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想念
杜楚汐離家出走的第二天, 杜悟乾就到遠平侯府,帶着禮登門致歉。
之前他在杜楚汐面前提起葉淩,這孩子不是笑, 就是低頭不語,不見抗拒,他以為是杜楚汐想通了,卻原來她是明修棧道暗度陳倉, 早就想着跑了。
可這些日子, 他和遠平侯話裏話外那都有默契的, 在和齊鶴鳴的明争暗鬥中, 遠平侯也是出了力,如今這麽一出, 倒是害的葉家丢了面子,把對方架在火上烤了。
若是旁人也就罷了,可這是遠平侯。
不同于旁人, 遠平侯家也是世代顯赫, 在朝中也頗受人尊敬,哪怕當初他是第一個站出來支持裴井修官紳納糧, 下面的人也沒幾個人真的記恨他,不像薛如的爹, 如今被各種排擠。
遠平侯的威望不僅來自于祖上,更多的還是他的為人處世,杜悟乾很看重他, 如今出了個這樣的事情,不能讓他被齊鶴鳴趁機拉攏了過去,那真的是一大損失。
“賢弟放心,我一定給你個交代!”
他對着遠平侯說的真情實感, 緊緊的握住遠平侯的手。
遠平侯雖然面色不虞,但還是顧及了體面,“孩子們實在沒緣分也就罷了,我這個老臉也沒那麽重要,別耽誤兩個孩子的以後才好。”
這話裏的意思就是,葉淩和杜楚汐這事黃了。
杜悟乾有些尴尬,也不好在說什麽,但是葉淩顯然不是這麽想的。
“我願意等的,無論如何都等的。”
一派一往情深的模樣。
遠平侯面色更加不好,看向葉淩的眼神中也是恨鐵不成鋼,杜悟乾卻很是感動,如此深情的後生,着實不好找了。
杜悟乾走的時候說,一定會讓杜楚汐給葉家一個交代,待他一走,遠平侯跟夫人就狠狠的說了葉淩一頓。
“輕賤自己,你總有一天會後悔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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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不能兩情相悅,這日子有你苦頭吃!”
他們說破了嘴皮子,但葉淩還是一副油鹽不進的樣子,讓人很是惱火,最後夫妻二人甩着袖子,摔門而去。
而剛聽完戲從外面回來的葉清,正巧着撞見了這一面。
葉清先安慰了倆人,接着又敲了葉淩的門,得了一聲應,她推門而入。
葉淩哪裏還有癡情難過的樣子,正坐在那看書,神情坦然。
“你看,我就說她一直拉着奚家的姑娘來找我,定是有想法的,”葉清坐到了葉淩面前,“她怎麽會是那種乖乖聽話的姑娘。”
“她心裏還是愛慕着陛下,這不對,”葉淩放下手裏的書,“鎮國公寵愛她,如果沒有我,她再幾次三番的求情,誰能确保鎮國公不會把她送進宮區區後宮的一個位子,對鎮國公來說很是簡單,可皇後至此就難了。”
“那也是杜家的事情,哥哥,你沒必要把一輩子搭在這裏,”葉清伸手握住他的手,“那位也不會希望你這麽做的。”
說起那人,葉淩不自覺的低頭一笑,等他在擡起頭的時候,目光更是堅定,“這是我自己情願的,什麽後果,我都能擔,與她有什麽幹系?”
葉清瞧他是鐵了心了,便嘆了口氣,不再說什麽了。
而宮中的杜楚瀾也知曉了這個事情,她母親蘇氏早早就寫了封信,将消息遞進來了。
信裏将和遠平侯家的事情全給說了,還略帶諷刺的說了句,曾經用下巴看人的崔氏因着這件事情,被罵的狠了,如今大門不出二門不邁,也學乖了。
杜楚瀾嘆了口氣,杜楚汐什麽性子?
