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孽障!孽障!”德馨帝霎時面紅耳赤,好不憤怒。他随手一把将身側圓桌上的東西全掃在了地上,猶嫌不解氣,惱怒地狠狠拍了兩把桌面,吼道:“朕怎麽就生了這樣一個孽障!”
皇後掩蓋住了嘴角一絲得意,做出一副悲痛的表情上前安撫道:“皇上您消消氣,不如我們先去看看情況,再下定論,也許只是一場誤會呢?”
而自從聽到這個消息就一直不在狀況內的六皇子齊景和,也嚷道:“父皇您別生氣,二哥人那麽好,一定只是一場誤會。”
“哼……誤會……誤會!”德馨帝聽後,倒是不如剛才那樣沖動了,他想了想,冷笑道,“我早就知道那個孽障這種性子會惹下大麻煩!好……我們且去瞧一瞧,這到底是怎樣一回事……”
雖然生氣,但他到底還記得這是在自己女兒的公主閣中,他也做不出笑容來了,只勉強留謝東來在此好好安撫公主,就帶着一群人又浩浩蕩蕩地離開了。
宮中的宮人跟随其後,依次走出房門,将門帶上,圍城一圈,死死把守在公主閣的四周。屋裏很快就只剩下了齊安寧和謝東來二人。
謝東來看着衆人這一系列的行動,整個人陷入了一種呆滞的狀态。
二皇子□□後宮,這是游戲中的原情節,由于游戲中這件事發生不是在這個時段,所以他雖然見到了二皇子,也沒有想起這茬,只默默在心中感嘆了一句,好一個一表人才的皇子,竟是宮鬥中最早的炮灰。他完全沒有想到,因為他的角色的幸存而産生的一些因果關系,很多事情都已經變了,原情節對于他來說只能用來些許預警,而并沒有太大用處了。而且,在他印象中,原劇情中,二皇子是由于在宮中稍作停留時,和德馨帝的一個位份不高的美人攪合上了,并不是什麽秦若雪的堂姐,而且劇情中說,是秦若雪迷路,正巧撞見,尖叫中引來旁人,才引發事情敗露的。劇情中只知是二皇子房中點有助興熏香,很明顯是個嫁禍手段,但并沒有明說是誰下的手,只在故事的最後暗示之前的一切陰謀都是長公主來儀公主所為。
不過從今天秦若雪刻意的表現來看,這件事情倒像是出于她的策劃之下,可是為何另一位當事人竟變成了那位秦才人,卻是應該要問問齊安寧才是。而況他今天得落水,時間太巧了,不知道這其中又有多少兜兜轉轉。
齊安寧一直沉默不語地等待着謝東來思前想後半天。
“這事……是你幹的?”
齊安寧好似就等着他這個問題一般,低垂着眼,輕聲說道:“是我……又不全然是我……”
“我就知道,主謀那該就是那個瑪麗蘇了……”謝東來笑道。
“馬?……”齊安寧原本還擔心謝東來看不慣他連兄弟也算計,沒想到他說得卻是這樣輕巧。
“哎,就是那個秦若雪。”謝東來一不留神将心裏話說了出來,不好意思地讪笑道:“今晚久等你不來,那個秦若雪卻說要我陪同她去探望她的堂姐,就是那個秦才人,她一說話,我就知道她心裏有鬼。”
“哼……”齊安寧冷笑了一聲。落水後,畢竟還是有些受累,他咳嗽了好一會兒,才繼續道:“她和那個草包三皇子,倒是好算計。”
“哎,我說你這樣損敵一千,自損八百這樣太不劃算了……”謝東來替他順了半天氣,悶悶說道。
“我也是沒有辦法了。”齊安寧苦笑道:“秦若雪這個女人……實在是惡毒。她原本請她那位秦才人給二皇子送了一回禮,正是一盒助興的熏香。又讓那個想蠢材秦才人買通了二皇子宮中的一個宮女替他把那香點燃了。”
“二皇子……二弟自小喜慕美人,對我……也算是出于憐香惜玉之心,自小對我還算不錯,我們關系也算親厚。”齊安寧說到這,眼神有些失神,似乎陷進了回憶裏。
但他并沒有沉溺,而是繼續道:“秦若雪那女人,想要遣人假裝二弟的人來約我前去議事,想趁着二弟熏香效果産生時,對我下手。如今看來,她還想領你親自看着你的未婚妻姐弟亂倫。這樣不僅能毀了我和二弟,還能讓你我二人徹底決裂,斷了我同謝家的聯系。”聽到這裏,謝東來倒吸一口涼氣。想見不到,面上美貌動人的秦若雪,內心竟然如此狠毒。
“幸好,這事被我提前發覺,我将計就計,将她那愚蠢的什麽堂姐又給引去了。雖然這秦才人同她只是遠方關系,動不到她的根基,但這樣下來,也能夠她喝上一壺了。”雖然這事算是個勝利之仗,但齊安寧的臉上卻不見得意與欣喜,有的只是滿面若有所思地哀傷。
“可是你好像并不高興。”謝東來擔憂道。
齊安寧沉默片刻,忽而坐起身來,認真地看着謝東來的眼睛。他的眼中有着猶豫、有着疑惑、有着痛苦,随後化作一泓深潭,什麽也瞧不出來了。
