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五十)
蕭旭想到又沒想到的是,進來的不是秦笙,而是竺瑾,他竟然連進來看他一眼都不願意了麽。
“喂,我說,你別看我,我就是在門口剛好撞見了秦笙,他就讓我進來了。”竺瑾有些無奈的托着托盤說道,他也很無辜的好麽。
那麽是否竺瑾沒有來,他的笙兒就會進來看他呢,蕭旭淩厲的目光掃向竺瑾,問的就是這個問題。
竺瑾自然從他的目光裏獲得了這個疑問,雖然不想讓他再傷心,可是他也不想惹禍上身的,于是補充道“秦笙他現在門口我看着并沒有打算進來的意思。”
“他去了哪裏?”那他去了哪裏呢?他要是敢離開……
“他是大夫,這個時候醫館開門自然是去坐堂了。”
坐堂,應該的,他不是不來,而是太忙了,對,就是太忙了,要不然他昨晚也不會陪在他身邊一夜的不是麽。
秦笙确實猶豫過是否要進去,他想要進去照顧他,可是他又恨他的欺瞞,他将自己置身與那樣的險境,又可曾想過若是他回不來那麽留下他一個人怎麽辦,他從未想過,那麽他又何必進去。
秦笙是在臨恒驚訝的目光中走進醫館的,想來臨恒雖不知道蕭旭受傷有多嚴重,卻也是知道他受傷了的,而秦笙竟然沒有去照顧蕭旭。
“師父?”臨恒想了想還是試探的叫了聲。
“分好你的藥,其他的別問。”秦笙坐定道。
“哦,”臨恒乖乖的閉嘴了,他已經能察覺到秦笙的情緒不太對了。
秦笙本來想借衆多的病人來分散自己的心神,可是他在那裏坐了良久,竟然沒有一個病人來,看來連病人也不願意在這個時候來當他轉移注意力的炮灰呀。
他坐在那裏,那樣的安靜,就像昨夜坐在蕭旭的床畔一樣的安靜,不同的是他可以坐在那裏靜靜的看着他,用手掌去摩挲他俊朗的輪廓,他才發現,原來他睡着的時候是沒有那樣寒氣四溢,冰涼冷厲的,他睡得那樣熟,卻又那般的不知所謂,他就算告訴他他要報仇,他又怎會不幫他,真是……
“師父,師父……”
秦笙卻驀然的呼喚聲驚醒,是臨恒,他呼出一口氣道“什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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臨恒看了看他道“師父,你看起來很累,去休息一下吧,來人了我會叫你的。”
秦笙起身,覺得确實有些累道“那辛苦你了。”
“額,不辛苦,不辛苦”臨恒連忙擺擺手道。
“嗯,”秦笙随口應道然後往園子裏走去,他這樣的狀态也确實不能去診斷病人,這樣是對病人的不尊重,秦笙恍恍惚惚的想到,他覺得自己好像踏在了雲端,然後一直沉沉浮浮,自然忽略了那道驚呼的聲音。
“公子,公子,你怎麽了?”那個竺瑾帶來的下屬扶起暈倒的秦笙連忙往內屋走去。
竺瑾聞聲連忙出來道“發生什麽事了?”
“禀宮主,秦公子他暈倒了。”
真是一個兩個都不讓人省心,竺瑾連忙從屬下的手裏接過秦笙,抱起往內室走去,不過一天,一個兩個都是橫躺着了。
竺瑾能聽到,蕭旭自然也能聽到,竺瑾剛進來他就微微側身道“他怎麽了?”
“沒事,昨夜他神經繃的太緊,又守了你一晚上,估計是累着了。”竺瑾一邊說着一邊涼秦笙放到了蕭旭的身側,“讓他好好休息一下吧,我先出去了。”竺瑾知道這個時候蕭旭是想要獨自一個人陪着秦笙的,很是知趣的說道。
然後果然沒有聽到回應了,這個見色忘義的家夥,竺瑾這樣想着卻低笑着搖搖頭走了出去。
經過一早上的努力,蕭旭的胳膊已經恢複了知覺,而他的笙兒又回到了他的身邊,他伸出手将那乖巧躺着的人兒摟進了懷裏,緊緊的摟在懷裏,鼻端彌漫的是懷中人兒淡淡的藥香,讓他無比的安心。
蕭旭垂眸打量着他乖乖的睡顏,他那麽安靜的待在他的懷裏,不再冷言冷語,也不再消失不見,就這樣乖乖巧巧的,如果…能一直這樣乖就好了。
歲月靜好,人的心卻是會變的……
日暮西垂,星空漫天,卻又緩緩流轉直到太陽又再升了起來,竟是一天又過去了。
而這一天一夜過去,蕭旭的整個身體已經恢複了知覺,只是內力的運轉卻可能還是要再過一天才能盡數恢複,可即便是這樣他也很滿意了,至少他不會在秦笙離開的,時候連追上去的力氣都沒有。
秦笙迷迷糊糊醒過來的時候,又仿佛回到了之前的每一個早晨,而他的蕭哥哥就那樣緊緊的将他摟在懷裏,而他還是那個愛嬌的笙兒,可是,終究是不一樣了,秦笙輕輕的握住摟住他的手試圖将之移開。
沒想到蕭旭只要一天胳膊就能恢複知覺了,也是,他武功那樣高,自然不能以常人來看,秦笙擺脫了束縛正準備下床,身後卻傳來了溫熱的氣息,還有那複又摟住的臂膀,那人的聲音還是那樣冷冽中帶着溫柔,他說“笙兒,你去哪裏?”
