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第三章
回到卧室,齊孟夏拿出手機看,只有幾個之前祝福和高考加油的鼓勵,分別來自段枞和溫甜。
溫甜的最後一句消息是【要出來玩嗎?】
齊孟夏拖着身體坐在床上,心口被淺淺的窒息和淺淺的疲憊覆蓋。過了一會兒,她平躺下,目光看着天花板,又好一會兒才開始給溫甜回消息。
【槐序:不了,我休息兩天。】
回完消息,她摁滅手機。
又躺下,過了一會兒,她将手機打開在孟澈的界面上。
僅僅有的消息是昨天孟澈轉賬,她收款。
齊孟夏看着消息,往上翻,沒翻幾下,她又打開備忘錄,點開自己之前根據回憶寫出來的易紋的短信。
——她如果沒有選擇離開,現在已經考完了。
眼前好像被黑霧籠罩,從黑霧中爬出長成各種字樣式的怪物,開始啃食她的手指。
齊孟夏猛地一驚。
“啪——”
手機從手裏飛了出去。
從外面傳來傅禹盛的聲音。
“夏夏,沒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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齊孟夏穩了穩聲息,回:“沒事。”
外面的聲音頓了下,“早點休息。”
齊孟夏:“好。”
她從床上走下去,只穿着襪子,踩在地板上,有點涼,從腳掌傳遞到心裏。
走到手機邊,她拾起手機。
屏幕還沒有熄滅,她機械地删掉了便簽。
不過兩秒鐘,她又強迫症似的,從已删除中恢複。
做完這些,她像是被打倒,整個人脫力地坐在地上,手指無意識地捏着衣角撥弄。
室內安靜,窗外黑暗。
白森森的燈光打在她的臉上,白的透明,沒有血色,唇也幹裂泛白,像是要消失似的。
傅禹盛在門口,聽不到裏面的聲音。
放在門把上的手緩慢移開,最終還是說道:“晚安。”
聲音不高,可屋內依舊聽得到。
齊孟夏動作頓了下,回:“晚安。”
房間安靜了下來。
窗外是黑色的,白色窗紗透過寂寥的夜,如同下了一場薄雪的初冬。
真奇怪。
這分明是夏天。
……
第二天是6/10,星期一。
早上并沒有太多事情發生,是平平無奇的開端。
齊孟夏挺喜歡這樣的開端,也沒有太多特別的原因,比起很多短暫的雞湯說不喜歡一成不變的生活,她實在是太喜歡在一個舒适區一成不變了——要創造一個舒适區實在是太不容易。
只是過往,意外總是比期待來得更快。
齊孟夏早起洗漱過後,走到樓下,吃了傅禹盛給她留下的早飯,又走回樓上,打開電腦,登上論壇。
消息被她點了已讀,她開始寫作。
——《狂襲》
是她之前留下的标題,還沒開始創作。
她寫——
“愛上你,是我對抗青春的狂襲。
我的身體軟綿綿,
我的腦海空蕩蕩,
我的行動慢吞吞。
我的夏天,沒有靈魂。
熱火是我心中最後的猛烈。
它燃燒,
燃燒,
轟——
熄滅了。
——是為序。”
……
父親。
高考之後的時間,好像也沒有多少改變。
我依然吃飯,睡覺,看電影,寫作。
我和從前做的事情并沒有什麽區別。
我總以為什麽什麽時候就好了。
或者度過什麽時候就好了。
可是其實什麽都沒有改變。
沒有變好,也沒有差很多。
那些被挂在嘴邊的“高考之後就好了”,現在想想,其實都只是安慰自己的話。
人,好像都是要自欺欺人一下,才能繼續活下去。
是真實的生活太慘烈嗎?
應該是吧。
如果沒有絲毫的歡喜,只有十成的苦難。
到底,大家是為了什麽而活着?
