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佛與金光 我這是睡覺的時候把自己修為……
尚清眼疾手快, 迅速抽了一張符塞進碗裏,同時道:“孩子八字是什麽?”
譚老爺子還沒反應過來,譚風言快速報出孩子的生日。
尚清咬破手指在碗壁寫上孩子八字, 同時一個指訣打出:“收!”
血跡直接滲入碗壁,碗裏的紅色也不見了,衆目睽睽之下,井水恢複了清澈。
尚清眼睛眨也不眨,直到那紅色完全消失才松了一口氣。被咬破的手指有些發麻, 一滴血珠要落未落。
忽然,他只覺整只手附上了一團涼氣,指尖被一陣冰冷濕潤包裹住, 溫潤的舌頭輕輕一舔……他頭皮一麻,用力将手抽回來,“……無聊。”
傅斂知也不和他搶,悠悠放手, 心說:我倒覺得有意思的很。
旁人自然看不見這色香俱全的一幕,還在剛才那變故裏回不過神。
譚風言喃喃自語,“老天……這只是我買的藝術品啊, 現在連買藝術品都有風險了嗎?還好我沒把四個碗一起買回來……”
尚清皺眉, “你是說一共有四個碗?其他三個在哪裏?”
譚風言:“我是在拍賣場拍的這東西, 其他三個都被人拍走了。”
尚清:“必須找回來,你趕緊去查其他三個買家, 最好連賣家也查到。”
譚風言糾結,想說你知不知道拍賣場的規矩就是不能透漏雙方信息?
“要快!”尚清冷下臉,“如果你不想看到其他人出事的話!”
正這時,一個下人跑過來,表情喜不自勝, “老爺!三少爺!小小姐醒了!”
“當真?”譚老爺子一下子站起來,開懷大笑,“老天保佑!”他轉身,對着尚清深深一躬,“多謝小友救了我家小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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尚清把老人家扶起來,緩聲道:“老先生別忙着道謝,這碗怨氣太重了,背後必然有蹊跷,必須要查清楚才是。”
老先生聞弦歌知雅意,“小友放心,這事兒我譚家不會置之不理,風言!”
譚風言一咬牙,沖尚清說道:“我這就去查,明天給你結果。”說罷快步走了出去。
其他大師眼見事情已經解決,也不好再留下,紛紛打了招呼就離開。好些年長的大師将尚清誇了又誇,直言“後生可畏”。
最後一個道別的是楊庭,這位沉默寡言的大師直直戳在尚清面前,就說了一句話:“譚家是我恩人,以後有事找我。”
尚清在腦海裏過了好幾圈,才反應過來他的意思是:譚家是他的恩人,尚清幫了譚家,以後有事可以直接找他幫忙。
好家夥,不愧是無口君,這話說的夠省嘴。
楊庭說完,點點頭就要走。尚清趕緊一把薅住,“楊道友,別以後了,我現在就有事請你幫忙。”
他把人拉到小花園裏,開門見山道:“楊道友,你可知道什麽人會改命法陣?”
楊庭:“是什麽樣的改命法陣?”
尚清幹脆在地上給他畫了一下。
誰知還沒等他畫完,楊庭就說道:“我認識,擺陣的人叫牛勝。”
尚清看他,“詳細說說?”
楊庭組織下語言,說道:“牛勝以前是我的師兄,後來因為心術不正被逐出師門,我已經很久沒聽到他的消息了。”
“這個法陣全稱是玄天逆命陣,可以将法陣兩端的人命格颠倒,是牛勝無意中研究出來的,他為此頗自得。”
楊庭問道:“你有他的消息?他若是還在害人,你同我說,我親自清理門戶。”
尚清沉吟片刻,“我知道的消息是他已經死了,十多年前就死了。你認為,他在什麽樣的情況下會使用這個逆命陣?而且,還是改了一個二十多歲女孩的命。”
楊庭不假思索:“只要給的錢夠多便可。牛勝十分貪財,為了錢幹什麽都行,對女色倒是沒什麽追求。”
楊庭又說了些牛勝的消息,然後轉身就走,毫不好奇尚清問這些是要幹什麽。
尚清兀自沉思着,莫非是他渣爹出錢,和他媽換了運勢?但沒有人會和異性換運勢吧,畢竟男女運勢還是有差別的。
就好比說,對于男人來說,娶一個如花美眷算是幸福的一種,但讓一個女人娶如花美眷還了得?那世界不得亂了套?
