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那些好的都想給他
“怕我不見了?”
白承珏點頭道:“你再消失,我怕我再也找不回你。”
和昨日的白承珏比,今日的白承珏又不大一樣。
雖和往昔那般嬌弱,可薛北望總覺得這樣的白承珏好似在兩人中間拉開一道似有似無的屏障。
比昨日溫柔,比昨日更需要他。
薛北望卻喜歡昨日白承珏要挾他數血點的模樣。
他将白承珏抱到書桌的座位上:“坐好,我幫你回房去拿鞋襪。”
白承珏道:“沒事,我去。”
“說好了,等我一好,就換我照顧你。”
隔着衣袍,白承珏看不出剛才抱他起身時,薛北望的傷口有沒有被撕裂開。
昨夜那般勞心勞累的照顧,他可不想再來一遍。
薛北望一來一回極快,回到屋內單膝跪地為白承珏穿着白襪,套好靴子。
“日後不可再赤腳跑了。”
他說着,将搭在膝蓋上的腳放下。
“恩。”白承珏看了一眼書桌上的灰塵,故作漫不經心道:“剛才見我進來,你便匆匆忙忙的燒東西,是我不該看的東西嗎?”
薛北望一愣,雙眼茫然的看向白承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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倒沒想過他會問。
白承珏知情識趣的淺笑道:“別說了,你應當留有秘密的。”
薛北望仍沒起身,手搭上白承珏的大腿,道:“有些事我不是有意瞞你,怕你參與進來會有危險。”
“我知道。”白承珏微涼的手指圈住薛北望的掌心,“那你還會出遠門嗎?或者我當問你,你還會去闵王府嗎?”
這個疑問下,薛北望久久沒有回應,終了,只是抽回手慢慢的站起身。
白承珏的視線望着他,在等一個确切的答案。
不多時,薛北望手覆上白承珏的臉頰,大拇哥溫柔的摩擦過白承珏的耳垂,帶着劍繭的指腹,摩擦出‘沙沙—’的聲響。
白承珏道:“這也不好回答,那便不回答。”
“我還沒想清接下來又當如何。”
薛北望說罷,緩緩收回手。
與三皇兄的約定,他不知當如何進行。
往昔應承刺殺,是對方态度強硬下的無奈之舉,而後混入闵王府探知情報,也從未想過會遭逢此劫。
換做平日三皇兄若送來飛鴿傳書再勉勵一二,為了皇兄的大業,薛北望恐怕會選擇繼續在刀尖上的行走。
可如今……
這嬌弱的小花魁真離了他,當怎麽活?
藏不住的事的臉,把喜怒憂愁都寫着眉宇眸間,哪怕表情細微的變動都帶有着煩躁和為難。
比起先前對薛北望的處處小心,此次刺殺他拼命相護的模樣倒不像是來取命的。
白承珏多少能篤定薛北望混入闵王府做下人的目的。
既然不是為了殺他,那自然是為了将他當做放置在闵王府內的一雙眼睛。
比起預先的防備,現在更多的是可憐他。
生為皇子,竟被兄長派來做此等荒唐事,若是所跟的一派勝了,他不見得會有好下場,若是敗了,只是更早的踏入無盡深淵。
這樣的傻子,從一開始便成了他人的棋子。
懷着心中的想法,白承珏像着了魔般,坐直身子,伸手想要去觸碰薛北望的面頰。
撈了個空,又讪讪将手放下。
薛北望好像能看懂白承珏的動作,俯下身将白承珏的手拉到頰邊。
“你剛才是在心疼我?”
心疼?
白承珏眸光一滞。
怕是心疼自己都來不及,又怎會有閑心去心疼他……
剛才只不過的像是着了魔障,想摸摸他罷了。
雖是如此,白承珏仰起頭望着薛北望笑,沒有給這句疑問确切的答複。
“果真是……”薛北望剛才的憂愁一掃而盡,“別擔心,我的事情我自有考量,今後除去為絕玉的事,我斷不會再冒性命之憂。”
白承珏手指蹭了蹭薛北望的臉頰,應了聲好。
剛剛聊的那些事都太過凝重,薛北望想了想,發出兩聲幹咳,岔開話題道。
“小木子呢?我怎麽回來就不見他?那混賬跑去哪裏躲懶了!”
一提到小木子,白承珏不由有些心虛。
人是他騙出去的,也是他命人設計抓牢裏關着的。
所以……
“我以為他知道你去刺殺闵王府的事情……”白承珏故作失言,匆匆用手捂住雙唇,那雙眼裏寫滿了尴尬委屈。
薛北望微愣,續而輕松的笑了:“你繼續說,我也不指望那麽大的事能瞞得住你。”
白承珏松開手咬了咬柔軟的唇瓣,那心虛的模樣,看的薛北望恨不得摟住他親上一口。
“你的事情我不想打聽的,可…可平白無故傷的那麽重,我不放心才一直追問白大哥,他本不想跟我說的。”白承珏說着手拽住薛北望的衣角,那雙眼睛看起來特別真誠,“你別生我氣,也別怪白大哥。”
薛北望看着白承珏這幅模樣,心都化了,可別談還能說出什麽責備的話:“要怪也只能怪我,是我讓你擔心了。”
雖許久沒有裝出可憐柔弱的模樣,但一旦裝起來,這一招保管有用。
有了前面的鋪墊,白承珏便可以說後面的話。
“我想着你們主仆那麽親近,你應當什麽事都會告訴他,想到白大哥說你差點死在闵王府,關心則亂,我便将刺殺的事情與小木子說了,我怕他留在我身邊守着,你孤立無援再次出事。”
“小木子那天出去後,我以為他應當是和你會合了,沒想到怎麽就了無音訊……”
說罷,知道小木子在牢房裏吃得好穿得暖的白承珏故作自責的避開薛北望的眼神。
只要有需要,白承珏随時随地能一秒入戲!
