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霁止風又起(一) 她好像把陸绶給生撲……
陸绶, 想要。
公主的話說得那麽細小,宛如一顆極小極小的石子,可偏偏在今天、在這個時候, 卻能掀起了萬丈海浪。
陸绶自認他一向冷淡克制, 但此時, 竟也把控不住。
他覺得他體內有個可怕的想法在肆無忌憚地叫嚣,直到将他全身上/下的所有血液沸騰起來。
他喉結滾了滾,帶着無盡的難耐。
他遲遲不說話,公主貼合更緊:“又不願意?”
陸绶忍了許久才道出一句:“殿下, 你的身子受不住的。”
“受的住。”公主一點點往下偷偷拽着他的裏衣:“今天你們談論朝政上的事, 我在一旁補覺補——啊!”
公主還未說完, 下一秒就被陸绶淩空抱起。
他純白如霜的裏衣半褪在臂彎裏,明明有那麽多阻擋,但還是穩穩抱着公主。
成華被他這一下子驚得不輕, 只好緊緊攬着他,貼在他的胸前。
簾幔翻繞, 像潑溢的酒那般動人。
公主在圓床上躺着, 烏發鋪散, 宛如一個小披肩。
她桃花眼潋滟華彩、含帶水光,盯着撐在前邊的那個人。
那人明明忍到手臂上青筋迸起,卻還是一言不發。
成華大概明白了,陸绶竟是個悶騷,倘若她不說話,他就會這麽一直撐着, 和她對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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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正好,月色撩人,何必這麽浪費。
成華藕臂伸展, 出其不意攬住陸绶的脖子,向下一拉,讓他埋在了她的肩頸……
月光傾落,猶如晴陵湖上瀉下的水銀,輕輕泛起水紋,慢慢擴散。
床榻微微晃動,像是一葉扁舟,沉沉浮浮。
細碎的輕吟攪和着沉重的呼吸在深長的夜裏回旋。
指尖纏繞、肌理繃緊、香汗濡濕……
成華看着陸绶情動時跳躍殷紅的眼尾,只覺得怎麽也不夠……
第二日,天光大亮,成華揉着自己的眼睛,半晌了記憶才慢悠悠回來了一半。
她好像把陸绶給生撲了。
成華一下就樂了,這麽長日子了,陸绶終于是她的人了!
可是——她擡起手,身上穿得是佛手黃的錦衣 ,約麽是陸绶為她換的,至于身上,也幹爽利落,沒什麽不适。
這是她這一世的第一次,怎麽會——
公主腦中的另一半記憶适時飄蕩了回來。
她頓時垮下了臉。
公主滿心後悔,做人果真不能太過逞強,果真要忍得一時心焦。
她怎麽能在陸绶還沒來兩下就體力不支、要睡過去呢?!
她怎麽能說出“今天不行了,明天吧”這樣的話呢!
都怪她這個破敗身體!
啊!公主捂着臉,太丢人了!
她讓陸大人受苦了。
她大約想起了陸绶聽見她這樣說時的表情,大概真的是用力強忍着。
他埋首在她的肩窩,喘着粗氣,之後竟然退了出去!
他、他,他怎麽能這麽乖呢?
他怎麽就不能如狼似虎、不做人一次呢!
公主沒料到,她給陸绶的第一次竟然這麽敗筆。
她能想得出來,以後陸绶一定只來一次,之後在她耳邊說句“殿下身體要緊”。
之後在淨房完成剩下的二三四五六次。
成華:“……”已經開始羨慕淨房了怎麽辦?
她沉沉嘆了口氣,無精打采向外喚了一聲,玉珠、玉弦就走了進來。
都說女子與歡喜的人承歡,多多少少會和以往不一樣。
玉弦微微偏了一下頭,奇怪,也沒看見公主有多麽珠潤玉圓、像是被滋潤過的花朵兒一樣。
倒是、倒是不太開心!
玉弦兀自問着自己,公主不喜歡陸大人親近嗎?
當然不是。
那為什麽不開心呢?
一瞬間,一個大膽的想法闖了進來:陸大人不會……
她轉眸看了一眼玉珠,咽了咽口水,為公主擔心了起來。
成華坐在妝鏡臺前,由着玉珠給她梳妝:“陸绶呢?”
“回公主,陸大人去上朝了。”
成華微微怔了一下,如今上朝,他怕是又要經受許多壓力。
突然想到什麽似的:“玉珠,給本宮備藥。”
玉珠點頭應下後,過了半晌,玉弦微微開了口:“公主,不是什麽大病,會好的,您別太難過。”
成華挑眉:“什麽意思?”
玉弦咽了口唾沫,沒敢再說話。
長久的沉默裏,成華想明白了玉弦的擔心,她心裏湧上一陣樂:陸大人不行?你是小看你家公主的挑人的眼光還是單純看不起陸大人?!
“說什麽呢!”成華俏生生剜了玉弦一眼:“本宮要的是避子湯!”
“公主為什麽喝避子湯?”
