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漂旅客

第13章

? 第十三章新政

煙花三月，雒京一片繁華。德陽殿問政日近，京城更是呈現出以往沒有的繁榮，帶着生機勃勃的華麗。

永樂九年三月初九，長達一旬之久的德陽殿問政大會召開。女帝親自主持，武王殿下負責治安，與會者萬餘，拉來大漢重啓繁榮的帷幕。

後世把永樂帝和太祖皇帝劉邦相提并論，太祖開國，永樂治世，都是要名留青史的君王，更主要的是，“聖君（永樂帝劉儀）一片公心，不為私有。”她無子，一生都在為建設國家努力，年不過四十就早逝，讓人很是嗟惋。

德陽殿問政，聖君問政，佐帝的名臣俱是在這一次會議上大放異彩的人。如郭嘉、周瑜、曹操、孫策、張遼、荀彧甚至年不過十六歲的諸葛亮、十八歲的司馬懿、龐統等等，無一不是官至宰輔的名臣。

這些人中，郭嘉最得皇帝的心意。

這位年歲不大的青年單薄消瘦，臉色蒼白，唇也是蒼白，唯獨兩頰上有着病态的紅色，腕骨很細，指骨纖瘦細長，大氅裹着消瘦的身體在春寒料峭中瑟瑟發抖。他的眼睛極為明亮，卻不是那種讓人不敢直視的銳利，而是如破冰的春水，寧靜而綿長，溫柔而亘遠。

他說話并不是标準的洛陽調，而是帶着一些颍川當地的口音，并不難聽，反而有種奇特的韻味，他并不是喜歡侃侃而言的人，但一言既出，就帶着一種不容置喙一般的篤定。

這場會議參與到最後的人都成為永樂一朝的名臣。

郭嘉的身體似乎非常不好，他思考的時間長一點臉色就變得越發灰白，說話多一點整個人都搖搖晃晃的，天要再冷一點他就會咯血，整個人脆弱的像琉璃一般。

但這個人至始至終脊背一直挺得很直。

在整個會議過程中女帝和郭嘉兩人讓所有與會者印象深刻——病秧子。劉儀的病一半是身體卻是有問題，另一半卻是被白蕙這個不講理的野獸派折騰出來的。

做皇帝的可憐到這份上她自己都同情自己，白蕙也是清楚自己索求無度，有點過了，對她越發溫柔體貼。

三月十九，德陽殿問政結束。

三月廿四，女帝在朝堂宣布建立講武堂和思政院，并下旨講武堂由武王白蕙擔任堂主，思政院由郭嘉擔任院長。學子年齡最小十二，進思政院和講武堂都需要考試，進入學裏也是每月一考，不合格就和下一幫學子接着學，連着三次不過，便要退學。學子在學院的學習的時間有三年，三年學制合格畢業的由朝廷安排職位。不論士庶，只論才學品質。

皇帝诏令一出，很有許多沒落士族和寒族看到了希望，紛紛前來。更有很多有眼光的士族看出了貓膩，但也有很多士族沒把這個當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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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政院內，郭嘉跪坐在周瑜對面，兩人互相打量，然後一齊大笑。

“奉孝兄身體不大好啊。”周瑜懶洋洋的揶揄，有很多人就是能一見如故，不用性格相同也能成為至交好友。

“不如公瑾。”郭嘉溫聲說道。

“我以為奉孝兄是個疏狂的性子，不想卻是這般”

“很失望嗎？”郭嘉微微一笑，眼中的春水流動，波光潋滟。

“那倒是不會。”周瑜算是明白上輩子郭嘉的為何會有疏狂放肆，桀骜不馴的名聲了——曹操多疑，如郭嘉這般能看透人心又才智高絕的人沒有缺點他怎麽敢用？就算敢用也免不了過河拆橋。郭嘉的自污也不過是一種以進為退的手段罷了。這真是個頂頂聰明的人。

郭嘉愉快的笑起來。他容顏蒼白，整個人瘦骨嶙峋，再好的容貌都糟蹋了。可當他笑起來的時候，你就會覺的，他還是個姿容豐盛的美人。

郭嘉是一個風骨美人，和周瑜那種翩翩君子不同，但卻殊途同歸，風儀天成。

“奉孝兄以為思政院如何？”

