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索命之信-17
張順呼了口氣:“這都只是劇情的一小部分。”
張顯文點頭:“接下來的事才更令人驚訝,不知道該說是巧合還是有人故意為之,這裏的逃犯不止一個。”
“1206和1207,面對面的兩個房間,一個住的是強-奸犯,一個住的是殺人犯。”
“這兩個人在長時間的接觸之後确定了彼此都不是好人,于是從此之後有些狼狽為奸的意思。這次工人做出這樣的事,1207的為了自己不暴露,只好幫工人處理後續事務。但他們沒想到的是,這天晚上死的不僅是1204的男人,1304的女人也跟着自殺了。”
“他一個人無法處理兩個人的屍體,便叫上清潔工幫忙。清潔工那裏有工具,可以去掉這裏的所有痕跡。而清潔工本人又是個啞巴,沒文化,不會寫字,沒法把事情說出去,1207的男人應該是用什麽威脅了他,但沒想到這一次啞巴自己害怕,跑了。”
“周圍沒人,1207的人便有些抑制不住自己心裏的念頭。原來他之前殺人之後吃了人肉,後來他就覺得人肉是世界上最好吃的東西。現在有個很好的機會,于是他悄悄把女人的屍體帶去一樓廚房,找了個地方藏起來,準備慢慢吃。”
“1305的女人是長頭發。正好那天那個時候1203的孩子喝多了水也要上廁所,出來左右一看,便看見走廊邊有女人的頭,連着鋪散開的頭發一起躺在拐角處,他吓得喊媽媽,他媽媽本來不想讓孩子管這些事,自己也對此視而不見,甚至叮囑孩子不能把這件事說出去。但她萬萬沒想到的是,孩子居然還被1303的男人盯上了。”
三人不約而同地皺起眉。
“嗯……這裏不是那個意思,主要是小女孩這時候是要上學的,和1303的孩子在一個學校,一個年紀。這家的孩子叫西西,西西想和女孩做朋友,主動接近女孩,後來就發現了女孩身上的傷不對勁,然後告訴了媽媽,最後整個街坊的人都知道這件事了。1303的男人沒臉做人,所以想報複西西。正好是第二天晚上,他趁西西上廁所的時候,把西西綁在三樓陽臺旁邊,用一根繩子拴着腳,倒挂在外面。”
“1303的人沒膽子殺人,所以選的繩子比較長。晚上1207路過樓梯口的時候正好看見了西西,他覺得一不做二不休,鬼上心頭,幹脆就拿上刀割斷了繩子。不久之後1203的女人察覺到不對勁,到處找孩子,最後在旅館外看見了頭被摔破的西西。”
這一段正好是昨天的劇情,整個故事從這裏開始連上了。
“女人報了警,但是警察一時之間找不到兇手——那個年代沒有這麽發達的電子技術,查案主要靠人力,要現場偵查,一個個錄口供。而且因為各個區域的備案信息不同步,這裏的警察一開始沒有發現有兩個人是逃犯。女人自己有懷疑對象,而且因為警察‘不辦實事’,她就按自己的想法出手,先逼問出是誰,再逐個打擊報複。”
“孩子沒了,丈夫早就死了,她活着也沒了意思,幹脆豁出面皮,讓1206嫖了自己,換一個手刃仇人的機會。”
換做以往,誰不反對:“這是魔幻,這不現實!”但是有些事情做起來就知道,并不是那麽講道理、有邏輯的。
沖動是魔鬼,永遠不是一句空話,是因為真的經過時間論證、有人這麽做的。
聽到這個故事的人,此時反而舒展了眉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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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順道:“所以最後其實只有一件事情是我們要做的。”
在鮮血淋漓的故事背後,房東留給各位的難題究竟是什麽呢?俟青覺得答案應該超乎想象,又不出玩家的想象。
他開口補全通關的任務:“……劇情要我們殺死所有犯罪的人,包括這個女人。我們甚至只有一次機會,如果置之不理……會很麻煩。”
“劇情的每一步推進,都明明白白地告訴我們,哪些人是有罪的,哪些人是要被審判的,從一開始它就拐着彎提示所有人,我們只能按它給出的步驟一步一步前進……”
張順說:“我覺得這個游戲設計得挺爛的。”
“爛嗎?”俟青反問,“它即是現實的,也是理想的。在現實中我們甚至只能看着某些人作惡而無法阻止,甚至只能看着被害者從這個世界上消失。但這裏的劇情擺明告訴我們,只要跟着它的步驟來,我們有這個機會‘主持正義’。當然,它爛就爛在這裏。正因為這個游戲需要嚴謹的設計,它才不适合作為一個恐怖游戲。”
“但是這有什麽必要呢?就算這裏發生的是真的,那也是曾經的事,和現在有什麽關系?”張顯文道。
“這與我們無關。但是法律條款就是從這些負面事件中産生的。”
張順掃了張顯文一眼:“這不是談論的重點。”
俟青說:“時間差不多九點了,下一段劇情馬上會發生……如果我沒猜錯的話,今晚出事的可能是1207,也有可能是1303,或者1305也有可能,但是1305現在‘沒人’,先排除。”
1207現在是張顯文的房間。如果他現在回去,很可能會死得很慘烈。
他縮了縮脖子:“我還是先在這裏待會兒吧。你呢?”他問俟青。
“我要先上去,去1301,那個人很聰明,他會知道該怎麽做。把消息告訴他可以多個有用的人幫忙。”
張顯文道:“1303呢?你不提醒一下他嗎?”