易逝稀薄的快樂,已經無法讓我堅持下去了。
我沒有力氣了。
我移動也只覺疲累。
父親。
我不快樂。
你的女兒不快樂。
……
當天下午,陽光從窗外照進來在桌子上。
她目光從電腦離開,看向手機,看到了顧驕陽的短信。
【驕陽:有想要畢業旅行去哪兒嗎?】
齊孟夏想了下,回複。
【槐序:過幾天應該會去海城找我同學。】
消息下一刻就回了過來。
【驕陽:那你明天有安排嗎?】
【槐序:暫時還沒有。】
【驕陽:我打算和朋友去爬山,你要一起嗎?】
齊孟夏看着消息,想了想。
【槐序:上午還是下午?】
【驕陽:下午吧。】
【槐序:那我上午去一趟咨詢室吧。】
【驕陽:好,我陪你吧。】
【槐序:不用,九點上班是嗎?】
【驕陽:嗯。】
下一條消息緊跟着發過來。
【驕陽:那就中午一起吃飯,吃完一起去爬山。】
齊孟夏想了想,才回複。
【槐序:好。】
她摁滅手機,走到樓下。
傅禹盛應該過一會兒回來,她打開冰箱,裏面的菜已經沒有多少了。
她想了想,拿着手機走出去。
天地是清朗的,一眼可以看到很多東西,除了看不到邊。
街道是擁趸的,人潮駁雜,走在其中不認識任何一個人,大家都很忙碌,于是匆匆經過,便要趕往下一個地點。
齊孟夏走到超市。
超市很熱鬧,齊孟夏從門口開始往後逛,一路走到蔬菜區,又買了點零食和咖啡。
正想着要不要買肉,她拿出手機,屏幕跳出了電話界面,跳躍的紅綠鍵,她上滑接聽。
“喂?”
“夏夏。”電話那頭的人聲喘着氣,很焦急的樣子,“你去哪兒了?”
“我在超市買菜。”
“……”
那邊喘息聲沒停,卻一直沒有再有聲音傳出來。
齊孟夏看了一眼手機界面,疑問:“怎麽了?”
傅禹盛低喘着笑了聲,“沒事。”
心中有不知名的酸軟發酵,像是要從心裏滴出蜜桃一樣的汁液。
傅禹盛頭一次覺得,她的聲音好甜。
齊孟夏看着手指,沉默了會兒,問:“你以為我走了?”
“……”傅禹盛默了下,笑了,“嗯。”
——她什麽都知道。
——她只是懶得搭理,也懶得思考。
齊孟夏低頭看着購物車,回:“我答應你沒走,那就不會走。”
傅禹盛放下了心,笑出了聲,“在我們上次去的超市嗎?”
“對。”齊孟夏看了一眼周圍。
周圍吵鬧,不同的人買着不同的東西,一邊和旁邊的人聊天。超市很大,雖然人很多但也不顯得擁擠,倒是多了很多熱鬧的氛圍感。
“我去找你。”
傅禹盛給身邊的人點了下頭,說。
齊孟夏“嗯”了聲,又說:“那我等你過來再看要買什麽肉吧。”
“好。”
傅禹盛應聲,挂斷電話。
身邊的郁幼安問:“夏夏回去了嗎?”
傅禹盛搖頭,“她在超市。”
郁幼安點了點頭,“那你現在去找她嗎?”
傅禹盛點頭,“對。”
“那你快去吧,不要讓夏夏等急了。”
郁幼安笑笑。
池峙低笑,“倒是難得見你慌不擇路的樣子,如果以後她真的不跟你一塊了,你不得整個人廢了一半?”
傅禹盛呵笑一聲,“你放心,安安想離開你,她都不會跟我分開。”
他不會松開她的手。
池峙挑了下眉,嗤笑一聲,不信,“我等着。”
郁幼安無奈,“阿盛快去吧。”
傅禹盛點頭,“書包交給你們了。”
“好。”郁幼安再次點頭。
傅禹盛已經跑遠,擡手揮了揮示作告別。
夕陽迎着他的背影,為他渲染鋪陳一副美景,似乎青春也在走向日暮,那麽美,是消失前的掙紮。
到了超市,齊孟夏正在蔬菜區盯着黃瓜發呆。
傅禹盛走近,低聲喚:“夏夏。”
齊孟夏擡頭,露出一個笑,“你過來了。”
“嗯,”傅禹盛看了看她身後的籃子,“還有什麽沒買?”
