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日相惜

第72章

第七十二章

一縷寒風吹過，忠清單薄的衣角随風飄起，他感覺心中有一絲寒意，只想盡快離開暗樓，或許他想逃避的是那顆傷痛的心，即使悲傷的再深，亦然無法忘記曾經的幸福，那張冰冷的面容下暗藏的青澀的笑容，他怕自己的心動搖了，但多年的悲痛已經讓他麻木，更是無力在做什麽了，他只想在最後的時間中盡力為百姓做一些事情。

容晨看着忠清消瘦的背影，心中有一絲痛楚，他要失去他了嗎，不，他才剛剛見到阿清，他還有好多事情沒有做，他想陪着阿清在鄉下種種地，過着恬淡的生活，他不能讓他離開。

“阿清，不要走，留下來。”容晨伸出了手，他不想在一個人留在這裏了，只要阿清能留下，即使是付出怎樣的代價都可以，但容晨心中清楚，阿清不可能會自願留下，他終要是逼迫他，但看着阿清痛苦的神情，這樣的陪伴又豈是他想要的。

忠清聽見容晨哀求的聲音，心中一顫，頓了頓腳步繼續向前走去。或許當初他會不顧一切的留下容晨身邊，因為他舍不得心愛之人流露出傷心的神情，但現在不會了。

“阿清，留下來好嗎？我願意陪着你一起到鄉下，過你想要的生活。”容晨用力拉住阿清的衣袖，他看着他平靜的容顏溫柔的說，他已經錯過了太多，這是他最後的一次機會，他不能再錯過了，倘若等忠清離開這裏，他必然不會再想見到他。

“鄉下，那裏被你的殺手掃蕩過後還有人煙嗎？”忠清冰冷的說，他已經不想再回憶了，曾經帶給他的除了傷痛，還有什麽，連幸福也是那麽短暫，轉瞬即逝。他寧願不要那樣的幸福，只想平靜的過完一生。

“暗樓勢力強大，倘若樓主想又何苦找不到一個陪伴您的人，您何必執着于一個百姓。”忠清看着容晨悲傷地面容沒有任何動容，他任容晨握住自己的手。暗樓殺手武功高強，恐怕他今天是無法離開了，但他今日是抱着必死之心前來，他的目的也已經達到，又何曾在乎這殘破之軀，既然容晨願意，就随他折騰吧。

“阿清但我只在意你一個人，我知道無論我怎麽說都無法消除你對我的怨恨，我只希望你給我一個彌補的機會好嗎？”容晨的手沒用任何力道，他害怕自己會傷到忠清，他只想好好保護他，真正讓他感到溫暖。

“既然是樓主之意，草民又怎能推脫。”忠清的笑容中有一絲冷意，暗樓不是平常人想來就來想走就走的地方，倘若他執意要離開，也不過是被殺手關在天牢中。

“阿清，你不願留下。”容晨看着忠清冰冷的神情，手又握緊了幾分，他太怕會失去身邊的人，但又怕傷害到他，幸好阿清答應留下來。

“阿清你放心，等我救出你想救的人之後就放你離開，決不食言，這幾天你就安心留在這裏吧。”容晨将忠清擁在懷中，他會盡力珍惜這份溫暖，希望幾天之後可以讓忠清改變心意。

忠清側臉躲過了容晨的親吻，他可以放下心中的怨恨，但并不代表他可以接受容晨，重新面對那個他摯愛卻狠狠傷害他的人，随着時間的流逝，忠清胸前的傷漸漸愈合了，但心中的疤痕依舊無法消除。

容晨愣在了那裏，手漸漸松開了，或許是他太心急了，慢慢來阿清會接受他的，但容晨心中清楚，在那道疤痕下，無論怎樣他們都不會回到從前了。可容晨依舊不會放棄，只要他每天能見到心愛之人就好。

忠清看着容晨放下的手臂，連忙向後退了幾步，他不想距離容晨太近，心中的傷疤依舊有一陣傷痛。

“阿清，我們許久未見了，坐下陪我說說話好嗎？”容晨心中有太多話想說，但他看着忠清淡漠的眼神卻不知道要說什麽，他只想靜靜地看着阿清。

“你這些年過得好嗎？”容晨看着忠清蒼白的臉色，一陣心痛，當年那樣重的劍傷恐怕是留下了病根，十年的颠沛流離的生活又如何能過得好，都是他的錯，但他不知如何才能彌補得了對忠清的傷害。

