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恭喜你,猜對了。”亞伯還特意說明了,“那只人頭留的是短發。”
愛德華聽着兩人的對話,他在夕陽将落的樹林裏有些頭皮發麻,卻還是嘴欠地問行壹,“你為什麽會猜是人頭?”
“因為莫西的祖父家是在火車鐵軌邊上。”行壹給出了一個關鍵的地點提示,“你應該知道每年死在鐵軌上的人有多少。”
有道是學無止境,這一點同樣适用于處理各種靈異事件,不是說來自古代就一定道法高深了,而最重要的是與時俱進。
行壹發現随着近代工業革命的興起,更添了一些新的風水禁忌,比如說最好不要住在鐵軌邊上。因為一旦有火車呼嘯而過撞死碾死個把人或者小動物,那些屍體往往會被弄得到處都是。
最慘的取證是屍體卡在了火車輪子間隔裏,它被帶着碾過了一長條軌道,而這一過程很難說途徑的動物會否吃了屍體的一部分,有時就遺失了最關鍵部位的證據。
愛德華腦補了那個場面,他當然聽過這樣的案子,并不一定是謀殺案,很可能是穿過鐵軌的流浪漢操作不當被碾死了。
在美國有一個特別的族群——扒火車的流浪漢。
有句話叫做在美國就沒有好的火車,除了一些特別的旅游觀光特列外,美國的火車都已經歷史悠長,也就說它們大多都很破舊了。
公共基礎建築陳舊是美國的一大特色,汽車出行普及之後,火車鐵路出行不是人們的首選,而鐵軌系統更多被用作貨運。
這些流浪漢就會扒到貨運火車的車廂裏,随着火車從南到北四處流浪。
可想而知,火車鐵軌沿線大部分路段的住宅區都不夠安全,因為那是流浪漢的必經之地。
然而,正是因為多為貨運外加火車設施也老舊,萬一火車在鐵軌上撞到活人,列車司機毫無察覺的可能性就很高,只會以為是哪一段又年久失修出了一些小颠簸。這也就造成了屍體被拖拽一路的現象。
行壹認為鐵軌邊的風水不好,正來自于這些被火車誤殺的人或者動物,它們死後的陰魂會在鐵軌邊停留徘徊。更有甚至,因為火車撞到的屍體被撞得碎裂,很難說散落的屍塊會不小心粘連到什麽東西上面。
“住在鐵軌之側就有這樣的風險,遇到的不一定是動物的陰魂,也會遇到人類的陰魂,往往這些人都是死狀慘烈,缺胳膊斷腿是常有的事情。”
行壹将都市傳說裏兔衣男的死因與鐵軌相聯系了,也就推測出莫西曾經遭遇了什麽,就問電話那頭的亞伯,“後來那個人頭的屍主查到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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亞伯很遺憾地表示并沒有,“莫西在九十年代初爆出了這一則都市傳說,當時他剛大學畢業剛去報社工作,而他是在在七十年代與那個人頭有了親密接觸。當年在發現了是人頭後,小莫西吓得揮動了雙手,誰想一不小心抓下了一縷頭發,他大聲尖叫引來了祖父,倆祖孫兩人眼睜睜地看着人頭飛了出去。
當年的科學技術還不像現在那麽發達,談不上完善的道路監控,沒有第三任能夠佐證會飛的人頭一事。報警之後,警方也不可能根據小莫西手裏的頭發去做DNA比對,這件事情就成了一件迷案。後來,莫西祖父就搬家了,莫西被送去了教會學校讀書,他們都沒有再遇到古怪的事情。
時隔近二十年,莫西再回到弗吉尼亞州的那一處鐵軌邊,他就結合了當地一直在流傳的兔衣橋男編造出了那個故事。當年被莫西拔下的那一撮頭發,他并沒有全都交給警方,他将剩下的那些給了我,還有一張畫像畫的是人頭的長相,他說這幾十年利用工作之便一直在尋找圖上的死者,但始終沒有收獲。”
亞伯交代了這些線索就挂了電話,兩撥人約好在那一段鐵軌邊上見,再是将那張畫稿發到了行壹的手機上。
愛德華看着畫稿搖了搖頭,這等抽象派的畫技能找到對應的死者很有難度。“有時候,記憶是會騙人的,莫西看到人頭時年紀太小,你認為能以他的話為準嗎?”
