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四十九)
一半□□,一般解藥。那麽拿到藥的人只有一半的機會可以活下來,秦笙本來是用來防那些宵小之輩,卻沒想到有一天會用到蕭旭的身上吧。
蕭旭只是說了這麽一句,便又試圖從竺瑾的手中拿回那枚丹藥,一半的機會可以活下來已經是足夠了。可是他如今不能運功,竟是被竺瑾輕易的閃過去了。
“給我”蕭旭有些冷厲道。
竺瑾卻只是看着那枚丹藥,猛然握住往床邊走去,既然是秦笙配的藥,那麽他一定能夠分辨出來。
“站住。”
那一聲能夠感受到蕭旭的焦急,卻改變不了竺瑾的決心,他頓住道“蕭旭,秦笙不是不能擔負起你的仇恨,而如今明明有機會,你想放棄,我…不想。”說完,再次擡步往前邁去。
秦笙當然可以擔負,離火宮十年獨自一人籌謀算計,足以證明他的能力,可是如今,他卻不想也不能将他再次牽扯進這陰詭地獄裏來。蕭旭猛然運功試圖阻止竺瑾,卻還是晚了一步,離火宮的功法本就是同源,更何況只是睡穴,竺瑾自然可以輕易解開。
秦笙有些朦胧的睜開眼睛道“天還沒亮呢,蕭哥哥你……”話語戛然而止,他只是剛剛醒過來而已,為什麽會看見蕭哥哥吐血。
猛然的運功,果然加劇了□□的催發,蕭旭看着床上驚駭的人兒,終于閉上了眼睛,陷入了一片黑暗之中。
秦笙看着蕭旭突然吐血倒下,再也顧不上驚訝,他有些茫然又本能的從手腕上取下銀針封住了蕭旭的心脈,“他中了什麽毒?”秦笙有些恍惚的問道,卻還是集中精神不斷用銀針封住了蕭旭周身的大穴。
“碧血針。”竺瑾連忙回答道,并将玉瓶和那枚丹藥遞了過去,“能救麽?”
當然能,必須能,秦笙也不看那枚丹藥,只徑直從瓶中倒出全部的丹藥來,取出其中三枚給蕭旭服下,玉瓶中有一半的解藥是真的,可是卻沒有人知道總量,而碧血針的解藥需要三枚。
竺瑾在一旁看着秦笙的動作,卻是有些慶幸,若是不叫醒秦笙,那麽即便最初選的那枚丹藥是對的,也無法解了蕭旭的毒,冥冥之中,蕭旭的事注定是隐瞞不了。
雖然解藥已經服了下去,可是毒已經侵入了心脈,秦笙只能連連施針将解藥的藥效引入心脈處,情況危急,秦笙的頭上細細密密的滲出汗來,所謂醫者不自醫,若是碰上旁人,秦笙自可淡定自若,可是,在他手下的人是蕭旭,他若是一個不謹慎,不不不,集中精力,可是心脈是多麽重要的地方,時間有些來不及了,秦笙猛然下定決心,又取出一枚銀針刺入自己的腕脈,銀針帶出一絲血絲來,他凝神定目,将那枚銀針再次刺入了蕭旭的心脈處。
秦笙在離火宮的十年,為了血魂丹,親自試過無數的藥材,他的血,既是□□,又是解藥,他自負醫術頗高,如今要救他心愛之人,卻只能兵行險招。
秦笙屏住了呼吸去探蕭旭的脈象,他的手指有些顫抖,卻在探出心脈處的毒有所消散後大大的松了一口氣,有用,秦笙再次重複此法,一根一根的刺入,他每刺入一根便要再探一次脈,直到心脈處的毒全部消散,危機已解,其他地方的毒有解藥的藥力在便是無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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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秦笙一根一根的收起銀針,只留下心脈處的幾根時竺瑾問道“已經無礙了麽?”剛才他在一邊看着,便覺得驚險,能将秦笙逼到那種地步的險境,可見有多危險。而事實證明秦笙他成功了。
“無礙了。”秦笙有些沉默的将銀針又再次收回了手腕處的臂環中,他收的很認真,仿佛珍寶般一根根擦拭,又一根根的收起來,渾然不在意地上還躺着的人,在最後一根被收起來時候,秦笙站起身來往屋外走去,他着着單衣,在這樣清冷的夜裏卻有幾分靜默的可怕,讓竺瑾不敢阻攔,因為他知道,秦笙是真的生氣了,沒有質問,沒有暴跳如雷,只是一片的沉默,才是真的生氣。
竺瑾移步将地上還躺着的蕭旭移上了床,他低頭看着已經無礙的蕭旭默默為他祈禱,兄弟,節哀順變,這次你真的麻煩大了。
而秦笙去了哪裏呢,他也不知道,他只是順着路走,哪裏有路便往哪裏走,身上未幹的汗跡在夜風吹來的時候有點冷,卻讓他有幾分的清醒,上次蕭旭與竺瑾的出行就已經讓他有所懷疑,而這次的碧血針卻能讓他肯定了,蕭旭已經開始複仇了,可是卻瞞着他,這些他都可以理解,可是他竟然帶着那樣危險的傷回來了。
若是他能提前知道,若是他能早早的将解藥的用法告知于他,是否他就不會這樣危險,秦笙的眼角劃下淚來,與其說是生氣蕭旭的隐瞞,不如說是感嘆自己的無用和無盡的麻煩,若不是為了他,蕭旭絕不會被困在這個方寸之地,那麽是否從一開始,他就應該讓他避過最初的災難,是否從離火宮出來時他們就應該分道揚镳,終究是他的自私害了他。
那麽從現在開始離開是否還來得及,或者告訴他真相,讓他明白誰才是罪魁禍首要讓他來得洩憤,可是只要這樣一想,秦笙的心就痛得無以複加。
湖中的錦鯉在月光下尤為的漂亮,它們總是那樣的自由自在,而不像人一樣總是有諸多的煩惱,那麽如果他像他們一樣什麽都不去想,是否會開心一些呢?