他能去哪裏呢,他們已經成婚,他哪裏也去不了,可是,那又如何。
“放手,”秦笙忽略掉自己心中對于這個懷抱的不舍,淡淡的說道。
“我若放手,你又想牽起誰的手,”那聲音的冷意漸重,讓秦笙的整個心都要冰凍起來一般“寒非麽?”
原來,他是不信任他的,他一直是不信任他的,秦笙咬緊了牙關不再說話,他只是掙紮,他料定他雖然恢複了知覺,但是武功還是沒有恢複的。
而秦笙的掙紮在蕭旭的眼中就是默認,他竟然連讓他碰一下都不願意了,那麽他還想讓誰碰他,那日他與寒非密談他們又約定了什麽?難怪他要叫他出去,難怪只是一天他就如此反抗他的親近,難怪!
蕭旭眸中閃過厲色,然後用力将不斷掙紮的人兒扔上了床反身壓住,他要他再也說不了傷人的話,再也不能心裏想着別人,這樣想着他低下了頭。
“蕭旭,蕭旭,你……唔……”秦笙的心裏幾乎是驚駭而又絕望的,他的力氣那樣的大,禁锢的他渾身發疼,他的吻那樣的富有攻勢,仿佛要将他整個人都吞進肚子裏,讓他無從反抗,往日的溫柔,仿佛就此煙消雲散,這不是纏綿,而是洩憤。
秦笙的眼眶有些酸澀,他幾乎用盡了全身的力氣才控制住眼淚不掉下來,秦笙定了定自己的心神,猛然收緊了牙關,鮮血的味道瞬間充斥了整個口腔,趁着蕭旭本能的後退,秦笙幾乎是仰着脖子聲嘶力竭的喊道“別讓我恨你。”
蕭旭的動作一頓,他幾乎是僵硬在那裏,恨,恨誰,恨他麽?蕭旭有些難以置信的凝視着秦笙,那雙幽深的眸子裏包含太多憂傷,那雙唇邊殘留的血跡如同那夜他倒下時一樣。
這一切的一切,都讓秦笙不敢直視,比剛才還要心疼的感覺湧上來,可是……秦笙緊了緊拳頭,擡手擦幹唇邊的血跡,然後推開蕭旭走了出去。
為什麽呢?明明只是想要讓他愛惜自己,為什麽卻會演變成現在的局面,到底是他們太不成熟,還是……他們在一起本來就會走向互相傷害的結局,秦笙有些失魂落魄的想着。
秦笙有些茫然的走着,似乎有人到他的面前跟他大招呼,秦笙本能的沖那人笑了笑,然後越過他去繼續往前走,他不知道該去往何處,天地之大,竟然沒有他秦笙的容身之處。
直到那一襲白衣的出現“笙兒,跟我走。”
“師、師父。”
“是我,跟我走,師父保護你。”
“好。”
……
“你說什麽,寒非帶走了秦笙你竟然沒有阻攔。”竺瑾有些撫額的聽着屬下報道說道“你是豬腦子麽!”
“禀宮主,因為寒醫前幾日似乎可以在此處自由出行,屬下才沒有阻攔。”那名被成為豬腦子的屬下頭都快埋到地上去了。
“好了,此事也不能怪你,不過寒非帶走人一天了,還不知道在哪裏才能找到,趕緊加派人手去找。”竺瑾擺擺手道。
“是,屬下遵命。”
看着下屬退下,竺瑾真的是愁的頭發都要白了,按說以秦笙的性子不應該會跟着寒非離開,可他偏偏這樣做了,那麽問題不是出在蕭旭的身上,便是出在寒非的身上了。
蕭旭的話,占有欲太強,秦笙的性子平時還好,現在正處在氣頭上還不知道怎麽鬧掰呢,而寒非,他必然知道強行帶走秦笙反而會鬧得師徒情誼斷絕,那麽他能帶走除了秦笙自願外,那就是他能保證帶走秦笙非但不會讓秦笙生氣,反而于己也有好處,那麽就必有後手。
而能定下這樣算計的人,竺瑾從頭到尾也只認識一個,慕容瑜,這件事絲毫也牽扯不到他,可竺瑾就是覺得與他有關,那麽他布這個局又是為了什麽呢?他會有什麽樣的後手?
而想要知道他的計謀,只能先找到他這個人才行,可是秋水山莊這個地方,恐怕那個人早已經不會在那裏了,狡兔三窟,誰知道那位當朝太子到底挖了幾個洞。
為今之計,也只能先找蕭旭商量對策了,算一算他也一天沒出來了。竺瑾揉揉額角往內屋走去,希望他聽到秦笙離開的消息不要急怒攻心才好。明明他只是來看戲的,為什麽會搞成如今這個樣子麽!真是頭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