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蕭歆聽說這些事的時候也是不知道說什麽好, “十四平時看着挺精明的,這事辦的。”太沒水準了。
四爺在練字,頭也沒擡道:“就老十四那尿性,辦好了才怪。”
蕭歆突然覺得四爺看不上十四爺也不全是因為八爺的緣故, 就這麽個豬隊友, 挨誰坑誰, 他跟着老八還不定誰坑誰呢。
整個正月就在各家惱了十四爺, 十四爺巴巴的一家家上門賠禮道歉中度過。
笑話是看了, 不過蕭歆也越發覺得四爺凡事謹慎這一點還是很好的, 要不結交到十四這樣的人, 想甩都甩不掉。
四爺就不客氣道:“爺這是穩重。”
蕭歆也順勢誇道:“能讓爺結交的人我是再信任不過的, 不過自從客院出了那兩個道士的事, 我這心裏有時還是會感覺不安,畢竟弘晖都在前院起居。”
這話倒是給四爺提了醒,回頭就把安置在客院的門客都打發到附近的別院去居住了。
就連弘晖回來吃飯都說, 前頭一下子冷清了下來, 還以為發生了什麽事。
蕭歆打了碗湯給弘晖, “沒事,你阿瑪擔心那些清客成天在府裏走動擾了你讀書,索性就把他們都挪去外頭的別院居住。”
弘晖這才了然,又想起這些日子他十四叔特別勤快的上門來指點騎射,不禁要問,“十四叔是不是又惹阿瑪不高興了。”
合着老十四愛惹四爺都成了衆所周知的事了?
卻還是問,“怎麽這麽說。”
于是弘晖就把他十四叔隔三差五的上門來指點他騎射的事告訴了蕭歆, 還說,“雖然說十四叔騎射功夫了得,可他突然這麽殷勤,讓人覺得不踏實。”
蕭歆也是哭笑不得,看來十四的不靠譜也是人盡皆知了。嘴上卻寬慰道:“他是你親叔叔,且不會害你。你只管放心大膽的學就是,總歸是受用的。至于其他的,你別太當一回事就成。凡事應對不了的都推給你阿瑪就對了。”
弘晖記住了這話,十四爺再想通過他打探他阿瑪的事,也開始學會了打太極。
“十四叔你不是說過瞄準的時候一定要聚精會神,可你老這麽在侄兒耳邊念叨,我會分心的。”
十四爺啧了聲,“這你倒是記得牢了。”還想問什麽,見弘晖确實專注,也就作罷了。
等休息的時候才抓空再打探道:“你說你阿瑪辭了你二大爺那裏的差事,真閑賦在家裏?”要不說四哥這人做事隐蔽,私下有什麽動作愣是讓人打探不到。要不他才會吃飽了撐得跑來教個毛頭小子。
弘晖眨巴眼,天真的看着十四爺,“十四叔,我阿瑪說過小孩子不可以過問大人的事。”
十四爺看着長相略像他四哥的弘晖突然很想給他一指頭戳過去,但他還是深吸一口氣忍了,“那你阿瑪除了上朝的時候,平時都做些什麽,這你總知道吧。”
這回弘晖回答的很積極,“看書,寫字。”見十四爺還等着,又補充道:“有時候也給額娘捏腳。”
十四爺眯起眼看弘晖,好像在說,你看我像很好糊弄的樣子嗎?一個貝勒爺在家給福晉捏腳?這是女人都死光了嗎。就算四哥再被四嫂轄制,也不至于到這個份上,這還叫什麽男人。
“真的十四叔,侄兒從來不撒謊。”額娘最近經常腳抽筋,阿瑪心疼的連他這個兒子都不讓假手。
“去,繼續瞄着去,瞄到你阿瑪回來。”說完氣急敗壞的走了。
再說戶部對賬銷賬一事出了結果的時候,很是大跌了不少人的眼鏡。明眼人都知道的事,賬竟然奇跡般的平了。
就是當事人太子也是一頭霧水,真心想不出自己做過什麽好人好事能得到如此無私的相助。
還是下面的人提醒,他才意識到,兄弟幫他填補虧空是不可能了,唯一的可能性也就剩老八。
可問題是,老八圖的是什麽呢?
