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軍中紀律嚴苛,戰事結束後便立即開始清點人數,防止有奸細趁機混入。
伍月這次帶着丙三組立了個小功,雖然她自己也搶了不少人頭,但能升到千夫長已經是極限。
其實她和初雪一起發現了奸細漏洞,按理來說也該有不少獎賞,但此事現在不易聲張,所以這功勞在她不知情的情況下被羅阿三暗暗記了下來。
等這事兒了了,初雪的那份是一定要争取的,伍月那份只是順帶的。
升為千夫長後,伍月的職責權限更大了。
同時她這次在戰場上所表現出來的武力,也被羅阿三看在眼裏。某日兩人悄悄切磋一番後,羅阿三便默認了伍月重新教習丙組新拳法的事。
于伍月來說,這只是想要在軍中盡快積累威望的手段而已。
做得越多,才能升得越快。
一想到秦君在不遠處等着她,伍月就覺得心裏軟軟的,呼嘯的北風吹在身上也不覺得冷。
秦君和沈郎君在上次蠻夷事件過後,就被伍月和江清流兩人趕去了城南,不準他們繼續住在城門口。
時間一晃,一個半月又過去了
炮竹聲聲辭舊歲,臘月過後是新年。
轉眼間便到了除夕。
這一天晚上,有家眷在安樂城的兵卒們,都可以回家與家人一聚。
今日又下了雪。
傍晚時分,伍月從城外買了不少瓦罐湯,請了值守的姐妹們暖暖身子,随後就拉着江清流往城南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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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門入口處,往常都是商賈聚集之地,晚上一向沒什麽人氣,上個月又剛剛遭了戰火波及,此時越發清冷。
一直走到城南,煙火氣逐漸盛了起來,炮竹聲‘噼裏啪啦’從遠處傳來。
炮仗表層剛被炸開的紅紙剛落在白雪上,就被步履匆匆的行人們‘咯吱’踩陷下去。
此時天色漸晚,不少人家都已經閉了門,一家人高高興興的坐在一起吃着團圓飯。
家家戶戶門前屋檐上懸着的紅燈籠随風輕揚,将一條街照了個透亮。
“賣冰糖葫蘆喽~”
街角處出現了個舉着一紮冰糖葫蘆的女人,疲老的臉上挂着笑,一邊走一邊還在吆喝。
伍月目光落在那裹着糖漿的山楂上,停了下來,從懷中拿出了幾個銅板,“大娘,給我來兩串。”
江清流也連忙道:“給我也來一串兒。”
“兩位女郎應該是羅家軍的人吧?”
“大娘好眼力。”江清流樂呵呵誇贊。
大娘停下來,從稻草棒上慢悠悠地取下三串糖葫蘆,笑呵呵地遞給她們道:“今天不要錢,送給你們。”
“使不得!”伍月搖搖頭拒絕。
這老人看起來有五十上下了,本應是含饴弄孫的年紀卻在除夕夜仍舊出來賣糖葫蘆,一看就是生活窘迫的人。
“怎麽不行?”賣糖葫蘆的大娘笑眯眯的推開伍月遞錢過來的手,道:“羅将軍是咱們這的門神,你們羅家軍是門神手裏的兵,有你們在,我們才能安心。”
“這兩串糖葫蘆就當是老婆子給你們的壓歲錢。祝你們往後啊,日子紅紅火火,團團圓圓!”
長者賜,不可辭,更何況又是這麽好的寓意。
兩人只好笑着接受,“那多謝大娘了。”
江清流疑惑的問道:“大娘,這都除夕夜了,你怎的還不回去守歲啊?”