“你知道嗎?景赫,他小時候,特別愛粘着我,我将他攆也攆不走。”齊安寧低垂眼眸,落寞地說道:“他是從小歆慕一切美好的東西。不管怎麽說,除了我的胞弟景和以外,他是對我最好的一個弟弟。而且他和景和的名字也那麽像,我有時……就把他當做我的親弟弟一樣……”
“這次我本可以讓他脫身的……”齊安寧攥緊了床單,顫抖着說道:“可是如果讓他全身而退,我就失去了一次反擊秦若雪和三皇子的機會。這機會失去了,就不知道什麽時候還能出現……”
“我只能舍了他……”齊安寧最終嘆息一般說道:“我只想到這樣做……我要掃清我眼前的所有障礙……我要登上頂峰,我要君臨天下,我要讓從前欺我侮我的人全都得到他們應有的懲罰,讓那些進奉讒言之輩通通給我消失,讓這世上千載萬載之後,仍能記得我齊安寧的名字!”他說完,眼中已重新恢複了光彩,沒有了遲疑,沒有了悲傷,完完全全滿是堅定。
類似的話,齊安寧也曾對謝東來說過,但那時他是源于憤怒,心中還有些憐憫有些猶豫。
但謝東來覺得,經此一事後,齊安寧舍棄掉的,也許不僅僅是那個曾經也曾給予過他溫暖的弟弟,也是徹底抛棄了曾經偶爾心軟心懷憐憫的自己。他面上雖然已經恢複了平靜,但謝東來知道,他的心中一定如刀割一般。
難得的,謝東來摟住了他瘦削的肩膀,柔聲道:“也罷,早就答應過你要祝你完成你的心願,你若不棄,我也不離。”
齊安寧今日是真真嗆了些水,不一會兒便沉沉睡去,期間子晴和初雨,還有那個傳說中在齊安寧絕望中對他伸出援手的唐姑姑陸續來露了個面。
子晴和初雨是一對雙胞胎姐妹,但兩人的性格卻是全然不同。子晴較為沉靜而羞澀,故而方才不敢露面,而是在藥房煎藥。初雨卻是個古靈精怪的丫頭,除卻醫學,最愛的就是演戲,她對剛才那場表演,竟然還有些不滿意,在那邊叽叽喳喳地說着自己的見解,很是可愛。而子晴則在一旁耐心侍奉着齊安寧喝藥。
唐姑姑則已經是個婦人模樣了,曾經江湖經歷讓她顯得有些滄桑,也更加幹練,盡管她看上去很嚴肅,但她眼神中卻又有着慈祥。如今她早已成為隐居宮中,伴随在齊安寧身邊的管事嬷嬷,遠離了江湖的紛擾,将曾經的榮耀傳承給了她第一個,也是最後一個徒弟齊安寧。
公主閣中彌漫着淡淡的藥香,裏邊充盈着這皇宮之中難得的溫馨與寧靜。
但與之截然不同的,則是在二皇子的宮中,德馨帝趕過去時,宮人已将糾纏的二人分開來,各自裹上了衣物。門也打開來通風散味道,室內仍是濃濃的甜香,一聞就知道是怎麽回事。宋昭儀比德馨帝先到,哭倒在齊景赫的身上拼命垂着他,而齊景赫顯然還沒有從迷茫中清醒過來,另一邊的秦才人早已昏死過去。
秦若雪面色黑沉得厲害,心中暗恨秦才人這不成器的女人。
不過她還算有恃無恐,秦才人所謂收買的宮女,在她收買之後,幸好她又拿捏住了她的家人,否則,這種為財叛主的下人,皇帝一怒,便是什麽都抖出來了。至于她這個堂姐,看來卻是怎樣都留不得了。
德馨帝看到此種場景,倒是也不狂躁了。
畢竟德馨帝也曾經是皇子,自然懂得其中一些道道。他這個兒子,再如何蠢笨,也不會蠢到勾搭上自己父親的女人,而且還這樣明目張膽地讓人撞見。可這蠢材兒子,就是這樣着了不知哪裏得道。
唯一了解些情形的宮女,只說是秦才人春閨寂寞,特将這熏香送與二皇子,願與二皇子暗中交往。而自己被秦才人威脅,迫不得已才幫她做事。可是秦才人自被發現後,就一直昏迷不醒,氣息微弱。太醫前來,說是她混亂中磕傷了腦袋,也許永遠也無法轉醒。她不久還希望自己的遠方堂妹替自己在皇帝面前尋個機會露臉,是萬萬沒有自尋死路的理由。但那名宮女卻嘴緊的狠,寧願撞牆也一口咬定事實就是如此,倒真讓這件事情成了無頭公案了。
這一夜混亂荒唐,最終還是在哭泣中歸于平靜。秦才人不能留,二皇子也在京城之中容不下了。
德馨帝到底還是護短,最終,秦才人辭飲一壺鸩酒了卻殘生,二皇子封地的嶺南永不準再入京城,嶺南地方落後至極,再加上永不能入京,二皇子雖然從來就沒有被立太子的呼聲,但這下便将他最後的可能也抹殺了。
這件事,就像一聲鐘鳴,預示着,皇位的争奪,正式揭開了它的序幕。
作者有話要說: 明天就要出門了,應該明天就開始斷更,我帶個pad去,盡量能在晚上休息的時候寫一點or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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