“必将名流千古。”

“陛下如何？”

“必将名流千古。”

“奉孝兄如何？”

“必将名流千古。”

周瑜可算體會了一把郭嘉的狂生風度，本來還想揶揄他幾句，但看對方目光平靜，終究還是把自己的揶揄咽到肚子裏。

“曹孟德如何？”周瑜忍不住問郭嘉。畢竟上輩子的郭嘉可是當衆說曹操是他的明主的。

“你說曹衛尉？”

“天生的弄權者，本事和野心一樣不缺，陛下不是正在磨砺他麽？”郭嘉輕輕一笑，“只不知陛下之後的繼承者能不能壓下他了。”

周瑜暗暗嘆服。他自己自然也有識人之明，但更長于治理和練兵，識人的本事比之郭嘉差了不止一籌。如他，就一直以為陛下在壓制曹操，心下還暗暗笑她婦人狹隘，不想卻是自己狹隘了。

“武王如何？”周瑜終于還是問了郭嘉。

郭嘉微微蹙起眉，沉默了一會兒才道：“他雖然任性霸道，但才華智計不可謂不出衆，又有陛下的寵愛，自然是想怎麽活就怎麽活。”

周瑜：“……陛下的寵愛？”

郭嘉輕輕一笑：“不然你以為是什麽？夫妻間的舉案齊眉嗎？”

周瑜想說是都覺的對不起自己的良心，皇帝和白蕙的關系一直就有點奇怪，倒也不是兩人不恩愛什麽的，而是有點像母子，而且是那種無限慣着熊孩子的母親和熊孩子這樣的母子。

“那武王對陛下呢？”周瑜問道。

“大約這個世界唯一入他眼的就是陛下了。”郭嘉聲音溫和，但卻一字一頓，說的極為篤定：“這也算是邀天之幸了。”

是的，白蕙熊是熊，但自己的老婆只有自己熊她，不至于讓別人坑他。

“我打算現在去見武王。”周瑜站起來：“你有什麽好提議嗎？”

“我的建議就是你不要這會兒去。”

周瑜進門的時候郭嘉正從白蕙那裏來，女帝也在講武堂。皇帝那個身體，和郭嘉好不了多少，她還有個愛折騰的男人。

都是男人，郭嘉不至于傻到不知道他在進門前這兩人剛剛在做什麽。雖然大白天的做這種事會被道德君子诟病，但郭嘉不覺的白天做這種事有多違背綱常。只是尋常男女親熱過後的情态大都是餍足舒适的，女帝的表情明顯不是什麽愉悅的，雖然她一如以往溫婉，但眉目間偶爾露出的倦意和不适就證明女度夫婦的床/第并不是那麽和諧。但女帝對武王并沒有什麽惱意，眉目間情義婉轉。至于武王，他臉上的表情就是男人餍足後的滿意和溫存，對女帝呵護的不得了。

郭嘉的觀察力何等的敏銳，看出兩人之間并無外人置喙的餘地，聰明的掠過兩人的私事，談起他此行的目的。

郭嘉以為，講武堂需要文化課，而思政院也需要教導武藝。互通有無還是有必要的。而不管是思政院還是講武堂，學子最應該學的不是什麽文才武略，而是忠誠。

白蕙聲音徐緩溫柔，說話有條有理，言談之間能看出他心思缜密，思維明晰，頗有才幹，誰曾想這個人做了七年多屠人的屠夫。

沒見過白蕙的人容易被他的事跡擾亂判斷，以為他是個沒有腦子的屠夫，而見過白蕙，卻實在難想到他是一個劊子手。

這麽一個人，明明能憑才學嶄露頭角，不知為何走上一條不歸路。這是周瑜等人心中都不明白的。這位武王殿下一身清華，一身優雅，完全不像是個瘋子。而他通身氣質，也不是裝出來的。白蕙應該出身清貴非常的家族，優雅雍容融在他的骨血靈魂中，卻不知道為何卻是這麽一副屠夫性格。

