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9)
兩個人一定是提到了沈心奕。
這個猜測,讓她心裏很不好受,因為就算她自己,似乎也承認了,只有沈心奕才能如此的影響他,這個讓她不願意去承認的東西,似乎真的就存在着。
原本說好的下午去附近一條有名的街道逛逛,看他現在的樣子,應該也沒有心情去了吧!她将頭發擦得半幹,自己換衣服出去了。
有一點想要賭氣,他的心情不好,她自己的心情也不好,沒有道理她永遠只能随着他的心情來,當然了,還是免不了去幻想,希望他能來找自己。只是沒有,她只能一個人逛着,也不敢去太遠,怕迷路。
能感覺到的是這裏的環境真的很好,街道上看不到任何垃圾,空氣中也沒有繁雜的灰塵氣息,這麽好的環境,卻沒有讓她心情變好。
走了許久,不太想繼續往前走了,只是坐在那裏,看着眼前的車不時開過去。
有人拍了拍她的肩膀,她欣喜的回過頭,笑變得有些僵硬,不是他……
一個老奶奶,用着泰語和她說話,她根本聽不懂對方在說些什麽,卻能通過眼神察覺到對方的善意,連猜帶蒙,大概能夠判斷,老奶奶以為她是迷路了,問她需不需要幫助。
她不停的比劃着,最後想了想,還是用英語簡短的說了她沒有迷路,老奶奶應該也懂了她的意思,對她很和善的笑笑。
一個陌生人,也可以給自己帶來溫暖,為何自己認為那麽親密的人,給自己的卻只是難過和失望?她笑笑,只是笑,變得有些苦澀。
她覺得自己的行為大概很幼稚吧,又不是什麽小學生,還想用這種方式來表達自己的不滿,誰會有這麽好的心情來猜測你是想幹什麽?
她又按着原路返回,只是心不得不說,有那麽一點酸楚。
任淰回到酒店,卻沒有看到周嘉澤的身影。難道他出去找自己了?她在附近找了找,都沒有看到他,他會不會因為發現自己不在了,到處找着自己?她不敢去遠了,更怕自己去找他之後,他回來以為自己還沒有回來,便留在酒店,等着他回來。
早知道她就不跑出去,害得現在成這個樣子。
她一直等着周嘉澤回來,眼見天色慢慢便晚,她又開始擔心着他,不知道他是不是出了什麽意外。這樣的擔心讓她又開始自責了,幹嘛要跑出去,負什麽氣,弄成現在這個樣子。
一直過了很久很久,終于有人敲了門,任淰一顆心都提了起來。将門打開,一股兒酒氣撲來,周嘉澤被一個男人扶着,男人她有一點印象,中午的時候看過,就是周嘉澤打招呼的那個,好像是他的同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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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笑笑,“很久沒有見過面了,就出去喝了點酒,沒有想到他酒量就不行了。”
任淰忍住想發脾氣的沖動,對周嘉澤的同學笑笑,關上門之後,她的情緒再也掩飾不了,同樣的也就不需要掩飾了。
她将周嘉澤扶到床上,他似乎很不舒服,手還在不停的動着。
看着他的樣子,她實在不能有好氣。她在這裏擔心着他,怕他出意外,他竟然是跑去和別人喝酒了,還喝得這麽醉醺醺的回來。而她自己,竟然還那麽的自作多情,以為他會出去找自己。
究竟是她對他要求太高了,還是他原本就不合格?
她越想越生氣,“別以為你喝醉了,這件事就這麽算了。”她脫掉鞋子,爬到床上去,用腳踢他,竟然敢這麽對她。也不敢真的太用力,只是不做點什麽,她心裏的氣實在消不下去。
她不停的踢着他,他似乎覺得很不舒服,用手擋了幾次。還敢擋,就要趁着他喝醉了欺負他,這一腳就踢得有那麽些重了,不能怪她吧……
在她發愣的兩秒裏,周嘉澤的手抓着她的腳,猛的将她往下扯,她沒有注意他會有這樣的動作,直直的倒在了床上,而他直接翻身覆到了她身上。
他的眼睛似乎帶着一片朦胧,她也許能感到接下來會發生什麽事,想開口問他:你知道我是誰嗎?
