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馬球 他是公主的污點
“她麽，我認得！”
這句話恍然炸開在景瓊枝的耳邊。
戰功赫赫、威名遠播的鎮南侯世子、吳小侯爺竟然說認得她？
“景瓊枝，對麽？”吳謂看着景榮枝，眉眼帶笑：“我見過你很多次，只是景姑娘不知道罷了。”
這句話原本有些輕佻，但從吳謂嘴裏說出來，竟然多了幾分認真。
更何況，他說完，還恭恭敬敬行了個禮：“在下吳謂，見過景姑娘了。”
但見景瓊枝不似旁的姑娘扭扭捏捏，反而大大方方站了出來，福了福身子：“景瓊枝見過吳世子。”
景椿看着自己的妹妹，帶着一絲詫異，但更多的是欣賞。
他素來知道這個庶妹眼明心慧，行為規矩不錯，不同常人。
這樣的姑娘，遲早會有好的機緣。
“楚王到！成華公主到！”
随着扶圖獵場的鐘鼓一擊，兩邊侍從齊聲一喊，衆人不約而同噤聲站立，向扶圖獵場大門看去。
楚王一身寶藍色卷雲勁裝，端的是風流倜傥，他像是個護花使者，亦步亦趨跟在成華公主後面。
成華公主很少穿勁裝。
但今日，這火燒雲似的銀星海棠紅色還是讓衆人都有片刻恍神。
笑靥撩人，媚色無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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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句評價在這盛開的海棠紅色下越發明顯。
薛予羨一時竟沒錯開眼，直到公主的目光掃視過來。
二人具是一愣。
成華公主的美眸裏帶了幾分譏笑，但她迅速斂藏幹淨，在衆多世家子弟的阻隔中，發現了坐得較遠的陸绶。
他似乎是剛錯開看着她的眼睛。
這個猜想讓公主很滿意，她越發高興，白玉般的面頰上出現好看的梨渦，越發勾人。
“本宮聽掌事說了，今天可以打馬球，等明日活動開了，就可以進林子了。”
“晚上，似乎還有宴飲。”
楚王宋珩點點頭：“你晚來了這麽幾刻，是該開始了吧？”
成華不置可否，但身旁的尉栎打了個口哨，突然從遠處奔來一匹白馬。
白馬毛色純淨，跑起來四蹄生風，一看就是馬中極品。
成華公主拽住白馬的缰繩，看了衆人一眼道：“本宮以往很少在衆人面前玩這個，但這幾日本宮高興，就讓你們見識見識。”
“誰要和本宮一起？”
世家的公子貴女們互相看看，誰也不敢率先應戰。
寧子衿站出來，翻身上了棗紅馬：“我來！”
成華看着自己的密友，腦中各種思緒亂飛，最終還是被她壓了下來：“子衿出自将門，那麽再來個将門的，王妃嫂嫂，你看行麽？”
楚王妃不會馬球，那麽如今提到的，只能是準秦王妃尹楚了。
尹楚看着這麽個美麗的姑娘發出邀請，原本來自塞北爽朗的她當即躍上馬，“應戰！”
還差一個……成華想，最好是個姑娘，四個人先打一局，于是她想到了景瓊枝。
只是直接看向景瓊枝，或許就讓她在景榮枝面前難做。
成華停頓片刻，轉向景榮枝：“榮枝你——”
景榮枝銀牙微咬：“我身子弱，不能打馬球，不如瓊枝去吧。”
得償所願！
金鼓一敲，四個如花年紀的姑娘縱馬進場，當即就成為獵場上最美的風景。
獵場外的觀賽席位上，無論是男子還是女子，都少不了議論。
成華火焰般明媚，不知擾亂多少人心弦。
但見她側身翻起，站立在馬上，一手拉着缰繩，一手持着球杆：“追月，跳！”
白馬高高躍起，公主一個旋身，将銀球打入球門。
場外登時響起了歡呼聲。
吳謂道：“沒想到公主的馬球打得這般好。”
景榮枝心下一緊，看向薛予羨，但見他目光一錯不錯盯着球場，一貫溫柔的眼神此刻閃着躍躍欲試的光芒。
這個光芒，不僅是他想上去比試一番，更是對公主的欣賞……
意識到這個的景榮枝警鈴大作，她道：“只是可惜，我如果有公主這般愛鬧愛玩，也能和你上去打一場馬球。”
“沒事，你就這樣坐着就好，看也是不錯的。”薛予羨回過頭，淡淡道了這麽一句。
若是往常，景榮枝想着，他應當會說，我在這陪着你……
“沒想到景姑娘也這樣厲害。”吳謂又補了一句。
“是啊，妹妹她一向低調。”景椿答道。
“不過，這裏面最厲害的，還是寧子衿，你看，她身法是絕對的靈活，比男子也不差多少。”
場外人議論的火熱，場內人也不閑着，沒一會兒，四個姑娘已然熟絡，打成一片。
