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日相惜

第45章

第四十五章

枝葉随風搖曳，樹影斑駁，枝頭的鳥兒翩翩而去，帶走的不僅僅是歡樂還有生機。

羊腸小路上衆多樹木枝葉繁茂蒼綠，風漸漸止住了，四處一片幽靜，仿佛是一副畫卷般。

澤亦雖是欣賞這裏靜谧的環境，但眉宇間卻有一絲憂郁，他似乎感覺成路一人獨處太久，甚至比以前還要頑固。雖然王爺答應他不傷害成路的生命，但并不代表他就沒有一點生命危險。成路性子耿直，雖在京城多年，但根本不懂官場的圓滑，恐怕亦是得罪了不少的大臣，而他們絕對不會像王爺那樣心胸寬廣，恐怕時刻會伺機除去成路。

過去澤亦不知道成路的處境，心中尚可不在意，但他知曉了成路的危險就不能再置之不理。或許他的勸誡根本沒有任何意義，反而會讓成路反感，但只要确定他沒事就好，澤亦不在乎他會怎樣想。

澤亦不能看着成路就在自己的身邊失去生命，他回鄉後亦無法和伯父伯母交代。

澤亦看着面前的小門微微的裂開了一道縫隙，心中有一絲不安，他擔心成路會發生什麽事情。

澤亦快走了幾步推開門，空氣中彌漫着一絲血腥味，成路倒在地上雙眼執着的看着前方，似還有什麽想要說的話。鮮血從他的身下緩緩流淌，染紅了地上的小草，似像沐血而生，有一絲別樣的妖豔。

澤亦将成路扶在他的懷中，鮮血染紅了他的白衣，卻止不住成路不斷流失的生命。他到底是來晚了一步，可成路前幾日還是活生生的站在庭院中同他講話。或許這件事是因他而起吧，倘若不是他的到來，成路也不會早早離世。澤亦越發的痛恨自己，身邊太多太多人因他而死，或許他真的不應該活下來，倘若留在那場大火中，爹娘也不會離開了。澤亦眼中有一絲沉重的哀傷。

“成路你再堅持一會，我抱你去看大夫。”澤亦握住成路的手，他不能離開，否則他永遠也不會原諒自己。

“不用了。”成路搖搖頭已經太遲了，他堅強的撐下來就是為了見到澤亦最後一面，幸好老天憐憫他給了他這個機會。成路向澤亦的懷中靠了靠，很溫暖，他流露出了一個欣慰的笑容，他終于可以光明正大的靠在澤亦懷中了。

“澤亦一定要好好活下去，活着回到家鄉，就算是為了那些惦念你的人。”成路的聲音有一絲虛弱，他恐怕只撐不了多久了。早在他來到京城的那一天，他就已經料到了自己的結局，只是沒想到會這麽快。成路心中有一絲惋惜，他才剛剛見到澤亦，還沒有來得及說些什麽。或許這樣也好，他就不會再澤亦心中留下什麽痕跡。

“成路不要放棄，我們會一起活着回去的，難道你忘記了家中的伯父伯母還在思念你，你就這樣離開了要他們如何承受得住老年喪子之痛。”澤亦心中有一陣哀傷，倘若那日他執意勸阻成路回家，他今天是不是就不會離開了。

“澤亦不要告訴他們我離開的事情，就欺騙他們我一直留在京城中做官吧。只是麻煩你閑暇時要多照看他們。”成路眼中亦有一絲悲痛，或許他沒有那麽大的能力就不該妄想做救世救民的事情，否則勢力單薄的留在京城也只能落得凄慘的結局。但成路并不後悔，倘若是不來到京城，他的心願永遠也不會了。

“成路你放心，我一定會照顧好伯父伯母。”澤亦感覺成路的氣息越來越薄弱，或許爹娘是成路心中最大的挂念，他不想讓他帶着遺憾離開。

“澤亦，王爺賢德愛才，好好留在王爺身邊吧。”成路心中有一絲悔恨，更多的是對朝廷的失望，他一心為朝廷忠心耿耿，卻換來他人的猜忌甚至動用殺手散財買命，朝廷中已經布滿了貪污私利的奸臣，無力在挽救了，或許換一個好的皇上鏟除奸賊，真的會救百姓于水火中。倘若他聽澤亦的話追随在王爺身側，可能就會實現自己的夢想了。