“蔬菜和肉都沒買。”齊孟夏回。
傅禹盛忍不住笑,“那你買了什麽?”
齊孟夏看了看籃子,手指點着數過去,“調料,果醬,咖啡……還有零食。”
傅禹盛搖頭,問:“下午想吃什麽?”
“都行吧。”
“這麽不挑?”
“你手藝越來越好了,做的都很好吃。”
她誇得随意,聽起來還算走心。
傅禹盛凝視着她的面頰,清越嗓音流連着笑。
傅禹盛笑着搖頭,“話說得好聽,今天回去多吃一碗。”
齊孟夏歪了下頭,有些可愛,好像真的認真思考過了,抿了抿唇,說:“那,食量又不會因為好吃就能多吃很多。”
傅禹盛挑眉,“所以就是随口一說?”
他低頭笑,“夏夏,你誇得太不走心了。”
齊孟夏慢吞吞地“哦”了一聲。
想了下,說:“那我下次走心點。”
傅禹盛笑出聲。
齊孟夏擡頭看他,也笑了。
……
買完東西,兩人回到公寓。
傅禹盛在冰箱邊收拾剛買回來的東西,齊孟夏站在旁邊。
等了等,她說:“我明天要出去。”
“嗯。”傅禹盛收拾東西的動作頓了一下,嘴角的笑意也停了,“去哪裏?”
“和朋友約好了爬山。”
齊孟夏說。
“好,注意安全。”傅禹盛走進廚房,拿出手機看了一下,又說:“明天氣溫挺高的,記得戴帽子。”
齊孟夏應了聲“好”,頓了頓,說:“你不問我是誰嗎?”
傅禹盛低笑了一聲。
“你要告訴我嗎?”
“男的。”
“上次那個?”
“顧驕陽。”
“你跟他關系很好?”
“什麽?”
齊孟夏被問得蒙了下。
傅禹盛洗過手,走到齊孟夏面前,問:“為什麽又要跟他出去?”
“我找他有點事。”
齊孟夏低頭,手指不自覺撥動衣角。
傅禹盛低了頭,“那明天,你回來吃飯嗎?”
齊孟夏:“午飯不回來吃,晚飯會回來。”
傅禹盛:“好。”
過了一會兒,又說:“夏夏,說一句你喜歡我。”
空氣突然變得沉默。
流動着夏日特有的躁動與不安。
齊孟夏看着他,半晌,說:“你喜歡我。”
“嗯,”傅禹盛笑了,輕輕的,聽在耳裏帶着點磁性,很醇,又有點低迷,“我喜歡你。”
齊孟夏沉默了會兒,撇開臉看着桌子上的食材,問:“我們晚上吃什麽?”
傅禹盛無奈地勾唇笑一下,早已對她的逃避見慣不驚。
“醋溜土豆絲,清炒油麥菜,蝦丸炒西藍花,再做個湯吧。”
齊孟夏皺了下眉,“會不會太多了。”
“不會,我會按照我們兩個人的食量炒。”
傅禹盛手上有條不紊地處理着蔬菜,一邊說:“你要是覺得廚房悶,洗點水果去客廳看電影。”
“真的不需要我幫忙嗎?”
