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奢靡與財迷 這個丫頭就是有這種本事,……
(1)
車轎馳騁在大路上, 車夫仿佛仍舊嫌慢,不停地抽打着拉車的兩匹良駒。
然而車轎內卻感覺不到太颠簸,可見箕鳴煜是真的會享受, 家中随便一頂車轎都精心設計, 舒适感十足。
令狐狐在車轎中閉目養神,謝柒姐偷偷地打量着令狐狐, 在車內的暗影中, 令狐狐的小臉輪廓分明,鼻梁小巧高挺, 真是個小美人, 可是……
謝柒姐想起剛才上車之前,令狐狐用最溫和的語氣說的最狠的話, “謝柒姐您用我哥哥名號騙我的事情, 早晚還是要算一算的, 我可是要騙還回去的。”
令狐狐說這話的樣子, 讓謝柒姐現在還覺得心有餘悸, 一個小丫頭, 這樣的沉穩老練,若是再在這武林中歷練一番,将來還了得啊……也難怪箕鳴煜這樣自視甚高的人會喜歡上這個丫頭, 冷眼看着那個楊門的三少主楊翦也是這麽個心思。可是令狐狐這個小丫頭倒是有些手腕,完全看不出個态度來, 就是那麽風輕雲淡, 任憑別人驚濤駭浪, 箕鳴煜都已經瘋瘋癫癫,令狐狐這裏還睡得安穩。
謝柒姐正在胡亂地想着,突然令狐狐睜開了眼, 吓了謝柒姐一跳。
“外面仿佛有很多人騎馬的聲音。”令狐狐說。
小簪本來也迷迷糊糊地靠在令狐狐的肩膀上,聽令狐狐這麽一說,趕緊打起精神,輕輕地掀開了小窗的簾子一角偷看。
果然,不遠處有大隊的人馬正威風凜凜而過,看裝束都是精裝的铠甲,顯然不是武林中的人。
“那是骊王府的兵馬。”謝柒姐說:“最近骊王府的人一直在各個門派抓人,有什麽他們覺得可疑的,就去弄得雞犬不寧,現在武林中是人心惶惶。”
令狐狐瞥着外面骊王府的人遠遠地走了,突然問道:“這條路,仿佛不是去避風山莊的呀。”
謝柒姐一聽臉色驟變。
“謝柒姐,你到底要帶我去哪裏?”
果然謝柒姐又在令狐狐的臉上看到了那種冷冷的表情。
“停車!”令狐狐大喊。
然而外面的馬車夫根本不理睬令狐狐的話。
“他們不會停下的。”謝柒姐說道:“他們只遵從莊主一個人的命令,根本不會聽你的。”
“那麽箕鳴煜他要帶我去哪?”令狐狐表面上冷靜質問,其實心裏開始有些慌,果然還是太大意了,忘了楊翦的叮囑,不管什麽時候,都要記得“江湖險惡”這四個字。
這時候,突然地車身猛烈地搖晃了起來,箕鳴煜的車轎設計巧妙,即使是在蹒跚的山路上,都還能穩定舒适,車轎搖晃成這樣,一定是——
有人跳上了車頂!
很快聽到有人和車夫打了起來,一陣馬的嘶鳴,車險些被掀翻了。
好像是車不得不停了下來,有人攔車。
令狐狐一拉小簪趕忙下車,謝柒姐一看急眼了,若是令狐狐跑了,如何交差?箕鳴煜可是口冷心黑,誰的面子也不會給,必定嚴懲。
謝柒姐連滾帶爬地下了車就要去抓令狐狐,未曾想剛一下車就被一把劍架在了脖子上,謝柒姐一看,正是楊翦和何昊飛。
感覺到了脖子上的寒氣,謝柒姐吓得大氣都不敢喘。再看那幾個車夫,早被打得在地上起不來,只能來回地翻滾。
令狐狐差點要哭:“楊翦!你怎麽知道我在這。”
楊翦冷冷地問:“現在知道害怕了?”
何昊飛:“三少主問了楊門的看門侍衛,說曾有女人來找你,被攔在了門外,形容了外貌猜到了大概,再看車輪行走的方向,知道了你們要去哪,就更加确定了。”
令狐狐:“你知道這個謝柒姐要帶我去哪?你認識這個地方?”
楊翦不答。
令狐狐看着楊翦有些目光閃爍,于是沖何昊飛甜甜一笑,問道:“昊飛哥哥,你說!”
楊翦用眼神制止,但是試問全天下誰能攔得住何昊飛?何昊飛脫口而出:“還不就是箕莊主的外宅,謝柒姐的住處了,三少主不敢說他來過,這裏面的美人多得是……啊……說到這裏……我好像覺得這些我不應該說來着……”
小簪:“該說的不該說的你反正都說了。”
楊翦覺得一股寒氣從腳底升到了天靈蓋,這輩子就沒這麽慫過。
“走,我們先回去再說。”楊翦拉令狐狐。
令狐狐将楊翦的手拂開,對小簪說道:“走,我們上車。”
小簪迷糊:“小姐,咱們去哪啊?”
