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江南
椅子砸在了地上, 杜楚汐狠狠的砸在了椅子上,四肢百骸浸泡在杜楚瀾眼裏的寒意裏,疼痛都來得晚了幾分。
“我不問你為什麽, ”杜楚瀾居高臨下的看着杜楚汐,像是看個物件一樣,“如果你想跟我說了,就來找我吧。”
說完她轉身就走, 不再看杜楚汐, 等杜楚瀾走了, 杜楚汐身邊的丫鬟才敢出來扶起杜楚汐來。
“姑娘, 姑娘哪裏疼?”小丫鬟小心翼翼的,生怕碰到杜楚汐的傷處。
“去, 請祖父或者母親,哪一個都可以,我要見他們!”杜楚汐死死攥住小丫鬟的手。
小丫鬟面色為難, 但還是點了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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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楚瀾出了杜楚汐的住處, 頭也不回的就走了,她不打算現在就處置了杜楚汐, 她要好好折磨她才行,否則這心裏的恨, 如何能消。
“栖霧,”杜楚瀾笑着吩咐,“之後杜楚汐這裏, 就不要再送什麽東西進來了,無名無分的,到底是不合規矩。”
“是,”栖霧點了點頭, 臉上是了然的笑意,“奴婢一定辦好。”
“那些人到了麽?”杜楚瀾滿意的點了點頭,繼續問道。
“到了一會兒了。”今日杜楚瀾設宴,請了不少人,如今這些人在長陽宮怕是等了小半個時辰了。
“走吧,去會會這些大人物。”杜楚瀾扶了扶頭上的鳳冠,接着甩了下衣袖,像是奔赴戰場般踏出了第一步。
“陛下剛才拍了盛昌公公來說,今日有事,故而可能要來的晚些。”
杜楚瀾點了點頭表示知曉,裴井修是肯定走不開的,她回來的消息傳得很快,又因着她誰都不見,故而宮外的那些人急的像是熱鍋上的螞蟻。
齊太後派的人都被裴井修擋了回去,前朝的人想知道什麽事情,也只能通過每天上早朝的陛下了,杜楚瀾聽聞,已經有人上折子,替齊沅喊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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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楚瀾若是死了,那齊沅就沒有價值,可她杜楚瀾還活着,那齊沅的死就可大做文章。
“那是陛下要打的仗,我們也有自己的。”杜楚瀾伸手搭在栖霧的手上,她們已經到長陽宮門口了,“走吧!”
杜楚瀾一走進去,那些個夫人貴女們立刻站了起來,起先是不知說什麽,最後不知是誰帶了個頭,這些人像是回過神來一般,給杜楚瀾行禮。
“都起吧,”杜楚瀾坐定了,才開口,“起來吧。”
下面的人這才起了身,只是也不敢坐着,只得直直的站着。
“坐呀,各位客氣什麽?”杜楚瀾的表情稱得上和顏悅色。
但下面的人都知道,這位不是什麽善茬,又因為裴井修這些日子的所作所為,如今這些夫人們瞧着杜楚瀾,那是打心眼裏害怕。
杜楚瀾說坐,她們就坐,除了鄭如安的夫人,她還自在些。
旁人那是真的摸不清這皇帝皇後是什麽想法,但是鄭如安那可真的算得上是裴井修的心腹,故而他的夫人心态上定是要更好一些。
別人還戰戰兢兢的時候,她已經自在的喝茶了。
“娘娘能回來,真是太好了,”鄭夫人說的真心實意,她放下手裏的杯子,如今一個人都不說話,顯得尴尬,她便自告奮勇,“瞧着娘娘瘦了些,想來是吃了苦的。”
“算是撿回一條命,夫人最近如何?”杜楚瀾也笑眯眯的,但看在別人眼裏,那就是笑面虎。
“托陛下和娘娘的福,過的倒也踏實。”
“那便是好的,踏實好。”
她們之間談笑風生,這氣氛漸漸的就好起來了,也有其他人能搭話了,心裏沒鬼的松了口氣,心裏有鬼的更是忐忑,不知道杜楚瀾這葫蘆裏賣的什麽藥。
“對了,”杜楚瀾突然話鋒一轉,“安定侯夫人來了麽?”
安定侯夫人孫氏立刻小聲應答,“在的娘娘。”
她唯唯諾諾的站了起來,其他人都知道,這個江南生的夫人膽子小,再加上她夫君安定侯也不受重視,不是裴井修将兵部尚書的位子給了安定侯,這孫氏怕是連參加這宴席的資格都沒有。
但其實,就算是任職了兵部尚書的安定侯,權利也未曾增加多少,說到底,兵部還是聽杜悟乾的,安定侯沒權沒勢,政令都出不了兵部。
但安定侯如今和遠平侯交好,奚雅汾鐘情葉淩也是衆人皆知的事情,因着杜楚汐和葉清的事情,如今遠平侯家在外名聲并不好,安定侯還是親切的态度,當真是很得遠平侯的心。
“夫人不比如此拘束,快坐。”杜楚瀾笑着上下揮了兩下手,看着孫氏坐了下來。
“本宮和遠平侯夫人交好,曾聽她說起,安定侯夫人是出生在江南?”