他卻沒有給她這個機會,徑直吻了上來,堵住了她的嘴,手不停的在她身上游動着。
任淰沒有想過,自己的初夜會是在這樣的地方,這種情景下完成,開始真的很痛,後來似乎不那麽痛了,隐隐還有一些快感。他的動作真不怎麽溫柔,很值粗魯,好幾次她都覺得他根本完成不下來,沒有見過所謂的技術高超,于是也不好對他的技術加以評價。
她唯一能夠肯定的是,她有機會反抗,也有能力反抗,但沒有,于是可以變相的稱之為,她是心甘情願的。
之後,她便一直沒有睡。她将這一夜,當做自己告別的一種儀式,也許是自己太小題大做了,可她就是這樣,說不清楚是緊張多一點呢還是激動多一點,總之她沒有睡覺的欲望了。這種感覺像是好像失去了什麽,可又不是那麽難過,又有點想因為這個失去的東西得到某些東西。
好吧,其實她自己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在想些什麽了。
天色漸漸亮了起來,她看向周嘉澤,她不知道這一夜之後,他們之間會怎麽樣,她有一點點期待着新的一天到來。
因為她告訴過自己,無論是什麽結果,她都願意承擔。
他的身體動了動,她一直盯着他的臉,想要看清楚他醒來之後的瞬間表情,她相信那一刻他真實的情緒不會欺騙自己。
他動了一下,卻又睡下了,她緊張了,卻又得繼續等了下去。
直到一個小時之後,他翻了翻身,似乎察覺到了不對。他看看自己,然後又看到睡在自己身邊的任淰……
她相信,當他看到他自己裸體時,以及看到自己的樣子,他清楚的知道發生過了什麽……
原本以為,自己不會難過,做了那麽多的心理準備,可看到了他的表情,發現自己還是做不到自己以為的淡然,她果然自私一個簡單又平凡的女人。她對他笑了笑,“你昨天喝醉了。”
他臉上那瞬間滑過的表情,不知道應該稱為驚恐還是傍徨,都提醒着她,他對這一夜,根本就不是欣喜。
周嘉澤看着她,臉色仍舊不怎麽好,不過似乎沒有明白她的意思,“我會負責。”
任淰笑得更加厲害了,“你覺得我要的是你的負責?”
周嘉澤不懂她此刻的表情意味着什麽,任淰用手捋了一下自己的頭發,她從來沒有想過要他懂什麽,“我一直沒有睡,就為了等你醒過來了,你知道為什麽嗎?”
“……”
“人是複雜的動物,總會說謊,可我相信,那第一刻面對事情的表情不會欺騙人。而你給了我最好的答案,我一直在想,你會是什麽表情,是坦然還是欣喜,甚至連沒有表情我都猜過,但你知道你那是什麽表情嗎?”
“……”
“我之前是對你有着幻想,我以為你可以愛上我,所以我願意努力,只因為我想要有一個美好的結局,我以為自己付出了就可以得到自己想要的。我是想要你的愛情,可我不要你的憐憫。現在我終于可以告訴我自己了,其實我在你眼裏就是一個替身,不對……只是一個替代品,你心裏還想着沈心奕吧?就算沒有想着她,可你在潛意識裏,總會想着也許你們是有機會和好的,所以你很少和我親密,這樣一來,你就可以和他和好,不對,你只是在為你們和好留下一條後路……”
周嘉澤動動嘴角,她卻激動起來,不允許他開口,“我已經二十三歲,不對,馬上二十四歲了,我不是未成年少女,昨天的事,我是自願的。男歡女愛,不需要誰為誰負責。”
她從床上爬起來,“周嘉澤,我們分手吧!”
