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索命之信-13
如果不是因為和他不熟,但對方又是個一看就知道很率真的人,俟青估計會以為對方是想坑他一把,比如事後敲詐什麽的。
“這個……可是很重要的東西。”俟青提醒他。
“你想看就拿去看,我不愛看書。”
“那行,有新線索我會告訴你的。”俟青回複,而後兩人有一搭沒一搭地聊起其他話題。游戲的過關方法到底是什麽,這點大家還沒有共同認知。
俟青:“不如大家每天定時開個會,把知道的都交流一下。”
“你覺得他們會全說出來嗎。”張順淡定躺到床上,“但凡有點想法的都會和別人交流一番,但是到現在都有很多人單幹。特別傻逼。”
“有人知道什麽特別點的線索嗎?除了我們幾個之外還有三個人,他們沒聯手?”
“沒聯手,而且防人防得可厲害了,生怕有人害他們似的。”
“如果不是他們看起來都沒什麽聯系,我都以為他們上一場都是同一場游戲,而且特別殘忍的那種,必須背叛隊友的那種,”張順側過頭看了俟青一眼,他似笑非笑,神色有些輕慢,“你說這群人會不會是有被害妄想症?”
“我怎麽知道,我是第一次進四星場。”俟青視線專注于書本,并沒在意他的視線。
張順自言自語:“他們不會以為這個游戲裏的其他玩家會害他們吧?”
沒人能保證他們會這麽想,也沒人能保證他們不這麽想。所有的憑空猜測不過是因為他們的行為實在不妥當。
俟青說:“或許我們可以找個人主動促進一下玩家之間的關系。”
張順思考了一會兒。
“沒必要。”
“我們沒有義務為他們的生命負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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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覺得大家為什麽不在晚上出門,”俟青換了個話題,“就算夜晚是兇靈的活動時間,幾乎所有人都放棄在晚上尋找線索,這件事情,在我看來本身就不那麽正常。”
實際上他不知道第二晚發生了什麽,花千江替他屏蔽了聲音,外面的玩家遭受的精神折磨他并不理解。
張順說:“有些事情沒有那麽多原因的,膽小就是膽小。”
外面的聲音消失了,俟青意識到之後站起身,試探性從裏面敲了敲門。外面依舊沒有聲音。他試探着打開一條門縫,外面的東西已經走了。
就是不知道是去盯下一個目标還是準備伺機再行動。
只要走了就好,無論如何,他今晚不可能待在1202,不然死的很可能是他,而且還要連累張順。
見他要走,張順坐起來,未免萬一,他也站在門口,随時觀察門外,替俟青查看他視覺不能注意到的另一邊。
俟青打開手電筒,強烈的光線射向窗外,照出一個空空蕩蕩的繩結,不時拍在牆上,和爬山虎一起發出響動。寂靜的夜裏沒有蟲鳴,甚至一絲生氣也無,俟青往其他地方照去,照了一會兒,他不由得蹙眉。
奇怪。
就算夜幕将這裏的建築隐匿在黑暗中,有了手電筒的照射,至少還是能看見一點東西的吧?怎麽會什麽都沒有。
一片黑暗,就像這棟樓是被世界遺落在這裏的,自在一個空間。
也就是說……他之前的另一個推測其實有可能是真的?街坊鄰居和這棟樓裏的玩家居住的其實不是在同一個空間?
這不僅僅是有意思,或許是什麽隐藏設定。
既有趣又危險。
他沒有在那裏久待,前兩天的經驗告訴他樓梯間就是一個腹背受敵還容易自己吓到自己的地方。
回到三樓,他的房間門開着,經過1303時依舊能聽到裏面的瑩瑩哭泣和男人粗壯興奮的喘息,和玩家在裏面不停用手指敲打桌面的聲音。沒人在意外面的人是誰,更不可能出來查看。
孤寂,冷漠,似乎是伴随着這棟樓而生的,無論是劇情中的兇靈們還是現在的玩家們。這地方像是被詛咒過一樣……
他手裏拿的小說似乎變得沉甸甸的。
他想起一件事情。
游戲裏的劇情如果有用的話,那麽這些劇情就不是單獨拿來看的,不可能與過關方式無關。現在出現的“真實事件改編”小說也在證明這一點。
這些看起來就很令人感到窒息、恐慌的劇情,又偏偏有選擇性地讓男性玩家來完成,其實是變相加大難度。
因為很多男性沒有經歷過這樣的事,沒有切身體會,或許都無法理解劇情中的女人的心理。這類心态像毒蛇嘶嘶吐着信子,盤踞在他們的潛意識裏,讓他們沒有察覺某些信息。那些尖叫、啜泣,不僅僅是劇情開始的信號,還是一種求救。
他也才意識到這件事情。
這樣看來,整晚忍受小女孩的哭泣的1303號房間的夏水,還真是令、人、同、情。
這不是在拿捏姿态當聖母,結合俟青的親身體會,這些鬼魂一旦受到玩家的幹擾就會開始攻擊玩家,甚至企圖殺死玩家,夏水一晚上都忍受噪音,只能說他完全沒有想過要制止。他安靜地待在房間的一角,眼看着這場被重複的劇情在他面前展示自己的邪惡。
俟青的手指動了動,他站在原地,眼神看向1303的房門。
現在是十點半左右,他可以選擇馬上回房間,關好門窗做好自己的防護措施就行,但也可以過去提醒一下夏水。
他敲響了1303的房門。
裏面敲手指的聲音一頓,只剩下鬼魂的聲音,夏水沒開門,也沒理他。
他的手在原地停留了一會兒,最後還是走了。
就像張順說的,他沒有義務提醒別人,也沒有權利拿這種事情去指責別人不作為。他也不過是個玩家,即使有點膽識,也和普通人差不了多少,在利益關系不到位的時候,沒人會聽他的話。
黑貓從樓梯口跳上來,對着他喵喵叫,似乎是在疑惑他為什麽站在這裏。他用嘴叼着自己的尾巴,在原地轉了一圈,變成了老沈。
“怎麽不回房間?剛才沒聽見你這屋有聲音啊?”老沈坐在地上問。
他是純正的北方人,就算現在在南邊一點的地方上大學,本身的口音也從來沒改過,特別适合打破氣氛。
俟青心裏的壓抑也緩和了一下。
“沒什麽,就是覺得這聲音太吵了,想讓他采取點措施,讓裏面這倆東西別整事兒。”
“呵呵,”老沈跟着笑,“他要是想阻止,早就行動了。對了,你手裏拿的是什麽?”
