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然後呢,那個赤林為難你沒有?”即使被包成了一個粽子,六條千景還是緊張地直起了上半身,只不過因為造型的原因,比起人類更像一只昂起頭的毛毛蟲。
“那當然沒有了。”毫不手軟地把六千按回去,沙樹晃悠着腿坐在椅子上,手裏拿着旁邊小弟剛剛削好的蘋果,咔吃咔吃咬着。
小弟一削好就恭恭敬敬地遞給了沙樹——事實上,這個上道的舉動也獲得了六條千景的贊賞。
畢竟在To羅丸,對女性不敬可是比挑戰首領還要不妙的舉動。特別眼前這位——如果不出意外的話,沙樹大姐頭一定是二代目吧。
六條千景這才躺了回去,聽着沙樹一刻不停吃蘋果的聲音,他哀怨地開口,“小沙樹,你就不能給我一口嗎……”
“這次出來打架,我一個女朋友都沒有帶,連那句狠話都放不出來了啊。”
沙樹一頓,轉瞬滿頭黑線地回想起六千的“我受傷了可是會有可愛的女孩子們來照顧我的哦。”那句狠話。
怎麽說,殺傷力不高但侮辱性極強。
“你要是把美惠子姐姐她們帶上我才要打你。”沙樹已經解決了手裏的蘋果,順手接過旁邊小弟送上的手帕擦嘴,“罵你居然把她們帶到這麽危險的地方來。”
在平安京待過的沙樹對池袋如今的氛圍可算是熟悉,這種風雨欲來的氣息,就連路上的普通人都會因為不安在黃昏到來之前回到家中。
“這樣看來你勉強算是把我的話放在了心上。”
“小沙樹的話我無論什麽時候都會放在心上噠。”
“綁滿繃帶的臉說這話不僅沒有說服力還很可笑。”
讓一旁的人都退出房間,沙樹嘆了一口氣,感覺最近嘆的氣比到現世之後的總和還多了。
要知道,在平安京可沒有人敢讓她煩心,這可是天皇陛下的命令。
雖然那樣的日子很無聊,但不能事事如自己心意有時候也很麻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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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都出去後,沙樹朝六千伸出手,“東西給我看看。”
嘗試着動了動,六條千景發現自己可能對護士小姐抛的媚眼太多導致那位小姐流連忘返,給自己纏了太多層繃帶……“在我的大衣口袋裏。”
拿起六千沙茶色的風衣抖了抖,一個小巧的禦守掉了出來,正是沙樹贈給六千的守護符。
好歹她還是開着一家神社的嘛。
“你小心一點啊,”六千流露出痛心的神色,“這可是小沙樹信任我的證明,送給我的第一個禮物,沒準還是她手工課上一針一線……”
“這樣的禦守神社裏都是批發的。”白了六千一眼,“花國義烏小商品進口。”真正有價值的只是裏面的符咒。
六千“啪”一下完成了石化加裂開的操作,靜止不動了。
“好了,讓我瞧瞧你都遇到了些什麽吧……”喃喃自語,沙樹把咒力聚集到眼部,整個世界在她眼中就變得不一樣起來。
醫院稱不上多麽幹淨的地方,但這個禦守還是太過顯眼了些。
沙樹的這個禦守有三個作用。
一是為六千提供一些保護,讓一些低級咒靈無法傷害到他。
二是如果六千遇到了高級咒靈,能夠為他抵擋一下致命的攻擊,并且立刻通知沙樹。
三是記錄六千遇到了什麽樣的咒力,無論是咒靈的還是人類的。
這樣,如果沙樹晚到一步,至少能夠知道要向誰揮刀。
目光複雜地看向六千,“你和什麽東西打架了啊……”感覺一下子觸碰到了池袋咒力混亂的其中一個核心,而且和其他幾股力量絲縷相連。恐怕六千的因果線已經和池袋牽扯不清了。
“是個金發酒保服的男人,叫做平和島靜雄。”六千懶懶散散地躺在病床上,“他可是一拳就把我打倒了。”
“那他身邊有其他人嗎?”沙樹問道,這是要判別他是人類還是咒靈。
她更偏向于對方是個人類,畢竟他沒有什麽惡意,否則這個這個禦守還會更加破爛。
“我找他的時候,他身邊沒有其他人。”若有所思地回過頭,沙樹手一抹,禦守上奇怪的氣息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再純淨不過的靈力。
猶嫌不夠,沙樹想到今天碰到的那股奇怪力量,又從口袋裏掏出一張符紙,咬破了食指,用血液畫了一個咒印。
