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我說爺啊,您這還想不想好好過日子了。”十四福晉也是被氣的不輕, 為什麽她家的爺們就這麽讓人不省心。
十四爺在擦拭寶劍, 頭也沒擡道:“怎麽說話呢, 還會不會好好說話了。大早上的就不能說兩句吉利話。”
十四福晉撇了撇嘴,“你倒是還想聽順耳的話, 可誰會來奉承我啊。”
十四爺這才轉過頭來,“怎麽,又在哪受氣了,告訴爺,給你出氣去。”
“八嫂,你敢嗎?”
十四爺噎了下,頓時就沒所謂道:“不是早跟你說了,要是實在跟八嫂處不來,避着點就是了,爺也不指望靠你們女人的交際才能穩定跟八哥的關系。”
說到這十四福晉就更沒好氣了,“你倒是為了八爺什麽事都敢做了, 你就不怕皇上知道了, 治你個圖謀不軌。”
“圖……”十四爺傻眼了,一時結舌, “爺有什麽可圖謀的,不就是去了趟西山。你又不是不知道爺這一身本事都是哪來的,這去看望幾個故人有什麽可大驚小怪的。”
“爺要真像你說的那樣是去看望故人,我也沒什麽好操心的了。”語氣,卻是不信的。
十四爺也是心虛虛的, 卻還是梗着脖子道:“要不然你以為爺還能去幽會哪個相好的不成。”
十四福晉嘁了聲,看十四爺眼神仿佛在說:我倒是巴不得那樣呢。到底是懶得再跟他掰扯,甩着帕子走了。
看着福晉離去的背影,十四爺想了想,既然這事福晉都能知道了,那八哥就沒道理不知道,既然知道了卻從來沒表露過,想必是在等他自己說。他要是說了,還能跟八哥他們一切照舊,甚至更受待見。可要是隐瞞了,估計八哥的心裏從此就會有了芥蒂。
這一通琢磨下來,十四爺自己都要佩服死自己。
遂決定去趟八爺府,表表忠心還是很有必要的。
八爺的書房裏,十爺正在可勁兒了吃着點心,得空了說一句,“八哥你也別急,我想老十四大概是被什麽事耽擱了,早晚都要來的,到時候再問清楚不遲。你說是不是九哥。”
九爺最近花錢花的肝疼,加上福晉沒日沒夜的鬧,白天很是精神不濟,這會兒正用尾指的指甲挑了鼻煙壺裏的粉末放到鼻子下吸。
八爺看着老九吸了鼻煙就打噴嚏,不免勸說,“明知不受用,讓你少碰那玩意偏不聽,缺了精神頭就去隔壁屋裏睡覺去,八哥這裏是沒你府裏舒适還是怎麽着。”
九爺擺了擺手,拿帕子揉了揉鼻子,“得了八哥,這大白天要是再窩覺,晚上真要當夜貓子了。”
八爺這便就一臉的過意不去,“要不我去跟弟妹說說,花出去的只當是八哥借的,日後……”
話沒說完就被九爺打斷了,“這叫什麽話,爺們在外面做大事哪裏有不花銀子的。何況以前就說過了,我胤禟別的本事沒有,也就有幾個錢,只要八哥有需要,就是讓我砸鍋賣鐵也願意。”
十爺被九爺的豪言壯語給吓着了,導致他一口點心忘了咬就給直接吞下去了,卡在喉嚨不上不下的,還是用自己的拳頭狠狠砸了兩下才下去。還不忘附和道:“八哥你就別過意不去了,九哥他來錢快,不會在乎那點銀子的是吧九哥。”
九爺斜眼看去,這話怎麽聽着這麽不動聽?就算來錢再快那也不是天上掉的,大風刮來的。
九爺倒是想去捶老十兩下,可這臉大的事幹久了,還真做不出跌份子的事兒。也只能應和着,道:“老十說的沒錯,八哥你只管做好你該做的事,要是上進了能封個王回來,于我們兄弟也是好的。”
兄弟幾個又再說了一些推心置腹的話,下人就來報說是十四爺來了。
十爺哈哈笑着,“就說嘛,老十四又不是白眼狼,咱們照顧他這麽多年,沒道理做對不起咱們的事。”
八爺九爺不約而同看向十爺,他們倒是什麽也沒說,只是相繼的笑了笑。仿佛在說:是我們倆照顧的他,你老十本身就是一個需要人照顧的廢物,能別總這麽沒羞沒臊的什麽功勞都往自己身上大包大攬嗎。
十四爺進門的時候就看到了這奇怪的一幕,三個哥哥跟鬥雞似的你看我我看你。搞的他突然闖入,還怪尴尬的。不免咳了咳嗓子,叫了聲,“八哥,你們這是做什麽呢。”
八爺神色無異的指了座,“十四弟來了,坐下說話。”
只是坐下後,大家就都不說話了,惹的十四爺也是如坐針氈。這事要順勢說出來才能收到好效果,可要是特意說,就有種請罪的意思了。
十四爺沉吟了半晌,突然說了句,“這眼看着就要入夏了,皇阿瑪的聖駕也快回京了吧。”
八爺意味深長的看向十四爺,心說老十四這話是想提醒他時間不多了,要緊着把握好機會把要做的事做了?