“現在就回去了。”大娘笑起來後眼角的紋路都擠到了一起,看起來頗為慈祥溫和,她指了指自己僅剩的幾根糖葫蘆道:“剩下這幾根帶回去給我小孫兒吃。”
“那您一路小心。”
“你們也是。”
兩人一起回了江家,到家的時候,飯已經做的差不多了。秦君在江家裏幫着下廚,大家一起吃了頓團圓飯。
飯後小江尋眼睛亮晶晶的抱着兩串糖葫蘆,歡快的在院子裏蹦跶。
江清流美滋滋的的喝了杯酒,“早知道你其中一串是給他買的,我就不要了。”
軍中禁酒,她得趁今天除夕多喝幾杯。
伍月敷衍的點了點頭,悄悄望向秦君廚房裏忙活的身影,眼裏都是歡喜。
兩家租的房屋和之前格局差不多,也是緊緊相鄰。
洗完後,秦君和伍月要出門散散步,江家夫婦也就識趣的沒有打擾。
院子後面是一道幽靜小巷,平常來的人不多,巷子裏的雪印都沒有幾個。
天上星點閃爍,兩人月光的揮灑下靜靜的往前走,只聽到‘嘎吱’的踩雪聲。
關鍵時候,女孩子的臉皮得厚一點。
于是,伍月憨厚地問道:“秦君,你冷嗎?”
秦君失笑,搖了搖頭,“今日穿的厚,不冷。”聲音清冷中帶着絲絲溫柔。
伍月不自然的摸了摸發燙耳朵,又道:“秦君,你來這裏你姐姐知道嗎?”
“來的時候不知道。”秦君想了想,又道:“但現在應該知道了。”
“啊?”
“我給她捎了封信,眼下也應該到京城了。”
“這樣啊。”伍月後知後覺的摸摸腦袋,讪笑道:“我是不是也得給家裏去封信啊?”
秦君輕輕一笑。
“沒事,過兩天我就給他們寫。秦君,你也給秦無雙再帶封信。”
“什麽?”秦君愕然。
伍月步子停了下來,圓圓的杏眼在月光下浸滿了溫柔,鄭重道:“等我到了六品,一定風風光光的娶你!”
秦君抿了唇,輕聲道:“我以為你會怪我。”
怪他沒有現在就嫁給她。
“不會。”伍月輕輕拉起了他的左手,莞爾道:“畢竟我們都是你的家人。一個是曾經的,一個是以後的。”
“不過……成親以後,我得比她重要!”
秦君望了望兩人交疊的左手,臉上倏地閃過一絲紅暈,輕輕點了點頭,幾不可聞的‘嗯’了一聲。
兩人雖然上次蠻夷入關時稍微親密了些,但之後卻再也沒有任何出格的的舉動。
倒不是伍月不想,只是每次出來的時間都太短了,又有江家這堆電燈泡在,想做點啥都沒機會。
突然,伍月右手一轉,一根紅豔豔的糖葫蘆出現在他鼻尖鼻尖前。
“我也有份嗎?”秦君笑着接了過去。
他以為都是買給小江尋的。
伍月沒有直接回答,而是催促道:“嘗嘗甜不甜。”
還好現在是冬天,糖葫蘆被她在捂了半天也沒化,在月光下依舊晶瑩剔透。
一看就很甜。
秦君小時也曾對父君說過想吃,卻被教訓了不懂事,後來也就不想了。
也不知道後來父君對他的态度為什麽變得那麽差,險些将他當了仇人看待。
秦君輕輕咬了一小口,繁雜的思緒混着酸酸甜甜的味道被他一起咽下,笑着道:“甜。”
“那我也要吃。”伍月一本正經道。
秦君看了看手裏被咬過的糖葫蘆,又望了望伍月攤開的空蕩蕩的的右手,臉色一下爆紅。
這意思,豈不是要跟他共食一物?
猶豫了一下,秦君咬了咬唇,抖着手裏的糖葫蘆遞了過去,“給……”
“不要這個。”
伍月輕輕将他的手推了開,目光熾熱的盯着他染了紅的唇,慢慢壓了上去。
糖漬在兩人口中緩緩化開。
喃喃的低語從兩人唇縫間漏出。
“确實很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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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糖葫蘆甜不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