊,箕鳴煜發現噩夢并沒有就此結束,自從發現內心深處種了個令狐狐,就心裏腦子裏全都是令狐狐的一颦一笑。
本想着忙于吃喝piao賭可能就能漸漸地好起來了,畢竟這個塵世中享樂好玩的東西也太多了,然而夜場也開了,呼朋喚友地,夜宴上的佳肴卻沒滋味了,美人們看得都像豬頭一樣,無趣,什麽什麽都變得無趣。
謝柒姐這才慌了,哪裏見過箕鳴煜這個樣子,茶飯不思也就算了,酒都不喝了,錢也不賭了,場子都散了。
謝柒姐連忙重金打探令狐狐的下落,只知道去了楊門。楊門那是何等地方,豈是人想進去要人就能要人的?
于是只得動了腦筋,讓令狐狐能自己出來。
令狐狐知道了原委,笑着說道:“謝柒姐,即使事出有因,也不應該用我哥哥的名號來騙我。”
謝柒姐賠笑:“哎呦小妹妹,我這不是不忍心看我們莊主就這麽抑郁而死啊,還求狐狐姑娘發發善心,随我去看看他,這解鈴還須系鈴人吶。”
令狐狐想了想,說道:“箕莊主這個人,還是挺有意思的,我也挺喜歡,相處呢也不錯,所以去看看他也沒什麽問題——”
謝柒姐頓時松了一口氣,笑說:“那就好了,那就好了呀。”
“但是——”令狐狐盯着謝柒姐幽幽說道:“謝柒姐您用我哥哥名號騙我的事情,早晚還是要算一算的,我可是要騙還回去的。”
謝柒姐被令狐狐盯得渾身一震,心裏嘀咕,一個十幾歲的小姑娘,說氣話來這麽霸氣……但還是賠笑:“狐狐姑娘您大人不記小人過吧,快随我去。”
于是令狐狐和小簪就随着謝柒姐上了樹後等候多時的車轎,車夫戴着鬥笠垂着頭,謝柒姐等上穩了車之後,立即招呼車夫駕車。
幾個時辰之後,楊翦才醒悟了站在了襲月峰下的樹林中,手中拿着令狐狐丢在山路上的那張紙條。
上面寫着見面的地點,楊翦猜着,應該是令狐狐在下山過程中,累得魂飛魄散,所以不慎掉落了這張接頭的紙條。
樹林中,楊翦和何昊飛輕而易舉地就找到了令狐狐停留的痕跡,這裏曾經停過一輛車,再之後,車輪碾過的痕跡蜿蜒向前方。
楊翦蹲下身子,盯着那排走遠了的車輪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