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宣戰
“本宮剛才還在想,是誰要置本宮于死地,腦袋裏的人啊,來來回回轉了三圈,都沒想明白,原來,是齊大人你啊?”
“不得不說,齊大人手底下能人是多,差點,差點就着了你的道。”
杜楚瀾說了,拿起匕首輕輕拍了拍齊鶴鳴的臉,那匕首上混着的幾個人的血,就挂在了齊鶴鳴的臉上。
“可是怎麽都是些這樣的招數,上次不是也沒成麽?怎的如此不知變通?”
月光灑下,齊鶴鳴看着杜楚瀾的臉,愣在了原地。
等他反映過來的時候,杜楚瀾手裏的匕首已經到他脖子那了,他反手想去奪那匕首,杜楚瀾卻死死拉住了他!
“怎麽?想親自來?”杜楚瀾眯了眯眼睛,“本宮勸齊大人,還是三思而後行。”
“若桃在外面看着,栖霧就在旁邊,齊大人就是把本宮殺了,把本宮這腦袋割下來當球踢,可能這頭還沒滾個一丈遠,陛下和鎮國公,就到了。”
“所以,”杜楚瀾伸出另外一只手,墊着腳,拍了拍齊鶴鳴的臉,“噓!”
她的臉,是二八年華的模樣,可身上的氣勢 ,卻深沉的不像這個歲數。
齊鶴鳴覺得,杜楚瀾仿佛是個傀儡,身上四肢都是絲線,密密麻麻纏繞着她,而她的背後,是一個無形的人在操控,從情緒做思緒,從行為到态度。
誰家的小姑娘,身上有這般大的戾氣?
“皇後娘娘當真聰慧,”齊鶴鳴也冷靜了下來,似笑非笑的看着杜楚瀾,氣勢是如何都不能輸的,“命也大!”
說完,他的手按在了右手臂的傷口上,不用看也知道,定是流了不少血。
“不是有句話說,禍害遺千年麽?”杜楚瀾天真的笑了笑,看着齊鶴鳴的眼神裏,滿是嘲諷。
“下官倒是好奇,娘娘是怎麽活下來的。”齊鶴鳴也不裝了,既然話已經說到這了,不如攤開了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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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是真的撕破了臉。
“本宮天性多疑,就是去不得那沒有光的地方,”杜楚瀾說話也是慢慢悠悠的,月光的照耀下,臉色更是慘白,當然齊鶴鳴也沒好到哪裏去,“你安排的人,地方,确實是好。”
“本宮母親的侍女,這偏僻的地方,還有藏在暗處裏的人,”杜楚瀾啧了一聲,“可是怎麽辦?偏偏遇上的是我,你看,這不倆個人都死了。”
“娘娘應該知道,只要下官矢口否認,你就沒有證據能指證下官是兇手,”齊鶴鳴不甘示弱,“下官只是為了醒酒,才到了這裏,接着就被受驚的皇後娘娘給劃傷了胳膊。”
“說來,下官也是無端受害。”
“這倆個人可都是國公府的人。”
齊鶴鳴根本不怕杜楚瀾把這事捅出去,第一沒有證據,第二就算皇帝懷疑,也奈何不了他。
這就是他齊家多年的根基,這就是他齊鶴鳴輔國大臣的權利。
這麽多年,他能和杜悟乾抗衡,也是因為先帝的一句囑托。
這也是為什麽,杜悟乾就是再看不慣他,也得忍着的原因。
清君側這把尚方寶劍,懸在所有人頭上。
可誰知他話剛說完,杜楚瀾像是聽了什麽笑話一般,笑個不停,甚至都放棄了放在他脖子上的匕首。
“這可真是,”杜楚瀾笑的退後了兩步,“齊大人怎麽還是這般天真。”
齊鶴鳴看着杜楚瀾伸手摸了摸眼角笑出的眼淚,皺起了眉。
“本宮早就說了,這是我們之間的事情,我”杜楚瀾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裴井修,“和你!”
