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沅沅,你不想要我了嗎……
章遲早不知道這當中到底發生了什麽,也沒看到江沅的眼神。眼看着車直直撞向前面那輛車,剛剛才稍微脫離險境,還沒來得喘口氣的章遲早驚呆了。
這是……什麽節奏?!
找死嗎?!
江沅是瘋了嗎?
媽的,果然和盛時是瘋子對瘋子,棋逢對手,天生一對!
江沅不管不顧,一臉視死如歸的表情。
盛時猜到她想幹什麽,短暫的擔憂過後,竟然十分坦然的笑了。
一起死就一起死,他們一家三口就要齊齊整整。
本着最後一點人道主義精神,他飛快提醒了章遲早一句。
“章警官,護着頭!”
汽車如一頭發怒的公牛,直直地往對方的駕駛位撞去。
千鈞一發之際,打橫的那輛車忽然動了。
對方也是個玩車的高手,硬生生的将車調轉了九十度。
裝着兩個傷員的車一邊輪胎踏着路邊的垃圾,車身傾斜,刮蹭着另一輛車,飛速往前一縱,一邊後視鏡立即“光榮就義”。
視野裏忽然一片開闊,前方再無任何阻攔之物。倒是身後彙成了燈光的海洋,汽車摩托一起緊咬了上來。
江沅又不再說話,咬着嘴唇,發了狠地踩油門,将路兩邊的景物甩成了幻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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車身忽然重重一頓,是後面那輛車撞了上來。
章遲早和盛時身上除了刀傷,還都挨了不少棍子,車身這一頓,兩人的五髒六腑差點兒被撞移位,直惡心想吐。
江沅好像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裏,根本看不到後面任何一輛車,被撞也絲毫不見慌亂,甚至都沒有看一眼盛時,硬生生又和後車拉開了一點距離。
路不夠寬,後車一時也無法超過去,只能不停地撞他們的車尾。
盛時已經大概猜出,後車的司機應該是吳婷,要不然以沅沅現在的瘋态和車子的性能,不應該咬得這麽緊。
又一次重重一撞過後,前面忽然出現一片紅藍暴閃燈,警笛聲穿透車身,響亮得讓人想哭。
章遲早的“後援會”終于到了。
一起來的,還有一輛救護車。
可是兩個傷員,誰都不肯上車。
章遲早不肯上,是發誓要将剛才那個小村子翻個底朝天--在機械廠翻了這麽多次都沒事,就剛要去村子裏看看,就遭到了圍攻,那裏要是沒問題,他把姓倒着寫。
黃局罵也沒用,章遲早讓站在一邊的護士幫他包紮一下手臂,堅持着要親自帶隊。
盛時不肯上車,是因為江沅哭了,要哄老婆。
“你騙人。”江沅哭得稀裏嘩啦,“是你說的,要生一起生,要死一起死……我以前說過,你別騙我,我沒有判斷力,你騙我,以後我就不敢相信你了……盛時……”她狠狠抽噎了一下,委屈地看着他,“你怎麽能這樣呀?”
剛才的惡如修羅仿佛只是幻覺,現在的江沅,又變成了愛他愛到接近傻氣的那個人。
盛時上半身幾乎痛麻痹了,左臂也挨過棍子,放松下來後,才發現疼得舉不起來。
他單手艱難的抱住江沅,旁若無人的親她的眼淚和嘴唇,說了無數個“對不起”。
江沅揪着他滿是血的襯衣,哭成了淚人。
“你騙人。”
“對不起。”
“你是騙子。”
“對不起。”
“你怎麽能這樣呀?”
“對不起。”
“你不要我跟寶寶了嗎?”
“對不起……不,我要。”盛時親江沅滾燙的嘴唇,低聲問,“沅沅,你不想要我了嗎?”
江沅淚多得都快能洗臉:“要……我要啊。”
然後她又被親了。
這一次親得時間特別長,讓旁邊的人嚴重懷疑他們會不會缺氧。
受了傷還得被秀一臉,章遲早受到了來自情侶界最“惡意”的一記暴擊,身上的傷頓時變得更重了。
“嘶……”他抽了口涼氣,“媽的,你輕點呀,老子胳膊快斷了。”
下一秒,一個挺好聽的女聲說:“親,已經很輕輕了噢。”
章遲早一偏頭,這才正眼看了下幫他包紮的護士。
二十五六的模樣,長得挺漂亮,就是臉色很臭。
章遲早能屈能伸,當即道歉。
“對不起,不是沖着你的,就是看不慣某些人随時随地秀恩愛。單身狗也沒招誰惹誰啊,對吧?汪汪汪……這三聲道歉你聽到了嗎?”
護士臉上瞬間陰轉晴,手上動作沒停,嘴也沒閑着。
“懶得理你。誰還不是單身狗,也沒像你這樣随時随地犯狂犬病。好了,你完事了,還是得去醫院一趟,你這手臂總這樣亂折騰,非得廢了不可。”
章遲早爽朗一笑,想抱拳,抱不了:“謝了。要不留個聯系方式吧。”
護士臉一板:“怎麽的,還想打擊報複啊?”