“不需要。”傅禹盛笑了笑,“去外面等着。”
齊孟夏再看他一眼,轉頭走出廚房。
……
她沒什麽想看的電影。
坐在地毯上發了一會兒呆,回過神已經是傅禹盛在喊她:“夏夏,吃飯了。”
齊孟夏站起身,“來了。”
時間好像過得很慢,又好像很快。
她在假期很容易失去時間觀念。
沒有周一與周天的分別,只是早起時候會想。
哦,這是新的一天來了。
……
次日,齊孟夏起的早了一點。
傅禹盛和昨天一樣留了早餐,齊孟夏從冰箱拿出來在微波爐打熱。
随後到餐桌開始吃飯。
一邊吃飯,一邊看最近的新聞。
也許是高中的随筆給她留下的習慣,她也開始漸漸關注一些社會新聞。
比如每周看一看《新聞周錄》。
吃完飯,她收拾好東西走出公寓。
手機上有顧驕陽給她發的消息。
【驕陽:我就在上次的那個樓下等你。】
【槐序:謝謝,不過下次不用特意等我了。】
【驕陽:總不能讓你等我不是嗎?】
知道他是詭辯,齊孟夏想了想回複。
【槐序:我很感激你。】
【驕陽:我知道了,別給我發好人卡了,我只是覺得你跟我妹妹有點像。】
【槐序:哦,那還是謝謝你。】
【槐序:畢竟我不是你親妹妹。】
這句話她猶豫了一下,還是沒有發出去。
【驕陽:哈哈哈,你也太客氣了。】
【驕陽:放心,我不圖你身上的什麽東西。】
【槐序:我身上也沒什麽可圖的。】
顧驕陽看着消息,忍不住失笑。
【驕陽:同學,我被你怼得不知道該說什麽了。】
齊孟夏手指捏着衣角,回頭看自己剛剛發的消息。
确實是,很讨人嫌了。
那邊消息又過來了。
【驕陽:行了,我在樓下先吃點東西,早上還沒來得及吃飯。】
【槐序:好。】
有時候總能在自己的身上看到孟澈的影子。
也不知道是在哪裏看到過一種說法,子女和父母的相處方式,就是跟世界的相處方式。
似乎,确實是真的。
齊孟夏到咨詢室是一個小時之後。
蔣依見她進來,笑了笑,“我還以為你之後就不會再來了。”
齊孟夏搖頭,“不是考試的事。”
“嗯。”蔣依點頭。
齊孟夏坐下,“我想問問您,自殘要怎麽戒斷?”
蔣依動作停了下,看着她,笑得清淺溫和,“可以詳細說說嗎?”
齊孟夏低下頭,想了想,說:“很難形容吧,大概是,傷害自己,對我來說是一種快感,而不是單純的疼痛。”
“從什麽時候開始的呢?”
齊孟夏想了想,搖頭,“不太記得了。”
蔣依笑笑,“你的家人或者朋友有人知道嗎?”
齊孟夏繼續搖頭,“不知道。”
“……”
大概詢問了一些問題,齊孟夏的傾訴欲并不強,蔣依問的也不太多。
中途齊孟夏表情都很平靜,看不到太興奮或者太痛苦的表情,只是有些漠漠,再沒有什麽情緒。
最後,蔣依再次問。
“有意向配合治療嗎?”
“我考慮一下。”
齊孟夏對她點了下頭,“謝謝你,我出去了。”
蔣依笑着,“好。”
……
從咨詢室出來,她拿出手機看消息。
【盛:記得吃飯。】
【驕陽:我在樓下等你。】
她回複了顧驕陽的。
【槐序:好。】
她從咨詢室走到樓下餐廳,在前臺見到了一個男人。
——熟悉的人。
“齊孟夏?”
齊孟夏點頭,“嗯。”
“你……你媽媽最近還好嗎?”
“還好。”
男人笑了笑,“也是,她怎麽會不好。”
齊孟夏扯開話題,“這是你開的分店嗎?”
“對,上個月才開張。”
男人兀自笑着。
齊孟夏點頭,“我要一份咖喱雞肉飯。”
“好。”男人點頭,“不用掏錢了,就當叔叔請你的。”
齊孟夏笑了下,“不了,謝謝叔叔。”
她徑自付了錢。
男人無奈地笑,“你這孩子。”
随後,她走到顧驕陽的面前坐下。
齊孟夏:“幾點去爬山?”
顧驕陽看了下手機,“三點。”
齊孟夏點開手機,“現在才十二點。”
顧驕陽笑點頭,“所以你可以吃慢一點,我們到時候就直接過去。”
兩人相顧笑了笑。
他又說:“或者你有什麽想去的地方,我可以陪你去。”
齊孟夏搖頭,“算了,還是在這兒待會兒吧。”
顧驕陽點了頭,問:“對成績有把握嗎?”