場外的人，只聽得一聲又一聲嬌俏的聲音。
“寧子衿，你這個潑皮，你怎麽能截瓊枝妹妹的球？！”
“公主，有本事你別躲在寧子衿的後面！”
“嫂嫂，你來追我！”
“哈哈，子衿她就喜歡幫我！”
“啊，子衿，快來救我！她追着本宮！”
“……”
一場馬球，酣暢淋漓。
成華立在馬上，還要來一局。
她的目光和陸绶相對，對方眼神再正常不過，可成華知道，他在推拒。
成華沉了沉臉，又考慮到陸绶現在身份确實不能成為她的球伴，只好看向吳謂。
“小侯爺，一起？”
吳謂一身黑色勁裝：“成！”
成華又瞥向宋珩，宋珩連忙站起來：“得得得，成華想的，二哥定然是要依的。走吧，薛知慕，一起？”
按以往，薛予羨必定是要拒絕的，畢竟景榮枝在一旁柔柔弱弱、孤零零的。
可誰知道，這次他竟然二話不說，翻身上了馬！
金鼓聲震，響徹雲霄。
成華的追月原本是熙明帝的禦馬，後來熙明帝見它乖順，送給了成華。
故而追月只要一拼命跑，就能把其他人的馬甩在後面。
在小半柱香裏，憑着成華占領的先機和吳謂高超的馬球技能，他們要比宋珩薛予羨多進兩球。
場上形勢大好，成華騰出了些目光，看向場外的陸绶。
很好，成華目光陡然變涼。
他竟然不看她身輕如燕，反而和齊宛交談？！
看那模樣，齊宛是想邀請陸绶陪她打馬球吧？
陸绶他、他怎麽敢拒絕了她，之後和齊宛打馬球？
成華被這件還沒發生的事情氣到了。
然而，馬球場上瞬息萬變，是一刻不能走神的。
就在這個片刻失神的時候，馬球橫越空中，直直向成華飛去。
這可是被吳謂用了勁傳送過來的馬球呀，這若是砸到公主的臉上——
馬球場上的人臉色一變：“公主！”
“成華！躲開！”
陸绶正要拒絕齊宛，卻聽見場上三位公子齊聲叫喊，他眼神一瞟，就看到一道弧線，只一刻，心都像是不跳了。
他攥緊了衣袖，恨不得飛身上去。
只見場上成華避無可避，她身态靈敏，竟然兩相比較取其輕，直接翻身避開馬球，之後搖搖欲墜，落下馬去。
千鈞一發之際，薛予羨驅馬趕到，他長臂一撈，将公主撈上自己的黑色寶駒。
陸绶攥着衣袖的手倏然放松，他輕呼出一口氣，在這放心之中不知不覺湧上一絲微苦。
這樣，才對吧。
只是，剛剛公主一定吓壞了。
薛予羨懷中此時是還在發着抖的公主，剛剛可真是後怕，他生怕自己再慢一步，就趕不上了。
等這份後怕過去，他又浮上一絲怪異……他竟然抱着公主。
而且，他并不讨厭。
他見過的公主，有強勢倨傲，有高貴無雙，也有在禦花園裏梨花帶雨。
但這麽切切實實抱着公主，卻讓他仿佛更加了解這個姑娘。
她很輕，細腰不堪一握，她也在害怕，單薄的肩膀此刻還在因為胸膛的起伏抖動。
薛予羨此刻突然想到，或許小的時候，成華也害怕、甚至墜過馬，但她還是倔強且堅強的将馬術、馬球練得這般好，一如那次投壺一樣。
她深藏不露，還很低調，像是一團迷霧，說不定什麽時候就有驚喜。
在薛予羨想這些的時候，成華反應過來了，她一把奪過缰繩，将馬停下。
薛予羨自然下了馬：“公主，是臣下逾矩。”
成華道：“多謝，本宮先回去，你們接着玩。”
說着，公主下馬，在追月的讨好下，又上馬回了坐席。
成華公主畢竟沒有出事，更何況，公主并不想離開扶圖獵場，故而坐席上又填補進去人，不一會兒，剛剛的事情仿佛掀了一頁。
成華此刻已然恢複好了，只是她有點生氣。
剛剛那麽危險，陸绶竟然沒找借口來問候她一句？
就算陸绶他不懂她的心思，但至少她也算是賞識他的人吧？
成華并不知道，她絲毫不介意的五品官和嫡公主的距離，對于陸绶而言，是多麽大的自卑。
自從成華公主上了場，陸绶的眼睛就沒有離開過，只不過是拒絕人的空檔，看到的卻是公主墜馬！
他想找個借口來問，只是看見薛世子與公主日益和好的關系，又不得不止步。
上一世，公主那般明媚熱烈的個性，卻在成婚後被流言蜚語困擾、日益磨耗。
而這個流言，是因為蓄養面首。
他是公主的污點。
盡管那時候确實被困在公主府，但他只是個愛慕公主的替身，并沒有出格做過什麽，可公主還是被有心之人抹黑。
陸绶一再告訴自己克制，越是離公主近就要越遵循君臣之禮。
只是，對公主的擔憂漸漸超過其他雜亂的思緒。
正在此時，玉珠過來了。
“陸大人，公主有話問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