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除開出了一個連中三元的天才,今年京城裏還有一件大事。
一艘大船停靠在了京城的運河上,船上載滿了香料和金銀,船上的人帶着香料直奔奇味居,當天就有人吃上了從海外飄來的菜。
南方的雲州城裏黎大廚早已收下了船上的一半香料,她研制了一些新菜譜出來,讓鐵船帶着一起從運河上運到京城去,再加上葉茀茀臨時寫了些菜譜,京城裏的大廚才得以當天就做出了上百道色香味俱全的好菜,這裏的動靜之大甚至驚動了皇上,皇上讓他們把各種菜式都做了一遍送進宮裏。
番茄炒雞蛋,牛奶南瓜湯,麻辣小龍蝦,歐芹烤雞腿……一道道中西結合的後世菜品被端上了皇帝的禦案,一旁的太子眼巴巴地看了過來,皇帝大手一揮,袁公公就在他身前布好了菜。
太子在殿內用餐,皇帝笑得和藹,葉秦帶着葉茀茀站在殿前,躬身一揖,皇帝就給他們賜下了座位,問起了葉茀茀想要什麽賞賜。
葉秦先前替葉茀茀把她和福伯新制的轎車獻給了皇帝,一并獻上的還有火铳和火炮,以及去年囤積的土豆和剛從海上飄進來的紅薯。
皇帝感覺仿佛得到了一場大豐收。
他詳細地和葉茀茀問了一遍這些東西是怎樣尋找到的,又是怎樣制作成的。
葉茀茀就詳細地向皇上說明了福伯和黎大廚還有舟師們的功勞。
皇帝聽後大笑:“你倒是一點也不貪功勞。”
她對這些事情了解得這麽詳細,不可能在其中一點力都沒出,皇帝覺得自己心裏看得很清楚,她不說只是因為她謙虛。
葉茀茀聞言臉上有些發熱,她确實不覺得這是自己的功勞。
器械是福伯根據她給的靈感造出來的,食材是舟師們冒着生命的危險從大海上給她運回來的,至于最早的那些種子,是系統給她種的,菜譜也是她交給黎大廚改造的。
只有另一段文明才能為一段文明加速,如果皇帝誤認為這都是她的功勞,還對天下廣而告之,葉茀茀是要覺得沒臉見人的。
“臣女并沒有什麽功勞,只不過是盡力給他們提供了一些能夠發揮自己能力的環境。”
皇帝颌首:“既然如此,葉秦,你且為朕拟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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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秦被點為狀元以後就入了翰林院,已經習慣了為皇帝拟旨。
他按照皇帝所說給各人賜下了官職金銀,又按照皇帝所說給葉茀茀賜下了“皇商”的名號。
和商人沾邊并不是什麽好事,葉秦頓住了筆,想要向皇上進言,他擡頭見皇上笑得十分自得,又閉上了嘴。
給葉茀茀賜下這樣的名號對她來說是件好事,皇商畢竟帶個皇字,葉秦在意的是百姓會不會受到影響。
如果商人因為今天這件事提高了地位,游俠客之流必然會變得更加滑不溜手,放任他們肆意妄為對百姓而言簡直是災難。
葉秦的遲疑落入了皇帝眼中,他讓葉茀茀先去和太子一起吃飯,留葉秦單獨說了會兒話。
葉茀茀聽皇帝說是去吃飯,就真的直接坐過去和太子一起吃起了飯。
袁公公朝前走了半步,正要開口提醒她,就看見太子給她夾了一筷子蝦仁。
袁公公又退回了桌後。
葉茀茀拿筷子戳了戳碗裏的蝦仁,糾結要不要把這塊蝦仁丢出去,總覺得它被太子的筷子沾上了口水,本來吃得很開心的葉茀茀皺緊了眉頭,擡頭卻看見了一個似乎有些委屈的臉。
太子見她不僅不吃自己夾的菜還很嫌棄地皺了眉,心裏很不好受,他是很喜歡葉茀茀的,她的菜做得很好吃,雖然人和他想象中的奇味居掌櫃差別有點大,但是葉茀茀看起來很可愛,她也有他想象中的婆婆那樣溫暖的感覺。
主要是她真的長得很可愛。
對上葉茀茀突然向他投來的目光,太子有些猶豫要不要躲開她的視線,然後他就看見葉茀茀放下了筷子,伸出了肉乎乎的小胖手,好奇地輕輕戳了一下他的臉。
太子僵住了。
她,她這是什麽意思?為什麽要碰他的臉?難道是覺得他也長得很可愛嗎?