薛北望柔聲道:“他的事你別擔心,我會找人去打聽。”
“木子他會不會因為我死了……”白承珏說道這裏雙眼通紅,單手握拳狠狠的敲響大腿,演技絕佳。
見他這幅模樣,薛北望蹲下身将白承珏的手圈入掌心道:“放心吧,那小子命硬得很,雷劈下來都劈不死,難說已經在闵王府裏了,只是還沒來得及跟我聯系,我又因為意外回到新宅了。”
聽着薛北望的安慰,白承珏眼睛一眨,淚水滾落,那憋着眼淚委屈的模樣,讓薛北望恨不得将他揉進心口,牢牢的護住。
換做其他男子掉眼淚,薛北望只覺得對方磨磨唧唧,白承珏掉眼淚,就像是鲛人哭,好看之餘,這淚水像是滾落下來的珍珠,精貴的落進薛北望心坎裏。
指腹擦過白承珏的淚滴。
“乖,咱不難受了。”
白承珏吸了吸鼻子,乖巧點頭道:“……餓了。”
薛北望笑了,站起身道:“在書房坐着,我去廚房幫你弄吃的。”
“昨天酒樓裏買了些吃食,熱熱便可以吃了。”
“好。”
見薛北望離開,白承珏杵在桌上揉了揉酸澀的眼睛,哪還有剛才柔柔弱弱的樣子。
他本來沒想要繼續發揮高超的演技。
可小木子的事情,與薛北望以平淡的态度敘述,總覺得在花魁這樣的角色裏有些不大穩妥。
迫于無奈,才在薛北望面前費勁演了這出戲碼。
白承珏疲憊的往書桌上一靠,手指黏開桌上黑色的紙屑。
服侍了薛北望兩天,不由期待他主動投食。
想着薛北望在廚房裏燒菜做飯的模樣,白承珏嘴角不由上翹。
這薛北望傷沒好!
臉上笑容一沉,白承珏起身急忙往廚房趕去。
扒拉着門框時,俯身穿着粗氣,擡眸見薛北望端着盛菜的盤子目光疑惑。
“怕我把廚房燒了呀?”薛北望憨傻的笑了,手撓着後腦,“其他不敢說,我在軍中做過半年夥夫,菜炒的可香了。”
“傷還沒好,先歇着。”
“沒事,你平常在花樓裏那做得了這些粗實活計。”
白承珏道:“你是不是喜歡我不眠不休的照顧你?”
“沒…沒有。”
白承珏也懶得與薛北望在廚房中争鍋鏟,上前接過他手中的盤子放下道:“我二人出去吃吧。”
“好。”
換了身幹淨衣物,白承珏帶着薛北望于吳國皇都久負盛名的酒樓用餐。
兩人來到廂房,店小二便為二人倒上上好的雨前龍井。
薛北望摸了摸身上,隐約察覺離開時錢財一并交給了小木子,他現在身無分文,哪能吃得起這麽貴的館子。
可看着小花魁飲茶聽曲的模樣,又不好打擾小花魁的興致。
想了平日裏在花樓裏吃香喝辣的頭牌,吃那些髒污的小館子莫不會吃壞肚子,握緊了腰間的玉佩。
菜單上來,上面的價格的讓人瞠目堂舌,單單一盤魚都要七兩銀子,忍不住喝了口茶,手擦了擦額間不住冒出的虛汗。
薛北望怯怯望向低頭看菜的白承珏,無聲的張了張口,又将想說的話咽回肚內。
一跺腳一咬牙,玉佩抵不了,粗實活計在闵王府做是做,在酒樓裏做也是做!
白承珏将單子遞到薛北望面前:“你看看還想吃什麽?”
“你看着點便好,只要你點的我都喜歡。”
“那好吧!”白承珏又向一旁的店小二指了幾道菜,便罷手示意其離開。
薛北望壓根沒敢伸頭看,預估着白承珏這頓飯少說也得吃五六十兩銀子。
白承珏指端撫過薛北望的額頭:“臉色不大好,是不是身體又有不适之處?”
薛北望擡起頭,強撐着笑意搖了搖頭道:“怎會,我只是在想你喜歡吃什麽,日後在府中,你想吃什麽,我便做什麽給你吃。”
這張臉藏不住東西,哪怕掩飾的再好白承珏也能一眼看穿。
白承珏故作恍然大悟,拍桌道:“糟糕,我忘了,我們所有的銀子都在小木子哪兒,他現在消失了,這頓飯恐怕是……”
薛北望急忙搖頭道:“無礙,你安心吃便是,我這兒有的,待會吃完你先回去,我在這結賬。”
白承珏蹙眉道:“還有餘錢嗎?”
“有,我有玉佩呢。”
“那是你娘親留給你的,怕不好吧!”
“等找到小木子再贖回來便是。”薛北望傻呵呵的一笑,“看着你喜歡吃,我心裏也是歡喜的。”
白承珏笑了,端起桌上的茶水小啜,低聲喃喃了一句:“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