正想着,身後有人幹咳一聲,“那什麽,我可不是故意偷聽的啊,是你們說話聲音太大。”
尚清回頭,發現曹木星抱着胳膊,鼻孔朝天站在他身後,兩條本來就疏淡的眉毛在陽光的直射下就跟沒有一樣,看着莫名有點像土狗。
尚清咬住嘴唇,忍住笑意,“你來幹嘛?”
曹木星斜睨他,“來看看你怎麽樣,莫不是被一碗怨氣吓丢了魂兒吧?就你這樣的,怎麽做少爺我命定的對手,哼。”
尚清心說誰是你命定的對手,忽然又想起什麽,“這個瓷碗背後說不得有什麽故事,我自己人手不足,你來給我打個下手。”
曹木星一下子炸毛,“打下手?你搞搞清楚,我可是重崖山下一任掌門候選人!你找我打下手?活得不……不……”
對面,尚清舉着一枚三角形符箓,悠悠道:“誰給我打下手,我就把這個給他。”
曹木星一口氣沒上來險些嗆死,“吊、我的吊死鬼!我還以為你早把它超度了呢!”
尚清:“怎麽樣,幹不幹?”
“我gan……”兩個字差點脫口而出,曹木星趕緊壓抑住興奮,抱着胳膊傲氣道:“既然你這麽有誠意,那我就勉強答應你吧。不過我們可先說好了,我是去給你幫忙的,可不是給你去打下手,你不能對我大呼小叫、呼來喝去、呼……”
等他念完一大串睜開眼,原地哪還有人?
尚清走到譚府門口,游子鳴正等着他,見狀問道:“怎麽樣怎麽樣,事情解決了嗎?我們是不是能走了?”
尚清:“你有事兒?”
游子鳴:“什麽我有事兒啊,是咱倆有事兒好不好!好不容易來一次京都,你不出去逛逛嗎?我跟你說,這附近就是帝都最高端的丹帝商場,咱們去開開眼界呗?聽說全帝都的有錢人都喜歡去那裏逛。”
尚清硬是被他拉上了車。
十幾分鐘後,兩人進了商場大門,游子鳴吹了個口哨,“還真是不錯,超酷炫啊!我好幾次求我爸媽帶我過來,他們都不答應,說這裏的東西太貴了。哎,一會兒咱們只看不買啊!”
瞥見周圍櫃姐的詭異目光,尚清不忍直視的轉開眼,也不知道他是愛面子還是不愛面子。
兩人沿着商場中央的水晶旋轉樓梯一路逛上去,忽然,尚清定住腳步。
游子鳴一愣,順着他的目光看過去,也驚訝,他們竟然碰見周正良了?
周正良帶着一個助理,正從一家奢侈品表店裏出來,他也看見了尚清,登時臉色就是一變,快步走上來壓低聲音說道:“你來京都做什麽?”
尚清對他這個反應一挑眉,“怎麽,京都這地兒扣了蓋子?”
周正良眉頭一皺,意識到自己失言,又說道:“我是說,你不好好在家裏學習,出來閑逛什麽?現在是你瞎玩兒的時候嗎?”
身後助理看不過去了,輕咳一聲,壓低聲音說道:“周總,小少爺剛剛參加完高考。”
周正良:“是嗎,我最近工作太忙,都忘了這茬了,考得怎麽樣?”
助理:“……咳,成績還沒出來呢!”