作者有話要說:
第二十一頁
坐在飛機上,任淰的大腦還是一片迷糊,她分不清現實和夢境,也不知道自己想要的具體東西,也并非覺得未來渺茫,而是一種類似于呆滞的狀态,不願意去設定某一個生活環境,就如同不願意去下一個決心改變現在的一切。那種感覺,就是小時候一塊一塊堆積木,一直添加着下一塊,希望堆上最高處,越到最高時,越害怕添加,在某一刻,似乎已經很清楚,再将手中的那一塊堆上去,就會立即坍塌,突然放不下手了。
她自嘲的笑了起來,未必是誰将自己束縛了,僅僅只是自己不願意走出來。她一直希望當那樣一種女人,愛的時候狠狠愛,不愛了,就真的轉身離開,哪怕在無人知道的角落裏一個人痛苦,原來她做不成她一直欣賞的那一類女人。
她說完“周嘉澤,分手吧”,得到的不是他的點頭,或者釋然,更不是他們兩個從此陌路。周嘉澤一把将她從床邊拉了回去,就倒在他的身上。他的眼眸有着一股兒類似于較真的狠勁兒,扯着她身上圍着的一層薄衣。這件不能算作衣服的衣服,她買的時候被導購員忽悠了許久,說穿上之後一定性感無比,她的男朋友一定很喜歡,其實在她眼中就算拿來當睡衣都牽強,作用僅僅相當于浴巾,她昨天不知道怎麽的就用來纏在了身上。
他用手抓着那件不算衣服的衣服,覺得自己就像電視裏面用布裹着身體的女人,等待着開啓。這種惡心的念頭,讓她瞬間激動起來。周嘉澤則是狠狠的将她按在了床上,她不斷的掙紮,最後由力氣大的人獲勝。不過她沒有忘記給他前進的道路鋪滿荊棘,又抓又扯又咬。
簡單點來說,早晨的那一場歡愛,更像是一場打鬥,而且還屬于莫名其妙的那種。任淰在後來想了許久,也沒有想通他那種奇怪的行為,幹脆就不想了。
現在任淰轉過頭看了一眼鎮定非常的周嘉澤,穿得衣冠楚楚。她不懷好意的盯着的離脖子最近的那一顆扣子,他以前從來不扣那一顆扣子的,而她知道那裏被她咬得多慘,當然了,她自己也不見得多好。
覺察到她的目光,周嘉澤收起手中無聊的刊物,在空姐端上食物時,一再的詢問她吃什麽。任淰一直搖頭,她什麽都不想吃。
他的心情似乎變得很好,竟然還不停的哄着她,希望她吃東西。最後她被惹得煩了,再也不搭理他一下。
旁邊的一對老人看着他們笑,“小姑娘,就給你男朋友一個表現的機會,別和他置氣了。”
“是啊,稍作懲罰就行了,別傷了彼此之間的感情。”
任淰對這對老人友好的笑笑,只是還是不願意搭理周嘉澤。她閉着眼睛準備睡覺,突然一個激靈,她似乎想通了周嘉澤的那個行為。他是在給他自己将退路堵死的意思,也許他內心的确有過那種念頭,與沈心奕和好或者什麽,而她那話徹底将他刺激了,他自己也在那一刻做出了選擇。
那這究竟算對還是錯?
立場是一種很可怕的東西,如果她只是一個旁觀者,她覺得自己一定能夠理解周嘉澤,畢竟是交往了那麽多年的女友,如果真的說忘記就忘記,那只能證明他用情不深吧,這樣一個男人,恐怕也沒有多少女人會對他有信心。不是有這樣一種說法嗎,看一個男人對前女友的态度,就多半能猜到他現任女友的命運。
只是她現在不是旁觀者,那種他心中永遠有一個占領着“最”字的女人,真的會讓人發瘋,就如同自己再怎麽努力,永遠只能夠成為第二。
她睜開眼睛,眼前是一杯遞來的果汁,周嘉澤笑看着她。在她這麽糾結的時候,他竟然只是如同平常一樣的笑,這感覺,真讓她有笑的沖動。
她接過果汁,莫名的就不想說話了,液體穿進喉嚨,一片清甜。
任淰原本想打車直接回自己的住處,卻被周嘉澤直接拉到他的懷裏,被他半強迫的拽進停車場,然後塞進了他的車中。他的表情其實沒有多大改變,看不出是喜悲,她卻能感覺到,他挽自己的力度那是不容抵抗。
她覺得自己真有病,如果他是好好哄着她,讓她別離開什麽的,她絕對直接招一出租車就離開了,可他卻這樣強制性的帶她上他的車,她也就乖乖從了,也許她體內還真有那啥受虐因子。
上了車之後,她嘆了嘆,算了,既然他要當好人送她回家,那就幹脆從了他算了,反正也不會少一塊肉,何況還節約了車費,只能用這種拙劣的借口說服着自己。
車開出了一段距離,她就發現了不對,坐姿也變了,“你帶我去哪裏?”