令狐狐微笑:“跟謝柒姐去看箕鳴煜啊。”
說完令狐狐徑直就上了車,小簪左右為難了片刻,也只得跟着上去。
謝柒姐一看,讪笑着用手輕輕推開了脖子上架着的劍,說:“楊少主,既然令狐狐姑娘自願去,那可不是我劫持的,我就先走啦……”
車轎再次出發,留下楊翦黑着臉看着何昊飛。
(2)
避風山莊分莊——謝柒姐的宅邸。
箕鳴煜吃酒吃得春風拂面,眼角眉梢都泛着粉紅,但手中仍然舉着一只酒杯。
他的身邊已經有一個醉得趴在桌子上的客人。
箕鳴煜笑道:“酒量不行啊?”
“你要見我?”令狐狐帶着小簪,走了進來。
箕鳴煜一見令狐狐,竟有些羞澀的神态,随後便是歡喜,再之驚豔于令狐狐的臉。
謝柒姐驚魂未定:“莊主,我幫你帶人回來,差點丢了半條命。”
箕鳴煜長笑一聲:“沒錯,這個丫頭就是有這種本事,能讓人三魂沒了七魄。”
令狐狐看了看箕鳴煜手中的酒杯,又看了看狼藉的酒桌,和醉倒的客人。笑問:“你要見我,還需要喝酒壯膽。”
箕鳴煜并不理會她語氣中的揶揄,反而心情大好:“才數日不見,覺得你又……”
本來箕鳴煜想說又漂亮了,後面幾個字還沒說出口,就看見楊翦和何昊飛也走了進來。甜言蜜語立即忘得煙消雲散,箕鳴煜氣得問謝柒姐:“我讓你只帶令狐狐來,誰讓你把他也給帶來了!”
楊翦微笑:“箕兄這是什麽話,以前你都是急急火火地下帖子請我來啊。”
何昊飛連忙低聲說:“三少主,你最好別提這個了,當心她又……”
令狐狐白了一眼,全當楊翦不存在,“箕莊主,你不在你的避風山莊,在這裏幹什麽?弄得我以為被劫持了。”
箕鳴煜環顧四周:“這裏也是我蓋的啊,另一個行樂的地方而已,論起華麗舒适,不輸給避風山莊吧。”
令狐狐:“你為什麽總喜歡在這種荒郊野嶺蓋別院?你不覺得這種地方只适合開黑店嗎?”
箕鳴煜大笑起來:“有意思,我喜歡,以後這個地方就叫黑店。”
箕鳴煜一時興起,竟真的呼喚着仆從前來,吩咐去做牌匾。
楊翦心裏翻了一萬個白眼,冷笑:“箕兄,你現在怎麽變得像那個唐小柴了?”
楊翦這麽一說,原本趴在桌子上的喝醉的客人猛地擡起頭來,迷迷糊糊地問:“誰?誰叫我!”
衆人一看,原來醉倒的客人就是唐小柴。
“唐小柴,你怎麽也在這?”令狐狐奇怪了,唐小柴和箕鳴煜,這是一個什麽組合,根本不是一個路子上的人,一個奢靡、一個財迷……
“我?我來這裏幹什麽來着?”唐小柴目光迷離,他強打精神:“不行,喝酒誤事,我得清醒清醒。”說着他拿起手邊的一只盛着水的碗,嘩的一聲全潑自己的臉上了,果然清醒了一點。
“這碗湯用料珍貴,差不多一兩金子一碗。”箕鳴煜冷冷地說。
這下唐小柴徹底醒了,糾結了起來:“什麽!那還有嗎?給我再來一碗,算了,要不你直接給我金子,這樣吧,就算你欠我一兩金子。”
衆人:“……”
箕鳴煜:“這個財迷不是我叫來的,是他強行找來的,說是我是嫌疑人?”
唐小柴把頭一點:“沒錯,遁甲門女弟子上吊的案子,我查到了和箕鳴煜有很大關聯,我這次來就是要來審他的,結果還沒開始審,他就把我給灌醉了。”
楊翦和令狐狐都是一個機靈:“那個女弟子不是自殺,兇手是箕鳴煜?”
唐小柴:“我可沒這麽說啊,斷案是要講究證據的,不能靠瞎猜啊,我就是來找證據的。”
箕鳴煜:“你說和我有很大關聯,都還沒有證據呢,怎麽證明我殺的,我看你還是喝醉了算了。”
唐小柴:“我排查過,小虹确實和門派內的男弟子們都沒有交集,甚至有些過于保持距離,那麽如果她遭遇了情傷,必定是外面的人,恰巧小虹也确實有出入遁甲門的腰牌。所以我就把目标鎖定在外面的渣男身上。”
箕鳴煜聽了眼睛直發亮:“一提到外面的渣男,你先想起我對不對?我才是第一渣男對不對?”
“不對。”唐小柴無情否定。“我還是之前被令狐狐提醒了,先在最近鬧得沸沸揚揚的武林渣男榜上排查了一遍,發現小虹最後一次出門見的人,就是你,箕鳴煜,箕莊主。”
衆人嘩然,都難以置信地看着箕鳴煜。
箕鳴煜懵了:“我?我不認識什麽小虹小黃的。”
楊翦仿佛舊恨未消,又添新仇,怒問:“箕鳴煜,你見小虹幹什麽?”
唐小柴提醒:“箕莊主,三個月之前,你有沒有去過如意坊?有沒有見了一個少女?那個少女一身綠衣?你再好好想想。”
箕鳴煜被這麽一步一步地提醒,終于說:“好像三個月前确實去了如意坊,還真見到過這麽個少女。”
令狐狐忍不住問:“如意坊是什麽地方?”
楊翦一道淩厲的目光,“那可真的是一家黑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