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梁易舟很煩,偏偏他的煙抽完了,他很慢地下樓,并沒有給許培樟發消息,他想先去買煙,平複下來之後再找他。
他看着樓道裏日積月累的斑駁,就像在看他自己,李建林是他一生的傷疤,怎麽也擺脫不了。
梁易舟沉着臉下了樓。就看見許培樟正在撸一只很胖的橘貓,他撸貓手法一絕,那只橘貓已經舒服得四腳朝天。
許培樟往回看了一眼,很熱情地沖他招手,獻寶似的喊:“快看,這貓好胖!”
橘貓聽懂了似的,啪地就是一爪子想撓許培樟,但許培樟又撸了它兩把,把它的脾氣都給撓沒了。
梁易舟看着許培樟西裝革履地蹲在那裏,褲子上還有剛剛那只狗子的爪印,莫名覺得心情好了一點。
“有煙嗎?”梁易舟走過來。
“在口袋裏,自己拿。”許培樟還在撓橘貓的下巴,語氣十分自然。
梁易舟很快就抽了一根煙出來,夾在指尖點了,很重地抽了一口。許培樟站起來,橘貓還有點戀戀的,用臉在許培樟的腳背上蹭了一下。
許培樟碰了下梁易舟,梁易舟下意識看過去,就看見他手裏拎了一瓶草莓味的酸奶。
“喝嗎,便利店買一送一。”許培樟順手幫他擰開了蓋子,“味道很好。”
梁易舟愣了一下,接過來,過了一會才說了句“謝謝”。
“你的事情辦完了?”許培樟問他。
梁易舟點了下頭,由着指尖的煙慢慢燃過去,他喝了一口酸奶,草莓的味道很濃郁,屬于水果的甜味:“走吧,我送你回去。”
“不去喝一杯?時間還早。”許培樟神情輕松,露出一點想尋歡作樂的姿态。
梁易舟把煙熄了,回他:“行啊,許總想去哪種類型的?”
“找個普通的清吧喝一杯就行。”許培樟說話的時候盯着梁易舟的臉,想要從他臉上找出一點更确切的情緒來。
梁易舟顯然沒有回家住的計劃,這說明他和家裏關系不好,許培樟皺起眉,他覺得梁易舟太會隐藏情緒,這樣的人很難接近。
許培樟跟着梁易舟往外走,低頭發了條信息。
梁易舟帶他去了江邊的一個酒吧,靠窗位置可以看到濱河路的夜景。重慶的夜晚的燈光如星,在人的眼底鋪開,山城的繁華讓人目不暇接。
“重慶好漂亮。”許培樟往外望着,他的贊美十分真心實意。
“每次回來都不一樣。”梁易舟也跟着他看出去,臉上起了淡淡的霧。
人同樣也不能割舍下故鄉,梁易舟覺得自己其實很軟弱,他只是可以假裝成自己什麽都不在乎。
“你說陳栾為什麽不離開颉城呢?”許培樟目光轉過來很快,快得梁易舟來不及收起那一點外露的情緒。
“因為去哪裏都一樣,陳栾離開,他只會更孤獨。”梁易舟恢複成平淡的樣子,“我很喜歡陳栾這個角色,他知道自己想要什麽。”
“他很通透,那你呢?”許培樟突然問,“做演員對你來說是什麽?”
梁易舟不動聲色地拉開了一點距離,答他:“小時候喜歡,所以就去試了。”
許培樟沒再問下去。梁易舟卻想到了很多事情,那時候他想做演員,梁蕊并不支持,可以說是全力阻撓。其實要不是梁蕊這麽反對,梁易舟也不會因為叛逆非要做演員。他考進中戲,梁蕊和他吵了好幾天,他從來沒見過母親這麽歇斯底裏的樣子。
他現在回憶自己的人生,才發現後面會遇見的痛苦都是有跡可循。梁易舟漫不經心地喝了一口酒,他想笑,他的人生,原來從頭到尾都是一筆爛賬。
許培樟知道他心情不好,自己留在這裏也沒用,他沖梁易舟笑了一下,說去一下洗手間。
現在酒吧裏人不多不少,還沒到最熱鬧的時候,許培樟長得好看,很快就有人過來跟他攀談。看樣子是個小零,許培樟把他打發了才覺得有點不對。雖然說川渝gay多,可這酒吧怎麽看着有這麽多?
梁易舟說随便找了一個酒吧,所以他是随到了個gay吧嗎?
許培樟突然覺得這裏的人看他的目光都怪怪的了,簡直可以說是虎視眈眈。他有點無奈地往回走,就看見他原來坐的地方坐了一個男人。
長相挺周正的,就是他看梁易舟的目光過于赤裸,讓許培樟有點不爽。
“請你喝一杯。”那男人說道。
“不用了。”梁易舟沒心情搭理他。
但那男人還要堅持,梁易舟就輕輕挑起唇角,手指在杯沿上劃過,一圈,兩圈,轉完第三圈他才開口,聲音有點輕佻:“我們不太搭,我也是1,你願意讓我上嗎?”