齊鶴鳴真覺得杜楚瀾是瘋了,他真想知道,他們之間,原本就是政鬥,杜楚瀾身後是杜悟乾,這本是他和杜悟乾的争鬥。
可杜楚瀾仿佛将這定義為了私人恩怨?
她的行事,完全就不是正常邏輯下。
她,到底意欲何為?
是她瘋了,還是別有隐情?
他就這麽看着杜楚瀾,接着杜楚瀾又猛地向前,接着他的肩膀,一陣刺痛傳來。
杜楚瀾将匕首狠狠的插進了他的肩膀裏。
“本宮早就說了,和你沒完!”杜楚瀾朝他陰森的笑了笑,齊鶴鳴這才發現,杜楚瀾也受了傷,她的左胳膊濕漉漉的,夜色下看不清,但是那血腥氣就知道是血。
齊鶴鳴一句話說不出來,他的胳膊本就受了傷,如今肩膀更是,他甚至有那麽瞬的站不住。
“你…”咬着牙,才能發出聲音。
“你的人劃了我一刀,我就還你一刀,”杜楚瀾陰冷着一張臉,“我爹肩膀中了一箭,如今我來把它還給你。”
杜楚瀾用的是我,而不是本宮。
“我真是希望有一天,你能用點腦子和我鬥一鬥。”杜楚瀾說完就松開了手,“這把匕首,也送你了。”
說完,她就退進了黑暗裏,齊鶴鳴因為疼痛跪在了地上。
“你讓若桃去找兩個相熟的人來,把這倆個人先帶下去,”杜楚瀾看了眼地上的兩具屍體,轉頭和一直安靜站着的栖霧說,“別鬧大了,今日是阿汐的大日子,平平安安的過了吧。”
“是。”栖霧點了點頭,她和其他人不同的是,杜楚瀾說的話她都聽。
不管是好的還是不好的,只要杜楚瀾說了她就會去做。
“對了,你去把齊大人的随從叫過來,”杜楚瀾想了想,低聲跟栖霧吩咐,“小聲點,我想齊大人也不想聲張的。”
說完,她還輕蔑的看了眼齊鶴鳴,接着頭也不回的走了。
齊鶴鳴就這麽死死的盯着杜楚瀾的背影,直到她完全不見。
齊鶴鳴左手放在了肩膀上的匕首,然後笑了。
“有意思,”齊鶴鳴冷笑了兩聲,“可太有意思了,皇後娘娘。”
齊鶴鳴的随從腳步匆匆的過來,大驚失色。
“小聲些,”齊鶴鳴已經很是虛弱,“我們從後門走,告訴陛下,我已經醉了,先回了。”
随從連忙點頭,将他從後門背出,上了馬車,然後在交代人去傳話。
一陣風吹過,除了血腥氣,也只有高懸月亮還待在原處,這時從角落裏走出個人,他提着燈站在原地,嘆了口氣。
杜楚瀾一回了房間,若桃和栖霧就給杜楚瀾處理傷口,她的傷口沒有齊鶴鳴深,但還是流了不少血。
“姑娘怎麽還能面無表情,這是多大的事情啊,還不讓叫郎中,”若桃剛才吓壞了,此刻臉上還帶着淚痕,“水和十灰散,我都拿着了。”
“你去小廚房,給我讨碗甜湯來,好不好。”杜楚瀾看着若桃,有些賣乖。
“可是,我,”若桃直搖頭,“先給姑娘止血才是。”
“可是我很想要甜湯,能止疼的,”杜楚瀾嘆了口氣,“栖霧對這裏人生地不熟的。”
她哄的若桃很是糾結,栖霧又勸了了兩句,耳根子軟的若桃就小跑着去廚房了。
若桃一走,杜楚瀾也不裝了,将左胳膊伸了出來。
栖霧麻利兒的将衣袖除去,一言不發。
杜楚瀾的胳膊上滿是傷痕,舊的新的,皆是刀傷。
栖霧還是面不改色,洗了塊帕子。
“娘娘忍着些。”