“你想讓我提醒他嗎?”
俟青靜靜看着他。
張顯文正準備反駁:“我當然……”
十幾秒過後,他終于想起其中的關鍵。是的,他根本不敢做這個聖母,因為命運肯定會在他和夏水中選一個下鍋。
游戲中的死亡其實是有順序的,基本就是按照與劇情中對應房間的玩家,從選錯房間的人開始,一一屠殺。張顯文是最後一個選錯的人,也是接下來的劇情中會出事的人,如果提醒了夏水,對方逃過這一劫的可能性比他大得多。
他話說到一半卡了殼。
俟青已經上樓去了。
他本身是可以告訴夏水的,因為本來已經不關他的事了,但是作為幫過自己的人,他私心更偏向張顯文。
九點整。
外面的月亮變得詭谲,從淺淡的月黃色逐漸變成赤金色,随後又轉變成暗紅色,昭顯着今晚的不安與殺戮。
從九點開始,一直到十一點,外面的聲音沒有停過。或者說從八點開始就沒有停過。黑夜帶來的不是暧昧的糾纏,而是憎惡,仇恨,死亡。瘋女人帶着快意的嗓音在整個樓中回蕩:“讓你殺我兒子,讓你殺我兒子——”
“看看你,造報應了吧,哈哈哈哈!”
砍刀砸在血肉上的聲音,骨裂的聲音,地板的尖叫,這一層的每個房間都能聽到,張顯文臉色慘白,坐在凳子上不安地摳着自己的頭發。
“房間裏沒人,她會不會找到我?”
“按理說她要找的只是造成她孩子死亡的對象,沒事不會找你。”張順被他細碎急促的念叨折騰得有些煩躁,“你就閉嘴,安安心心待着。”
今晚,1303沒有女孩的哭泣聲。
夏水一開始還以為游戲給他解放了,雖然潛意識覺得不對勁,但他沒想那麽多,美滋滋地上床睡覺。
半夢半醒間,他聽到一陣老鼠經過般的吱吱聲,又像是油在鍋中燒熱,他聞到一股奇怪的味道,但他睜不開眼睛,他的眼睛像是被封印住了。
良久,當另一種更詭異的聲音響起的時候,他終于沖破了那層阻礙,看見房間裏的東西。
借着微弱的燈光,他看見房間裏有個黑色的影子,披散着頭發,發出神經質的笑聲,而那吱吱聲,是刀隔着衣料紮進男人肚子的聲音。小女孩赤-裸着身體站在一旁,眼神中寫滿了不知所措。女人的刀先是紮進了男人的胸口,讓那“鮮血”噴湧而出,随後将男人的手、腳、腦袋都肢解下來,又在男人的腰腹部反複抽出刀具,又插-入。
夏水恨不得自己沒睜開眼睛,沒醒來過。
他的床卻發出一聲輕響。
女人停下手中的動作。
她歪着腦袋,帶着笑容,露出不太整齊的牙齒,問小女孩:“瑤瑤,他醒了,是嗎?”
女孩沒有點頭,也不敢搖頭。夏水在床上一動都不敢動,下意識屏住了呼吸,冷汗卻不由自主往外冒。
他沒辦法逃。出去的路只有一條,已經被女人堵死了。
但是,不逃?等死麽?
在女人注意不到的角落,他悄悄捏緊了拳頭。只要他敢有動作,女人絕對會暴起。
他想試着跳窗。成與不成,全看情急之下他的反應速度有多快了!
已經是進入游戲的第五天了。
沒有人想一直呆在這個鬼地方,但是找不到通關的方式,他們只能被困在這裏,被無形的恐懼折磨。
張顯文今天一直都有些恍惚。
昨晚夏水死了,臨死前的尖叫聲吓得張顯文一宿沒睡。
他準備跳樓逃走,但未遂,屍體卡在窗沿上,上半身挂在外面,雙手無力垂下,雙腿跪在床上,背後被紮得血肉模糊,血液從胸口蔓延到臉上,再從他的頭部滴落下去,死時還睜着眼睛,表情停留在僵硬的恐懼中。
俟青讓他不要去想,這不是他的錯。
但是這……就算是在游戲中,也是個活生生的人啊。
更何況這是四星難度,在游戲中死去的人不一定能在現實中活下去,而是以某種不可抗的理由殺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