“那就需要你去幫忙問一問當年是否真有人報案了。”
行壹總不能去找莫西的祖父,如今莫西都要五六十歲了,他的祖父很早就去見上帝了。“順帶再打聽一下,這裏是否出現過連環殺人案。我們的目光不妨放地長遠一些,人頭說不定是順着鐵軌的一路被夾在了車盤裏而來,也就是說……”
“就是說這一條鐵軌的沿線都有可能!”愛德華翻了一個白眼,“知道為什麽我不申請加入FBI嗎?就是因為跨州跑很麻煩。但自從認識你之後,我遇到的案子精彩程度遠超FBI了。”
“謝謝誇獎,而這正是你的榮幸。”行壹笑着接受了愛德華的褒獎,她不在意那到底是否是誇贊之意,“現在時間緊急,所以從多方面下手,一方面去查人頭的線索,另外還要準備鐵鍬等工具,等到明天我想去将那處有陰氣聚集挖挖看,也許就有收獲了。”
愛德華想了想只多問了一句,“你們希望找到那個殺人犯的屍體,那麽他碎成的渣的話,是不是取走一部分就行了?”
“你想聽實話?”行壹看着愛德華有些擔憂的神色,那種擔憂是怕必須去尋找可能從幾十年前起就分散在長長的鐵軌沿線的零碎屍骨,“我也不知道羽蛇的能力到底如何,它是吃了一截小指就夠了,還是必須找到那個屍體的頭才行。我們能做的是找到越多越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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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上午,愛德華先将行壹送到了靠近鐵軌邊的樹林那一側,他就去當地的警局想辦法調查很多年前的懸案。
行壹就拖着一把鐵鍬走向了陰氣聚集之地。這片區域并不在樹林深處,目測距離鐵軌不超過三百米的距離。入林後在泥地上不見任何人類的腳印痕跡,也是留有一些小型動物的爪印,比如說野貓、野狗、還有兔子的爪印。
這一路樹林沒有繁茂到難以擡頭看清陽光的照射。
然而,當行壹來到了陰氣最盛的地方,看着眼前的樹木排列卻是微微蹙眉了。如果她的記憶與感知沒有出錯,那些這一圈的樹木生長方位有些奇怪,它們似乎是構成了某種圖陣。
随着行壹不斷研究塔恩留下的人皮書,她對于另外的法術體系有了更多的認識,盡管有些認識還不能用具體的詞句概括出來,但卻有了一種精準的直覺,比如說面前的這些樹木肯定不是自然生長。
如此一來,行壹沒有冒然先開挖,而是繞着這圈樹林走了起來,希望能夠将得到一個大致的圖形。等她繞完一圈,亞伯也到了鐵軌邊,尋着陰氣進入了樹林。
“确實古怪。這片樹林歷史久遠,不能說是比美國建國的時間要久,但你看這些樹木的粗壯程度,一兩百年是肯定有了。”
亞伯又看了行壹畫的草圖,他無法确定樹木陣的具體用途,單純的樹木陣并不能制造出什麽,更需要其他的觸發物才行。“現在,還挖嗎?”
“當然要挖。不論這些樹木陣本來做什麽用,讓陰氣繼續殘留并不是好事情。”
行壹有些在意的是樹木成林的時間,美國沒有太悠久的歷史,一兩百前正是十九世紀南北戰争時期。
換句話說,美國是一個移民國家,其上的很多人都是從歐洲來的,這讓行壹忽然想起了曾經接觸過的兩個案子。
菲利克斯的廢宅不知被誰封了洗手間的窗戶,而愛德華始終沒能聯系上菲利克斯在歐洲的遠親。艾倫希望奪得的人皮書是舊書店店主在歐洲偶然得到的舊物,但是因為書店店主的去世誰也不知道此書究竟是從何處買來的。
“悠久的歷史,也就意味着藏着太多不為人知的秘密。”行壹說着對泥地揮動了第一鍬。
亞伯在一旁撒着聖水淨化陰氣,“有秘密不可怕,偏偏我們做了掘墓人。”
兩人沒說幾句就聽到了‘咚’的一下輕響,這下面還真有東西。
行壹放下了鐵鍬拿出了自制的桃木大勺子,她沒有用手挖土的嗜好,桃木勺子剛好還能辟邪。随着一勺勺土被清空,下面出現了一幕詭異的場景——
坑中是六只兔子的屍骨與一顆腐爛的人頭,即便只剩下白骨皚皚,還能看出是兔子們正奮力用牙齒咬住了人頭不讓它再逃脫。