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好久不見
☆、好久不見
韓慶回到辦公室,立刻把韓悅叫來。韓悅見他哥哥端正地坐在辦公椅上,稀罕地說:“這都五點了,你還不溜出去玩兒,在這兒打坐呢?”
韓慶有點煩躁,“悅,曾明義那臭老頭幹嘛還不滾,他真想在這兒養老?”韓悅聳肩:“聽說他在京城走訪了一圈,你不待見他,其他人對他也是不冷不熱的。”
韓慶道:“這老狐貍名聲不太好,沒人願意帶他玩兒?”韓悅嘆了一口氣:“其實外面的傳聞多半是誇張的。他就一蔫老頭,能翻出什麽花樣兒?”
韓慶心想:“傳聞是誇張,真相卻更駭人。”看着弟弟,心裏掂量着要說幾分。這時,電話響了。
韓慶接了起來,壓低聲音說:“監控裏的人找到了?”
電話裏說了幾句,韓慶又問:“背後是什麽人。”
韓慶認真聽着,臉色沉了下來。
挂了電話,韓慶對韓悅道:“阿悅,離那老頭遠點兒。別讓我擔心。”
“啊?”韓悅詫異。多大的事兒才能讓他哥哥“擔心”。
韓慶正色道:“月亮灣,名字倒是好聽,我說該叫吃人灣才對。石頭說得沒錯,那裏的人,都是妖怪。”
在聖誕前的最後一個周末,整個城都是買買買和剁手的癫狂聲音。顏止跟何末放了自己假,提前半天關門,随着地鐵大軍走到購物區逛街。
何末坐立不安,一副地上長了刺的樣子。顏止忍無可忍,捏了捏他的臉道:“你哪個零件壞了,我幫你修修?”
何末:“一閑下來,特別不習慣。诶,石頭,我們出來時打開防盜了嗎?”
顏止摟着他的肩,拉着他往前走,“那破玻璃一砸就碎,防盜有屁用。走,我請你吃面。”
在快餐店吃完,顏止帶着何末去國際大牌的男裝店。何末掃了一眼,道:“你不是說這牌子的襯衫肩太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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顏止:“湊合着吧,再貴也買不起。”
何末撈起價簽,掰着手指頭道:“後面幾個零數不過來了。哇塞,這破衣服原來那麽貴啊,早知道就從豆芽灣帶出來了。”
顏止笑:“過兩天我還上擂臺,能有一筆錢。你相中哪件就買了吧。”
何末抹淚,感動地說:“能換成等價的冰淇淋嗎?”
顏止試了一件酒紅色的修身襯衫,确實是腰合适了,肩就窄,這剪裁更适合身材直溜細瘦的。布料質感倒是真好,筆挺地塞進了暗直紋的西褲裏,罩上了淺色西服馬甲,一層疊一層地把自己包裹上,卻沒覺得哪裏多餘的。
顏止走出更衣室,看着鏡子,上次這麽打扮自己,好像是上輩子的事兒了。他嘴角一揚,對自己說:“好久不見!”
鏡子裏現出另一張臉,也道:“好久不見!”
顏止一驚,轉過身去。
一個瘦削蒼白的男人抱着手臂,上下打量顏止道:“石頭,你瘦了不少啊。怎麽,這城裏混口飯吃有那麽難?”
顏止輕聲道:“二師兄。”
林已笑:“帥還是那麽帥。跟女朋友出來逛街?”
顏止不答。他看着林已,冷然說:“你怎麽出來了,不是說要死也死在豆芽灣嗎?”
林已嘆氣:“哪能那麽容易死。我跟曾老出來看大世界,沒成想這個大世界那麽小,轉個身就碰見你。”
這樣的偶遇,顏止可不信。他對林已太熟悉,當下也不跟他兜圈子:“找我有事?”
林已正要回答,卻見何末走了過來。何末瞪大眼睛:“二師兄,你怎麽來了?”
林已走過去摸摸他頭,“來看你們過得怎樣?”何末眼眶濕了。一衆師兄弟,他跟顏止最親近;老金威嚴如父,他是有點怕的,而林已恰似住得近的舅父,偶爾來串串門,帶點好吃和玩笑話來逗逗他,是那種平時不會格外想念,但一旦過年過節就會特別盼着的人。
整年沒見,林已還是那個模樣,但彼此已經隔了巨大的鴻溝。
他們三人圍坐在星巴克的一張小桌子,桌子和桌子隔得近,四周喧鬧得很,正因為夠鬧,誰也不會注意別人的談話,反而是個說話的好場所。
林已盯着已經換成紅白聖誕兩色的紙杯,說道:“市裏花樣是多,不過喝熱的就這麽用紙杯裝着,真不講究啊。”
顏止淡淡道:“你可以讓他們用瓷杯,不加錢的。”
林已擡眼看着顏止:“石頭,你不一樣了呢。”
顏止:“什麽不一樣?”