十爺看着兄弟們如此膠着也是急,這便看似沒按捺住接了茬,“十天前來了明旨,說是二十左右回銮,約摸趕在端午節前就能抵京。”
十四爺舒了口氣,又看向他八哥,關切道:“可有說叫什麽人前去接駕。”
八爺忍了又忍,才說:“還依着慣例,成年皇子阿哥攜百官往德勝門外去接駕。”
“啊對了。”十四爺又想到什麽似的說了一句,“八哥前頭把年家那個小子派哪去了。”
九爺實在是忍無可忍了,“我說老十四,你在這東拉西扯的扯什麽犢子,八哥在上面走動的事兒是不是你透出去的。”
十四爺在心裏擦了把汗,得虧是說到這上面來。這便一臉的懵逼加無辜的嚎了聲,“九哥。”
大聲起來,把三個哥哥都給吓了。尤其是十爺,正在滋溜溜的喝着新上的茶,這一吓,抖了手,撒了一身,掃都來不及。跳起來直叫,“十四你做什麽,我這一身可是新做的。”大爺的,回去又得挨罵了。
三人默契的無視十爺。十四爺繼續道:“九哥,我胤祯平時是看着不着四六了點,可在大是大非面前我還是拎得清的,這麽機密的事我蓋都來不及怎麽可能去宣揚。為了查清楚是誰幹的,我這不是還跑了幾趟西山。”
這回換那廂哥三納罕了。十爺驚喜道:“合着你是查出來了。”
十四爺徹底踏實了下來,也不急着說了,端起茶碗吃了幾口茶水潤喉,才說:“要不是還有那麽點交情在,真要去勞動別人查不定又要九哥怎麽破費了。”
這話說的九爺聽了也是後背一挺,你們就造吧,敗家玩意的,爺早晚得被你們扒去一層皮不可。可面上仍是一副沒關系爺窮的就剩銀子的樣子,你們有本事都來敲爺竹杠啊。
“所以你的意思,是大哥在背後搗的鬼。”八爺不是沒想到,可從老十四嘴裏說出來,怎麽都讓人很難信服。
“可不就是呢嗎,大哥前幾年跟太子相互制衡着,當時還有索額圖明珠平衡着局勢,如今這兩大勢力倒臺了,大哥雖說失了聖眷,可他心裏未必就放棄,只要廢嫡,立長也不是無例可循的。可要是在這之前還有別的阿哥比他出色,那勢必就會威脅到他的地位,立長跟立賢,是明君都會擇賢,雖然大哥拿不出什麽證據,可這擺明是要壞你名聲呢八哥。”
聽着十四爺言之鑿鑿的,九爺十爺就先信了,連八爺也差點就要信了。
晚上的時候還跟福晉說起了十四的一片苦心,“沒想到他還是個有心的,看來爺以前對他也是多有偏見。”
“這話爺信?”八福晉坐直了身子看八爺。
“要不然你覺得還會是誰,總不可能是十四做的吧。”八爺這樣說的時候,心裏不是沒有疑慮的。可只要一想到是十四,他就忍不住要心寒,那就真是養了一只白眼狼了。
八福晉也不知道該怎麽說,就直郡王魇鎮太子一事來說,他的品行也許是不端的。但比起十四爺扮豬吃老虎的行為,只能說直郡王太耿直了。這便從另一個角度來說,“為什麽爺查了這麽久都沒查到直郡王身上,十四弟就查到了。而且這種隐蔽的事不是越少人知道越好,他卻跑去求助城防營的人,這是唯恐天下不亂是怎麽着,反正我是瞧不上這些做派,爺要是聽我勸,還是早斷了跟十四的往來吧。”
“這話就嚴重了,大家還都是兄弟。”說着還替八福晉攏了攏發,揉了揉她的臉頰。
八福晉在心裏翻白眼,你就死要面子吧爺,早晚讓十四給拖累了。
撇開這個不說,她也是很好奇年羹堯的事,這便握住八爺的手問,“他真的接受了爺的安排去了岳升龍手下?”
“倒也不能說是爺的安排,爺只是在皇上離京前舉薦了年羹堯,正好岳升龍有乞休的意思,只是一直苦于沒有合适的人選來接替他。而皇上也有意要讓年羹堯去歷練歷練,這才把人放去了四川。”想想年羹堯這段時間在四川的作為,八爺就不禁要佩服福晉的眼光獨到,這個人的确是個人才,假以時日必成大器。
想想年羹堯的發跡軌跡,如今都一步步的變成了是八爺在推波助瀾的結果,八福晉心裏就高興。要是再把隆科多給招攬過來,那就真真是斬斷了四爺的臂膀,于八爺則更是如虎添翼。屆時的奪嫡之争就不定會再花落四爺家了。
想到這裏八福晉就來勁兒,哪裏還有睡意,拉着八爺在被窩裏也不正經睡覺,盡聊些爺們兒家的大事,偏偏八爺還真就沒一個可以說這些掏心窩子話的人,倒是跟福晉越發的脾氣相投了。這便竊竊私語到天明,不在話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