“靠”,許培樟覺得那個男人心裏現在應該跟他想的是一句話。
“看着不像啊。”
那男人就有點讪讪的。
梁易舟不再理他,他覺得一切都很沉悶,酒精也不能讓他放松下來,李建林這回跟他要兩百萬,他真的拿不出這麽多錢來,他每個月給梁蕊打的也不少,自己的生活不算奢侈,但也攢不下錢來。
煩人。
實在不行就只能跟朋友借了應下急,但朋友幫過他不少了,梁易舟不是很想再麻煩他,兩百萬又不是小數目。梁易舟想着,實在不行,就把他在重慶買的那套房子賣了。
梁易舟嘆了一口氣,他對自己的欲|望很誠實,在這一個操|蛋的夜裏,他覺得自己需要發洩。
可惜許培樟還在,梁易舟感覺天時地利人和一個都沒占,興致也下去一大半。
梁易舟站起來,就看見許培樟正在和吧臺唯一的女服務員閑聊,許培樟總有讓自己看起來衣冠楚楚的能力。
梁易舟走過去,許培樟剛剛講完一句俏皮話,眼角綴滿了笑意,看起來很生動。
“想走了嗎?”許培樟回頭。
“來看看你。”梁易舟不動聲色的,他要是抛下許培樟走,實在不太禮貌。
“我也想走了,走吧。”許培樟很熟絡地攬了梁易舟一下,他壓着他的肩膀,在出了門之後低聲說,“梁老師,你坑死我了,這是個gay吧啊,那群人看我就像看盤子裏的肉。”
梁易舟挑起眼皮打量他一眼,忍不住笑了:“許總在這裏,确實是個香饽饽。”
“那倒是。”許培樟故意笑得有點痞,“我技術很好的。”
兩個人距離很近,這句話聽起來就有點暧|昧了。不知怎麽就對視上了,梁易舟因為喝了酒,眼睛裏似有水光,這一眼看着媚。許培樟感覺一團燥|火湧上來,他覺得梁易舟哭起來一定會很漂亮。
梁易舟覺得自己一定被鬼迷心竅了,他說:“許總可以先送我回酒店嗎?”
許培樟的手從他肩膀上滑下來,扣住了他的腰,摩挲了一下,他的聲音近在咫尺:“樂意效勞。”
他們沒開燈,進了門許培樟直接把梁易舟壓在了牆上,他的強勢讓梁易舟有點喘不過氣來。
“梁老師就是這個意思吧。”許培樟湊得很近,呼出的熱氣全繞在梁易舟的頸側,他的手不安分地把梁易舟的腰給摸了一圈。
梁易舟含糊地“嗯”了一聲,他的欲|望已經被挑起來了,他需要這種東西來逃避現實,對象是許培樟可能不是最好的選擇,但現在也沒法反悔了。
梁易舟悶哼一聲,他喜歡許培樟的觸摸,這讓他放松下來,他很輕地說:“去床上。”
許培樟直接把他扛了起來,梁易舟還在發蒙,又被突然亮起來的燈光照得睜不開眼。
“梁老師,你說你是1,一定是騙人的吧。”許培樟笑容有點玩味。
梁易舟感覺剛剛喝的酒的後勁現在才起來,他目光迷離地看向許培樟,這讓他說出來的話像撒嬌:“許總要是不行,那換我來。”
許培樟摸了摸他的臉,他留了一盞床頭燈,梁易舟閉上了眼睛。
“放心,會讓你舒服的。”許培樟笑起來,忍不住碰了碰梁易舟的睫毛。
許培樟已經盡量克制,可梁易舟還是覺得自己好像要被撕扯開,他這才生出了一點悔意。
許培樟盡力在減輕梁易舟的不适,他是個體貼的情人。
他看着梁易舟繃緊的脊背,他用那種最蠱惑人心的語氣說一些不堪入耳的話。
梁易舟咬着牙,忍不住回怼他一句:“第一次做零,委屈許總了。”
許培樟笑起來,他咬了一下梁易舟的耳垂,他今天沒帶耳飾,耳朵上的小洞讓他的耳垂顯得更加柔軟:“沒事,我很喜歡。”
梁易舟在發抖。
許培樟緩了下來,他忍不住靠過去,用臉頰去碰梁易舟的耳朵:“弄疼你了嗎?”
……
梁易舟感到恍惚,他太清醒,在這種時候都要想現實裏那些腌臜事。
他覺得自己好可憐。也覺得有點對不起許培樟。
許培樟在盯着梁易舟看,梁易舟閉着眼,眉頭皺着,呼吸的聲音很重,就是不願意叫出聲音來。
許培樟覺得很不高興。
他掐住梁易舟的下巴,強迫他仰起一點頭,然後他吻了下去。
許培樟吻得很深。
梁易舟忍不住推了他兩下,但他沒力氣,直接被許培樟擒住了手腕,沒有反抗的餘地。
“不喜歡接吻?”許培樟抹了一下梁易舟的唇角,梁易舟嘴唇薄,平日裏看起來冷淡,但這會因為被親吻而透出紅潤的色澤,讓許培樟想起櫻桃,蜜桃,草莓,這些飽滿又充滿香氣的水果。
梁易舟被許培樟的吻給攪得腦袋一團亂麻,反應慢了一點,像是沒聽懂許培樟在說什麽,很慢地眨了一下眼睛。
這樣懵在眼前的梁易舟看起來很可愛,許培樟沒忍住又親了他一下。
“專心點。”許培樟順勢去咬梁易舟的耳垂,“和我做不舒服嗎?在想什麽?”
梁易舟微怔,原來許培樟發現了他的心不在焉。
梁易舟環上了許培樟的脖子,他幹脆不去想那些事,不如好好地度過這一個夜晚。
他的聲音發啞。
“許總,我還想要。”
作者有話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