她是做不了委曲求全的事情的,不愛葉淩定是不會嫁,葉淩如此強求,也不會有什麽結果。
自己雖然不喜歡葉淩,可有些話也總是要說清楚的。
“若桃,你去遠平侯府下帖子,”杜楚瀾思慮了一下,“就說請葉清姑娘進宮。”
按理說,該是将京中貴女們一并請來才是,但如今裴井修不在宮中,若是來的人多了,反而容易露出馬腳。
單請葉清如今也是說的通的,杜家對葉家有愧,她作為杜家人,做些什麽也是理所當然的。
若桃點了點頭,就去下帖子了,而房間裏此時走出了一個人,他的衣着打扮和裴井修并無二樣,就連臉都有些相似,正面瞧着不太像,但是側面卻像的很。
這是裴井修不知從哪找來的一人,喚雲江,用來掩人耳目。
見他出來,杜楚瀾也站了起來,兩個人側身說了一會兒話,杜楚瀾一邊說一邊瞧着,餘光見一個人影閃過之後,她點了點頭。
面前的人很懂,立刻側身下去了。
栖霧過了一會兒也走了進來。
“去了?”杜楚汐問。
“是的,”栖霧低頭笑了笑,“沒絲毫耽擱,倒是衷心的很。”
“是條合格的狗,”杜楚瀾頗為贊賞的點了點頭,只是語氣裏又帶了些嘲弄,“不過也多虧了千茗和香枝,不是這兩位往外傳消息,怕是那些人這麽久見不到皇帝,必定心中生疑。”
千茗是薛如的人,香枝是齊沅的人,也正是這兩個人往外傳的消息,才能讓人深信不疑。
雲江只需要穿着裴井修的衣服在她們眼前側着臉走兩步,她們便深信不疑。
杜楚瀾常說,真是天真又蠢笨。
……………
第二日葉清就來了,穿的很是正式,杜楚瀾也不拖泥帶水,讓其他人下去之後就直接開口問,一點也不扭捏。
“葉淩喜歡阿汐麽?”
葉清也神情坦蕩,她很喜歡杜楚瀾,她喜歡這樣行事幹脆的女子。
“不喜歡,哥哥的心從未變過。”
葉清絲毫不怕這話大不敬。
“那就告訴他,無需執迷不悟。”杜楚瀾毫不意外。
她甚至不用問就知道,葉淩知道了杜楚汐喜歡裴井修的事情,故而做了這一切。
葉清看了看杜楚瀾,她還是像以前那般,好看的像似仙人,顏若明月,但說出來的話,從來不慈悲。
“哥哥是自己願意的,娘娘無需覺得內疚,”葉清不護短,“是他一廂情願,哪怕最後沒有好下場,那也得他自己承擔,他種的因,自然得承受得到的果。”
杜楚瀾可真是太喜歡葉清這種聰明人了。
“你錯了,”杜楚瀾笑着搖搖頭,“我從不愧疚,我只是覺得可惜。”
葉清疑惑的看着杜楚瀾。
“葉淩是個人才,他本該有大好未來,為國為民,不該被情愛捆住了手腳,當年我讓他出去看看,就是想讓他明白這個道理。”
“阿汐的性子我也知道,她不想做的事情就決不會低頭,葉淩不放手,阿汐不低頭,這倆人最後定會鬧的難以收場。”
“可是,”葉清猶豫着說,“哥哥知道娘娘的難處,他只是想幫幫娘娘。”
“那他可是太小瞧我了,”杜楚瀾笑了,帶着傲氣,“我的日子,必定會過得比所有人都好,所有人!”
“有那份閑心想着幫幫我,不如過好自己的日子。”
“說句不好聽的,”杜楚瀾一點都不客氣,拒絕起人來,她從來都是幹脆果斷,“本宮什麽身份,還需着他來幫我?”