他并不說話,也不看她。任淰覺得奇怪,完全無法理解他是想要做什麽,原本想沖他吼,想了想又覺得沒有必要,反正她也不懼怕什麽,何況他這個人,表面是的确挺好說話,固執起來也要命。
直到車開進了周家別墅,任淰這才感覺到了不安。
車剛挺穩,周嘉澤就下車,并且一把将任淰從車裏拉出來。她覺得自己隐隐約約已經猜到了什麽了,手抓着車門,就是不肯走。
周嘉澤的眼神堅定而平靜,“你以為你賴着不走就能改變什麽?”
她咬着嘴唇就是不說話。
他放開她,手在腰上叉了一會兒再看着她,“任淰,剛才在路上我一直在想着,也反省着自己,也許是我自己做得不夠,讓你這麽的沒有安全感,但我願意努力,所以也希望你不要立即就否定我。”
他的眼神太過堅定,神情又那麽的認真,她覺得自己就快被蠱惑了,想開口說什麽,卻什麽也沒有說。
她動搖了,就在這一瞬間,周嘉澤拉起她的手,直接向屋裏走去。
倪芸、周治安、周奶奶全都在家裏,見到他們,臉上都帶着笑,當視線移到他們牽着的雙手時,那笑立即變得詭異無比。
任淰覺得自己真的很想挖一個洞鑽進去,這種被人打量着的感覺太奇怪了,她渾身不自在,一再的想要扯開周嘉澤的手,他偏偏攥得十分緊,她掙紮不開。
“爸、媽、奶奶,我和任淰在交往,對不起一直瞞着大家。”他的語氣很平,完全不覺得有什麽不對,接受着幾雙眼睛從頭到腳的打量。
任淰原本想要放開這雙手,在他說完這句話,那股兒沖動又減小了,甚至她回握了一下他的手,她覺得自己又懦弱的被他洗腦了。
這種堅定,曾經是她最迷戀的地方。
如今被他對待的人是她自己,好像就可以安慰着自己,也許未來沒有自己想象中的那麽悲觀。
也許他在某些方面的确粗枝大葉得厲害,卻也在某些方面細膩得厲害,他讓任淰上樓去,二樓有一間為她準備的房間,她平時過來看周奶奶時,都住在那裏。
倪芸和周治安的态度很不相同,倪芸只是看着自己的兒子,沒有像過去那般發表着看法,甚至也不打算勸誡。對比倪芸的平靜,周治安顯然就嚴肅以及考慮更多。
“這都怎麽回事?”周治安擰着眉頭,“你是見她無父無母就好欺負?你做事怎麽就越來越沒有責任心……”
周嘉澤還是那樣子,反正他從來也沒有怕過誰,“我已經說過了,我們正在交往,瞞着你們,的确是我的不對,只是不用這麽揣測我。”
“你對沈家那丫頭……”
“爸,是你告訴我這個世界上不止沈心奕一個女人,我值得更好的人對待,你忘記了嗎?”周嘉澤還是很平靜,這一個優點被周治安誇過,說他這是最值得表揚的一個優點,沒有想到被這個優點對付的都是他的家人。
周治安也不理會他的态度,簡而言之,他反對周嘉澤和任淰在一起。理由是怕自己兒子耽誤了任淰,總覺得他對這感情不怎麽認真。
周嘉澤就特別想笑,以前他心心念念記挂着沈心奕時,每個人都來勸說他別執迷不悟,有更好的女孩子等着他,現在卻又都說他的心裏還有沈心奕,不要去害了別人。怎麽都是別人在評價,從來都不去問一下,他自己是怎麽想的?
還好,他從來都不是一個聽從自己父母意見的人,他對別人,從來只履行通知的義務,不負責接受建議。
周奶奶對周嘉澤的态度倒沒有反對,只是拉起自己小孫子的手,“你如果真打算牽小淰的手,那就認真對她,不能欺負她,否則奶奶可不會站在你這邊。”
周嘉澤對奶奶笑笑,“手已經牽了,奶奶說該怎麽辦?”
周奶奶只好嘆一嘆,她會和兒媳婦一起勸自己兒子的。
周嘉澤準備去二樓看任淰,剛走到走廊,手機便響了起來。
周嘉瑤的電話,周嘉澤忍不住笑了笑,全家對這個小妹妹,都很寵愛。
“三哥,我想告訴你一件事。”周嘉瑤還在喘息,大概是想了很久,終于鼓起勇氣打算告訴他。
“正好,我也有事告訴你。”周嘉澤笑笑,語氣平和,“我和任淰在一起了。”
電話對面一直靜止了許久……
周嘉瑤的聲音抖了抖,“你和小淰在一起了?”