周正良緩了神色,“既然剛參加完高考,出來玩玩也是應該的。”他拿出一張卡,“這個給你,國內跑完了可以去國外看看,我讓助理給你訂機票,到時候可以和同學一起去。”
尚清笑眯眯接過卡,問道:“還有嗎?不給我同學一張?畢竟是第一次見面,沒有見面禮多沒面子啊。”
周正良眉毛又皺起來,他整個臉上好像就數眉毛靈活,順帶看了游子鳴一眼。
游子鳴無辜看他,伸出雙手,“謝謝叔叔的見面禮。”
周正良:“……”
他覺得自己和這個兒子簡直天生犯沖,甩了一張卡過去,忍無可忍帶着人走了。
游子鳴看着他的背影哈哈一笑,“你爸生氣的樣子咋跟霸王龍似的。”說着把銀行卡遞過去。
尚清沒接,“你拿着吧,不要白不要。”
游子鳴也沒推辭,美滋滋收下,“正好我最近看中了一雙鞋,沒舍得買。對了,你爸為什麽不讓你來京都啊,為了趕你走,都打算把你送出國了?”
尚清搖頭,他也在考慮這件事,京都這裏到底藏着周正良什麽秘密。
兩人正說着,身後又聽到一個人的聲音,“周小友?”
尚清回頭,得,又是一個熟人。
說是熟人也不恰當,只是有過一面之緣而已。這人正是之前在辛家晚宴上見到的“游先生”,臨走的時候還留下一張名片,尚清記得他好像叫……“游延合”?
許久沒見,游延合依然和尚清第一次見他時差不多,五十多歲的年紀,頭發一絲不茍,臉上的皺紋裏都裝滿了老謀深算。
他身後帶着一個看着就很幹練的秘書,也不知道這一身商務打扮出現在商場是要幹嘛。
見尚清看過來,他主動上前一步,“周小友什麽時候來的京都?”
尚清還沒說話,游子鳴上前一步擋住他,幹笑道:“是三叔公啊,這麽巧在這裏都能碰到您,您也來逛街?”
游延合看着前面這小子,嘴角動了動,露出一個有些怪異的笑容,“是……子鳴啊,都這麽大了。你們一起來的京都?需不需要叔公派人帶你們逛逛?”
游子鳴大咧咧道:“可別了,我們好不容易能自己出來玩兒,帶個大人多讨厭啊!”
游延合:“說的也是,那你們慢慢玩兒,有事給叔公打電話。”
游子鳴趕緊道:“謝謝叔公!”然後拉着尚清就跑。
一直等兩人跑出老遠,身後的秘書才說道:“先生,您為什麽對這姓周的孩子這麽上心?”
游延合笑容慢慢收回去,眼神格外冷,“你看着那孩子的臉,就沒覺得眼熟嗎?”
秘書皺皺眉,回憶片刻,忽然反應過來,有些驚慌,“是、是……”
游延合從嗓子眼裏擠出一個冷哼,“時間過得真快啊,一轉眼都二十多年了……”
尚清兩人一直跑出商場,游子鳴才苦着臉道:“你怎麽什麽人都認識啊,你知道剛剛那個是誰嗎?游家二把手啊!除了游家當家的,數下來就是他了!”
尚清不甚雅觀的翻個白眼,“你還說我,你怎麽不說你選得這破地方,不該碰上的全碰上了!”
游子鳴也頭禿,嘟囔,“也是,早知道就不來了……”
兩個倒黴蛋在商場逛了半天,連口水都沒喝上,只能随便找家面館扒了兩碗面,然後灰溜溜回了早就訂好的酒店。
第二天一大早,譚風言就帶着調查結果親自找上門了。
這人也奇怪,從不信風水玄學到現在給尚清跑前跑後,中間也沒啥過渡,可見接受能力是一等一的。
他一進門就往床上扔了個盒子,然後大吐苦水,“我跟你說,為了這事兒我可是把整個譚家的面子都折進去了,我去找人家拍賣場打聽賣家買家的信息,差點被人打出來!”
尚清懶得聽廢話,把盒子打開,裏面不多不少,四只深藍色的瓷碗。
譚風言道:“這東西我不敢要,跟其他三個買家說了之後,人家也不敢要了,我全給你拿過來,砸了還是埋了都随你,別讓我再看見它們!”
一想到是自己買了這破碗,從而導致全家受了這麽多苦,譚風言恨不得穿越回拍賣會現場,給自己兩個大嘴巴。
尚清把盒子扣好,随手貼了兩張符上去,又問道:“賣家呢?”
