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日相惜

第69章

第六十九章

微風吹拂着飄落在地上的枝葉，發出沙沙的聲音，鳥兒飛離了枝頭，有一絲凄涼蕭殺之意。

楚寧看着手中的書卷，左肩處依舊有一絲隐隐作痛，雖然過去他在戰場上受過很多傷，這點小傷也并不算什麽，但這是他的心上人所傷，恐怕不僅僅是傷口在疼痛。

楚寧願意原諒澤亦，甚至依舊像過往一樣信任他，無論他犯下多大的錯，但他怕澤亦口中的承諾僅僅是一時的。澤亦仍然會想盡辦法逃離他，即使是深深地傷害他。楚寧不知道再一次面對澤亦的背影時，他會怎樣，或許他在無法控制得住自己的情緒。

楚寧想再給自己一次機會，他願意相信澤亦，但只是最後一次。他怕他在今後漫長的黑暗孤獨終會後悔。楚寧已經失去了最疼愛他的母妃，他不想再失去澤亦了，但現在他還未曾得到過。

“進來吧，不要在外面站着了。”楚寧看着窗外的陰影，倘若他不說任何，恐怕澤亦會一直站在外面。楚寧苦笑了一下，澤亦那麽刻意遵守府中的規矩，卻從未在意過他對他的關心。

“是。”澤亦緩緩推開門，僵硬的停住了想要行禮的動作，他知道王爺讨厭他行禮，所以只是靜靜地站在王爺身側。澤亦想盡力的順從楚寧的心意，不讓他看到自己心煩。

“王爺，您左肩上的傷還痛嗎？”澤亦看見楚寧垂落的左肩，眼中一陣自責，但悔恨是沒有任何意義的，他只想以後用全部的心意追随王爺。倘若王爺喜歡，那他就會盡力回應王爺。或許他現在還不習慣，過一段時間就好了。

“血肉之軀怎可能不痛？”楚寧未看澤亦一眼，他不知道澤亦這次是不是心甘情願留下，他擔心他像過去一樣只為了友情，即使犧牲自由也要成全他人。王府不是囚牢，楚寧想像曾經承諾的一樣，希望澤亦将這樣當成家，一個溫暖的家。

“對不起，都是澤亦的錯。”澤亦低下頭，心中愈發痛恨自己，當日他刺得那麽用力，王爺必定是痛極了。他身犯刺殺王爺的罪名，或許楚寧真的不應該将他放出來，他的心中會更加不能原諒自己。

“澤亦，你不用在自責了，我已經不怪你了。”楚寧看着澤亦那雙琥珀色的眼眸，終還是無法冷下來，他不想澤亦為此事而一直自責，楚寧不會因手臂受傷而責怪澤亦，他只是無法原諒澤亦一直欺騙自己。即使那麽不情願，也要面無表情的他承諾。楚寧想要澤亦面對他時能有一點感情，即使是不願也好。

“你找我有什麽事情？”楚寧見澤亦靜靜地站在那裏面色有些低落，開口問道。澤亦能親自到他的書房恐怕也是極其少見的，他的心情已不像當初那般欣喜了，他不想再和澤亦繞圈子，還是直說為好。

“王爺的傷勢尚未痊愈，澤亦擔心您一直為政事操勞不利于身體的恢複。”澤亦看着楚寧蒼白的臉色，心中一陣擔憂。他想為王爺分憂，但不知如何開口，他真的害怕王爺會再一次誤會自己。

“倘若你是因為刺傷了我而感到愧疚，那你看見我現在身體并沒有什麽大礙，就可以回去了，不用再站在這裏。”楚寧的聲音有些冷，他不想澤亦願意陪伴自己就只是因為愧疚，倘若是這樣他寧願不接受。

“王爺，澤亦不只是因為愧疚，澤亦想站在書房中，一直陪伴在您身側。”澤亦想盡力說出王爺想聽到的話，但他終還是咽了下去，能說到這一步也就是他的極限了，不過他今後會繼續努力的，他一定會給王爺想要的回應。

“奏折的數量已經有所下降，我一個人處理就足夠了。”楚寧将批好的奏章放在了一邊，那些畢竟是朝中要事，他也不能總讓一個旁人來看。過去不過是想要澤亦留下來的一個借口，現在已經不需要了。

“王爺，澤亦還可以像往常一樣幫您處理一些文書，您放心，澤亦會很安靜的，絕不會吵到您。”澤亦很擔心楚寧會趕他離開，倘若他不能留在書房，或許王爺真的就不會再原諒他了，那他即使留在了王府也沒有什麽意義。