“是。”他似乎愣了一下,“剛才你想說什麽?”
“那心奕姐呢?你将她擺到什麽位置?”
“瑤瑤,人總要往前走,人生只能前進鍵,沒有後退鍵。”
“三哥,你太讓我失望了。”周嘉瑤直接挂上了電話。
他看着手中的手機,被他弄失望的人還真多,可那又有什麽關系,他從來都不打算做一個偉大善良的人,他只不過只想做一個讓自己過得更好的自私的人。
作者有話要說: 後知後覺才看到一朵菇同學的手榴彈,謝謝~~
覺得肯定很多人對這一章失望,不是女王範兒的女主……這個文走那種小糾結路線,所以不會很虐的那種……期待後面吧,女主當灰姑娘的姐姐……嘿嘿
第二十二頁
任淰不清楚周嘉澤是如何與他的家人說他們之間的事,周嘉澤叫她吃飯時,她看着他而他也并未給予任何的解釋,當她下樓來,一切依舊平常。
周嘉翼與韓佳佳也回來了,不知道是被刻意叫回來還是只是碰巧,任淰很難将這些事聯想到偶然兩個字。她并未接受到來自衆人的打量目光,他們的神色也并未有奇特之處,這不同尋常的平靜,讓她忐忑不已。
不過在她看來,這種怪異的平常,還是比衆人打量她好得多。
她小口小口的吃着菜,這說不出的古怪氣氛讓她的神經緊繃起來。直到周嘉澤用手扯了扯她的衣袖,她才從茫然之中回過神來。
周嘉澤的目光停留在她臉上幾秒,确定了什麽之後才開口,“爸問我們去泰國玩得怎麽樣。”
她立即将目光轉到周治安臉上,他問自己話了嗎,為何她完全沒有聽到,只好擠出一個笑來,“很好啊。”話一出口,她就覺得不妥,立即換了詞,“那邊空氣清新,環境素雅,真的是一個旅游的好地方。”
不知道是不是她自己敏感,她總覺得氛圍很怪異。
周嘉澤竟然在這個時候笑了起來,“她只是換個地方睡覺而已,對那邊不太感興趣,看來更喜歡我們偉大的祖國。”
大家還是正常的吃飯,倒是韓佳佳主動和她交流,泰國的東西十分便宜,十分劃算,不過某些國際品牌,換算成人民幣價格也差不多,這樣看起來在國內買的東西也不覺得吃虧,全世界都一個價。對于這些東西,任淰深有同感,漸漸和韓佳佳聊了起來。
整頓飯,就在這古怪的氣氛中結束了。
飯後,任淰一定要回去,周家的人說了些挽留話後還是讓周嘉澤将她送回去。
坐在車上時,任淰終于長長的呼了一口氣,剛才她就覺得自己像被無數道目光審視,偏偏審視的人又刻意的希望她別緊張,于是她不但沒有輕松下來,反而更加的緊張。
周嘉澤哼笑了一聲,她剛才的表現,就跟走錯了屋子的小貓似的,不敢輕舉妄動,別人對她開口說話,她一板一眼的樣子真是……
任淰的目光被他這一聲笑吸引過去,他似乎換了一套衣服,亞麻色的襯衣,外套已經脫下。原本她過去覺得他身上透着淡淡的冷然,現在覺得自己過去也許錯了,他并非透着冷然和拒人千裏之外,只是他這個人不喜別人主動靠近他,而他自己又懶得靠近別人,眼眸永遠淡淡的,好似誰也影響不到他。
她微微垂下眸子,也不是誰也影響不到他。
她再擡起頭來時,神色已經恢複正常。她不知道,那些一而再強調着“我不介意你過去”的人,會不會像她一樣,偶爾發傻的去想那些東西來折騰自己。
“我家人又不是洪水猛獸,你剛才表現得那麽惴惴不安做什麽?”周嘉澤終于開口,大概是已經在心底将她發傻的樣子嘲笑夠了。
任淰安撫着自己的心緒,對他燦爛一笑,學着他平靜淡然的樣子,“哎呀,成功的把你給騙到了,我在裝小綿羊。”