公主不想搭理玉弦,倒是玉珠理解的透徹,立馬下去準備了。
如今公主尚未成婚,陸大人又在朝堂上鋒芒顯露,此時要是被抓住這樣的事,言官雖為了保全皇室顏面不會說什麽,但陸大人卻會受到更大的指責。
玉珠遠遠看了眼公主,公主果然是把陸大人放在了心尖尖上,由不得陸大人委屈。
臨近午時,陸绶才回來。
公主已經在玉珠的規勸下按時用了午膳,陸绶見狀才放下心來,折進了書房。
書晨樓內,沉香袅袅。
公主帶人拿了糕點過來,正看見陸绶專心致志看手上的公文。
“不吃點?”
陸绶擡眸,公主穿着一件釉藍色的紗織襦裙,輕輕薄薄,上面銀線繡着紫龍卧雪*,位置恰到好處,愈見還遮。
他不知怎麽,就突然想起昨晚的一室旖旎。
“殿下,”陸绶微微低下頭:“微臣想盡快看完這些,帶公主去鎮南侯府。”
“你忙吧,我看着你。”
陸绶停了一下,支吾道:“昨、昨晚勞累,殿、殿下去休息吧。”
陸绶這句本是絕無二話的好意,但公主今天一天都在糾結這件事情,被他這麽一提,只覺得陸绶“看不起”她。
公主纏了上來:“昨晚是不是沒能讓你盡興?”
陸绶內心的震動不是一點點,他手指微微蜷起,攥着衣袖,有些不知道怎麽回答公主露/骨的話。
“這……”
“那就是了。”成華頹然道:“那你為什麽不能繼續做下去呢?”
“啊?”
“陸大人,要不我們再試——”
公主後面的話沒能說出來。
陸绶輕輕捂住了公主的嘴。
“殿、殿下,明日這些公文是要呈給陛下的,微臣要看不完了。”
公主也不掙紮了,她表示她明白了,讓陸绶安穩坐了回去。
陸绶耳尖一直泛着紅,思路也沒辦法完全集中,因為公主一直在他身邊,和他一起看着奏折。
她恹恹說着話:“陸大人,你以後不會只和我一次,之後去淨房解決剩下的吧?”
她偏過頭:“那我改名叫淨房好了!”
陸绶不敢聽,別過了臉。
她的聲音帶着撩人的香又飄了過來:“可是,我這次只是因為以為你出了事,酗酒了好久才把身體累壞的。”
她軟着嗓子:“你不能這麽對我……”
陸绶心神難耐的同時,更多的是對公主的心疼。
公主怎麽能對他這樣好呢?
她明明尊貴如神祇,卻為他沾染了流言蜚語;這世間好過他的男子明明有千千萬,她卻為他停下腳步。
他又是何德何能?
成華看着陸绶發怔的面容,以為自己撩撥的過頭了,就乖巧靠他的肩上:“不是要帶我去鎮南侯府嗎?我不打擾你了。”
這些公文,陸绶看得十分費力,勉勉強強、磕磕絆絆總算做完了所有。
他回首看了一眼公主,公主睡眼惺忪,恍若又睡了一覺。
“要走了麽?”公主玉手纖纖,伸了過來。
陸绶順勢扶住她,将她帶了起來。
說是去鎮南侯府,但連吳謂的面都沒見,陸绶就直接帶她去了鎮南侯府的花園。
正在成華疑惑間,鎮南侯府的管家吳伯捧來了一大一小兩個檀木制的盒子。
“這是?”
陸绶沒多說話,接過盒子後将它放在了石桌上。
他從木夾子裏取出了四五本書,遞給了公主。
成華自然認得,這是她千挑萬選寄給陸绶的話本,全是才子和公主、以下犯上、以上壓下、強勢剝奪的香/豔話本。
“你怎麽還留着?”
陸绶神情柔和:“殿下寄過來的時候,也沒說這些話本珍不珍貴,微臣就都帶回來了。”
陸绶說得輕巧,像是吃飯喝水一樣,可成華卻不能當得這麽輕巧。
他在宜凜遭受了多少刺殺,有多少人眼巴巴等着他死,這種時候,他還為了五本不值錢的話本……
成華這幾天越發覺得自己不争氣了,老是被陸绶弄得紅了鼻尖,她有些尾音:“這個呢?”
陸绶道:“殿下不是說我從來沒給殿下送過什麽禮物嗎?”
“這是我在宜凜買的,覺得殿下會喜歡。”
成華細想了一下,她那時不過是開個陸绶的玩笑,要知道他真的放在心上,在那麽危險的邊疆給她買禮物,她保證一句話也不多說。
她輕輕戳了戳陸绶的胸口,媚眼如絲:“我又不需要禮物,我喜歡什麽你不是一直都知道?”
陸绶在公主的注視下打開了大點的檀木盒,一瞬間,公主就被裏面的東西吸引了。
那是一把琵琶。
木色黝黑,琴頸美好,順着曲線下滑,是數道青色釉紋。
陸绶看見公主眼睛的光比他預想的還要明亮,他在好奇中将要開口,就看見公主輕輕撫上琴弦:“青回,怎會在你手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