杜楚瀾提起了遠平侯夫人,因為葉清的事情,遠平侯夫人今日并未來,但杜楚瀾這話,擺明了是給遠平侯夫人面子。
“是的,臣婦出生在江南,還是随着夫君,才得了機會來了京中。”孫氏看着杜楚瀾,說話的聲音都有些發抖。
“那倒是個好地方,”杜楚瀾贊同的拍了兩下手,“有機會,本宮定要去江南玩上一回。”
“五月是江南景色最好的時候,娘娘可在那時前往。”
“好,本宮記下了。”
這一整場,杜楚瀾的态度都稱得上親切,這群夫人們直到散場都不知道杜楚瀾到底想做什麽,難道只是為了吃頓飯?
衆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出宮的路上,三倆作伴,竊竊私語,但想不出個所以然,想問問鄭如安的夫人,卻見這位夫人早就上了馬車走了。
鄭夫人可不想同她們說些什麽,她一馬當先上了馬車,回了府,正巧着鄭如安剛回來不久,于是鄭夫人立刻拉上他,進了書房。
“今日皇後設宴,倒是什麽都沒說,”鄭夫人跟自己的夫君說起了情況,“當真瞧不出什麽端倪,夫君從陛下那可是得知了什麽?”
“夫人再想想,娘娘當真是什麽都沒做?”鄭如安胸有成竹,老神在在。
鄭夫人皺着眉想了想,“娘娘對我倒是親切,不過對其他人也就一般。”
“啊!”她一拍大腿,“娘娘還說要去江南,可是這江南,又有什麽關系?我總覺得如今京中的形勢太過詭谲,娘娘說的江南和這些都搭不上邊。”
“夫人可曾記得,朝中哪位是江南來的?”鄭如安提醒。
鄭夫人瞪大了眼睛,欲言又止,自己都難以相信,于是小聲的問,“可是,安定侯有什麽值得關注的?他只有錢,占了個兵部尚書的名,确也沒有實權。”
“你也說了,他有錢,很有錢,”鄭如安伸手拍了拍自家夫人的後背,“富可敵國可不是什麽好事。”
“就因為這個?”鄭夫人總覺得不對,“因為這個陛下要對安定侯下手?”
鄭如安搖了搖頭,不再說了,“夫人就莫要為難為夫了。”
言下之意,不能說。
鄭夫人點了點頭,也不再說什麽,這點道理她還是懂得。
杜楚瀾的目的達到了,那邊的裴井修也沒閑着,他先是将得到的消息告訴了鄭如安,讓他做好準備,接着就見了參杜楚瀾的兩個臣子,倒也沒說什麽,只是放了他們一個長假,如今他心情好,并不想見血。
接着就是齊鶴鳴,談得最久的就是齊鶴鳴。
杜悟乾也來了,被裴井修搪了回去,他和杜楚瀾商議了,杜家由着杜楚瀾去辦。
齊鶴鳴從宮中回來之後,臉色就不好,回府之後更甚。
齊老爺瞧見了便問是怎麽了,齊鶴鳴咬着牙,最後只說一句,“陛下說,阿沅是被旁人害的。”
“陛下鐘情皇後,這麽說是為了給皇後開拖,鳴兒你信這個?”齊老爺不滿的搖了搖頭。
齊鶴鳴沒說話,只是紅着眼睛站在那。
“鳴兒,如今朝中亂作一團,正是最好的時機,這個機會可不能放過,陛下說不是皇後所為,但他這說法毫無證據!”
“你可不要信了陛下的話,”齊老爺想了想,又說到,“想想你妹妹,如今她屍骨未寒啊!”
齊鶴鳴閉上了眼睛,良久,再睜開的時候,那裏面的狂風暴雨已經恢複了平靜,他還是之前的齊鶴鳴,攝政之權的齊大人。
“父親放心,”他的聲音都沒有波瀾,“阿沅的仇,我一定會報的。”
齊老爺覺得他的樣子有些奇怪,再想想大概是在皇帝那受了氣,也就理解了,拍了拍他的肩膀就讓他回房了。
齊鶴鳴回了房間,只見自己的夫人正坐在燈下看書,與世無争。
不,應該說她一直如此,從奚雅馨嫁入齊家以來,她一直如此,照顧夫君,操持內宅,什麽事情都做得妥帖。
她也不争風頭,可以說是存在感小的可憐,故而這麽多年,她雖未有生育,外面也沒多少人嚼她舌根。
“喝了藥了?”齊鶴鳴上前,面無表情的問。
奚雅馨一直在喝調理的藥。
“喝了,”她放下書,站起來幫着齊鶴鳴脫了外衣,“夫君可要吃點?”
“不用了,”齊鶴鳴握住了她的手,“我自己來。”
奚雅馨也不勉強,松了手乖乖站在一邊,看着齊鶴鳴拿了衣服沐浴更衣,看着他走了回來,陪着他歇下,不多一句嘴,像她往常那般。
不過一片漆黑之後,她沒看見齊鶴鳴的眼神,那個恨不得将她扒皮抽筋的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