“從1202拿的書,張順的房間,他說沒問題,我就拿上來了。”
俟青随便提了一句,就岔開原來的話題,将注意力轉移到老沈身上:“原來你就是這麽變身的?這個技能很好用啊。”
“那肯定,重金收購的技能卡呢。”他一邊說着,一邊張望着周圍,警惕有東西突然出現。
“進去說吧,這裏不安全。”俟青道。
老沈擺擺手:“不用了,我就是聽見這邊的腳步聲過來看看,我也是要馬上回去的,我房間的窗戶沒關呢。”
窗戶沒關,聽起來就有一陣心酸。
俟青剛體會過關窗戶的重要性,這時候也不會阻攔他,只是想起來一點別的,抓緊時間問一問。
“你剛才也看見那個怪物了?”
“是啊,又往外面趴着去了,就是不清楚現在在哪個房間外面。今天情況有點不對,他好像很早就在外面了,真就像個壁虎,到處爬。”
一人大的壁虎,沒毛病。
老沈看起來還有些別的什麽急事,匆匆忙忙和他道別,俟青回到自己的房間,依舊是像昨天一樣睡下。
他現在發現了,只要他睡着了,外面的一切都和他無關。他甚至扯淡地想,反正外面有東西闖進來,他也是必死無疑,不如安安靜靜躺下休息,說不定還能無痛送走。
閉上眼睛就是一片漆黑,外面沒有星星,房間裏更沒有星星,這樣也好,沒有光源,他能休息得更好。臨睡前他想過老沈到底是不是真心想和他做隊友,還是準備撈一波線索就走,最終,這點疑問也沉浸在無邊夢境裏。
他真的做夢了。
他夢見自己落在一個黑乎乎的地下,廢舊的監獄式的欄杆,微弱慘敗的光源打在粗硬的水泥牆上,通道不過一米五左右,除了主視角之外沒有任何人;然後又轉成一個更加古老的陌生地方,巨大的天蛇從幾層樓高的地方垂下腦袋,蛇信子落在外面,身軀在樓房的另一邊 ,與滿牆的爬山虎幾乎融為一體的顏色,夢中的俟青只覺得“這是不是傳說中的泰坦巨蛇”,而後他的世界真正陷入安靜。
那樓房和他游戲裏這棟有些像。
好奇怪。醒來後他才想,人不是在将要蘇醒的時候才會做夢嗎?昨天晚上怎麽……
花千江看見他剛醒有些呆滞的臉龐,主動将手放在他的小臂上,喊他媽媽。
冰涼的觸感讓他瞬間回神。
說起來,有些事可以問花千江。
他一只手按在花千江頭上,也不敢太用力,對方太過脆弱的表象——即使知道實際上不是這樣,雖然她行動起來确實不是很方便——讓他忍不住小心翼翼。可能這就是人類天生的對于幼崽的愛護。
“你昨晚有沒有聽見什麽聲音?”
就算是坐在床上,花千江的腦袋高度也只到他的胸口。只見她緩慢地搖搖頭,因為從表情中看不出什麽,俟青只好作罷。
今天外面靜悄悄的,現在的時間是早上七點多,相比昨天已經算比較晚了,沒想到都沒人起來。這種情況莫名有些令人恐懼,就像是所有人一晚上全被人抹殺掉了一般。
而在外面,叫賣聲、喇叭聲依舊孜孜不倦地展示着生活氣息。
外面的世界很平靜,很安全,俟青眼神落在關閉的窗戶上,他伸手将窗戶打開,一邊在想,如果玩家晚上逃到外面去會怎樣。
房東沒有想過這個問題嗎?不,應該想過,否則昨天晚上他就不會在樓道裏看見外面什麽都沒有,即使是緊挨着這棟樓、只有一線之隔的另外的樓房。
他們晚上是被困在這裏的,所有的慘叫聲外面都不可能聽見,更不可能有人報警。除非他們自己啓動這枚炸彈,但那需要證據。
鬼魂?如果不是真實所見,那種東西怎麽可能存在于警察的腦海。
沒有屍體,天亮之後什麽都沒有,就算警察可以介入,他們也沒有證據,更抓不到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