“嗯。”杜楚瀾面無表情的答了一聲,目光放的老長,好像感覺不到疼痛一般。
這些疤痕,罪魁禍首不是旁人,就是她自己。
重活了一次,在宮裏宴請杜悟乾的那一天,回來之後她頭疼難耐,滿身滿心都像是有螞蟻在爬,只有利刃劃破皮膚的那種疼痛感,才能讓她好受些。
一刀,兩刀,三刀。
哪怕舊傷未愈,也會再添新傷,只有疼痛和血腥味,才能讓她感覺平靜。
後來的很多次,當她難受到要死了的時候,就會給自己劃上一刀。
栖霧是後面發現的,但她什麽都沒說,只是安安靜靜的給她包紮傷口。
這也是為什麽裴井修一直說,靠近她就會有股血腥味,那不是什麽心理作用,只不過是真的聞到了罷了。
裴井修曾問她,為什麽睡覺之時也要穿的規整,束上袖子。
這也就是原因。
她的心病了,她知道,但卻束手無策。
也許,等那些人都死了,她才能好。
或者,等她死了!
另一邊的裴井修在下人說齊大人不勝酒力,醉的已經走不了道先回了的時候,他就知道不對了。
于是只能對着面前的人糊弄了幾句,便去找杜楚瀾了。
他腳步匆忙,杜楚汐看着他的背影,無意識的耷拉下了肩膀。
看到這一幕的杜悟乾,眯起了眼睛。
裴井修卻看不到這些,他一心想見到杜楚瀾。
等他到的時候,他的皇後正在喝甜湯,臉色蒼白,那一刻,他好像又聞着血腥氣了。
“怎麽這是?”他快步上前,打量了一下杜楚瀾,然後示意盛昌把人都待下去,關上了門。
等人都走了,他又問,“齊鶴鳴借着醒酒之名出去再未回來,我就知道不對。”
杜楚瀾嘆了口氣,将事情的來龍去脈說了遍,裴井修聽到後面,臉黑的不行。
“你怎麽樣?”齊鶴鳴拉過杜楚瀾,“怎麽不叫太醫,留下病根怎麽是好?叫太醫!”
他這一拽,讓正在喝甜湯的杜楚瀾嗆了一口。
“我只不過是破了點皮,實在是沒有大礙,”此刻杜楚瀾已經換了衣服,裴井修只能見她甩了甩胳膊,看不見傷口的模樣,“再說,今天什麽日子,阿汐的及笄大禮,安穩些吧。”
“這日子和你我有什麽關系,”裴井修不解,“有什麽能比你的安危還重要?”
“行了行了,”杜楚瀾是真覺得,裴井修這人煩得很,“說了沒什麽大事,你安穩些!”
她這一訓,裴井修倒真是…安穩了點。
“他怎麽敢對你動手?”裴井修說不了杜楚瀾,還說不了齊鶴鳴麽?
“他也沒讨好,估計沒個十天半個月,是上不了朝了。”杜楚瀾左胳膊受傷,只能一只手把碗往面前端了端。
突然一只手将碗斷了過去,杜楚瀾擡頭,裴井修端着碗拿着勺子,正準備喂她呢。
“那這事,你要如何和杜悟乾說?”裴井修自然的很。
杜楚瀾糾結了一下,還是接受被喂的現實。
“照實說,”她咽下一口湯,“這事瞞不了。”
裴井修點了點頭,繼續喂她。
“不過,有人幫了我,剛才,”說到這個,杜楚瀾眯起了眼睛,“我不知道是誰。”
“當時倆個人,一個領路,一個埋伏,其實我們沒反應過來,”杜楚瀾放低了聲音,“可是有人,在暗處用飛刀要了那人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