現下周瑜去找白蕙，這會兒女帝大約還在，周瑜沒有他臉皮厚，說不定被騷的慌也是有的。

周瑜并不問郭嘉為何不讓他去，只向郭嘉道謝，說明日再去。

郭嘉微微一笑，本就不太好的臉色越發灰敗。

天妒英才不外如是。周瑜心中暗暗想到。這樣一個人，智計無雙，慧眼如炬，才具非凡，若是再有健康的體魄才是不可能的。

周瑜惋惜郭嘉，焉不知後世人評論起他周瑜來也是一句天妒英才。甚至，他比郭嘉去世的時候還要早。不過就在于周瑜去世是因為戰場的箭傷所致，這輩子可以避免，郭嘉卻是無法避免的。

郭嘉的身體生來不怎麽好，他年紀越大身體越差，偏偏沒有一個大夫能說出個所以然來，他就這樣不明不白的病着，人參、黃芪、黨參等等自小吃到大，也沒見有多管用。女帝是他見的第一個和他身體症狀相仿佛的人，也許女帝身體比他好一點，可誰叫她有一個承受不住的丈夫呢。

郭嘉微微低頭，眼眸中風雲湧動，抓着案幾的手青筋一個一根在他全是皮肉的手背上扭曲。活不過三十，嘿！

婢女驚恐的看着郭嘉倒在案幾旁，一邊扶他一邊叫人去請大夫。

周瑜還沒走幾步又折了回來，對郭嘉病怏怏的身體有了清晰的認識。

大夫根本說不出所以然，只能給出思慮過甚的說法，開的藥方子也是人參、黃芪、黨參這一類補藥，一看就特別扯，你娘的誰家思慮過甚唇邊會溢出血絲？

郭嘉不過一炷香時間就沒事一般行動自如了。他自家沒事人一般，到底還是驚動了女帝，是以下午白蕙就來探病。

周瑜當時還沒有走，便眼睜睜看着白蕙替郭嘉把脈，然後問道：“醒了？”

郭嘉笑道：“多謝殿下關心。”

“關心你的是你家陛下。”

“臣多謝陛下體恤。”郭嘉面不改色的說道。

周瑜：“……。”

這兩個人都很強大啊。

白蕙唇邊泛起溫然的笑意，“嗯，別害怕吐血，吐着吐着就習慣了。”

郭嘉笑道：“殿下說的有理。”

周瑜：“……。”這都什麽人啊！

“別死就成。”白蕙盯着他：“這麽強大的靈魂，真是不錯。”

郭嘉這下好奇了：“殿下能看出人的靈魂？人真的有靈魂？靈魂是什麽，三魂七魄嗎？我的靈魂很強大嗎？”

“看不出，感覺得到。”白蕙說道：“你的靈魂的确算是強大，周郎也一樣。”

周瑜一驚，看向白蕙。郭嘉卻笑盈盈的不以為意：“殿下的意思是——。”

“你的靈魂強度太大，身體承受不住這種強度，正在逐漸崩潰。”

“那周郎為何不會？”

“他的身體達到了一種非常穩定的平衡。”白蕙看了周瑜一眼：“這種身體不受大傷便罷，一旦有破壞身體平衡的大傷，很快就可以要了他的命，比你還糟糕，你有什麽好羨慕的？”

周瑜：“……。”好想爆粗口罵他詛咒人，但心裏卻知道白蕙大約說的是對的，他上輩子不就是受了一次箭傷不治身亡的麽？

郭嘉笑道：“這麽看還是我這般不死不活的好一些。”

周瑜：“……。”他怎麽會天真的以為郭嘉和自己是一種人。這貨明明和白蕙是一種人好麽！我行我素到極致的貨。

白蕙說道：“你多念念道德經。”

周瑜覺的自己還是不要再說話了。就連郭嘉都愣了愣。

“殿下的意思是——？”

“紅塵中人。”白蕙評價一句，“多說無益。”

周瑜：“……。”

郭嘉：“……。”

周瑜看着郭嘉龜裂的臉，忍不住放聲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