齊孟夏搖頭,“不知道。”
顧驕陽忍不住笑,“你也太謙虛了,我聽歲寒說,你是狀元苗子。”
“他誇張了。”
齊孟夏搖頭,她是真的沒想過自己會考上狀元。
顧驕陽聳肩,“大概是吧。”
沒過多久,飯就上來了。
齊孟夏沒有再跟顧驕陽聊什麽,等飯吃完了,兩人從飯店離開,一起去了爬山的地方。
霍城四周都被山圍了起來,有兩個還算有名的山,現在去爬的是其中一座。
——嵩玉山。
果然是跟顧驕陽的朋友爬山。
等到了地方,齊孟夏才知道所謂的朋友只有許歲寒一個人。
她對着許歲寒點頭,“許歲寒。”
許歲寒點了下頭,“傅禹盛問你怎麽不回消息。”
齊孟夏:“……”
顧驕陽忍不住笑,“一起爬吧。”
許歲寒颔首:“走。”
齊孟夏拿出手機,看着傅禹盛的消息。
良久,回複。
【槐序:吃過了。】
注意到她沒有及時跟上去,顧驕陽回頭喊:“走了!”
齊孟夏收起手機,跑了幾步跟上去,“來了。”
嵩玉山并不算特別高,爬了一個小時已經到了半山腰。
顧驕陽擦了把頭上的汗,說:“我去買幾瓶水。”
許歲寒點頭,“我等你。”
顧驕陽笑着說:“夏夏,你去那邊樹蔭躲躲。”
齊孟夏點了頭,走到樹蔭下,把袖子捋了上去。
轉身對上許歲寒盯着自己胳膊的目光,她頓了一下,把袖子放了下去。
不多時,顧驕陽拿着兩瓶水過來,“喝點水。”
齊孟夏接過,笑笑,“謝謝。”
目光忍不住去看許歲寒的表情,他沒什麽反應。
他,應該,沒看見,吧。
齊孟夏不确定地想。
看見了又怎麽樣呢?
想到這兒,她又覺得自己太多心。
……
回去路上,齊孟夏心情還算好。
走上電梯,到公寓門口,門先一步被打開。
齊孟夏擡頭,提起嘴角,“回來有點晚了。”
傅禹盛側身,嗓音有點啞,“沒有,我剛做好飯。”
兩人坐在飯桌前,齊孟夏一口一口地吃着飯。
吃完飯,傅禹盛擋住了齊孟夏就要離開的動作,問:“齊孟夏,你是不是真的不願意跟我住在一起?”
齊孟夏愣了一下,反問:“你在說什麽?”
她笑着,想到下午許歲寒的目光,有一瞬間的僵硬,只是說:“我不願意我就會離開了。”
傅禹盛強勢拉過她的手臂,把袖子捋上去,留下的傷口是不久前還沒愈合的,之前的傷口只有淺淺的白色細肉,不認真看看不出來。
此刻全部被曝光在燈下,現出原形。
傅禹盛喉結滾了滾,“那你胳膊上的傷是什麽?”
“沒什麽。”齊孟夏想抽回手。
傅禹盛的力道忍不住加重,齊孟夏“嘶”了一聲。
他立刻松開手。
齊孟夏的手垂下,被衣服遮住,不再看得到傷口,只留下她冷淡靜默的表情挂在一張漂亮的臉上,單薄的身體好像随時碎掉。
而他站在她面前,什麽都做不了,甚至感受不到她的感情。
想起從前周悅說——
“她喜歡你”。
喜歡麽?
他怎麽一點都不覺得呢?
她連自己都不喜歡,怎麽會喜歡他?
可他已經喜歡上了她。
而且,已經不止是喜歡了。
他的聲音很低,很啞,“連自殘都做得出來,或許就是覺得我太難纏,所以惡心我呢。”
說着,他意味不明地笑了一聲,眼底情緒難辨,一只手撫上齊孟夏的臉頰,“我讓難以忍受,居然到了這種地步,嗯?夏夏,你告訴我我。”
齊孟夏抿着唇,半晌,沒有了辯解的欲望,說:“你要覺得是,那就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