“演技有待提高,在哪所學校畢業的,報上名來,免得那所學校繼續誤人子弟。”
任淰哼哼了兩聲,“我自學的。”
周嘉澤這時忍不住笑出了聲。
任淰想的卻是別的東西,過去她并未覺得他的父母如何,甚至樂于與他們接觸,過去在她心裏,洪水猛獸的人是周嘉澤,人身份的改變真是奇特,她現在反而在他身邊時最輕松,要是在過去,她絕對不會想到會有這樣一天。
生活最神奇的地方也許就在這裏,永遠猜不到下一步,永遠充滿着未知和期待。
到了她公寓的下面,周嘉澤将車開穩,和她一起下車。任淰原本想讓他直接回去,在看到他下車後,把那念頭扼殺了。他似乎要送她上樓,她笑了笑,覺得其實那完全沒有必要。
她走在前面,走進公寓的大樓,她伸出手準備去按電梯。周嘉澤卻動作快速的将她的手抽回,她不解的打量他,他卻拖着她的手往樓梯的方向走去,她不懂他這是什麽意思。
樓梯一向很少人走,腳踩在上面,發出濃重的踏踏聲,加上沒有燈,顯出詭異的氛圍,真有些鬼片前奏的錯覺。
任淰心頓了頓,他的手碰到了她的手,交錯、糾纏、握緊。
不是第一次牽手,卻第一次讓她心跳加速,好像有什麽東西将這個鏡頭放慢了,讓她體會到自己幾秒鐘深刻的變化。她覺得自己大概很僵硬,還好,沒有燈,只能看到彼此的一個大概輪廓,于是不會讓自己出糗。
他手心的觸感,來得那麽實在。
她莫名的就想到,她過去在酒吧送他回去的日子,她每次一個人走上那一步步階梯時,不是不難受。
兩個人的溫暖,總是好過一個人的溫度。
終于到了她公寓的門口,她抽出自己的手,與他面對面,“嗯,我到了。”
他輕輕的點點頭,看着她拿出鑰匙,當她的手拿起鑰匙去開門後,他一把捉住她的手,另一只手則扯過她的,讓她與他面對面,他低頭吻上了她的唇。
手中的鑰匙,滴答一聲,落在地上,敲亂了呼吸的節奏。
周嘉澤開着車回去,周嘉翼就在院子裏坐着,一雙眼睛盯着他直直的走過去。今天的天氣不算好,當然也不算壞,只是好壞似乎沒有具體的定義。在周嘉澤看來,就是好的天氣,沒有陽光,溫度适宜,晚間有輕風拂過。
他走過去,坐到周嘉翼的對面。
周嘉翼面前的石桌上擺放了一壺茶,他面前的茶杯還冒出袅袅的熱氣。
“大哥還是一如既往的會享受。”周嘉澤揭開茶壺,也為自己倒了一杯,他原本對這些并不感興趣,只覺麻煩,他不喜歡麻煩。
周嘉翼卻笑了笑,“閑着無聊的玩意兒,與享受沾不上邊,倒是你,才懂得真正的享受。”
周嘉澤擡眸,不清楚這算諷刺還是警告,于是不言。
其實周嘉澤很明白他想和自己說什麽,就和家裏的他們一樣,如果那個人不是任淰,也許他們并不會有這種反應,因為是任淰,于是事情變得有些複雜了。每個人都想來問他一次,是不是認真的,不要玩玩……偏偏連他們自己都知道,那些話空洞得沒有任何意義。
周嘉翼嘆一嘆,“以前喜歡喝龍井,不是那種茶就不願意喝,被你嫂子說真是執拗。突然有一天想喝茶,找不到龍井,只好喝你嫂子放着的鐵觀音,發現味道還不錯,喝着喝着也習慣了……”
周嘉澤拿出手機,随意的點出一個游戲,游戲幼稚,聲音也幼稚,只是聲音讓他們之間的說話聲顯得不那麽單調,他握緊了手機,笑了笑,“你想說如果現在已經喝習慣了鐵觀音,可如果有一天有人在你面前放了龍井,究竟應該選擇喝哪一種茶?”