話是這麽說,可她的口氣裏沒有高高在上,只是打趣。
葉清看着杜楚瀾,也笑了。
“是,葉清知曉娘娘的意思了,”她談吐得體,還帶着點交心,“會将娘娘的意思,原原本本的告訴家兄。”
“也告訴他,我這個人,可不是什麽好人,”杜楚瀾挑眉,伸手指了指胸口,“這裏,壞得很。”
葉清驚訝于杜楚瀾的坦蕩,對此又很是欣賞,“娘娘嘴硬心軟,在葉清心裏,是個頂頂好的人。”
杜楚瀾倒是沒想到葉清會說這些,詫異的看了她一眼,在對方欣賞的眼光下,笑了起來。
果然,她還是喜歡聰明人。
杜楚瀾每日裏應付着其他人,不難也不簡單,七日過後,又傳了口谕,陛下染了風寒,就不上朝了,有什麽事情,折子送進來就好了。
衆人先是懷疑,但蘇航在長陽宮來來去去,到也側面證實了一把。
而在外面的裴井修,真的染了風寒。
他們走的遠了些,一路上喬裝打扮,行事低調走過了兩個地方,離京城近的是州是好的,官紳納稅,百姓減稅都在按部就班的走,但是稍微走遠些,就又是另外一個樣子。
百姓的稅減是減了,只是減的要比京中定的少,這下子惹了裴井修的懷疑,他們找個小客棧就住下了,最好的屋子給了天青和杜楚汐,半夜他倒是凍着了,早上起來之後就不停的打噴嚏。
天青只是看着,坐的還遠些,那樣子像是怕裴井修将風寒傳給她似的,而杜楚汐就不同了,她滿臉着急,忙裏忙外。
“裴大哥,喝水。”
在外面不能叫陛下,別人叫公子,只有杜楚汐叫大哥。
裴井修咳嗽的難受,順手将杯子接了過來,喝了一口順過氣來,才對着杜楚汐說了句謝謝。
天青側過頭,嫌棄的翻了個白眼,她原本只是懷疑,如今倒是确認了,杜楚汐對當今聖上那是別有愛意,看來是想要二女共侍一夫?
杜楚汐願意,她家瀾瀾肯定不願意,而且...
天青看了眼正吩咐身邊侍衛調查的裴井修,有些得意的挑眉,我們這位陛下怕是也不願意。
等吩咐好了,裴井修才看向面前的倆個人,他看着天青離他越來越遠,皺着眉想了一會兒,就想到了些什麽,有些不平的開口。
“師姐這是嫌棄我了。”他對天青臉上的那表情可是熟悉的很。
“公子這可是冤枉我了,”天青反駁,“給我十個膽子,我也是不敢的。”
“要是旁人肯定看不出來,但師姐你現在的表情,和瀾瀾是一模一樣,她每次嫌棄朕..嫌棄我的時候,都是這樣!”
裴井修說着,還學了學天青那撇着嘴角,眼神往上飄的樣子。
“公子想多了。”天青臉皮厚啊,敢耍賴啊!
“阿汐,你瞧,師姐現在的模樣是不是跟你阿姐一般,”裴井修看了眼杜楚汐,想要獲得支持,“你看看!”
杜楚汐臉色一下子不自然起來,不知道說什麽,只能點了點頭。
“看,阿汐也這麽說了,”裴井修有些得意,“瀾瀾的每個樣子朕..我都是牢牢記在心中的,定是錯不了的。”
裴井修到現在還是不習慣,有時候朕到嘴邊了,只能咽下去,他只有在杜楚瀾跟前,才可以順暢的用我自稱。
天青打哈哈将這事搪塞了過去,又和裴井修聊了聊這山州的事情,等他們說的差不多了,平安敲門說可以用午膳了。
“對了,”吃到一半,裴井修看向杜楚汐,“你沒有去邊境,家中找不到定是要着急的,你阿姐也定是要急壞了。”
“已經往家裏寫過信了,說是游山玩水一陣。”
杜楚汐遲疑了一下回答,天青有些狐疑的看了她一眼。
“陛下放心,這裏的事情,我是沒有告訴祖父的。”
杜楚汐還記得和裴井修保證自己保守了秘密。
“那便好!”裴井修點了點頭。
接着三個人安安靜靜的吃起了飯,直到吃完了,放下了碗筷,裴井修又幽幽的開口了,“瀾瀾現在定是已經午睡了,也不知道她有沒有被為難,吃的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