“托樓主的福，草民過得很好。”忠清的話語中沒有一絲諷刺之意，倘若不是容晨為他留下的小齊，恐怕他不會再有活下去的希望。盡是十年飽受傷痛之苦，但他沒有一絲放棄之意，看着孩子稚嫩的容顏，他十分開心。忠清眼中有一絲擔憂，暗樓盡管是勢力強大，但不知能否在重兵把守的皇宮救出孩子，即使是救出了小齊，孩子也不可能繼續留在他身側了。

“對不起。”容晨很自責，那句平淡的話在他聽來異常刺耳，忠清如此蒼老也是拜他所賜，曾經為忠清帶來的傷痛，他已無力償還，只希望今後能用心待忠清。

容晨靜靜的看着忠清的容顏，他不敢再說什麽，他生怕會觸及他的傷痛，不過這樣也好，滿足了他多年的心願。

“阿清，我已經答應幫助你救人了，你就不用在擔憂什麽了，暗樓雖不敢自稱天下第一，但所托之事未有失敗過。”容晨看着忠清眼中充滿了憂思，不知他想救的是什麽人值得他這樣擔憂，他記得忠清在世上已經沒有親人了，或許忠清早就已經娶妻生子了。容晨心中不禁有一絲妒意，許久，他為自己的想法感到好笑，他傷忠清如此，難道還要讓他一個人在疼痛中度過十年嗎。但容晨依舊不爽忠清身側有人陪伴着他。

“還是小心一些為好，難道樓主從皇宮中救人也是那麽有自信嗎？”忠清心中更加擔憂，他怕事情失敗後，太後知道他與暗樓的關系小齊的生命會更加危險。但為了孩子的性命只能賭一次了。

“皇宮，你想救的到底是誰。”容晨猛然嚴肅了幾分，忠清不過就是個小小的朝廷命官，他怎麽會與皇宮扯上關系。倘若是從禁衛軍手下搶人的話，那難度可不是大了幾分。

“犬子，”忠清看着容晨異樣的眼神連忙解釋道，“我的養子。”他終還是害怕容晨會傷害小齊，在容晨對他做了那樣的事情後他就已經怕了，殺手之樓的樓主只怕是會更加冷酷無情，而他當年竟然會可笑到奢望容晨念在孩子的份上留下來。

容晨的眼神有些暗淡，倘若當年不是他的執意妄為，或許陪在忠清身邊的就是他的親生兒子了。容晨不敢提及這件事情，他怕忠清會更加傷心。

“我身為監察使，手中掌握了太後衆多親信貪污的罪證，她擔心我會帶着賬冊投靠他人，才出此計策，讓公公将孩子接入宮中與聖上一起讀書。但太後年紀輕輕掌握大局必然心狠手辣，我怕她為了逼我交出賬冊會危及孩子的生命。但那些賬冊是貪官污吏的罪證，我又如何能将其交還給他們，眼睜睜的看着他們再次殘害百姓。”忠清心中一陣掙紮，他斷然不會為了自己而做出傷害百姓的事情，但他亦然不能放棄孩子，他寧願自己代過。

“你放心，我一定會盡全力救出孩子的。”容晨堅定的說，他輕輕撫上了忠清的肩膀，忠清很喜歡孩子，又何況是養了那麽多年的孩子，他擔心忠清會承受不住失去孩子的傷痛。皇宮也罷，他與太後的關系破裂，遲早是要面對禁衛軍的，只不過是早一點晚一點罷了。但賬冊對太後何其重要，她必然不會放松警惕，他怕自己冒着犧牲暗樓的危險，最終卻也未救回孩子。

“不知樓主有什麽辦法。”忠清不是信不過容晨，只是朝廷軍隊衆多，暗樓殺手雖武藝高強但也應付不來，更何況看着整個暗樓全軍覆沒，也不是他所想的事情。暗樓與皇宮的關系匪淺，應該可以偷偷混進去。

“阿清，你不要在擔心了，這些天你只管好好的休息就好，到時候我自會将孩子帶到你的面前。”容晨是不忍心再讓面色蒼白的忠清繼續操勞，更何況這件事也不是輕易可以解決的，他必須要好好謀劃。

“草民替犬子謝過樓主救命之恩。”忠清俯身想要行禮卻被容晨拉住了，他擡頭看着容晨眼中的深情，緩緩低下了頭。

“這些都是我應該做的。”容晨握住忠清的手，他欠他一個孩子，他必須要将那個孩子平安的救出，否則他欠他的情就再也無法還清了。

容晨看着忠清的背影，他緩緩放下了伸出的手，幾天之後，就算是逼迫他也不會放忠清離開了。他手中持有讓重貪官眼紅的賬本，恐怕難以平安的離開。在心愛之人安危的面前，他寧願讓忠清繼續怨恨他，只要忠清活着就好，那時他救出了孩子，阿清也能快樂一些了吧。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