周嘉翼笑笑,沒有說話。
“哪裏那麽複雜呢!想喝什麽就喝什麽,其實不是龍井與鐵觀音味道誰更好,也不是它們價值誰更高,完全沒有可比性,能讓你選擇的應該是你當時需求什麽。”他倒掉手中的茶,“比如,其實口渴了,最該喝的是白開水,何必把事情想得那麽複雜。”
周嘉翼搖搖頭,“以前嘉銘就說,我們常常喜歡把一件事想得很複雜,而你和我們不同,你常常喜歡将一件事想得很簡單。”
“因為那原本就很簡單。”
“哦,前兩天出差,碰到了安安。”周嘉翼喝着茶,淡淡的轉移話題。
“她過得怎麽樣?”
“不錯,她丈夫對她很好。”
“這樣二哥也該安心了。”周嘉澤配合的說着。
周嘉翼卻斂了斂眉,仿若想起了什麽,“安安說,她和嘉銘的關系從來都不是我們以為的那樣,很抱歉讓我們誤會了。”
周嘉澤似乎對這回答挺詫異,“這樣,不過都一樣吧!”
周嘉翼笑了,“看來我們想問題的角度真的不同,比如我就很好奇我們究竟誤會了什麽。”
周嘉澤眸心聳着,直接自己這位大哥是知道了什麽,甚至暗示自己什麽,但那時的他,完全沒有想到那麽多。
作者有話要說: 明天入V,謝謝能得到大家的支持
第二十三頁
任淰不知道別的情侶是如何相處,她和周嘉澤就是沒來由的熟稔,以前或許還掩飾一下自己的缺點,現在也不怎麽掩飾了,該怎麽樣就怎麽樣,完全不介意對方看到自己的醜态。在新一輪的“運動”結束之後,任淰躺在周嘉澤的懷裏,這段時間來,他大多數的時候都會留在這裏,那些該做不該做的一套流程當然也就不可避免。
她睜大自己的雙眼,觀察着他那張輪廓分明的臉,長長的睫毛,并不妖冶的眼睛,筆挺的鼻子,微微顯得薄涼的嘴唇。覺得看也許完全不能滿足她,她伸出書去摸,從他的額頭一直到下巴,心裏灌滿了什麽似的,總覺得那裏暖暖的。這個她看得見,摸得着,并且現在讓她靠着的男人,具有如此強烈的真實感。
她的手反複游動,讓她有些癢,他用手抓着她的手,“別鬧。”語氣很輕,還帶着一點嘶啞,眼眸半眯着,顯得眼睛比平時要小很多。
她趴在他身上不動,大腦大概發蠢,因為她脫口而出的是一句這樣的話,“都說很多男人是因性而愛,你是不是?”
她完全沒有別的意思,也對那種觀念沒有是非評價。周嘉澤給她的答案是将她上下打量了一下,随即帶着莫名的笑而不語。
任淰被他這個笑深深的打擊了,他這個表情,好像無言的在告訴她,她對自己的身體真是太有自信了。
她歪過頭,不去看他。周嘉澤卻覺得她現在的表情有趣,帶着小孩似的的天真和懊惱,純粹又幹淨,連目光都如同一汪清泉。他忍不住用雙手将她的臉捧起,逼她看着自己,“聽誰說那些亂七八糟的東西?”
她扭着頭,卻沒有如意,只好入他所願的開口,“網上。”
周嘉澤看着她頓了兩秒,笑了,“來,我們也來做那個月考題。”
任淰只覺得神經,可她更無聊的竟然陪同他真的一起做那個著名的月考題。她做的題,由他改卷子,他做的由她改卷子。他對這個真不怎麽在行,她懷着無比欣喜的心情給他不斷打着大紅叉,充分滿足了當老師的瘾。(微博月考:分數過低同學,請自覺加強學習;分數過高童鞋,請自覺端正三觀,進行批評和自我批評。)
周嘉澤也改的很爽,然後看着那考卷上光有的答案笑得別有深意,“我說你怎麽一天到晚胡思亂想沒事找事兒,原來你屬于三觀不正啊!”
任淰郁悶,原來他在這裏等着她。她将他的答案扔過去,“你該繼續學習。”
“學習什麽?”周嘉澤接住那張紙,“新浪的月考題太難了,我這種智商永遠也學不會,得靠你這種人才。”
任淰深呼吸,覺得他那張笑着的臉真是無比無比的礙眼。
周嘉澤卻像完全沒有看到她那表情似的,啧啧了兩聲,“哦,你在讓我學習像你一樣三觀不正,早說嘛!”
任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