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漂旅客

第5章

? 第五章白蕙舊事上

白蕙很喜歡劉儀，或者說蔣明珠。

蔣明珠人聰明，卻太重感情。這人只要別人給她一點好她都恨不得十倍還回去。白蕙不知道堂堂嫡公主為何卻是這般缺愛，但不吝于對她表現出溫柔款款來，倒也不是裝的，而是她本來就是他的妻子不是嗎？白家就沒有虧待過自己妻子的男人。

白蕙根本想不到，他對蔣明珠越好，對方回饋他的越多。她給他的太多，多的他感覺到了沉重。

她明明是一國公主，金尊玉貴，卻是為了讨他歡心，連下廚都是願意的。只要他在家，她恨不得替他打點好一切，她但有煩憂，她恨不得全替他解決。她明明和天啓帝仇深似海，卻是害怕連累到白家，硬是一點一點把自己的勢力隐藏或者解散。她不愛夫妻間那檔子事，但卻從不拒絕他。她根本并不想生孩子，但因為他想要，她為他生了兩個孩子。

她對他那麽好，他也只能對她更好。

要說他們夫妻心意互通，情投意合什麽的那是不可能的，就比如白蕙從來理解不了蔣明珠的思維和想法，蔣明珠也不明白白蕙的心思和理想。

他們對對方好的方式就是不斷的對對方好。

很多人都在心裏暗暗嘲笑白蕙和蔣明珠英雄難過美人關。這兩個人，都是對方的美人，也都是難過美人關的英雄。看看，蔣明珠迷白蕙迷得連皇位都不要了，白蕙迷蔣明珠迷得連白家基業都不要了。

說不上不要白家基業，蔣明珠想當皇帝在白蕙看來沒什麽的。她若是想，他替她殺了天啓帝再随意找些理由上位就好。白氏傳承三千餘年不倒，難道靠的是虛無缥缈的忠心和皇帝恩寵嗎？可惜，蔣明珠似乎擔憂給白氏惹上麻煩，束手束腳放不開。白蕙素來自負，也沒把天啓帝放在眼中，在他看來，只要有他在，天啓帝不敢對白氏下手——這個白氏當然包括白夫人蔣明珠。

他也想不到會發生意外的。

他天生巨力（他兒子白鸾的力氣就是承襲自他），等十二歲就覺出軀殼是束縛和保護人靈魂的雙刃劍。若是他的靈魂夠強大，就不需要軀殼的保護，反而會和軀殼相輔相成。他因為感悟到這一點第一次嘗試着将自己的精神力向外延伸。

第一次當然沒能成功，他多試了幾千次就成功了。他父親那一套學成文武藝貨與帝王家的思想他并不太感冒。相比什麽做文臣武将，他更喜歡練武。當時恰好他嘗試着打破自身軀殼有了點眉目，便和父親說他要一個人去別莊讀書。他父親白尚書一向讨厭他不愛文愛舞槍弄棒，不務正業，兒子要改邪歸正讀書，白尚書高興之極。

白蕙卻是借由書籍找突破的靈感，他一向不讀書是不愛并不是不能，甚至他記憶超群，過目不忘，又是天生聰穎，舉一反三。

他先是看一些和靈異有關的畫本，再看各種大仙著作，各種史記、兵書……，白蕙且讀且感悟，白尚書每每考校，發現兒子學問紮實，不由大喜。就算白蕙依舊每天花費兩三個時辰練武他也不太管了。

白尚書——現在已經是白相了，白相勒令他去科考功名。

白蕙根本不想停下自己的武學感悟，哪裏耐煩去考什麽功名，父子意見相悖，又互不相讓，白蕙沉默起來就是不說話，但他主意正，說什麽都不松口。他年過四十才有了白蕙，兒子有不如意，打呢自己心疼，不打又着實氣不過，兩父子還都各有立場，白相在這種時候就使絕招——裝暈。而老頭子大病沒有，小病還真不少，每次他氣的手抖着抖着就暈了。雖然白蕙知道大多是老頭子裝病也都不得不屈服。若是白蕙還不屈服，那就白夫人接着了。

這一次也一樣，白相一暈，他娘就以他要氣死老父為由，把他關去跪祠堂。

白蕙二話沒說就去了。

白夫人這一輩子就沒有過過快活的日子。她的出生伴随着親娘的難産，她父親不久娶了新婦，她被舅家接到東陵，直到嫁給白蕙他爹才回到京城。進了白家門多年無子，大夫都說是她未出閣的時候染的毛病，她無錯，白家公公要面子不肯因為她未開懷讓兒子休妻，但婆婆哪裏會給她好臉！她人前端莊，人後沒少哭多少場。吃了無盡的苦藥在四十三歲的時候生了白蕙，高齡産婦，一個白蕙要了她半條老命，纏綿病榻好幾年。公公婆婆得了孫子心中高興，又溺愛白蕙，總算肯對她有笑臉，但她天天床上躺着能好受才怪！等白蕙稍大點，白夫人就在兒子和丈夫身上費盡心力。

這個她用命生下的兒子是她的心頭寶，但再是寶貝她也認為丈夫的話有理。如今太平盛世，武官哪裏能出頭，更別說文官本就清貴！再說白家清貴，累世清明，白蕙怎麽可以做粗鄙的武将。

白夫人和白相都誤會了，白蕙根本不想做什麽文臣武将，他只想找一個地方靜靜的感悟自己的武學進境。他就應該生在武俠世界或者修仙世界，簡而言之，白蕙生錯了地方。

白蕙和白相夫婦拗了幾天，最後他還是心疼母親向白相屈服了。

這一年，他十八歲。也是這一年，他認識顧卿慈。顧卿慈是顧相的三子，又頗有才名，待人誠懇熱情，哪怕白蕙這個不善言辭的都對他讨厭不起來。

兩人家世相當，來往自然多起來。科考制度是童生—鄉試—會試—殿試，過程繁瑣，大小六場考試長達數年，白蕙就算答應了他爹去科舉也不會願意耗費數年時間去考在他看來純浪費時間的科舉。當時有官僚子弟的特權單位國子監，直接可以考會試和殿試的那種。

但只要是有本事的，人誰不顯示自己能幹不靠父輩餘蔭？比如顧卿慈，他大大小小的考到舉人，更是梧州的解元，這樣才能小小年紀才名遠播。至于白蕙，大家對他的印象只有白相的兒子，長相、性格、愛好、學問一概不清楚。

顧相私下被大家笑谑的稱為“顧糊塗”，白相被戲稱“白精明”。顧相那是為人糊塗，被大家哄來哄去，根本沒有多少明辨能力。白相卻是精明非常，為人滴水不漏。他不可能不給自己兒子鋪路，白蕙現在不名一文的最大原因估計就是他上不得臺面。只看他弄了個國子監監生名額就知道了，大約是白相夫婦準備給他結親為好看的。

顧相也是這樣以為的，但顧卿慈并不這麽以為，他雖然年輕，和這位白世兄雖然交情泛泛，卻并不認為對方是個草包。

果然，會試成績一出來，白蕙高居榜首。

會試成績差不多就是殿試了，大家都可以慢慢走動了，相對于其他人的或悲或喜，白蕙卻是非常平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