葉茀茀收回手指,大拇指在食指上搓了兩下,感覺到拇指上異樣的觸感,葉茀茀驚嘆:“你真哭了啊?”
太子心頭一哽,正要和她解釋,就看見葉茀茀對他豎起了大拇指誇贊道:“牛逼。”
雖然葉茀茀不明白太子為什麽總是在哭,但是,她覺得能做到總是在哭,做得到這種普通人都做不到的事,就很牛逼。
葉秦沒有和皇帝多說,他遠遠地看到葉茀茀那邊情況好像不太對,很快就帶着人走了。
剛入朝的他并不了解皇帝的想法,平時皇帝對商人的态度非常惡劣,現在皇帝又不覺得皇商有什麽問題,如果皇帝從前對于商人階層的厭惡只是基于約定俗成的看不起,他覺得皇帝需要補的課有點多,也許并不能夠和他交流這些事。
但是皇帝不會補課,不僅不會補課,皇帝還只有上午會料理政務,下午皇帝就沒什麽事做了,也沒人能勸他再多做點事。
而葉秦回到家還要溫書,思考拟出來的诏書有沒有問題,還要和同僚一起研究政務,有時候忙到半夜才能休息,第二天一大早又要點卯。
葉秦騎在馬上想心事,沒想到竟然有人上前攔住了他,他趕緊拉扯住了缰繩,馬車上的葉茀茀也被這一下震得蹦了起來,馬車穩住以後她就立刻掀開了簾子往外看。
是一個一身紅衣的女子攔在了馬車前,女子哭泣着,葉秦神色不耐地在馬上俯視着她。
剛見過一個成天都在哭的哭包,葉秦此刻面對着哭泣的女人根本不為所動,只淡淡道:“麻煩讓一讓,我們趕着回家。”
對方沒有讓開,葉秦也不說話了,他們就在原地互相看着。
柳紅影有許多話想與葉秦說,但是回到現在,她只怔怔地看了他許久,一句話都說不出口。
她本該有許多話想要問的。
她第一次見到他也是在他十六歲的時候,當年他中了狀元,正所謂春風得意馬蹄疾,一日看盡長安花,彼時她站在高樓上,同所有姑娘一樣朝他扔下了一張手帕,被他穩穩接住,妥帖地收進了懷中。
她以為他當真是謙謙君子,自那以後,她從未在青樓裏看到過他,她本以為這一生與他都只會有這一面之緣。
沒想到的是,在成為世子妃以後,她竟然會被他強抓入府——
突然有一個婆婆走過來推了她一把:“诶我說姑娘你在這把人攔着幹嘛呢?”
“你怎麽一個人占這麽大條街?”