“秦笙,你要做什麽?”竺瑾剛安頓好蕭旭便拿着外衣出來尋找秦笙,卻看到他坐在湖邊的圍欄上身子整個都往湖裏側去。
秦笙在竺瑾緊張的目光中收回身子淡淡道“你以為我會做什麽,跳湖麽?那麽你可以放心了,我只是在看魚而已。”看魚,看它們無悲無喜,無牽無挂,自由自在。
“哦,那就好。”竺瑾走過來為他披上了衣服,又細細的打量了一下水面道“這裏的錦鯉在月光下很漂亮,我倒從未試過在這個時間去賞魚,如今竟是有了眼福。”竺瑾當然能察覺到秦笙情緒的不對,可是卻又只能順着他的話往下說,他這個哥哥做的還真是累。
“很晚了,回去睡吧。”秦笙收緊了衣服起身就往回走。
“啊?說的對,确實很晚了。”竺瑾跟在他後面也往回走去。
直到走到了三進院子的時候秦笙似乎有些疑惑的回頭道“竺宮主,我們應該不同路吧,你還不快去陪着臨恒,跟着我做什麽?”
“咳,你看我都忘記了。”竺瑾連忙轉身往自己的屋裏走去,卻又暗暗分神關注着秦笙的一舉一動,直到察覺秦笙确實進了屋的時候這才打開房門走了進去,床上響起着平緩而又有節奏的呼吸聲,竺瑾走到床前勾了勾那床上人兒的小鼻子,終是勾起唇角笑了,今夜發生那樣的事,而這個單純的人兒卻睡得人事不知,也唯有這份純粹才能保的他一生歡馨。
雖然臨恒的生命受着蕭旭的威脅,但是竺瑾冥冥之中卻能感覺到,今夜蕭旭對臨恒的殺心已經蕩然無存,他終究是選了對的路,可是蕭旭與秦笙之間,這個心結,若是不能解開,便是一輩子的魔障,竺瑾搖搖頭無奈的微笑,人吶,對愛情總會有幾分迷茫,出于善意卻總會被對方誤解,然後隔閡加深,連他也不例外,若不是秦笙的幫忙,他與臨恒還不知魂歸何處,而如今他們當局者迷,他總也要幫一把手的。
這一夜還是在竺瑾的提心吊膽中度過了,他雖躺在床上卻要時時刻刻聽着外面的動靜,就防止秦笙一個想不開,還好秦笙進去後就再也沒有出來過,這一夜終究是過去了。
……
蕭旭微蹙着眉睜開眼的時候,還能感覺到身上的乏力,他從未如此毫無防備的睡過去,或者說是暈過去,可是他這樣清醒了,卻輕易的察覺到身體,竟然不能動!
“你的毒才解,況且還侵入過心脈,還要再躺兩天就好了,不要急。”秦笙的聲音從頭頂傳來,讓蕭旭的心定下來,昨夜已經回來了,他竟然忘了。
蕭旭微側過頭看着坐在床畔的秦笙道“笙兒……”
“你餓麽?我去準備的吃的東西。”不經意的打斷,秦笙扭頭起身,背對着蕭旭道,然後便頭也不回的走了出去。
蕭旭幾乎目呲愈裂,他拼命的想要移動身體跟過去,卻連基本的擡起腿也不能做到,他以為秦笙至少會聽他的解釋,聽他的話而不卷入這場紛争之中,卻沒想到他的不聞不問,他的态度那樣冷淡是要撇清他們之間的關系麽,知道他是一個嗜殺之人而覺得心灰意冷麽,還是他想要離開他了呢。
妄想,癡心妄想,他蕭旭握在手裏的東西絕對不允許離去,絕不允許!
可是,身體的不受控制卻幾乎摧毀他所有的理智,可也只是幾乎,即便是真的全身癱瘓又算得了什麽,更何況只是解毒後的後遺症,一點一點的來吧,他從不缺毅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