“請你吃飯。”章遲早臉皮忒厚,絲毫沒見難為情,“漂亮小姑娘,哪個男人不喜歡。我也是男人。”
這話挺騷,搞不好就成性騷擾。
護士瞪了他一眼,又咬着嘴唇笑,然後拿出手機。
“留就留,誰怕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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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獨臂俠.遲早輕傷不下火線,帶着一大幫人去搜村,盛時哄好老婆,趴在推車上被送進救護車,一只手還緊攥着江沅的手。
一個傷員,一個孕婦,黃局不放心,硬是在緊缺的人手中抽出兩個,随身保護盛時和江沅的安全。
盛時這傷看着恐怖,血流得滿得都是,其實遠不如江沅之前捅他那一刀嚴重,在醫院縫合好傷口後,他堅持不肯住院,一定要馬上回家。
剛剛才受過大驚吓,醫院裏兵荒馬亂的,江沅剛剛有了身孕,還是回家更舒服。
黃局安排的兩個人沒辦法,請示過黃局後,只能将盛時和江沅送回去。
閑雜人等退散,兩人站在門邊,相顧無言。
江沅眼都哭腫了,抽了口氣,低頭看到自己身上沾的血跡,頓時心又揪到了一起。
“真沒事嗎?”
“真沒事。我自己清楚,還沒你那一刀重。”
那次盛時差點兒都死了。
現在提到這事,江沅除了後悔還是後悔,對盛時的那一丁點怨氣早就抛到九霄雲外。
盛時牽她的手,她乖乖的讓她牽了,盛時讓她洗澡換身衣服,她也乖乖換了,盛時說她累了,需要休息,她就乖乖躺到床上。
盛時後背疼,側躺着不敢亂動,江沅縮在他懷裏,頭抵在他胸前。
“盛時,你以後,不準再騙我。”
“好。”
“你身上,是不是好疼?”
“還好,不是很疼。”他輕輕地拍了拍她的後背,“你先睡一覺,等睡醒了,我就好了。”
“我睡不着。”江沅擡起頭,哭腫的大眼睛裏裝滿了委屈,“我一想到剛才,就睡不着。”
如果不是她聽到了他的話,知道他去了哪裏,不放心跟過去,盛時可能就真出意外了。
盛時艱難的低頭親了下她的額頭,有意往輕松的話題上引。
“你怎麽從那邊過來的?沒從大門進嗎?”
江沅抽噎了一下,說:“我抄了近路。”
那天在俱樂部,她很仔細的研究過機械廠旁邊的路,知道從哪一條道可以最快到那邊。
那條道通向機械廠的北門,進門一拐彎,就是盛時和章遲早被圍攻的地方。
也幸好她是抄了近路,要是按照一般人那樣選擇走大路,應該就會碰到半路上那輛車,就沒辦法及時趕到了。
“幸好沅沅及時趕到。”
江沅眼裏又汪了淚。
其實她當時是想原路返回的,可是那邊堵着兩個拿着棍和刀的人,江沅沒辦法,才選了另一條路。要不然盛時還可以少受一點罪。
盛時心裏又酸又軟,想笑,想調侃兩句,額頭抵上江沅的額頭,一開口卻是一句酸掉牙的話。
“沅沅,謝謝你帶着寶寶來救我。”
江沅的眼淚瞬間湧了出來。
“你還知道……我有寶寶……了呀……還騙我……”
得,又把人惹哭了。
盛時軟聲哄老婆,顧不上酸倒牙,說了無數肉麻的話。江沅一天情緒大開大合,又有了身孕,這會兒終于支持不住,沉沉的睡了過去。
盛時攬着她的後背,輕輕地将她更緊地貼向自己。
他上輩子,應該是拯救了整個宇宙吧,才會在這輩子讓他碰到江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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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近淩晨一點,章遲早抽着提神煙,給盛時打了個電話。
不是有意想打擾他們休息,只是有如此重大發現,他想跟盛時這個“共患難”的兄弟分享一下。
“不好意思,打擾你們了。”章遲早的聲音疲憊中帶着沙啞,“盛太太睡着了嗎?”
“嗯。”
“今天多虧她了,都沒顧得上說句‘謝謝’。真心的,不是開玩笑。”
“嗯。還有事嗎?”盛時的聲音很清醒,明顯沒睡,不過壓得非常低,應該是怕吵醒江沅,“道謝不用非得這個時間,是不是有什麽發現?”
果然聰明!
章遲早按捺不住心中的喜悅:“有好消息。”
他們一行人,将整個村子都翻了一遍,發現有一戶當晚沒有人在家。
據村民說這人平時住在城裏,不過他休息日喜歡回來釣魚。
釣魚兩個字當即引起了章遲早的注意。
黃青苗案能那麽順利又迅速的偵破,就是因為有了半個目擊證人--一個夜釣的男人。
他吓走了兇手,讓他來不及轉移屍體,又提供了兇手的大概身形,才讓章遲早他們迅速确定了嫌疑人的身份。
而那個男人,正好是這套房子的主人。
另外,他的名字叫王義峰,是王義信的堂弟。
這一切,也未免太湊巧了吧。
就好像有人害怕警方找不到是誰殺了黃青苗而搜村,所以急吼吼的将兇手推到警方的面前。
黃局坐鎮,章遲早帶着人直接破門而入。
然後,他們在這套普通的農家小院裏發現了一個巨大的地下室。
章遲早不是緝毒隊的,可是學習過相關的知識,那個地下室雖然人已去,樓卻未空,那些新鮮的還不及帶走,被砸成碎渣的儀器和玻璃碎片,無不清楚的說明了不久前這裏才發生的一切。
而小院的樓上,隔音良好的密不通風的房間雖然已經被打掃清洗過,魯米諾試劑依然檢測到大量的屬于人類的血跡……
一座小院,兩種罪惡,相映成輝,互不幹涉,鬧中取靜,嚣張至極。
樓上房間的血跡裏,不知道有沒有一部分是屬于孫柔的;而樓下那個地下室裏,分明還藏着陳齊的冤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