譚風言:“我查了一晚上,中間過程比較複雜。我就這麽跟你說吧,這碗如果出事,只能是在它被制作的時候就出事了,所以你要找問題就得去燒窯的地方找。”
他拿出一個地址,“就是這裏。”
尚清接過來一看:陽嘉市人民路39號。
尚清:“陽嘉市在西北吧?我還以為只有南方盛産瓷器。”
譚風言:“我也以為這碗是南方瓷都的,畢竟顏色那麽漂亮。我問了好幾個喜歡收藏瓷器的朋友,他們都不知道陽嘉市産瓷器。聽說那地方挺窮的,可能是新發展的産業吧?”
他問道:“你們什麽時候去,幾個人?用不用我派人安排一下?”
尚清:“後天出發,你先派人去打聽一下消息,順便給我們找個住的地方。”
譚風言比了個OK,風風火火就跑出去了。
游子鳴還愣了下,“幹嘛後天出發,你明天有事兒?”
尚清無語,“你明天不去見見你爸媽?他們知道你來京都了還不打招呼,又得抽你了。”
游子鳴:“……嘶,別說,我已經開始疼了。”
第二天兩人去游家爸媽面前彩衣娛親一整天,第三天早上,拉着曹木星還有不放心的劉浮一起來到陽嘉市。
陽嘉市不愧貧窮之名,既沒有飛機場又沒有高鐵站,來這裏得從隔壁市下飛機,然後坐長途汽車過來。
四個人歷經千難萬險在陽嘉市下車,尚清就感覺腰間一涼,有個什麽東西盤上來,他甚至都能腦補出蛇尾那滑膩膩的鱗片觸感!
一下子連汗毛都炸起來了!鼓足力氣就要掙紮出去!
傅斂知輕笑一聲,“不是尾巴,是胳膊。”
尚清松了口氣,推拒的動作軟了幾分,“胳膊也不行,起開!”
傅斂知微微嘆氣,“這裏佛光太盛,不靠你近些很難受。”
尚清一愣,同時反應過來。
陽嘉市雖然窮,但在過去曾經是一朝古都,市裏古建築不少。
最有名的是千年古剎如歸寺,寺中建有九座佛塔,最中間的一座高達十三層,頂層還鑄有金色佛頭。
聽說每年夏至那天,陽光照在佛頭上,空中會映出巨大的金色佛像,十分震撼。正因為這個,這裏也是佛門弟子心中的佛家聖地。
有這樣一座古剎鎮守,整個陽嘉市自然佛光恢弘。
想到這裏,尚清掙紮的力道又小了許多。
傅斂知暗笑,摟着人的手又緊了緊,同時在思考,用什麽借口能蹭到床呢?都跟着出來了,睡不到一張床上也太浪費了……啧。
鬼王滿腦子黃色廢料暫時沒人知道,譚風言派來的人已經到了
領頭的一個小平頭問道:“周大師,要先回酒店嗎?”
尚清:“不急,你們有打聽道什麽消息嗎?”
小平頭:“我們找到了賣那個瓷碗的店,不過店主有事回家了,店裏關門好幾天了,我們沒打聽到他家在哪兒。”
尚清:“帶我們去店裏看看。”
小平頭調轉車頭,拉着幾人去了那瓷器店。
瓷器店的規模比想象中小,店門緊鎖,透過玻璃能看見裏面的裝修,是複古的風格,審美也不錯。
尚清站在門口擡頭,上面挂着一個圓形木牌,燙染了一個變體“瓷”字,下面一個“孟”字的落款。
怎麽說呢,單看這家店,不像是能上拍賣場的樣子。
尚清也沒管太多,他掏出自己的卦盤,想着不管怎麽樣先找到人再說。
伸手輕輕一撥,卦盤上指針慢悠悠轉了一圈,回歸原位不動了。
尚清一愣,又伸手撥了一下。
這次指針直接動了兩格,又慢悠悠擺了回去。
尚清驚了,心說我這是睡覺的時候把自己修為散了嗎?我咋不會算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