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此次一役,伍月活捉敵軍将領,兼之她這段時間在軍中教習的新拳法提高了丙組上千人的戰力,于是,在羅阿三的大力争取下,伍月被破格提拔為六品護軍将軍。
正六品的官職,已然達到了秦無雙的要求。
這一封賞下來,伍月立刻請了假。
與此同時,秦君收到了遠在京城的姐姐的來信。
幽靜的小院中,秦君坐在石凳上,小心的将手中的書信展平,看着看着便笑了,笑着笑着不小心落了淚。
“吾弟秦君,吾自覺虧爾良多,本意為爾擇一佳妻,然顧慮不周,致爾離家,甚愧。
吾思來想去,如伍府誠意甚佳,吾将不再阻攔。
北關險峻,姐甚為擔心,務必珍重。”
京城距離北關甚遠,兩封信一來一回便花了兩個月。
秦無雙在秦君離開後很快離了蘭城,不是她不想去找弟弟,而是她京中有職務在身,不便久缺。
秦君就是捏準了這點,所以才不怕被姐姐捉回去。
可他卻忽視了姐姐在他離開後擔憂的心情。
信上的內容不多,卻足以看出秦無雙在發現弟弟離開之後,內心有多麽焦慮。
還好秦君回了封家書,報了聲平安。
秦君眨了眨眼,睫毛上的水霧散去,他将這封家書小心的折起,放回到了信封裏。
院子裏的迎春花已經開了,不知不覺時間已經過去了三個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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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君站起來,望着牆角那從金黃色的小花,清冷如雪的面上露出笑意。
還好,他的選擇是對的。
姐姐雖有勸阻,但終究還是心疼他,決定尊重他。伍月也并沒有因此放棄,願意等着他,一起争取。
‘拖’這招不好常用,但在家人與戀人之間,只能慢慢周旋。
時間最能磨平人與人之間的棱角,彼此愛着的人總會慢慢妥協,不論是親情還是愛情。
眼下,不就等來了春暖花開麽。
“秦君,我現在被封為六品護軍将軍了。”
人還未至,伍月興沖沖的聲音便已經從門外傳來。
隔壁的沈郎君正在晾衣服的,聽到這聲音莞爾,低頭摸了摸幫他抱着衣服的小姜尋的腦袋,溫柔道:“尋兒的娘親,以後一定也會成為大将軍!”
小江尋眼睛彎了彎,露出八粒小米牙,重重的點了點頭。
院門被秦君打開來,門外的女子眉眼帶笑,五官明媚好看的緊。
“秦君,我們得準備成親了。”
人還沒進來,這憨子就說了這麽一句話,臊得秦君恨不得将她趕出去。
可惜舍不得。
秦君羞惱地瞪了她一眼,可惜唇邊帶着笑,沒什麽殺傷力,道:“進來再說。”
合上了門,伍月笑嘻嘻地道:“我們是直接回蘭城成親,還是先去京城一趟啊?”
蘭城是伍家的根,按理來說,男子嫁人是嫁到女方家裏,所以自然要回蘭城。
去京城一趟,為的是安了秦無雙的心。
秦君心中一暖,他何德何能,才能得這樣一位玲珑剔透的女子傾心。
“不用去京城,我姐姐來信,已經同意了。”
“真的?”伍月驚喜萬分,沒想到她那個大姑姐會松口的這麽輕易。
既然這樣,那就直接回蘭城。
“你先回蘭城。”伍月擡頭望了望天色,此時已經是下午了,即使要出發也明天。
“北關這邊再過半個月左右戰事才能平息,到時候我才好向将軍請假。”
秦軍抿了抿唇,不太想這麽早離開,“我在這等你。”
他想跟伍月一起回去。
伍月搖了搖頭,“伍星他們不知道我們什麽時候回去,雖說家裏的聘禮已經準備好了,但總得留些準備時間。”
“那我送封信回去。”秦君還是不大情願。
“驿站的速度你又不是不知道,怕是等我們回去了,那信還沒到。”
伍月好笑的看着秦君倔強的表情,輕輕拉起了他的手,柔聲道:“我走前伍星說嫁衣你還沒有試過,不知道腰身要不要修改一下,你不想試一下嗎?”
兩人距離被拉近,彼此間氣息可聞。
秦君擡眼望她,心中一動。
當初他親手繡了蓋頭,離開伍府那日沒來得及帶上,想來那一整身嫁衣,現在也差不多完工了。
“回去試一試嫁衣,到時候做全蘭城最美的君夫,好不好?”伍月耐心哄道。
男子嫁人,誰不想漂漂亮亮的?