“為什麽一定要留下。”楚寧伸手按住了澤亦拿起的書卷，他眼中有一絲隐隐的期待，或許澤亦會說出他想聽到的話。倘若澤亦無法說出，他亦不會灰心，因為澤亦願意面對這份感情已經是很好的開始，他會一直等待着他。

“因為我，我傾慕王爺，我想看見王爺的身影。”澤亦盡力說出了心中的話，他擔心倘若不說出的話，或許他今後就再也沒有機會了。他不想再可以逃避自己的心意了，因為他已經錯過了太多了，甚至在回不到過去了。

楚寧聽見到了那句他心中最渴望的話，面容上略有一絲欣喜，他擡頭望着澤亦微微失神的雙眼，心中一冷，或許是他太心急了，強迫澤亦說出心中的話，反到會适得其反，他不是急于這一時，或許澤亦真的不會表達自己的感情，他願意引導澤亦慢慢說出。

“澤亦，我不會強迫你做什麽，你也不用太過勉強自己。”楚寧溫和的看着澤亦。他已經動情了，就再也不會變了，無論是發生怎樣的事情。他都等待了那麽長時間，又怎會在乎這一時。

“不是，我并沒有一絲勉強，我只是未曾想到我真的會說出心中的話。”澤亦看着楚寧雙眼含滿深情，在說出那句話時，他才發現楚寧在他心中如此重要，他願意面對衆人的斥責，甚至背負着迷惑帝王的千古罪名，但只為了楚寧，王爺願意為他放下尊嚴，而他做些又算得了什麽呢。

“澤亦，你的心意真的是如此嗎。”楚寧眼中的欣喜更甚，甚至有些不相信，他僅僅是期待澤亦能看到他的付出，從未想到澤亦會對他真的動情了。倘若當初那個人心中能對父皇有一絲感情，就不會毅然決然的離開，那樣悲痛的事情也不會發生了。

“王爺，澤亦的心意一如既往，未曾有過一絲改變。”澤亦點點頭，他看着楚寧高興的神情，心中有一絲愧疚，他不過是說了一句簡簡單單的話竟讓王爺如此開心。或許他曾經的冷漠，對王爺來說太過殘忍了。倘若王爺喜歡，他願意一直如此。

“澤亦，你很久之前就已經對我動情了，那你為什麽還一直避開我，難道你現在的話也只是為了敷衍我嗎？”楚寧看着澤亦，他心中很迷茫，倘若澤亦真是這樣想的，他甚至可以不計較過去的一切，但他害怕澤亦只是在敷衍他，畢竟澤亦說過了太多的承諾，他甚至不知道那一句才是他真正的心意，或許沒有一句。

“澤亦過去只是擔心，王爺過去的已經過去了，澤亦願真心面對您，如您待澤亦一般。或許澤亦現在還不太會表達自己的心意，希望您能給澤亦一段時間。”澤亦擡頭看着王爺溫和許多的面容，過去的事情他不想再說了，即使提及了也是徒增煩惱，他只想用餘下的時間盡力彌補他曾經的過錯。

“澤亦，我願意等你，但我怕等到最後也只是一道漸漸遠去的背影。你那日在地牢中說待我成大事後離開，是一時敷衍之詞還是心中所想？”楚寧眼中有一絲憂傷，倘若澤亦不能永遠的留下來，他寧願放他離開。他不想像父皇那樣，他真的怕時日長久，再也不忍心放手了。

“澤亦擔心您會将澤亦逐出王府，才迫不得已言之。王爺，澤亦願意看着您登上最尊貴的位置，掃除奸臣，讓百姓免于疾苦之中。”澤亦崇敬的看着王爺，或許他向往着平靜的生活，但他更願意追随在心愛的人身側默默付出。

“澤亦，我相信你今日所說的話。我不會讓你一直站在我身後的，等到大事已成，我會讓你光明正大的站在我身側。”楚寧起身走到澤亦面前，愛人之間沒有尊卑，他願意與澤亦平等相待，倘若一直讓澤亦以一個默默無聞的身份，也無法站在他的身側。他會給澤亦一個與他相稱的身份，他絕不會讓澤亦失望的。

澤亦張了張口并沒有說話，他不想讓楚寧失望。但他實在不敢奢望能站在楚寧身邊，遠遠地看着心愛的人光輝的身影就足夠了，王爺身側的位置也只能屬于他相伴一生的女子。

澤亦站在書房中靜靜地看着楚寧的側臉，或許今後能留給他的時間并不多了。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