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分別
日子就這麽慢悠悠的過着, 薛如倒是過來了幾次,好奇天青的身份,杜楚瀾只說一句鄉下的姐姐便搪塞了過去。
這身份是實打實的, 杜悟乾認得,當年天青送杜楚瀾回來,杜悟乾便對旁人說過,這是鄉下老家的孩子, 杜楚瀾叫她阿姐。
中間杜悟乾請了吃了頓飯, 這是天青自己赴的約, 杜楚瀾事先并不知情, 等天青回來了,杜楚瀾才知道她是做什麽去了。
“喜官用官, 而官星被奪,貪婪無度,”天青回來之後, 搖着頭對杜楚瀾說道, “當年我還是個孩子的時候,能力低微, 并看不太出來,如今倒是看了個大概, 你說他會為了權利犧牲你,确實很有可能。”
“他找你做什麽?”杜楚瀾皺眉,“他這個人, 可不會做無緣無故的事情。”
“人啊,總想知道些不該知道的,”天青笑了笑,“他也不例外。”
這麽一說, 杜楚瀾就懂了,杜悟乾想知天命!
“那師姐怎麽說的?”
“能力低微,只會得一些皮毛,”天真攤了下手,“看看風水倒還勉強,識破天機,卻是妄想。”
杜楚瀾看着天青,良久,靠了過去握住了她的手,“師姐,別再看了,師傅曾說,洩露天機太多,會有殃災。”
“我有分寸,”天青拍了拍她的手,“我可是很怕死的!”
杜楚瀾上前挽着她的肩膀,将頭靠在了她的肩上,“我不怕死,可我怕你有危險。”
天青沒說話,只是拍了拍杜楚瀾的手。
說來也巧,天青來的這日子,恰巧遇上新年,所說不能大操大辦,但還是熱鬧的。
齊太後如今還是生着氣冷落着裴井修,裴井修也不上趕着貼着,更何況他打心底裏,更想和杜楚瀾在一處。
雖說是節儉用度,但是這新年,帝王家還是要請重臣赴宴的,齊太後沒來,杜楚瀾是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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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悟乾,六部尚書,大理寺卿,遠平侯都是來了,齊鶴鳴就是面上不悅,也是來的。
在場的都知道,因為齊沅,齊鶴鳴和裴井修如今是生了嫌隙,齊沅在後宮的那檔子爛事人盡皆知,但齊鶴鳴為了保她,帶着人處處給裴井修施壓,最後無法了,裴井修放了齊沅,但還是關着她的禁閉,只讓齊鶴鳴去見了一次。
雖然心有嫌隙,但場面上的事,還是做的好看的,一頓飯下來,氣氛也很是好,特別是遠平侯,心情更是好。
話裏話外都帶着杜悟乾,如今這兩家走的是越來遇近,誰都知道,這年一過,葉淩就要正式提親了。
這宴席結束,裴井修陪着杜楚瀾,慢慢往長陽宮走,若桃盛昌他們,都很有眼色的離得遠些。
“說來,今年是做了件好事,”裴井修語氣輕松,“也謝謝皇後了。”
他一邊走着一邊側過頭看着杜楚瀾,目光溫柔。
“可不是麽,”杜楚瀾笑着看了回去,只是嘴上依舊不饒人,“沒有本宮,陛下還窩窩囊囊的在耍小心思呢。”
“是,是,”裴井修一點都不生氣,反而很順着杜楚瀾,“新的一年,還是要承蒙皇後照拂了。”
“陛下放心,”杜楚瀾得意的瞧了他一眼,“這點本事,本宮還是有的。”
裴井修看着杜楚瀾,只覺得這偌大的皇宮,好像也沒有那麽冷清了,他想起上輩子的時候,每到這時候總是最難熬的,只有等應付完所有人之後,自己在禦書房待着,才能喘口氣。
那時候不覺得苦,如今倒是矯情了起來,大概是知道甜的滋味後,便不再能忍受苦澀了。
喝那杯毒酒的時候,裴井修覺得,如果有杜楚瀾陪着,倒也是不會寂寞的,心裏還卑劣的慶幸,身邊是杜楚瀾。
重生之後,他是打心底覺得,他們會是一對很合拍的搭檔,可接下來的事情,卻又升起波瀾。
杜楚瀾殺了人,讓自己心中她的形象有了個翻天覆地的變化,他接受不了,和杜楚瀾針鋒相對,卻又在針鋒相對裏,牽起了手。
如今看來,自己那時候還真的是有些天真,現實赤.裸.裸将這一切給他看,有時候只有雷霆手段,才有效。
如果沒有身邊的這個人,自己怕是還有走些彎路,才能明白。
幸好,有她。
裴井修牽起了杜楚瀾的手,沒有說話。
杜楚瀾有些驚訝的看了他一眼,接着欣然接受。
倆人到了長陽宮,将一身疲憊卸去,躺到了床上,剛躺下,杜楚瀾這眼睛還沒閉上,裴井修就說出讓她大吃一驚的話。
“我準備微服私訪,”他側過身看着杜楚瀾,“對不起,又要辛苦你了。”
“什麽?”杜楚瀾皺眉,“微服私訪?”