京城裏騎馬的人很多,葉茀茀坐的馬車很大,沒一會兒他們身後就排起了長隊,隊伍越來越長,就有人從馬上下來跑過來看到底發生了什麽情況。
然後他們就看見了這裏詭異的情況。
葉秦是沒脾氣了,他等了很久柳紅影都沒讓路,幹脆在馬上翻出了書來看,柳紅影就這麽怔怔地盯着在馬上看書的葉秦,兩手平舉站在大路上。
這說出去是中邪了都有人信,單獨一個人還不敢上去叫醒她,來看熱鬧的人把她圍了一圈才有人敢出聲提醒。
柳紅影在衆人的注視下尴尬地收回了手,心裏越發地覺得不對勁,不應當會這樣,像葉秦那樣溫和有禮的人,不應該會選擇忽視她。
葉茀茀在簾子縫裏偷偷看着她。
從前在外面,葉秦不想說話的時候,通常都是葉茀茀來替葉秦跟人說話,但是今天這個情況葉茀茀也不敢跟她說話。
葉茀茀記得她叫柳紅影。
葉茀茀還記得柳紅影是女主。
她還記得她哥這個大反派好像把女主給抓起來關了,關了以後又莫名其妙把女主放了,然後他就離死不遠了。
葉秦什麽都不知道,他看見柳紅影走遠了松了一口氣,然後就坐在馬背上帶着葉茀茀駕車回了家,只有葉茀茀在馬車裏替他感到心慌。
跨進家裏的門檻的時候葉茀茀還在想這個事情,她小跑着竄到了葉秦身邊,擡頭問他:“哥,你覺得今天你遇見的那個紅衣女人好看嗎?”
這個問題就很為難葉秦。
他從小就看慣了家裏和書院的藏畫,對于現實中的女性早就沒有了世俗的審美,根本看不出來一個人好不好看。
一定要說的話,近年來的仕女圖裏比較流行的是豐腴美的形象,所以他覺得頭頂戴得住一大朵牡丹的比較胖的女性是最美的,柳紅影這樣清瘦的就不太符合他的審美。
他低下頭,正要回答葉茀茀的問題,突然吃驚地睜大了眼睛:“你怎麽又胖了?”
平時一點一點長胖的時候不覺得,突然想起來打量她時就很驚悚,葉秦臉上的表情一言難盡,葉茀茀從小就長得像他,現在她十二歲了,臉也一點點在長開了,葉秦看到她長了一張胖臉,就像看到自己長了一張胖臉一樣難以接受,就連他原本堅定不移的審美觀念都動搖了起來。
“從今天開始,你跟我好好減肥!”
之前都是父親帶她減肥,這一次,葉秦決定,自己也要肩負起身為兄長的責任!
葉茀茀看見葉秦在陽光下剛毅得仿佛七十年代宣傳畫一般的神情,扁了扁嘴,扭過頭不想跟他說話。
女主都殺到他面前了,還在這裏想給她減肥,幾兩肉算什麽?胖一點又不會死,跟女主的事情搞不清楚可是要死全家的。
等等,也不一定會死全家。
這一世,他們有母親。
作者有話要說:
現在寫着寫着就好想去寫新文,心飛了已經,煎熬收尾中。
關于火器,我不太認可有些小說裏寫的有了火藥拿來做了武器就能一統全世界的想法,所以就沒有大篇幅寫。
火铳火炮其實我們明朝是有的,最後明朝死于貪官污吏資本家橫行導致的通貨膨脹,死于內政內亂,崇祯救不過來只能把自己吊死。
當時的女真族打着為明代末代皇帝崇祯報仇的名義奪取了皇位,也是當時的漢族人民過于仇恨明朝貪官污吏,厭惡同族,然後主動選擇了異族,這個過程裏火器這種作戰武器都沒怎麽出場,光從政治上女真族就贏了。
再舉個例子就是義和團,當時八國聯軍侵華,義和團靠拳法戰陣就能打退洋槍洋炮。
另外就是抗美援朝,中方面對的是美方的飛機大炮,硬是靠戰術打贏了,飛機大炮怎麽都轟不斷中方糧草補給,中方軍隊裏的翻譯還策反了所有俘虜,要是美方當時不求和,現在不一定還有韓國,國內的戰術戰略布局真的是領先了世界一個科技樹的水平。
這些戰術戰略都是我們古代一點一點攢起來的兵法傳承,所以如果說什麽一個普通現代人帶着火器去古代就能打贏古人,就能打贏教現代中國軍人兵法的師父,或者替古代的中國打贏周邊的敵人一統天下什麽的,我覺得是不太可能的。
但是這樣寫會很爽,要不是最近有在琢磨這幾段歷史,我也想這樣寫_(:з」∠)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