林已不答。他笑道:“這次我跟曾老進城裏來呆兩天,順便來看看你們。”他喝了一口美式咖啡,皺眉道:“真苦。哎,人到了年紀,就愛念舊,愛想以前的事兒。小河,你記得你小時候愛鬧病,師父給你弄了藥,你說啥也不吃。師父就說,這年頭弄點藥不容易,小河不吃,木頭你都把它吃了吧。诶,我好好一個人,為什麽師父光塞我吃藥,不塞顏止呢?可不就是偏心嗎?”
何末有點傷感地說:“因為你瘦,師父說你肚子裏有蟲,藥死一只算一只。”
林已忍不住大笑:“哎,結果我再怎麽吃都胖不起來了。你們說,我活到那麽大容易嗎?”
顏止:“那年頭,大家活着都不容易。”
林已嘆道:“可不是。現在日子好了,要啥有啥,大家反而不好好過了。”
顏止盯着林已,正色道:“你找我們什麽事?”
林已:“你說,放着豆芽灣的好日子不過,你們出來瞎折騰,有什麽勁兒?曾老讓我傳話,你們在外面,該見識也見識過了,現在該回家了吧。”
顏止還沒回答,何末先翻臉:“放他媽臭屁,他不是說好放我們走嗎,現在反悔了?”
林已按着何末肩膀,道:“嘿,你激動啥啊。曾老是一番好意,你們在外面都混成啥樣了,老金一年不到,頭發白了一半。老三住在那豬圈裏,洗個澡都得排隊。石頭,先別說你,你瞅瞅小河,黑眼圈都快掉到下巴上了。”
顏止冷道:“林已,在師父靈堂上發過的誓,立下的約,你都記得吧?曾明義忘記了,你就提醒提醒他。”
林已皺眉:“我當然記得。”他頓了頓,又道:“我還記得,師父說過,我們五個人,金木水火土,各有特點,各有弱點,只有在一起別人才找不到破綻。現在我們四分五裂,你瞅瞅,誰都撈不着好。”
顏止怒道:“是誰先裂的?林已,你想留在豆芽灣做老大,我不怨你,但你把秀明帶去給了曾明義,你對得住老金嗎?要不是惦記秀明,師兄會一直呆在那縣城裏,吃不下睡不好?”
林已冷笑:“秀明不是我帶走的,我只負責開車,領走他的是他的娘。”
何末道:“秀明現在怎樣,過得好不?”
林已不答。過了一會兒,他調整好自己的情緒,慢慢開口道:“那時候師父剛過去,大家心裏難受,火一點就着。曾老現在想起來就後悔,當初有話好好說,至于現在那樣水火不容嗎?他也算是我們的老師,教會了我們不少東西,要不是我們跟他犟着,他不會在師父靈堂上跟我們立那破誓。石頭,你知道的,我們五個人裏,曾老最喜歡你?”
顏止寒着臉,別過頭去。林已笑道:“哎,你這蠻牛一樣的脾氣,還別說,就是讨人喜歡。曾老說了,你們都回豆芽灣,以前的事兒翻篇兒了。這村子,本來就是我們的,我們回去還能像原來那樣,要啥有啥,你說說,這不是兩全其美嗎?”
林已拍拍何末的肩:“而且,我們又能聚在一塊了,像以前一樣。”林已的聲音很低,顏止聽出來這話倒是誠心的。
顏止心情複雜,他恨林已負義,但這恨終究時間太短,敵不過他們二十多年一起長大的情誼。他看着林已道:“這村子不是我們的。再說,村子早沒了,莊稼平了,人也變了樣兒。二師兄,豆芽灣我們是不會再回去了,你跟曾明義說,他要玩夠就趕緊走,別在我眼前晃來晃去的,再見到他,我保不齊會揍他一頓。”
林已一愣。随即意味深長地看着顏止:“石頭,聽曾老說你靠上大樹了,樹大好遮陰啊。但你別光想自己,你在樹下舒服了,老大和老三呢?”
顏止一聽這話兒又怒了起來:“去你媽的大樹。”他呼出一口氣,冷然道:“林已,我們在豆芽灣的時候,師父要我們水裏來火裏去,我認了。師父說我們五個是胳膊連着大腿不分離,我也沒話說。但現在我們出來了,命就是自己的,混成啥樣,都是自己給自己找的路。你要一直要給曾明義做狗,我不攔你,但你別妨着我們做人。”
林已被刺了一下,有點生氣:“哼,我就知道你脖頸硬,好話賴話不聽。你不聽就算了,老金和洪斐要比你明事理,他們未必不願回去。”
顏止:“你還要找師兄?你有幾條腿也不夠他打斷的。”
何末:“師姐最近脾氣更壞了,你有幾個蛋也不夠他她爆的。”
林已搖頭嘆氣,覺得分別不足一年,這幾個人怎麽越發的不可理喻?
作者有話要說: 星巴克的節日咖啡都好難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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