“成路，是誰傷的你。”澤亦感覺成路的脈搏愈來愈微弱，甚至感受不到了，他一定要為成路報仇，就算是當朝丞相他依然不懼怕。

“澤亦，好好保重。”成路不想澤亦心懷仇恨，倘若心中有恨的話，亦會阻礙他前進的腳步而無法展現自己的才華。王爺的實力穩固，澤亦在他身側會很安全，這樣他就放心了。

“驅逐奸臣，削減賦稅。”成路緩緩閉上了眼睛，他的夢想恐怕再也不會實現了。當初是他想得太簡單了，自以為自己心中空有救國的報負，就可以實現夢想，但是現實有太多太多的阻礙，他的死僅僅是一個警戒，成路不想澤亦能做出什麽成就，他只希望他活着就好。

“成路。”澤亦用力抱着成路冰冷的屍體，他終還是看着他離開了。他感到自己很沒用，就像當初的徐林，他就算盡了全力也只能看着他們在自己面前死去。澤亦的心從未如此哀傷，成路是他兒時的玩伴，他們自小便一起長大，倘若他早一點知道他來到了京城，就不會有這樣的事情發生了。

澤亦感覺自己很無力，他太渺小了，根本救不了任何人，或許在他看不到的地方還有太多太多這樣的事情發生。倘若他沒有留在王府中或許也會和他們一樣了吧。

他眼中有一絲冰冷，就算成路沒有說出，他也隐隐明白是何人将他殘忍殺死。現在小皇帝當政，朝廷一片混亂，奸臣橫行于世貪污腐敗殘害百姓，掃除異己。倘若再這樣下去，還會有更多的忠良之才被他們殺害。澤亦決心要永遠跟随在王爺身側，看着他登上帝位，清除貪官，倘若是貪官被滿門抄斬，成路的仇也就可以報了。

王爺勤政愛民，登上帝位後也必然是一個體恤百姓的好皇帝，那時看着國泰民安，澤亦也就能放心的離開了。

“成路你放心吧，你的心願我定會幫你完成。”澤亦看着成路的面容堅定的說，他絕不會在逃避了，将自己封鎖在房間中終究是自欺欺人，該發生的遲早會發生。他不是害怕那些食客侮辱的話語，而是不敢面對自己的心，就算他們當面指責他，澤亦敢于接受自己心底的感情，他依然不會有半分退縮。

“成路你好好留在這裏休息吧，等到事成之後我會将你接到鄉下的。”澤亦在成路耳邊說道，京城的土地太肮髒了，他不忍心将他留在這裏，生怕會玷污了他，但澤亦現在無法回到鄉下，他也只能将成路先安葬在這裏，等到大事已成後，他會陪他一起回到鄉下。

窗外蔥綠的小樹在明媚的陽光的照耀下，欲顯嬌嫩潤澤。

一道黑影一閃而過，楚寧放下手中的筆擡頭看向窗外“進來。”

“王爺，鄭少爺得知成路已死的消息。”黑衣人單膝跪在王爺面前，他擡頭看了看王爺，欲言又止，鄭澤亦有沒有什麽危險，耗費實力的偷偷跟蹤他實在是不值得，可是他又怎麽知道王爺的心思，楚寧恐怕是怕澤亦會偷偷離開。

“那澤亦怎麽樣？”楚寧看着黑衣人，心中一緊，成路到底還是離開了。澤亦那麽中情義，他或許會很傷心吧。

“鄭少爺很悲痛。”黑衣人低下了頭。

楚寧猛地靠在了椅背上，或許他就不該告訴澤亦成路的事情，那樣他就不會那麽傷痛了吧。他本以為澤亦會因為成路而緩解和自己的關系，他已經看到了一絲希望，沒想到成路還是死了。他們甚至都無法回到從前，楚寧心中很恐慌，他怕澤亦會像當初那樣，現在又何況是他兒時的摯友，澤亦傷痛的心情恐怕在難平撫，楚寧不知道再怎樣打破他們之間的僵局，或許就沒有那麽容易吧。

楚寧揮揮手讓黑衣人離開了。他已經感受到了一絲溫暖，就再難回到孤獨的冰冷中去了。或許澤亦已經從心中的禁锢走出來了，就不會再回到過去了，但這終究楚寧的心願。

楚寧坐在房間中靜靜地等待着，澤亦向他提出離開亦或是緊閉在房間中，他雖然很想将澤亦留在身邊，但他的心真的很累。已經沒有能力在做任何了。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