這是預防精神攻擊的,套用在游戲裏講的話。
不過也就是抵擋一下下,最多再讓沙樹感知到而已。
當年和安倍晴明學習的時間還是太短了,那家夥還總是遮遮掩掩的,很多東西都不直接教,弄得沙樹很煩躁。
所以她把晴明帶來的符紙全燒了。
這樣他總要重新畫了吧,正好讓她看個清楚。
沙·熊孩子·樹毫無愧疚感地回想。
“只是一點小傷口……舔舔就好了。喏。”給六千看了自己馬上就愈合的食指,才止住了對方悲痛欲絕的哭號。
明明只是一點小傷口,而且他身上的傷可是重多了。
而且六千那樣大喊大叫,立刻招來了值班的一個……不,一群護士。看着一大群年輕的小姐姐将六千團團圍住,沙樹不由得扯了扯嘴角。
算了,這種事他不要太擅長,想來也不會因為大聲喧嘩被趕出醫院。
好不容易那一群護士離開,沙樹才從貼牆站的境況下解脫出來,松了一口氣,她沒有申請陪夜,剛才進來的護士姐姐就提醒她探視時間快到了。
和六千打個招呼就先走吧,明天給他帶點早飯過來。
“就算很快就好,也不要讓自己輕易受傷啊,”告別時,六千突然這樣說道,“畢竟,我會心疼的。”
頓了一下,“嗯,我知道了。”說着,沙樹輕輕合上了門。
看着空無一人的病房,六條千景猛地往床上一倒,小沙樹越來越有人味了啊。
這麽想着,他兀自嘿嘿嘿笑了起來,卻不小心牽動了傷口。
“啊……好痛。”語氣平淡地感慨了一下,他嘴角卻依舊翹起。
走出醫院,沙樹掏出手機看了一眼,便準備往三尾狐親給她訂好的酒店走去。
三尾狐親給她準備的東西都是最高檔的——在看到酒店留下的電話後,沙樹停下了腳步。
居然還有接送服務啊,她毫不猶豫地撥出電話。
即使已經接近深夜,對方也沒有任何不滿,熱情地提供服務,在問清楚沙樹所在地後立刻派出司機前來。
這就是金錢的力量啊。
但是——大概金錢的力量總是相似的。
如果你在清晨拉開酒店的房門,就發現門口站着一個快要兩米的男人笑嘻嘻地看着你,你會怎麽辦?
對了,你還是個未成年獨身少女。
沙樹沉默了一瞬後,覺得自己應該禮貌性地揮一拳。
反正這個人這麽強,不至于這樣的拳頭也……哎?
打中了?沒打中?
奇妙的手感讓沙樹毫不猶豫地揮出第二拳。
“哎哎哎,過分了小沙樹。”五條悟往後一跳,躲過了第二拳,“這樣也太欺負人了。”
“我根本沒有打中你啊。”沙樹收回拳頭,客觀地敘述事實,“所以沒有過分。”
“這時候就不要這麽較真啦,否則就不可愛了。”推了推鼻梁上的墨鏡,五條悟語氣輕佻地說。
沙樹覺得自己應該打第三拳,但是她并沒有動手。
“小沙樹怎麽會在池袋?”
想了想,沙樹沒有立刻回答,“五條先生又是為什麽在池袋呢”
“啊,這個啊。”五條悟笑着回答道,“是為了特級咒物,妖刀‘罪歌’哦。”
“那可是一把不得了的妖刀吶,之前報紙上的‘撕裂者之夜’你也看到了吧?那就是罪歌造成的。嗯,還有,這把刀會不停地尋找強者寄生,并且感染被它砍到的人,使他們成為罪歌的‘孩子’,從而控制他們。”
在沙樹制止之前,他已經竹筒倒豆子一般說完了。
這是她可以随便知道的事情嗎……本能地,沙樹感覺有點不妙,而且,這個聽上去,和她昨晚在赤林身上感受到的有點像啊。
“我朋友在池袋受傷了,我來看望他。”其他沒有了,可千萬別把她卷進池袋那奇怪的咒力旋渦中。
畢竟作為一個“安全保險裝置”,她身上還有個巫女邪靈,要是被釋放出來,就真成“池袋之亂”,平安京翻版了。
到現在,沙樹也隐隐有些清楚,自己被踢到這個世界,恐怕不是一個偶然。
平安京承受不起再一次的災難了。
對于自己極易成為大boss的定位極為清晰,沙樹決定争取把六千撈了就走。
“那可真是太糟糕了,”五條悟瞬間變臉,換上了一副嚴肅的表情,“萬一你朋友是被罪歌劃傷的就不妙x了,為了以防萬一,就讓我出馬為他看看吧。”
“不用了,我昨晚看過了,他身上沒有那種咒力的痕跡。”沙樹一口回絕,“聽起來那麽麻煩的咒物,五條先生應該很忙吧?”
“一點也不忙哦。”嘆了一口氣,五條悟擺出那種老師發卷子時痛心疾首的目光,仿佛在譴責上課沒有認真聽講的學生,“我不是說了嗎,‘罪歌’會尋找強大的人做宿主。”
“而我,就是最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