秦君勉為其難點頭。
他又想起了最左讓伍月答應她的三個條件,哭笑不得道:“早知如此,當初我就不為難你了。”
“沒關系。”伍月刮了刮他白嫩的鼻尖。
“反正你馬上就要嫁給我了。”
秦君第二日便離開了北關。
可她們卻不知道,半月前,京城裏發生了一件讓百官都為之震驚的事。
金科狀元秦無雙,當朝怒斥宰相宋雲白。
一個是翰林院大有前途的新仕,居然當朝與權傾朝野的宰相辯駁。
原因就是宋老宰相在朝堂上提了一句,‘做人當以孝為本’,原意是拍自己丈母娘的馬屁。
大家都知道宋雲白年輕時只是個落魄書生,卻幸得當時的帝師之子司青墨青睐,自此步入朝堂,平步青雲。
帝師司離文采無雙,可惜淡泊名利,無心争權。她早年教出的傑出女郎不在少數,更在二十年前被先皇欽點為當朝女皇的啓蒙師長。
所以說,宋宰相作為司離的女婿,也和女皇多了這麽一道關系。
宋雲白故意說這話就是為了讓女皇想起恩師,然後借機向上請求自己前往秦安赈災,如此更容易成事。
可這句不知哪裏觸碰到了狀元的逆鱗。
秦無雙竟當朝直言:“六親不和,有孝慈。”
也就說,只有‘六親不和’的人,這才滿口孝道。
這不就是當衆嘲諷宋宰相只是虛情假意,在做表面功夫罷了。
滿朝嘩然。
若只是這也就罷了,女皇雖然不悅,但也不至于跟這樣一根筋的人計較。
偏偏秦無雙不知哪根弦搭錯了,又梗着脖子道:“母不慈,女不孝。”
說者無心,聽者有意
尤其是眼下女皇在三皇女的挑撥下,越來越覺得大女女不聽話、不夠孝順的情況下,女皇很自然就将這話代入到了自己身上。
所以,這可就問題大了。
秦無雙當日便被革官去職,壓入大理寺待審。
可這日事情剛一發生,女皇供着的袁天師卻突然消失無蹤。
而後七皇子去見了一面女皇,也不知說了什麽,竟将狀元放了出來,不僅讓她官複原職,甚至還升了一級,轉而前去戶部任職。
得知此事的宋宰相氣得當晚就砸了好幾個價值連城的花瓶,捂着心口坐在椅子上喘氣。
錦繡樓閣中,司青墨見妻主平靜了,保養良好的嫩手輕輕撫上了她的肩頭。
輕聲安慰道:“妻主莫氣,不過是個小官罷了,過幾日女皇的興頭過去了,你再想個法子對付她就是。”
宋雲白已經四十多歲的年紀,因着這十年保養得當,看起來不過才三十出頭,容貌依舊俊美絕倫。
她當初就是憑着這副樣貌,讓大家公子司青墨一見傾心的。可這張臉,卻和秦君像了個十成。
“哎,我這氣的是……”
宋雲白閉着眼睛靠在椅子上,感受着夫郎的在她肩頭輕輕揉捏,眼中閃過的卻是秦無雙那雙銳利的眼睛,再想起她在朝堂中說的話,莫名如梗在喉。
不知為何,她總覺得秦無雙給她種似曾相識的感覺。似乎冥冥中有些羁絆。
但這話定然是不能告訴司青墨的。
宋雲白郁悶的擺了擺手,道:“其實我擔心的是女皇的态度。”
“她今日能因為七皇子而将那秦無雙放出來,說不定什麽時候也能因為七皇子而将大皇女也調回來。”
“應該不至于……”司青墨驚詫。
“說不準。”宋白雲煩躁的揉了揉太陽穴,啞聲道:“可我們司家既然已經站了三皇女,這種威脅自然要重視。”
大皇女不被女皇喜歡已久,這七皇子回來才幾個月,竟已經能左右女皇的想法了。
說起來,這七皇子确實邪門。
司青墨遲疑地停了手,繞到了妻子主身旁坐下。
“這朝中大臣已經被你籠絡大半,哪怕有什麽風吹草動,你不早就知道了嗎?似乎也沒見這七皇子有什麽異動。”
“這才是他的聰明之處。”
宋白雲冷哼一聲,“他才剛剛回京,如果現在就敢做些什麽,第一個處置他的就是女皇。可現下他徐徐圖之,反倒得了女皇信任。”
七皇子與大皇女同出一父,只要大皇女還在,他們就不得不防。
“那我們眼下就更不能動他了。”司青墨皺了皺眉。
不過……被他救下來的秦無雙,似乎是個好的切入口。
“據說金科狀元乃是寒門子弟……”
妻夫二人對視一眼,同時意識到了什麽。
“她當衆與妻主你起了沖突,現在又被七皇子救下來,肯定是要倒向大皇女陣營了。”
司青墨輕輕一笑,“那不妨抓了她的軟肋,借以利用。”
這種事他們妻夫二人這些年沒少做。
宋雲白對秦無雙了解不多,往常打聽各個官家家眷的信息,都是司青墨一首操控的,所以這回的事還要再交給他。
宋雲白壓下心頭的怪異,拉着他的手誇贊道:“那這事,就麻煩青墨了。”
說着說着,手就開始不安分起來。
幹柴烈火,一觸即燃。
兩人這些年夫妻感情甚好,但可惜司青墨身體不好無法孕育,這是宋雲白最遺憾的事。
還好她早些年改名換姓之前曾有過一女一子,不用擔心絕了女嗣。
這事被她以失憶将司青墨糊弄了過去,倒成了兩人恩愛不離的最佳證據。
一個月的時間,足以讓秦無雙朝堂上舌戰宰相的事傳到蘭城。
蘭城縣令司明,也收到了隔了好幾重的姨夫的來信:
擒秦之至親,攜至京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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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注:六親不和,有孝慈——《道德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