“官紳納糧已經有段時日了,但我坐在那裏,終究是看不到全局的。”
“微服私訪,”杜楚瀾皺眉,“這有些難,你是想我幫你瞞着,不給別人通風報信的機會。”
“是,正巧着新年得空,不用上朝。”裴井修笑了笑,“只是要辛苦着你幫忙瞞着了。”
裴井修心底裏想帶着杜楚瀾一道去,可這京中,還需要杜楚瀾來坐鎮,除了她,其他人他都不放心。
“如果被發現了,你都有可能被滅口,”杜楚瀾臉色不好,“天高皇帝遠,膽子大的人,可什麽都做的出來。”
她說的,也并非空穴來風。
“倒也沒這麽可怕,”裴井修伸出手,拍了拍杜楚瀾的胳膊,“有些事情,不請自去看看,總是放不下心。”
裴井修的聲音裏帶着笑意,杜楚瀾突然間明白了他的堅決,他是這樣的人,在他心裏,老百姓的生活比什麽都重要,他總是覺得自己做的不夠好,總是害怕自己高坐廟堂,卻被蒙蔽了眼睛。
“那你可要活着回來,”杜楚瀾葉笑着說,“否則這天下,可就要跟着我姓了。”
“那也不是壞事,”裴井修一點也沒生氣,沒覺着杜楚瀾這話大逆不道,相反的心裏還覺的開心,“你總是要比其他人好的。”
“我是比所有人都好,”杜楚瀾不服氣,“這點還是要講明白的。”
裴井修沒再說話,只是笑着将杜楚瀾攬到了懷裏,拍了拍她的後背。
杜楚瀾愣了一下,卻也沒有抗拒。
第二天一早,裴井修就大肆宣揚要在長陽宮歇着,沒什麽事情就別找他了,沒半天這消息就傳遍了後宮,薛如紅着眼睛就來了。
她心裏委屈,為什麽裴井修要在長陽宮待着,她那裏不好麽?
裴井修見着她,只是疲憊的擺了擺手,沒有做多解釋,三兩句将她打發了,盛昌也是不好走的,于是就換成了平安,待着裴井修的幾個親信,準備跟着出發了。
而一同出宮的,還有天青,裴井修還搭着天青的馬車就出宮了,甚至不需要偷摸着出去。
杜楚瀾站在宮門口,看着馬車漸行漸遠,良久才轉過身了。
她知道,接下來的每一天,都是要提心吊膽的過日子了。
馬車裏,裴井修和天青倒也沒有局促,因着杜楚瀾,他們倒是熟悉了些。
“這次,還是麻煩高人了。”裴井修客客氣氣的笑着。
“你這高人高人的叫着,我倒是不習慣了,”天青皺着眉,“陛下,您這麽叫我,我心裏發虛。”
“那朕跟着叫您師姐吧。”裴井修略微一想,有了個折中之策。
跟誰叫呢,那也是不言而喻,就是跟着杜楚瀾叫的。
“如此也好,”天青笑了笑,“我倒是很習慣。”
“有勞師姐了,這一路上怕是不太平的。”
天青是杜楚瀾請着,來保護裴井修的,要論身手,整個天門宗,天青都是數一數二的。
“我還真不喜歡,太平的日子呢。”天青打趣的看了眼裴井修,“不過瀾瀾倒是把陛下看的很重,她竟然讓我護送陛下。”
說到這個,裴井修眼睛一亮,接着還有些不好意思的紅了臉。
他這模樣太過罕見,就是天青都覺得有趣極了。
良久,裴井修伸出手,撓了撓頭,還傻笑了兩聲。
“陛下仁心仁德,在下很是佩服,”天青突然嚴肅了起來,“将瀾瀾教到陛下手上,也是放心的。”
天青的話太過鄭重,裴井修一時間還未反應過來。
“也請陛下多多擔待瀾瀾的脾氣,”天青接着說,“如果她做了什麽偏激的事情,還望陛下能多多理解于她。”
“師姐何出此言?”裴井修心下一愣,難道天青知道了些什麽?她為什麽會知道自己曾經因為杜楚瀾偏激,與她生了矛盾,他趕忙解釋,“那都是當時朕的問題,與皇後無關。”
天青一聽就知道裴井修是誤會了什麽,她思索一番,便準備解釋給裴井修聽。
“陛下莫誤會,”天青擺了下手,“只是因為,瀾瀾的命格陡然生變,如今她官殺旺而無印星護身,這樣命格的人因為極易受傷,故而警惕性強,也習慣于先發制人,甚至于會做些出格的事情。”
“希望陛下能多擔待些。”
裴井修一聽到極易受傷就皺起了眉,“極易受傷?那可有破解之法?早就聽聞天門宗有推演天機之術,想來定有法子。”
天青搖了搖頭。
“陛下,天命難改,逆天改命,是要付出代價的,”她臉色深沉。
裴井修突然想到了自己重生的事情,難道是因為誰,付出了代價?
他的臉上滿是疑問,接着問出了一個天青都沒想到的問題。
“師姐,朕很好奇,當年瀾瀾,為何會被送到天門宗呢?”
權勢滔天的鎮國公家的姑娘,杜君的嫡長女,為什麽要被養在天門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