“總歸不會是圖太子來拉拔爺。”八爺吃着茶,對一臉疑惑的八福晉說。
八福晉就更不懂了,“那還賣這個好作什麽,太子又不定會感激。”
八爺笑道,“這事并不取決太子怎麽樣,而是皇上。”
“皇上?”八福晉要是沒記錯,康熙可是力排衆議,乾綱獨斷就廢了太子的,至于後面複立又再廢不過是場面上的事了。與其說看康熙的态度,倒不如說是康熙在看兒子們的态度更确切些。
八爺道:“從江南到戶部,大家都心照不宣的事情,皇上又豈會不知,既然知道卻一直隐忍不發,那就說明皇上還想給太子機會。又或是,還不到發難的時候。”
“爺的意思,是你不可以比皇上先對太子動手。”
八爺點頭,“太子再有不是他也是儲君,不是爺一個貝勒可以動的。”
八福晉真是被八爺的深謀遠慮給折服,但是,“戶部的虧空又該怎麽辦,沒道理爺來背這個鍋。”她大概了解了下,那可是有上百萬兩。
“放心,爺有成算。”
等看完折子,康熙沉吟了。
八爺跪在地上,看起來也是挺痛心的,“皇阿瑪,太子哥的為人兒臣是知道的,戶部的虧空絕非一朝一夕。太子下面人多手雜的,背地裏做些手腳,未必就能讓太子知道,兒臣也是不忍見旁的借着這件事攻讦太子,所以才對外那樣說的。說清楚明白了,這口鍋不就甩出去了,又不得罪太子。
康熙看着跪地上的胤禩,舒了口氣,“難得你還念着兄弟情義。”把人叫起來,“這件事朕自會裁度,你繼續做好自己分內之事就可。”
等八爺出去,康熙才把蔡禾廷叫進來,指着案上的折子,“若璞你看看。”
蔡禾廷端起來折子細看,閱畢了,合上道:“都說八貝勒賢能,依臣看,還有仁慈。”
康熙不置可否,“他倒是想要面面俱到,既不得罪太子,又賣了好。”
說着就着人把太子傳來了,“看看吧,你做的好事。”
太子戰戰兢兢捧起折子看了,頭上直冒冷汗,“皇阿瑪,兒臣知錯了。”狡辯是沒有用的。
太子膝行到康熙跟前,抱着康熙的大腿哭訴,“兒臣一心用在了刑部上,對戶部多有疏忽,沒想到那些奴才卻借着這個空擋胡作非為,等兒臣發現的時候已經彌補不回去了。兒臣這些日子也是怕啊,既想着來跟皇阿瑪坦白,又怕皇阿瑪傷心難過,您對兒臣如此信重,兒臣卻辜負了您的厚望。皇阿瑪啊,兒臣知錯了。”最後竟是哭的不能自已。
康熙的手沒有打下去,而是拍了拍太子的後腦勺。這個兒子是他一手教養大的,早年那也是很讓人自豪的,誠如他自己說的,權利一大,底下奴才什麽心思不會有,背着主子幹龌龊腌臜事的不在少數。可即便他再沒錯,疏于管教還是有的。于是責令其閉門思過。
等到春風席卷大地的時候,蕭歆的月份也大了,更是大門不出,二門不邁,只窩在家裏陪着四爺看看書,養養孩子。
這一日宮裏來人把四爺傳了去,蕭歆琢磨不透,想想前後也不到發生大事兒的時間,這便由他去了,自己則叫上着弘晖跟南迪去菜棚那兒摘果子去了。
過了年,南迪又拔高了不少,衣裳雖然看不出來,袖子卻到腕口那兒了。蕭歆知道李氏的一門心思都撲在了兒子身上,這便同林嬷嬷說了,下午就叫繡房的來量尺寸,順便給弘晖也做幾身春裳夏裝,孩子嘛,跟竹筍似的,長得快。
林嬷嬷說:“貝勒爺的要不要也做幾身。”四爺節儉,一年到頭做不了幾身。
蕭歆卻說,“爺的尺寸我有數,嬷嬷親自去庫房挑幾匹上等的料子來,我給爺做。”
這當然是再好不過,“只是福晉如今這身子還該好好歇息着才是。”
“不妨事,天也回暖了,做一身衣裳用不了幾天。”就烏拉那拉氏的好手藝不拿來表現多可惜。
南迪聽着了,也說,“那我就給阿瑪做幾雙鞋底。”
蕭歆笑道:“那就再好不過了。”南迪的女紅也是越發純熟了,如今不用人幫也能繡出個漂亮荷包。想想四爺疼閨女疼的跟眼珠子似的,閨女親手做的鞋底不定穿着多受用呢。
可等四爺打起簾子進門的時候,就先皺眉了,“這家裏是養不起奴才了還是怎麽着,怎麽主子跟格格還勞動上了。”
屋子裏伺候的都縮起了脖子,這真是沒處說理。
好在蕭歆接了話茬,“知道爺輕易不做衣裳,真要給你量尺寸還不定怎麽說浪費,妾身這閑着也是閑着,索性動手給爺做兩身,不說在家随性,出門總歸是要體面的不是。”
四爺想想也是這個理。只是節儉慣了,本來還要說如今等閑了是不輕易出門,就是上朝不也有現成的朝服,禮服,做了也是浪費。可是見福晉同格格如此熱忱,到底不好再潑冷水,只是說了句,“別太勞累了才是,就是要做,那不是還有奴才。”
蕭歆暼了眼,“我們做的不一樣嘛。”
四爺的心被揉的軟軟的,嘴上隐約還挂起了笑容。
只是沒過幾天,四爺就接到了一個任務,皇上要帶上幾個皇子阿哥跟着一起去南巡了,四爺就是其中一個。
“皇上跟太子都離京了,那這京城的事要誰來協理。”這是蕭歆最先想到的。
四爺渾不在意的說:“大哥和老八他們。”
想到八爺估計要趁着這個好機會開始上蹿下跳,蕭歆就想提醒四爺。可是平白的也不好亂說,這便轉口道:“這還能趕在孩子出生前回來嗎?”這就是交通不便的壞處,出個遠門,沒幾個月回不來。
四爺也不能确定,“該是能趕回來。”
蕭歆掰着指頭算,就聽四爺說:“要是跟平常一樣,剛好九個月多點就能回來,要真是太趕,爺會想法子提早回來,總歸不會讓你一個人。”
蕭歆抿嘴笑,“瞧爺說的,反倒是我矯情了似的,又不是頭一遭生孩子,哪裏就缺你一個應景的。”
四爺卻是重視的,“都說女人生孩子兇險,有爺在你至少也能踏實點不是。”
蕭歆想說,您這話純粹就是哄人的,生孩子還真就是女人的事,誰也幫不上。但看着四爺如此的鄭重,多少有點感動,“爺到時候視情況而定吧,要是不合時宜還別強求才是,省的又有人抓着不放。”
四爺嘴上應了,心裏卻是有章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